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姳此刻亦發現了沈林的動向，見他悄然鑽進草堆，便緊隨其後，小心翼翼地接近。

沈林此刻正全神貫注地俯身觀察著那個不起眼的狗窩，隻見裏麵蜷縮著一個老瘋頭。

這老者似乎察覺到了周圍的異動，他緩緩睜開眼睛，

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迷離與混亂，仿佛是被歲月的塵埃所覆蓋，又似乎是被瘋癲的迷霧所籠罩。

他的雙眼渾濁不清，像是經曆了無數風雨洗禮的古老湖麵，既深邃又混沌。

手指上的指甲因長期未修剪而顯得參差不齊，有的已經斷裂，露出黑色的汙垢，這更增添了他身上的滄桑與頹廢。

突然，老者臉上露出了瘋瘋癲癲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滿了扭曲和荒誕，

仿佛他看到了一個與我們截然不同的世界，一個充滿了奇異與瘋狂的世界。

那笑容讓人不寒而栗，仿佛能感受到他內心深處的絕望與瘋狂。

沈林正準備開口與老者交流，試圖了解他的情況，然而就在這時，老者突然發難。

他原本趴在地上，半倚著牆壁，此刻卻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他的雙手顫抖著，用力抓住地麵的雜草，仿佛那是他最後的支撐。

他瘦弱的身軀在雜草中掙紮，努力撐起身子。

口中囁嚅著含糊難辨的詞語，時而像是憤怒的咒罵，時而仿佛又在低聲祈求。

他艱難地彎下腰，用那雙顫抖不已且汙穢的手，隨意拾起一旁沾滿泥土與青苔的石磚。那石磚顯得沉重而粗糙，仿佛承載著歲月的沉重與滄桑。

老頭拚盡全力，將石磚狠狠擲向兩人。他的手臂在空中劃出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充滿了決絕與瘋狂的力量。石磚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拋物線，最終帶著風聲狠狠地砸向地麵，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沈林和蔣姳反應機敏，幾乎在瞬間便做出了閃避的動作。他們默契地向兩側閃躲，石磚擦著他們的身體飛過，最終重重地砸在不遠處的牆壁上，發出沉悶而震撼的回響。

“這老頭子怎麽突然發起瘋來了？”

蔣姳皺起了眉頭，心中不禁擔憂，老瘋子的病情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沈林則是一臉專注地盯著那老頭子，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銳利的光芒。

他注意到，在老頭子扔出石磚的那一刻，手指似乎不經意間在磚麵上劃過，而那上麵原本難以察覺的圖案也因此顯露出來。

沈林立刻走過去，彎腰撿起那塊已經斷裂成兩半的石磚。

他輕輕拂去上麵的泥土，仔細觀察起來。

隻見磚麵上刻著幾個小人像，還有一個形態奇特的生物，

看起來很像是一隻狗，正站在一條豎線旁對著小人像狂吠。

蔣姳也湊了過來，看到那半截石磚上的圖案，立刻聯想到了木棉山的老狗傳說。

他不禁心中一動，似乎找到了解開謎團的線索。

沈林沒有多說什麽，隨手將石磚遞給了蔣姳，然後快步走向那個躲在狗窩裏隻露出半邊臉的老瘋子。這一次，他不再猶豫，直接伸手將老瘋子從狗窩中拽了出來。

老瘋子掙紮著，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嘶吼聲，但沈林毫不理會。他一把將老瘋子拽到空地上，然後飛起一腳，將那個由石頭堆砌而成的狗窩踹得七零八落。

看到自己多年棲身的簡陋小屋被沈林一腳踹倒，老瘋子瞬間怒火中燒，瘋狂至極。

他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雙眼瞪得溜圓，仿佛要噴出熊熊烈火。

他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嘶吼，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仿佛積蓄著即將爆發的驚人力量。

他掙紮著想要衝向沈林，然而沈林卻冷眼瞪著他，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冷酷。

在老瘋子即將爆發的前一刻，沈林的眼神如同冰冷的刀鋒，瞬間將他震懾住。他剛邁出的腳步戛然而止，顫抖的雙手緊握成拳，卻再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見老瘋子老實地站在原地，沈林這才彎下腰，開始在淩亂的石磚堆中仔細搜尋。不一會兒，他的雙手便沾滿了泥土。

經過一番搜尋，沈林終於找到了幾塊石磚，上麵有用燒成木炭的柴火畫出的圖案，也有被尖銳石頭刻下的痕跡。

這些圖案各式各樣，其中都描繪了那隻老狗的身影。更令沈林驚訝的是，除了老狗之外，還有一堆模模糊糊的小妖圖案。

這些小妖的圖案雖然不及老狗細致，但依稀可見一個個小點加上略微扭曲的直線，勾勒出了它們的形象。

通過這些圖案的參考，沈林逐漸了解了所謂屠城一說。

他原本以為屠城的慘狀是由老狗一個妖魔單獨造成的。

然而，如今看來，那老狗並不具備這樣的實力。而是整座木棉山上的妖魔，一股腦地湧向縣城，共同製造了這場浩劫。

想到這裏，沈林站起身，毫不介意手上沾滿的泥土。他從兜裏掏出一枚妖丹，這枚妖丹正是孔蘇臨別時贈予他的，其中已經積聚了相當可觀的靈氣。

沈林緩緩靠近老瘋子，抓住他的後脖頸，將妖丹貼近。他嚐試調用妖丹中的靈氣，希望能夠衝散老瘋子心中的癲狂。

這個方法是沈林昨天從張清木留下的書籍中學到的。他知道，濃厚的靈氣不僅對修行之人有莫大的益處，對普通人來說也同樣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雖然他們無法像修行之人那樣完全吸收，但隻要能汲取一絲，便能令人神清氣爽，思路活躍。

“老瘋子，你給我聽好了！”沈林大聲喝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老瘋子被沈林的話語所震懾，他瞪大眼睛看著沈林，眼中透露出一種迷茫和混亂。

他似乎想要開口說話，但嘴巴裏卻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沈林看到這便將整枚妖丹中的靈氣全部驅散，濃鬱靈氣溢出，周遭濃霧都被衝淡不少。

老瘋子在靈氣的衝刷下，臉上的扭曲和混亂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清明和冷靜。

他眼中的渾濁慢慢退去，仿佛被一陣風吹散，露出了久違的明亮。

他不再發出含糊不清的嘶吼聲，而是用顫抖的聲音，艱難地開口說話：

“那天...狗……狗妖來了，還有……還有那些小妖。”

沈林和蔣姳目光交匯，彼此的眼中都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繼續講下去，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沈林用平和而堅定的語氣引導著老瘋子。

老瘋子雙手顫抖，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麽，但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他的眼中充滿了恐懼與回憶。

“那隻狗妖，它……它變得巨大無比，眼睛赤紅如血，口中滴落著粘稠的涎水。它的身後還跟隨著一群形態各異的小妖，它們有的犄角尖銳，有的眼睛閃爍著幽綠的光芒，每一個都顯得異常可怕。”

老瘋子的聲音雖然帶著顫抖，但每一個字都異常清晰，仿佛那天的恐怖場景又在他眼前重現。

然而，沈林對於老瘋子描述的這些妖物並不感興趣，他更關心的是大霧的持續時間，以及這對自己來說還剩下多少天。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急切，用更加誘導性的語氣問道：

“回想一下，那天的大霧持續了多久？對於我們來說，還剩下多少時間？”

“這白茫茫的水汽黏膩難受，是否讓你感到不適？你試著回想一下，這樣的狀況究竟持續了多久？是寥寥數日，還是更漫長的時間？”

“幾天之後你才看到那些妖怪？”

他特意加重了“幾天”這個詞的語調，意在引起老瘋子的注意，希望能引導他深入回憶大霧籠罩的時長。

老瘋子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回溯那段時光。他的眼神逐漸迷離，仿佛沉浸在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沈林見狀，並未急躁催促，而是耐心地守候在一旁。他深知，對於老瘋子這樣的精神狀態，給予充足的時間和空間去回憶是至關重要的。

片刻之後，老瘋子的眼神逐漸恢複了清明，他緩緩開口：“大霧……我記得，它好像持續了好幾天。那幾天裏，我都被困在家裏，不敢出門。”

他的聲音開始微微顫抖，每一個字都似乎承載著沉重的記憶，顯然那段往事對他來說仍然如刀割般痛苦。

沈林心中一動，他敏銳地察覺到老瘋子已經觸及了那段記憶的核心。他放緩了語速，用更加溫和的語氣緩緩引導：

“那段日子裏，你究竟餓了幾次？又有多少天未曾進食？”

老瘋子聽完，眼神逐漸迷離，仿佛又被拉回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時光。他沉默片刻，嘴角微微下垂，形成一個苦澀的弧度，然後煞有其事地摸了摸自己幹癟的肚子。

他的神情變得愈發沉重，仿佛能夠看見自己那時無助而饑餓的身影。他緊皺著眉頭，似乎在努力回憶著那段艱難的日子。

過了一會兒，他委屈地開口說道：

“我想起來了……我餓了整整五天，整整五天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無盡的哀愁，仿佛那段記憶仍然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