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更古老的存在,又有別於香火道,舊於香火道,能摧毀他們的是遺忘和盛世。
《道德經》有雲,有道之世,其鬼不神。
無道之世,才訴諸於鬼神。
現在是個太平盛世,人們不需要他們了,不過他們也沒消失,隻是成了戲,成了詩。
“那些是小夜的朋友嗎?”他把貓抱了起來,夜姬今晚格外溫順。
“是好久以前的朋友。”
“有多久?”
“好久好久,那時候在山裏一起玩,他們每天都帶著吾輩出去玩,很開心的。”
“後來呢?”
“後來他們就都死了。”
聽起來那已經的氏族社會之前的事情了。
他們部分被部落裏的人當作了神明祭祀,一直傳下來,隨著千年萬年白駒過隙,或許會有偏差的地方,比如稱呼,比如事跡,但精神一直繼承著。
……
晚上睡覺前,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
那就是他洗漱完出來,準備關燈睡覺時,尺鳧穿著白色的可愛南瓜褲和草莓圖案的小背心,一臉害羞躺在他**。
腳上還有一雙小白襪。
看到他從衛生間出來,小小身子繃直,腳趾頭都蜷縮在一起,閉著眼睛一副慷慨就義的死魚相:“來,來吧!”
“來什麽?”風無理心裏幾百頭野豬跑過。
尺鳧臉上爬滿慌亂,紅得像個柿子,眼睛亂糟糟的:“今,今晚,不是,是我陪你嗎?”
“你陪我什麽?”風無理一臉震撼,那幾百頭野豬對他使用了豬突猛進。
“我陪你睡覺。”
她身上帶著極度強烈的‘身為古代陪嫁丫鬟,因為主人不方便,便自薦枕席,溫床暖被,必要時還要做出一些更大犧牲,雖然心有萬般不情願,但是誰叫自己隻是個陪嫁丫鬟呢,一邊自怨自艾,一邊眼角帶著淚花躺上了並不愛的人床榻上……’這樣的感覺。
小姑娘逞強不讓自己看起來害怕,舉起一根秀氣的手指,眼睛像兩盤蚊香轉著,還自顧自開始說了起來:
“可不是,可不是我想和你一起睡,畢竟,畢竟,你看,畢竟你跟王西樓已經是,是了……”她一副認命似的閉上眼睛仰著脖子:“我才不怕你!”
最後一句已經完全沒有邏輯了。
一旁的綰綰坐在她**,雙手捂著眼睛,透著指縫看向他們這邊:“綰綰可什麽都沒看到哦!”
風無理臉上一團黑線,將尺鳧公主抱了起來,小姑娘被他碰到時還嚶了一聲,抱著胸閉著眼睛急得在空中踢著腳丫子忙道:“不行不行,我去跟王西樓換,去跟魄奴換!”
然後就被風無理丟到隔壁床去了。
她哪裏來那麽多戲啊?!
“你和綰綰一張床,我睡這張。”
“哎?”尺鳧一愣,跟自己想的好像不太一樣。
風無理一臉無所謂:“你要想過來我這邊睡倒也沒關係,我跟你擠一擠倒是無所謂。”
“誰,誰想了!我才不要和你這樣的人呆一張**……壞東西!”她一溜煙鑽回了被子裏,抱著被子護在前麵,凶巴巴道:“真不知道王西樓看上你什麽,討厭死了!”
風無理是願意和尺鳧親近的,但是十三四歲的身體……他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就算說她其實是成年人,而且比自己年紀還大得多。
可他喜歡有肉的,而不是一隻六十斤的蘿莉,抱起來全是骨頭硌得慌,真不知道那些喜歡白幼瘦是什麽心態。
那邊隱約聽到,綰綰小聲問尺鳧,為什麽她會討厭風無理大人,尺鳧支支吾吾。
風無理聽著啞然,他倒是很樂意逗逗這個可愛的小姑娘。
他啪嗒一下把燈關了。
“綰綰過來和我睡,我給你講故事。”
小可愛耳朵豎了起來,隨後小籠包一樣的臉有些鼓鼓的,試探性地用肯定的語氣說:“綰綰的尾巴是不能玩的。”
“不玩。”
她掀開被子,撲了過去,嘿哈一下踩在風無理**。
“變回小狐狸。”風無理說。
她變成一隻小赤狐,鑽進被窩裏枕在他旁邊抬頭看:“風無理大人要講什麽故事?”
“我想想啊……”
兩張床隔得就那麽近,旁邊的尺鳧也難免會聽到隔壁講故事的聲音。
嗬!她才不想聽到呢,她都不想聽到這個人的聲音嘞!
她一轉身背對著這邊,踢了踢被子落下蓋好,動作幅度很大,好像要告訴旁邊的人自己一丁點也不想聽到你講故事,也不想參與你們那邊的話題。
可是房間很靜,那人的聲音就像在她耳邊出現,她隻能被迫聽對方講故事,真是煩死了。
“我要講的故事是,一群人去雪山上探險,其中有對情侶,情侶綰綰知道是什麽嗎,就是相愛的男生和女生。”
“就是風無理大人和王西樓一樣嗎?”
“……對。”
他繼續講:“中途天氣惡劣,他們執意要上山,那個女生留了下來,她等了好久沒有他們音訊,七天後,除了她男友所有人回來了。原來在第一天遇到雪崩,她的男友就遇難!女生悲痛欲絕,大家休息一晚再下山,半夜,男友忽然出現闖入營地,抓這她胳膊就跑,並告訴她:第一天登山就發生了山難!其餘的人都死了,隻有他還活著……”
一個故事聽完,尺鳧毛骨悚然!
王西樓不怕鬼,但怕黑,怕鬼故事。
綰綰也表示好恐怖,風無理大人怎麽講那麽恐怖的故事。
風無理說不怕,他在這裏。
“那我再講一個。”
“好的風無理大人。”
“這個故事……”
旁邊的尺鳧已經睡不著了,感覺心裏發毛。
隨後,風無理又陸續講了幾個故事。
人絨婆太,醫院停屍房,床邊的紅繡鞋,淩晨兩點別看鏡子,好姐妹背靠背……
尺鳧一個人在那邊全程聽完,大氣都不敢喘。
夜裏靜悄悄的,空調風也冷,漆黑的房間,她一整晚都沒停止過胡思亂想,一會兒感覺門外有人,一會兒感覺床下有人,大半夜的可熱鬧了。
風無理忘了什麽時候睡著的,不知道幾點有人搖了搖他,可憐兮兮問:“能,能不能分我點被子?”
要是往常,按他惡劣性質,必定還會捉弄這個小姑娘一番,但是現在他睡得迷糊,沒說話,往後挪了挪身子。
“謝,謝謝啊。”她還挺講禮貌的。
尺鳧手忙腳亂鑽了進去,好像被子外邊有什麽東西在追她,將被子蓋好後,背靠著身後某人,這才鬆了口氣,仿佛剛剛就快抓到她的,看不見的鬼手通通收了回去。
兩點,尺鳧又搖醒他,說想上廁所。
“……想去就去唄。”風無理有點無語。
“要不要一起?”
風無理深吸一口氣,起身下床陪她上廁所,還讓他站在門口先別回去躺著,等她一起。
上完廁所回去重新睡。
兩點半,尺鳧又搖醒他,說廁所好像有人。
然後去把沒擰緊的水龍頭關了。
三點,再次被尺鳧搖醒,她說能不能麵向她這邊睡。
三點半再次醒來……這次沒有什麽原因了,就是叫醒他問他睡了沒。
“你也沒睡啊?那個,我們兩個要不說說話?”懷裏的小姑娘眨巴著眼睛。
風無理盯著她臉很久,在確定這人是不是要報複自己——確定不出來。
“尺鳧。”
“怎,怎麽了?”忽然被喊了名字。
“快四點了。”
“哦?哦。”
“你要是實在害怕,就進我影子裏吧。”
“沒有啊,我沒害怕。”
風無理心好累。
他開始後悔今晚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