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風無理叫了蛋糕,送到了香燭鋪。

沒有唱生日歌,也沒有點蠟燭,就是幾個人簡簡單單看著電視吃蛋糕。

“對了,還買了酒!”

風無理很為難。

他酒力確實不好也不發酒瘋,喝多了就是想睡覺而已,但是他不喜歡腦子暈乎乎的感覺。

不過王西樓高興,他就陪她多喝了點。

綰綰變成一隻小狐狸,在給夜姬舔毛,這兩隻毛茸動物晚上的固定節目,舔完就回去睡覺。

電視播著《延禧攻略》,王西樓愛看,跟風無理瘋狂吐槽魏瓔珞大殺四方。

然後吱的一聲又開了一罐,遞給風無理。

風無理喝了幾罐,越喝話越少,別人喝多了是發酒瘋,他喝多了是把自己喝沉默了。

酒又不是個好東西,風無理決定下次王西樓叫他喝他都不喝了。

“來來,再跟師父喝一罐。”

“哦。”

她湊到這人麵前,“喝多了?”

“沒有。”

“我是誰?”

“王西樓。”

“錯!”

“??”風無理看起來呆呆的。

“我是你師父!”

她很認真看著他的臉,貼得很近,風無理能聞到她臉上甜甜的麵霜味。

她很嚴肅道:“記住了,我是你最敬愛的師父大人!”

“最敬愛的什麽?”風無理好像腦子很遲鈍。

“師父大人!”

“乖徒弟。”

王西樓眉頭一皺,智力問題她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過了兩三秒,她才一臉不敢置信。

反了天了!

她氣得想咬人,手伸到他肋部掐他,這些東西好像隻要是女生就會,無分年齡。

風無理覺得很癢,軟乎乎的王西樓往他身上靠,肌膚的磨擦和師父大人撩撥著他臉的發絲讓他心猿意馬。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風無理忽然感慨:“你說以後會是怎麽樣?”

“什麽以後?”王西樓吃了片薯片。

“就是以後,到時候我考大學,去工作,以前是你照顧我,我小時候以為你很厲害,其實不是,現在也不是幾十年前,香燭鋪以後也沒了,靠你的話你估計得去公司領救助金過日子,你思考不了那麽多東西,就得我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他撓撓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這些。”

王西樓湊得很近,臉都懟在他臉上,看得風無理不太自然,往後退去。

“怎麽突然在說這些?”

“不知道,當我胡說八道吧。”他又喝了一口。

王西樓知道這人一天到晚很多心事,但也不跟自己說,像哄孩子一樣摸他有些紮手的頭發,笑著說:“你也才十八嘛。”

“十九了。”

“虛歲不算。”

“我怕我照顧不好你。”他拿起一罐,悶悶說,悶悶喝。

王西樓卻樂得直想親他。

“哪裏就需要你照顧了。”

風無理不說話。

他在說的,在想的,都是很現實的東西,平時不擺在台麵上,但他們將來必然要麵臨。

他從小沒有父母在身邊,總是敏感多點,沒人告訴他以後要怎麽做,沒父親教他怎麽愛妻子,怎麽賺錢養家,沒母親教他怎麽麵對生活的柴米油鹽。

過去他總是孩子氣,但他不能再在王西樓麵前以孩子的身份任性,他也不知道能否成為家裏的頂梁柱。

他好像慢慢不再是個孩子了,卻也還不是大人。

一下子就想到很多。

他有點沒自信。

名為責任的東西像在少年人前的一堵承重牆,他不知不覺被推到了這堵牆麵前,不撞破這堵牆就無法繼續前進,撞破後他就要成為這堵牆。

王西樓抱著他腦袋,輕聲道:“一直以來你都很棒了,師父的小男人。”

風無理鼻息全是她的味道,忽然感覺自己還是沒長大一樣,但卻不覺得喪氣。

綰綰出來打水喝,看到沙發上兩人,呀地一下遮住眼睛。

“綰綰什麽也沒看到!”

手指縫卻張開著,睜大著眼睛,挪動著去打水又回房。

師徒倆繼續看電視。

風無理上供剛剛買的果糖,“要不要。”

“不要。”她是地道的湘妹子,吃辣嘎嘎香,風無理嗜甜如命,她就是無辣不歡。

“就是這個!”她忽然一指電視,很激動:“這個壞女人啊,師父跟你講她怎麽對魏瓔珞的!”

“這果糖水果味好足。”

他今晚一直強調這個糖,王西樓覺得很奇怪,她喝了口啤酒:“都說了師父不喜歡吃糖。”

風無理沉默不言,怎麽這辣雞僵屍不上趟。

他沉吟兩秒,“我覺得你想試一下。”

王西樓:“??”

她還是沒懂,等到那顆糖進到她嘴裏,她隻來得及抱著徒弟的脖子不讓自己往後麵倒。

確實很甜。

師徒倆一顆糖吃了好久,那顆果糖被掙過來,奪過去,最後慢慢要消融了,被師父大人輕巧地搶走,咬碎,結束了這場爭奪。

王西樓一邊擦嘴一邊破口大罵,說他阻止自己看電視,還用腳踢他。

風無理默默承受,兩人喝了一罐又一罐。

“沒喝醉吧?”王西樓擔心問,好像確實讓他喝得有點多了。

“沒。”他變得惜字如金。

風無理衝了個澡,去了一身酒氣,出來時依然不多話,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跟王西樓說他先睡了。

“行!師父解決完這些再睡。”

夜姬今晚跟綰綰睡,風無理回自己房,酒精在胃裏慢慢上來,他躺下後還想玩會兒手機,摸了兩摸暈乎乎的,就又塞到枕頭底下。

外邊王西樓把電視劇調小了聲音,風無理還是能隱約聽到些女演員說話,‘本宮身體好得很’,‘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本宮’之類。

他意識昏昏沉沉,甚至聽著聲音,就在腦子裏出現畫麵。

風無理也不知過了多久,腦子裏好像很混亂,感覺做了好多的夢,給人一種睡了又沒睡的頭脹感,好像時間過了好久好久,數不清的畫麵,很多陌生的記憶,還有孩子的哭聲,和王西樓罵他的聲音。

他睡到一半,被尿意憋醒,而且口幹得厲害,起身去廁所一陣陣頭脹。

都說了好多遍不要讓他喝酒了,王西樓就是不聽,都當媽了還那麽不靠譜,真是無語。

風無理開門出去,見王西樓還在看電視,說了句都幾點了。

“小落和翎兒都睡了嗎?明天還要去開家長會。”

還在嘎嘎炫薯片的王西樓一臉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