“為什麽你會想去江南?”蘇花語問道。

“你忘了嗎?我在蘇州有一幢宅子啊!那是慕容家的宗主慕容平送給我的,我沒和你說過嗎?”楊飛說道。

李夢柔皺著眉頭問道:“你剛剛自己都說了,現在你是江湖公敵、朝廷欽犯,黑道白道都想抓你,這麽一來,你覺得江南會比陜甘一帶安全嗎?”

蘇花語則冷笑道:“他考慮的根本不是哪邊安全,江南慕容家在蘇州給他準備的宅子,八成又是個溫柔鄉。”

楊飛一聽,頓時一陣心虛,表麵上故作鎮定道:“你可別亂說啊!慕容平算是我的幹姊夫,他老婆白玉霜接濟我這個義弟,有什麽奇怪的……”

蘇花語自然不會輕易相信楊飛說的話,但她一想到白玉霜是白向天的女兒,自己跟楊飛、南宮燕先前又和白向天一同落難、生死與共過,便不好再多說什麽略嫌尖酸的話。

楊飛見這套話說來這麽有效,心裏不禁微微地得意起來。

於是他便趁機一呼:“好,就這麽決定了,咱們就先到蘇州慕容家去吧!”

蘇花語見李夢柔和玉兒都沒有表示意見,也隻好聽從楊飛的話。

事實上,蘇花語最先是想帶著楊飛回天香宮,以她心裏的盤算來看,她是希望她的母親,也就是天香宮宮主蘇美盈,能夠出麵幫助楊飛,就算不能讓楊飛擺脫朝廷欽犯的罪,至少也把神秘凶手的事給解決,還楊飛一個公道。

然而,蘇花語卻沒想到,楊飛似乎沒把自己被江湖中人誣陷為殺手的事放在心上,一說要離開梅家避避風頭,他就滿腦子隻想躲到蘇州去。

“沒轍,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蘇花語這樣告訴自己。

楊飛一行四人,在玉兒的帶領下,從一處隱密的山道下山。

到了山腳下時,卻發現前方有動靜。

“慢!前麵有人。”蘇花語提醒道。

“我去探探。”玉兒說完,便矮下身子,放輕動作,竄入前方樹叢間。

不一會兒,就見她一臉慌張的回來。

“怎麽了?前麵是什麽人?”楊飛問道。

玉兒回答:“華山掌門劉純陽,還有振威鏢局總鏢頭付無忌,各自率領數名弟子幫眾,守在前麵……”

“什麽?”楊飛驚訝道。

“看來他們是有備而來,擺明了就是要堵你!”李夢柔說道。

“那現在怎麽辦?”玉兒問道。

蘇花語反問道:“還有其他下山的路嗎?”

玉兒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一個男聲從他們背後傳來:“沒用的,所有下山的路全被堵住了。”

“什麽人!”

楊飛神經緊張地回過頭去,緊盯著聲音來源,定睛一看,竟然是舒穆祿。

“怎麽是你?”楊飛驚訝道。

舒穆祿輕輕一躍就來到四人麵前,說道:“剛才梅莊主交代我,要幫助楊少俠你離開,說這就算是我幫助梅家的第三件事。可是你們走的太快,我到東廂時,你們都已經不在了,所以我繞了一圈,想不到……”

“想不到什麽?”楊飛問道。

舒穆祿皺眉道:“這座山四周的大小通道,一共有五處,全都被各大門派的高手堵住了。”

蘇花語疑惑道:“隻有五處?這麽大一座山,隻有五處出口?”

玉兒點頭道:“蘇姑娘,其實這座山並不大,西麵是汾河,南麵是深穀斷崖,北麵通往太原有兩處出口,東麵往陽泉有三處出口,所以小貂兄說的沒錯。”

李夢柔說道:“我們為什麽非得偷偷摸摸的走呢?幹脆直接殺出去,有何不可?”

“這麽做會連累梅家……”玉兒憂慮道。

蘇花語拍了拍玉兒的臂膀,勸慰道:“玉兒,其實梅家早就脫離不了關係了,現在我們沒有選擇,無論怎麽樣,今天我們都將是武林公敵。”

楊飛搭腔道:“不錯!說來說去,就是為了一柄蟬翼劍,我這是‘少俠無罪,懷劍其罪’!”

“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學問倒好!”蘇花語訕笑道。

楊飛得意地笑道:“好吧,各位老婆們,既然我們都有共識了,那就殺出去吧!反正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也不會打輸啊,對吧!”

楊飛的“各位老婆”一說,馬上引起另外四人不同的反應。

蘇花語和李夢柔,都嬌嗔地哼了兩聲,心裏同時又對彼此產生了幾分忌妒。

玉兒則是羞紅了臉,雖然她一直沒和楊飛發生什麽特別的關係,但是楊飛在她心裏,早就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形影。現在楊飛這麽一說,不管有意無意,都讓玉兒不由自主的認為,自己是“老婆們”的其中一員了。

而醜男舒穆祿,則是直接開口道:“楊少俠,什麽各位老婆們?你可別吃我豆腐啊!”

楊飛差點沒吐出來,罵道:“得了吧你!少自己跳出來亂搭腔,我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裏,閃一邊去!”

於是,一行五人,就這麽大剌剌地往山道下走去。

“總鏢頭,楊飛他們下山來了!”一個振威鏢局的趟子手連忙稟告。

付無忌一聽,精神一振,隨即命令道:“韋旭、樊繼,放響箭!”

“是!”韋旭、樊繼異口同聲應道,而後便麵朝西北,屈膝弓蹲穩住身形,搭弓拉箭往天空放出兩支響箭。

這兩支響箭,自然不是攻擊楊飛等人用的,而是通知守在其他出口的各派人馬盡快趕來的信號。

付無忌一見楊飛五人,就這麽明目張膽地從山道上下來,不禁哼道:“孽畜楊飛!我倒沒見過像你這般遁逃的!落難之人豈可如此大搖大擺?”

楊飛大笑道:“哈哈哈……付總鏢頭此話怎講啊?我帶著幾個老婆上山踏青,可惜這山上太吵鬧,來了一堆擾人清幽的蒼蠅蚊子,所以我們就早早下山了,何來落難遁逃之說?”

舒穆祿在一旁說道:“楊少俠,不是說了叫你別吃我豆腐嗎?這樣我很尷尬的!”

“你他娘的給我住嘴!”

楊飛惡狠狠地瞪了舒穆祿一眼,感覺他恨舒穆祿還更勝於付無忌……

劉純陽受不了楊飛他們這般胡言亂語,不禁開口問道:“楊飛,上個月十五你襲擊我華山派,讓我派死傷慘重、元氣大傷,究竟意欲為何?”

“我幾時襲擊過華山派了,師伯?”楊飛反問道。

“你叫我什麽?”劉純陽愣了愣,問道。

“師伯啊!”

“誰是你師伯?”劉純陽皺眉道。

楊飛笑道:“師伯,我師父是布奇龍,我又跟韓炳文師叔學過歸雲劍法,所以論輩分,我是該叫你一聲師伯才對啊,不是嗎?”

事實上,楊飛並沒有拜布奇龍為師,隻是當年在山穀裏,和他學會了很多華山派和三絕派的武功。

楊飛之所以會這麽說,也隻是一時場麵的緣故,他心想,也許這般套個交情,華山派就不便找自己麻煩。

然而,楊飛卻失算了……

“布奇龍跟韓炳文都是叛出華山的孽徒,你拜他們為師,哼!那就是與華山為敵!說!是不是他們兩人教唆你襲擊華山派的?他們兩人現下在何處?”劉純陽怒道。

楊飛一聽這話,知道自己弄巧成拙,糗笑了一下,卻也毫不畏懼,說道:“喔?難怪我師父和韓師叔都說你才是華山的叛徒,看來你們真的是鬧翻了。嗬嗬……不過,這也不幹我的事,反正我沒有襲擊你們華山派,你認錯凶手了!”

“你……”劉純陽正想再罵,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就算你沒有襲擊華山派好了,我四弟卻是你殺的,沒錯吧!”

華山派和振威鏢局的人馬紛紛回頭,讓出路來。

隻見唐家宗主唐無畏負手上前,麵色極為凝重。

“大哥,四哥就是被這小子害的,當天晚上我也被他打傷,他的功力非同小可啊!”付無忌在一旁附和道。

“付無忌!你胡說什麽?我當晚哪有打傷你?”楊飛疑惑道。

付無忌喝道:“孽畜楊飛!你把我打成重傷還殺害我四哥,手段凶殘,這一切都說明了,你就是近來為禍江湖的神秘凶手!所以今天我們武林中人就要聯合起來,將你這禍害斬除!”

“不錯!你這妖人危害武林,人人得而誅之!”劉純陽附和道。

“好極了,我成妖人了!”

楊飛搖搖頭,他方才一聽付無忌的說辭,一切便了然於胸。

楊飛心想,今天這陣仗,想必就是付無忌發起的,他一定是以“親眼目睹唐無恨被殺的情境”為荏,將自己誣賴成練了蟬翼劍上武功而走火入魔的神秘凶手,然後,付無忌又擺出一副受害的低姿態,慫恿各派高手圍攻自己,等待漁翁之利。

“陰險!真是陰險!”楊飛不禁咒罵道。

這時,半天沒搭腔的李夢柔跳出來說道:“你們這幫老賊羞也不羞,無憑無據,血口噴人!”

“哪來的無禮丫頭?滾一邊去!”付無忌罵道。

蘇花語說道:“付總鏢頭,我們這位妹子,可是幻劍至尊李萬劍的高徒李夢柔啊!你罵人可要小心唷,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沒錯,我師父就是李……你說誰是狗?”

李夢柔頓了一下,才發現蘇花語意有所指地擺了自己一道,拐著彎罵自己是狗。

蘇花語心裏正得意時,卻不想付無忌又開口說道:“妖婦!你少在那兒虛張聲勢,識相點就閃邊去,我們要取楊飛性命,不幹你的事!”

“妖婦?你說誰是妖婦?”

蘇花語一聽這話就火大了,她倒不是因為“妖”這個字生氣,而完全是因為“婦”這個字發作的,憑什麽李夢柔是“無禮丫頭”,自己卻是“妖婦”?自己看起來有這麽老嗎?

“哈哈哈!花語姊姊,你聽清楚了嗎?人家說你是‘妖婦’呢!”李夢柔得意地反咬一口。

“你……”

蘇花語怒不可遏,和李夢柔兩人相互怒視起來。

“大敵當前,胡搞蠻纏,言不及義,成何體統!”劉純陽喝道。

“老不修!你裝什麽正經?不高興的話,你可以先攻上來啊!杵在那兒半天不動手,我們罵兩句又礙著你了?”李夢柔回敬道。

雙方就這樣一來一往的罵成一團,可有趣的是,真的半天沒人動手。

要知道,劉純陽和唐無畏自然也不是易與之輩,他們都是幾十年的老江湖了,在顧忌楊飛可能身懷絕世武功、以及付無忌並不全然可靠的情況下,他們當然不願貿然強出頭,以免便宜了別人又虧了自己。

在一旁的舒穆祿看到這個情況,實在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而楊飛見兩邊吵的一塌糊塗,一時之間倒看起好戲來了。

玉兒連忙提醒道:“楊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方才對方放出響箭,萬一後續敵人聚集上來,可就不好脫身了!”

“說的對!”

楊飛驚醒過來,即刻上前一步,大喝道:“全都住嘴!花語、夢柔!我們殺出去!”

付無忌見狀最先反應過來,立刻退到最後,命振威鏢局人馬圍攏,上前攻殺楊飛等人。

唐無畏也跟付無忌一樣,一運輕功便躍到眾人後方,讓唐家幫眾殺上前去。

隻有劉純陽站得最前麵,比較吃虧,華山派人馬首當其衝,和楊飛一行人打了起來。

“老婆們!不要戀戰,且暫且走!”楊飛一邊舞動拳腳,一邊叫道。

“想走?沒這麽容易!”劉純陽大喝一聲,一式華山劍法中的白虹貫日,直取楊飛麵門而來。

“好強的劍氣!”楊飛大吃一驚,連忙祭出蟬翼劍,一式白雲出岫,化解劉純陽的攻勢。

“好劍法!”劉純陽讚賞一聲,不待招式用老,便連連刺出四四一十六劍,每一劍都迅速無比,而且招招攻至四肢、肩膀關節之處,旨在製人動靜,並不直接以奪命為目的。

劉純陽這麽做,自然有他的用意。

他也懷疑楊飛並不是襲擊華山的凶手,所以欲留其活口,打算把事情弄清楚,況且方才楊飛自報家門,說自己是布奇龍的徒弟,還跟韓炳文學過劍,這一點更是劉純陽所顧忌的。

然而今天的楊飛,已將《離苦心經》修煉到將近第四層的境界,當然也不是輕易就會被拿下的,眼看著楊飛氣定神閑地化解這四四一十六劍,劉純陽更是驚訝他的修為竟如此深厚。

“難道這小子真的如付無忌所言,練了蟬翼劍上的武功?可是他一點也沒有走火入魔的跡象啊……”劉純陽心裏納悶道。

就是這麽一個大意,楊飛窺準機會,招式一變,幻化為一式七劍追魂,奮力將劉純陽逼退數步。好在劉純陽即時收招轉守,間不容發之下,仍是堪堪擋下楊飛的攻勢。

“好!攻得好!可惜還是慢了。”劉純陽又讚賞道。

然而楊飛卻並不領情,說道:“別在那兒假惺惺了,要打便再打過,老是誇我功夫好,又誇不死我!”

就在此時,蘇花語、李夢柔、玉兒、舒穆祿四人,已經聯手將那一幫雜碎給打發了,紛紛跟上前來。

頓時,整個場麵成了付、唐、劉三人,麵對楊飛一行五人的局麵。

“三位前輩,我看你們還是一起上吧!你們想等其他門派的援軍,我們四個可不想等啊,我們要走了唷!”楊飛說道。

舒穆祿看了看左右,說道:“楊少俠,應該是五個人才對……”

“我不想把你算進去!省得你又要說我吃你豆腐!”楊飛又罵道。

就在付、唐、劉三人猶疑之際,突然間,附近傳來一陣急促的叫喚聲。

“師父!不好了!師父!”

眾人循聲望去,那喊叫之人,卻是劉純陽的三徒,周承嶺。

“怎麽了?承嶺?”劉純陽問道。

周承嶺完全不顧現場狀況,急急忙忙、上氣不接下氣地逕自說道:“不好了!師父,那個神秘凶手……現在正在梅家大院大開殺戒!”

“什麽!”眾人不約而同叫道。

“施輝師兄他……已經被他害了!”周承嶺慘然道。

劉純陽仿佛遭逢青天霹靂一般,渾身一震。

他喝道:“施輝……不!承嶺,快帶我上梅家去!”

說完,華山師徒二人便頭也不回地運起輕功,飛奔梅家。

“糟了!雲清!”楊飛即刻也想到梅雲清的安危,立刻回身往山上奔去。

“小姐她……楊公子!”

玉兒也馬上反應過來,連忙跟上。

唐無畏看了看楊飛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付無忌,極度懷疑地沉聲道:“七弟,這是怎麽一回事?”

付無忌有些心虛,表麵上卻也強自鎮定,說道:“我也不知道啊,大哥,我們趕緊跟上去看看吧!”

蘇花語和李夢柔正要跟上,聽見付無忌這句話又同時回過頭來。

蘇花語哼笑一聲,說道:“唐宗主,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奉勸你凡事謹慎點!休要輕易受人教唆,隨之起舞!”

李夢柔也附和了一句:“付總鏢頭,你這下子可糗了吧!我們老公根本不是你所指控的神秘凶手!”

二女說完,便回身上山。

舒穆祿見狀,衝付無忌他們兄弟倆笑了笑,沒說什麽,也就跟了上去。

且說楊飛和玉兒趕到梅家大院,果然見到滿地的斷肢殘骸,血流成河,場麵淒慘無倫。

一個戴著皮麵具的黑衣人,正在大院裏被幾個高手圍攻,而早他們一步趕到的劉純陽和周承嶺,自然是殺紅了眼地加入戰局。

“昆侖派羅鑒宇、青城派段肅一、崆峒派的摧心掌許彬、峨嵋派的雙飛燕李紅……好哇,各派高手全到齊了……該死!雲清呢?”楊飛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和玉兒急忙逕自繞過回廊,避開戰局來到正廳。

“楊公子,我想小姐她們定是躲進密室了,不會有大礙的。”玉兒環顧正廳後說道。

“這樣啊……那我們趕緊到密室去吧!”楊飛道。

“去密室做什麽?做縮頭烏龜?”一個冷冷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楊飛回過頭來,循聲看去,卻是蘇花語也趕到了。

“花語……”楊飛愣了愣。

“你不趁現在將那個神秘凶手拿下,把你自己在武林上的罪嫌洗清,跑去密室做甚?”蘇花語相當不滿地說道。

隨後步入正廳的李夢柔,也附和道:“是啊,老公,現在外麵有好幾個高手圍攻那神秘人,如果加上我們幾個的功力,肯定能拿下他的!”

“說的也是……可是雲清她……”楊飛為難道。

玉兒見狀,便道:“楊公子你放心,我去密室看看,你們先合力拿下神秘凶手吧!”

“好吧。”楊飛搔了搔後腦勺,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步出正廳,楊飛、蘇花語、李夢柔三人,就各自提起兵器,直接加入了圍攻神秘凶手的戰局。

“啊?那不是楊飛嗎?”昆侖派的羅鑒宇驚呼道。

“楊飛?他不是這個凶手?那……這個凶手又是誰啊?”崆峒派的許彬見楊飛出現,也為之一愣。

“哎!你們幾個問題還蠻多的嘛,不想打的就閃一邊去,別在這兒礙手礙腳!”

說罷,楊飛大喝一聲,躍起身子,一劍刺向神秘凶手。

神秘凶手卻沒有閃躲這一劍,而是毫無章法地奮力拍出數掌,以肉身敵劍。

“這家夥真是夠瘋的了!”

楊飛有些吃驚,卻也不敢大意,手腕一轉挽出一個劍花,唰唰兩聲,劃破了神秘凶手的右手小臂,皮開見血。

幾乎是同時,劉純陽也一劍揮向神秘凶手的背部將他砍傷,神秘凶手一個踉蹌,仿佛一時清醒了過來,不再胡亂猛打,看準了李夢柔襲來一式七色劍的靈蛇吐信,機警地閃躲過去。

神秘凶手連連向四麵八方飛出數掌,強大的勁氣幾乎同時將圍攻人群逼退了五、六步,而後奮力一躍來到大院牆邊,脫離眾人的圍攻。

“想走!”蘇花語嬌喝一聲,手中“劍痕”幻成一條銀色長鞭,“嗖”的一聲,劈向神秘凶手的右側。

神秘凶手右手反轉一抓,銀色長鞭順勢纏繞到他的手臂上,他大喝一聲,拍出右掌,一股強大的勁氣逼來,竟將銀鞭硬生生地震碎開來。

“什麽!不!”蘇花語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想不到自己的神兵利器“劍痕”,竟然就這樣被這個神秘凶手給毀了!

“不好!”楊飛警覺到那股震碎銀鞭的勁氣,正直逼蘇花語而來,於是衝上前去,將蘇花語一掌推出,替她擋下了這一劫。

“啊!”楊飛大叫一聲,噴出一口血來,整個人倒飛出去,摔倒在地。

“老公!”李夢柔連忙衝上前去扶住楊飛。

“放心,我沒事!”

楊飛緩緩站起身來,擦了擦嘴角的血,喘了幾口氣,而後露出一絲微笑。

在場眾人都覺得很驚奇,剛才神秘凶手的那股勁氣可說是強悍無比,可楊飛在硬吃下這一擊之後,竟然又像個沒事的人似的,重新站了起來。

“花語!你沒事吧!”楊飛站起來後,首先關心的,便是蘇花語的安危。

當然,這一舉動,也讓現在扶著他的李夢柔心生妒意……

“我沒事。”蘇花語確實沒有大礙,但是失去了“劍痕”,語氣中還是難掩憂憤的情緒。

楊飛見她沒事,稍稍放心,而後上前兩步,對著那神秘凶手說道:“厲方邪,上回在客棧裏我已經領教過你這一招,也多虧你這股詭異的真氣,讓我突破《離苦心經》第三層,現在我已經可以隨意化解你的真氣了!”

眾人一聽這話,無不驚詫萬分,而後便開始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厲方邪?原來神秘凶手是厲方邪?”

“對啊!付無忌總鏢頭不是說過嗎?他說厲方邪在飛鷹堡裏也練了蟬翼劍上的武功,不過好像走火入魔了……”

“是啊!你看這個殺手的武功毫無章法,確實很像是走火入魔……”

“楊飛剛剛說什麽《離苦心經》!那是什麽武功?”

“該不會……就是蟬翼劍上的武功吧!”

卻在此時,那個神秘凶手又狂嘯一聲,然後瘋狂地衝向楊飛。

“全都讓開,讓我一個人來對付他!”

楊飛還劍入鞘,一個轉身,擺出通天拳的架式,和神秘凶手對起招來。

兩人在大院中打得虎虎生風,雖然那神秘凶手的拳掌腿法依舊毫無章法,卻隱約在混亂中舞出一套脈絡。而楊飛更是見招拆招,打著打著,便脫離了通天拳的規章,全憑其本能反應出招。

一旁眾人越看越驚,都不禁咋舌於神秘凶手源源不絕的體力,要知道,在楊飛等人出現之前,神秘凶手已經莫名其妙地大開殺戒過,又和各派高手力拚數十回合了!

方才各派高手圍攻神秘凶手,甚至後來連劉純陽都加入戰局,打了半天卻也沒能將他拿下。反觀楊飛,現下竟能與之一對一打成平手局麵,可見其武功修為,放眼當今天下,恐怕也隻剩李萬劍、蘇美盈二人有這般境界。

此時,付無忌和唐無畏二人也來到了大院,見各派高手俱在,卻沒有圍攻之勢,覺得奇怪,走近一瞧,才發現楊飛正在和神秘凶手單挑。

“看來,這小子當真要成天下第一了……”付無忌心裏暗忖著。

“七弟,看來你放出的風聲,確實有誤啊!”唐無畏沉聲道。

“大哥,四哥真的是為楊飛所殺,隻是這神秘凶手……確實是我想要構陷楊飛,讓他成為武林公敵……這也是為了讓咱們唐家能順利取得蟬翼劍啊!”

“讓我們唐家?我看是為了你自己吧!”唐無畏冷冷地斥責道。

付無忌裝出一副歉然誠懇的姿態,說道:“大哥,你怎能聽信蘇花語她們女流之輩的胡言亂語呢?千萬不要讓外人分化我們啊!”

唐無畏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哼!我現在不跟你計較這些,先看看楊飛這小子跟這神秘凶手打得如何。”

付無忌表麵上還是對唐無畏畢恭畢敬,但是骨子裏早已和唐家貌合神離。

想當年,唐家為了謀取蟬翼劍,讓他改姓付,混入三絕派做為暗樁,一步步做到振威鏢局的副總鏢頭,這十幾年的過程當中,他確實吃了不少苦頭,也漸漸地開始不認同自己的本家,總是認為本家對他有所虧欠。

後來,他自己做了三絕派的掌門,成了振威鏢局的總鏢頭後,這種對本家的厭惡感與不信任感,便越來越強烈。

於是,他開始想要獨吞蟬翼劍,想要徹徹底底的自立門戶,在江湖上立下基業。

所以,此刻的付無忌心裏推敲的,都是他自己的下一步該如何是好,而並不是很關心楊飛和神秘凶手的勝負。

隻是因為楊飛和神秘凶手這兩人,儼然是當今武林屬一屬二的絕世高手,打起架來自然不同凡響,於是付無忌不免也多瞄了兩眼。

就是這麽一瞄,付無忌忽然感到有些恍惚。

“這人好生眼熟,可是怎麽我都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付無忌喃喃自語道。

唐無畏聽付無忌這麽一說,也沒多想,回應道:“你當然眼熟,你不是說過,厲方邪在飛鷹堡就是練了蟬翼劍上的武功,所以走火入魔的嗎?這個神秘凶手行事如此怪異,而且也是近來才開始為禍武林,我看他肯定就是厲方邪了!”

“可是不像啊……厲方邪沒那麽高,也沒那麽瘦,這人的身形,跟他很不同……”付無忌疑惑道。

這時,神秘凶手猛然一陣搶攻,楊飛抵擋不住,霎時間竟硬是受了好幾拳。

楊飛一個踉蹌,連忙穩住身形,而後右手高舉,奮力一翻,便重重地向著神秘凶手劈去。

這一擊像極了紫天無極式的總訣,唯一的差別是楊飛以掌代劍。

神秘凶手見這一招來勢洶洶,竟然毫不抵禦,甚至還刻意上前一步,直接以胸口受之。

“轟”的一聲,神秘凶手被擊了個紮實,整個人倒飛出去,一個後空翻,重重地趴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老公他打贏了?”李夢柔問道。

“不,凶手根本沒事……”一旁的蘇花語看出端倪,沉聲道。

當然,楊飛也察覺到對方沒事,於是又擺出通天拳的護招,謹慎地盯著趴在地上的神秘凶手。

“嗬嗬哈哈哈……呃呃嗚嗚嗚……”神秘凶手緩緩爬了起來,搖晃著身子,突然發出了又哭又笑的怪聲。

“你笑什麽?你是哭是笑啊?”楊飛挑著眉問道。

接下來,神秘凶手竟結結巴巴地,說出了一句足以令楊飛窒息的話來。

“飛揚……嗚嗚嗚……我……我好痛苦,你快殺了我……”

“什麽!”

楊飛一聽,宛如遭逢青天霹靂,他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神秘凶手。

他續問道:“你……叫我什麽?你是誰?”

這個世界上,還會稱呼楊飛為“飛揚”的,僅僅隻剩下兩個人,一個便是慕容宗主之妻白玉霜;而另一個,便是從小和楊飛一塊長大,情同手足的付峻……

與此同時,人群中有人“啊”的驚呼了一聲,眾人循聲看去,那驚呼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付無忌。

“怎麽了?”唐無畏還沒有察覺到有什麽異樣,於是問道。

“他、他是峻兒!那個神秘凶手……是峻兒啊!”付無忌渾身顫抖,驚恐地失聲道。

隻見神秘凶手抬起顫抖的右手,揭開了麵具……

“付峻!真的是你!不、不可能的……怎麽會?”楊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人。

這張熟悉的臉孔如今麵目扭曲慘然,不由自主地抽搐著,似笑非笑地猛流著淚,呈現在楊飛麵前。

“峻兒!”

付無忌上前一步,忽然心生警覺,沒敢再靠近,因為即便是自己的兒子,處在這種失心瘋的狀態之下,會做出什麽事情都說不準。

付無忌始終是個自私的人,即便是自己的兒子,他也不得不防。

“飛揚……我好痛苦啊!快……快殺了我……”付峻艱難地說道。

“為什麽是你?不可能啊!為什麽?”楊飛喊道。

“快殺了我……現在隻有你……隻有你才有這個能力……啊——”付峻猛然抱頭慘嚎,跪倒在地,奮力地將手中的麵具扯碎,而後猛捶地板,看起來真的是痛苦之至。

“你到底怎麽了?”

楊飛正想上前關切,卻不想付峻突然抬起頭來,眼神空洞地盯著他。

那眼神冰冷無倫,楊飛頓時心裏打了一個寒顫。

就這麽一瞬間,一個人眼神的變化,竟然可以如此巨大。

付峻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接著二話不說,一個箭步搶到楊飛近前,舞出一套怪異的爪功,陰狠毒辣地抓向楊飛。

如此一來,情勢便完全逆轉了,楊飛陷入劣勢。

他實在無法對付峻痛下重手,於是隻守不攻,然而楊飛也知道如此並不能解決問題。

到底該如何是好,令他非常為難。

“對了!吸他的氣啊!我怎麽沒想到?”

楊飛靈機一動,立刻看準時機,左拳一個虛招,翻出右掌,反轉扣住了付峻的手腕,接著左手也化拳為爪,扣住付峻的另一隻手。以擒拿手的路數,運起他後天絕脈吸人勁氣的功法來。

然而,付峻卻沒有被楊飛擒住多久。

他大喝一聲,舉起雙手向下用力一甩,便掙脫了楊飛的擒拿手。

楊飛很是吃驚,照理說,付峻被他扣住門脈,又被吸取勁氣,實在不可能還有餘力掙脫。

不過,楊飛隨即也回過神來,付峻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因為《離苦心經》而走火入魔的凶殘殺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