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樓和風無理一出門,夜間納涼大隊的整體顏值被拉高了一分。

那邊有人喊王西樓過去打麻將,王西樓看了看,“你們退休金都別想要了。”

興衝衝地就過去了。

幾個老人家笑她,說她等一下輸錢了別當老賴,她說鋪子裏擺著不知道多少個億,放都放不下,差你那幾個麻將錢。

王西樓那叫一個氣勢洶洶,大開大擺,也不計較這些小年輕對自己的不尊敬。

“玩多大的咯?”

“一毛的,多了我兒媳婦不讓我打。”

“沒出息喲!”

“兩毛敢不敢來?”

她已經在那裏坐下了,搓起麻將是用食指按著兩張麻將,滑來滑去,蠢蠢的,幾個老頭老太太裏麵,多了她這樣一個仙女一個的閨女,畫麵卻不顯突兀。

或許那些老人是跟她最有共同話題才對。

他們吹起水,都是說當年怎麽怎麽樣,一下子來就會沒完沒了,年輕人一開始還好,聽多了就不愛聽,他們就隻能內部消化,但是現在多了個王西樓的年輕人,吹威水史的,一邊打麻將一邊大說特說。

嘿,他們說當年怎麽怎麽樣,結果王西樓一頓點頭,也跟他們說當年怎麽怎麽樣。

一個三十來歲的閨女,說得好像她當年也跟著上山下鄉一樣。

風無理懶得管她

旁邊有人叫他,扭身一看見是個俏生生的大姑娘,就是那天來給他們家送龍眼的阿珍,叫著自己理哥。

“阿珍啊,停電了你都出來了。”風無理笑著道。

“理哥不也是。”小姑娘有些害羞。

那邊三四個年輕人也走過來,都是老街這邊長大的,自然是相熟,現在全被停電炸了出來。

隻是這幾年長大了,聯係就少了。

晚間有風,而且這裏臨近江邊,比呆在屋裏涼快。

夜間的風不連續,時不時就吹來一陣,拂過全身,曳著發絲在夜間舞動。

他們本來在那邊抽著煙,停電的夜晚漆黑一片,橘紅的光點飄在空中,煙扔到地上,踩滅了才過來,隻剩下淡淡的煙味。

“都不見笑笑回來了。”

被叫做雞哥的在他們之中年齡最大,送過外賣進過廠,現在在發廊裏當小哥,其他幾個都是早就沒讀書了,也就趙珍和風無理還在念書。

“我在學校能經常見到。”

“她走了老街這邊都安靜了不少。”

“聽不到他挨青哥打當然安靜了。”

劉笑笑總是那麽好笑,為老街年輕人們消除陌生感而負重前行。

阿珍這個哥哥那個哥哥地叫著,她比幾人又要小了一圈,現在念初三,以前都是風無理和劉笑帶著她玩的。

忽然,腳邊竄了一道橙紅的身影,扒拉到了風無理身後。

幾個本來坐在石墩上玩手機嘰嘰喳喳的小鬼腳步聲逼近,看到幾個大哥哥大姐姐後就沒過來了。

不是很敢過來。

風無理蹲下看到小狐狸,怯生生地縮在自己褲腿後麵,蹲下來摸了摸,“他們是在跟你玩的。”

“謔,阿風,你這還帶養了隻狐狸的?”有個青年驚奇。

阿珍看著小狐狸可愛,蹲下去想摸又不敢。

風無理問小狐狸可以給她摸嗎?

他們聽到這隻狐狸還真叫了一聲,回應風無理。

“想摸就摸吧?”風無理笑著對阿珍說。

那邊幾個小孩看著,風無理跟他們說,可以過來跟小狐狸一起玩。

這些新一代的05後,甚至10後,跟他們這群十八二十二的都有了一層厚障壁。

一開始不太敢過來,但是有個膽大的帶頭,其他幾個也圍了過來。

晚間鬧起了孩子的歡笑,聲音清脆高昂,夾雜在麻將和喊牌聲中,那邊石墩上坐著個個老太太安安靜靜扇著扇子,光著膀子的老伯坐在家門口擺弄收音機。

小狐狸感覺他們好像很喜歡自己,就更加不知所措了。

“哥哥你怎麽養的狐狸啊?”

“風哥我能不能,我能不能也摸摸這隻狐狸?”一個小男孩有些著急。

風無理笑:“她叫綰綰,小宇要叫她姐姐。”

“我能不能摸摸綰綰姐姐?”

“動作要輕一點,不然會嚇到綰綰姐姐的。”

過去是風無理他們吵得能把老街掀了,現在都換人了。

雞哥他們說去抽根煙,拍了拍他肩膀,讓他好好讀書之類的,吞雲吐霧站在路邊。

夜間沒電後很暗,隻能看著幾點煙頭的紅光又緩緩飄走。

遠遠的,話語都變得粗俗汙穢了不少,也真虧他們能在風無理他們麵前一句髒話也不出口。

一個老嬤嬤拿著把大葵扇出來,喊了個在那逗小狐狸的男孩子回去,那男孩依依不舍跑回家,又有個年輕女人打著電話出來,穿得清麗蹲在路邊,一邊手欠欠地拔著路邊的草,一邊聽著電話,麻將桌上又結束了一局,洗麻將哐哐響得震天,風無理注意到王西樓表情很陰沉。

這邊老街老樹也很多,晚上能聽到蟲鳴不斷,分不出是什麽樣的蟲子,或許問那些老人會知道。

今晚月亮不圓,但很亮,剛剛有雲擋住了,現在重新出來,在老街這邊灑下冷冽的白光。

有一輛電瓶開進老街,堵在路口的人散開。

“怎麽事?都出來喂蚊子?”開電瓶的人一臉懵,停在路邊。

雞哥罵罵咧咧,“停電了,外邊還有點風。”

“我剛買的一箱雪糕,你跟我說停電了?”

雞哥笑了,其他幾個人也笑了,開電瓶的人也合群地笑了。

當風無理注意到的時候,那邊已經鬧起來了。

“喂,過來吃雪糕!”

一大堆還在逗小狐狸的孩子,嘩啦啦地跑了過去,圍了個水泄不通。

騎著電瓶的年輕人一臉肉疼,但是那箱雪糕已經被拆開,雞哥給人拿去分。

風無理和趙珍也走了過來,跟他打了聲招呼,笑嗬嗬地從紙箱拿出根雪糕。

騎電瓶的年輕人歎氣。

算了算了,反正停電了,不吃也得融了。

他把車燈熄滅,出來透涼的男男女女全都過來分雪糕,小狐狸也分了一根,夜姬不知道跑哪去了,風無理左右看看都沒找著。

晚間吹來一陣陣的風,有人談起風無理念高三了,還是在沙中念高三,很有出息。

說老街這邊也要出個大學生,還說以後他高考,他們一街人都過去給他打氣。

也有人說西樓都三十好幾了,怎麽還跟個小姑娘一樣,王西樓默默打牌。

吃著雪糕,忽然老街的路燈閃了一下,兩邊的房子內也有光。

“嗚!來電了!”

“剛好,我手機都快沒電了。”

“理哥,我回去了。”

小孩子怪叫著,大人們也回屋去,路燈下人影錯亂,短暫的喧囂過後這裏又慢慢歸於平靜。

“糊啦!給錢給錢!我贏了好多的!”

小僵屍興奮大叫,在那邊欺負老人,幾個老人家隻是嗬嗬笑,指著她說,這人一副沒贏過的樣子。

“快給錢,我糊了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