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術?”被雨衣從修煉之中驚醒過來的薑生,不解地眨了眨眼眸。

“你在說什麽?”

然而,還沒等鬼魂開口回答。

下一刻,貓妖便抬頭看向了天空。

人靈之力,好強的人靈之力。

是的,有一股堪稱海量的靈力,已然撼動了整座荒城。

它們匯聚於地麵,又衝頂向雲霄。

仿佛火柱橫貫入黑夜。

絢爛得無比耀眼。

所有身處於暗影中的存在,都無法將這般的光芒忽略。

“嘎!嘎!嘎!”

屬於薑生的飛鳥躁動不安。

躺在一旁的趙海清也不再慵懶。

邢苔茫然地向外仰望,與這股龐大到堪稱駭人的氣息相比。

趙海清的人靈之力,就像是螢火較之於皓月,渺小得難以想象。

“阿!”

下一秒,一隻人首鷹身的魔物已然掠過佛堂,振翅飛向了遠方。

巨大的陰影遮蔽著月光。

緊隨其後的,是大地的震動,和無盡的吼叫。

由妖魔組成的浪潮前赴後繼。

從荒城的各個角落,撲向了那股氣息的所在。

人群的睡夢被打斷了。

在無休止的紛亂裏頭。

遊行者們三三兩兩地清醒了過來。

他們揉搓著眼睛,麵向遠方張望。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

於薑生布置的結界外頭。

於那些名為災厄的迷霧之中。

有眾多恐怖的黑影正在移動。

它們大多比肩山嶽。

形象不明體態萬千。

晦暗的夜色與朦朧的霧氣,共同阻礙了普通人的視線。

未知的存在讓他們心生恐懼。

動**的大地讓他們無法平靜。

哪怕魔物的目標並不是佛堂。

眾人,也都不可能再休息了。

“怪物,外麵有好多怪物!”

“八,八臂童子去哪兒了?”

“它在你的背後,白癡,別亂叫大仙的名字!”

“媽的,有誰能夠看清楚外麵現在的狀況嗎?”

“怪物,那裏到處都是怪物!”

“整座古城的邪祟,好像都開始移動起來了!”

“它們要去哪兒?”

“鬼知道要去哪!”

“八臂大仙,我們該怎麽辦?”

“是啊八臂大仙,煩請給小子們些許點撥吧!”

“行了,都別吵了。”

在上百人的沸沸揚揚之下。

薑生終於開口穩了穩局麵。

“隻要周圍的結界還沒有失效,你們的人身安全就不會受到威脅。至於那些魔物的動向,我和趙海清會負責去查明白的。”

必須承認的是,由八百比丘尼注入到佛堂內部的災厄,使得薑生的結界被強化了不止一籌。

如此濃鬱的災厄,足以讓絕大多數的妖魔都不想靠近。

因為災厄於大多數的情況下,都不是什麽友好的東西。

更何況此時此刻。

外界還有一股強大的靈力,在吸引著周遭的注意。

所以到目前為止。

身處於佛堂上的遊行者們,應當都是比較安全的。

故而,唯一值得薑生去注意的。

就隻有那股人靈之力的來源了。

“是三千怨。”

呼吸之間。

才回過神來的趙海清,便已然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確定嗎?”薑生的眉頭緊鎖著,顯然是察覺到了事情的棘手。

“我確定。”

趙海清無比肯定地點著頭。

“於當今世上,隻有我們靈管處的處長和三千怨,才能夠釋放出如此巨量的人靈之力。”

他們一者,被稱作是千百年來最為可怕的天才。

一者,被稱作是千百年來最為強大的人靈。

雙方的區別隻有一個。

即,三千怨會使用咒物和怨靈。

而李國光呢,則從不借助外力。

……

“所以,三千怨為什麽要做這些?”

仔細地感受著,那股人靈之力眼下所處的方位,和後續可能會有的動向。

貓妖的眼神明滅不定。

僅就目前的狀況而言。

對方距離佛堂還十分遙遠。

可天知道。

三千怨的目標究竟是什麽。

乃至,有沒有備用的手段。

如果,薑生是說如果,三千怨準備帶著這股靈力衝入佛堂。

那麽,等到妖魔圍攻結界的時候。

普通人的下場顯然是不堪設想的。

“我不清楚。”

聽著黑貓的疑問,趙海清的眉頭也皺在了一起。

“不過我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是那種會做無用功的人。所以,我們現在必須得做好準備。”

“如果他的目標是進攻佛堂,那我們就不能讓他靠近佛堂。”

薑生低著頭自言自語道。

“如果他的目標是坑殺妖魔,那我們就不能讓他放手一搏。”

趙海清也默契地補充了一句。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

空氣被靈力壓抑得沉悶。

感知的交錯裹挾著回響。

“就是讓我去幹擾三千怨,由你來駐守佛堂。”

於普通人聽不清的某一個刹那。

薑生和趙海清異口同聲地說道。

“我不會死。”

麵對著貓妖驚訝地注視。

趙海清極為冷靜地半抬著眼眸。

他總是會用這個借口,來索取更危險的任務。

包括進入大門,包括吸引魔物。

“隻要燈不滅,我就不會死。”

趙海清願意廝殺。

他必須不死不休。

這便是燃燈者的命運。

然而,還沒等薑生做出回應。

一個沙啞的聲音。

就已然出現在了佛堂的門口。

“可笑,沒有人是不會死的,即便是咒物的規則,也可以被打破。”

“!”

黑貓的瞳孔,瞬間便縮成了仿佛針眼般的大小。

“!”

趙海清的手掌,也即刻便握住了外套下的短槍。

心緒翻湧之間,兩人同時回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位。

然後,他們便視見了,一個手握柳枝與黃符的怪誕青年。

正麵色坦然地站在那裏。

“所以說,黑貓啊。你以為,我究竟是為什麽,要把這些普通人留在你的身邊呢?”

於二人驚詫地矚目之下。

三千怨笑著反問了一句。

黃符粘連著柳枝。

在其手中翻湧不休。

好似仙人的佛塵。

又好似鬼怪的觸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