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風經過的私語聲消弭在街道中。

黑貓頸間的白領巾隨之飄**著。

“我。”

邢苔穿著一身正裝,因為她今天要去參加一場重要的會議。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少女看著站在路邊的薑生,緩緩地放下了手頭的電話,臉上帶著略顯複雜的微笑。

她以為,隨著自己不再單純,不再幻想成為英雄。黑貓,也就不會再多關注她了。

但無論如何,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眼前的這個小家夥救了她三次。

它是她此生最大的幸運。

“你想吃些東西嗎?”

四下應當是靜默了片刻,邢苔又輕柔地問道。

黑色的半框眼鏡,掛在她的臉上顯得尤為知性,卻依舊遮不住那少年的稚氣。

“喵……”

“滴滴滴滴……”

薑生正想開口作答。

突然,邢苔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沒有辦法,少女隻得接通電話。

“喂。”

“小姐,不好了,楊老板,楊老板他失蹤了。”

手機的那頭,傳來了一個顯龍部長慌亂的聲音。

“什麽!?”

邢苔的臉色,當即就變得猙獰扭曲了起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醫院裏都找過了嗎?”

“都找過了,醫生和護士我們也都問過了,但是沒有,他們也毫無頭緒。”

顯龍部長的語氣很膽怯,帶著幾分無措和恐慌。

“把我爸找出來。”

邢苔轉過身,背對著黑貓一字一句地說道,低垂的眼眸中寒氣畢露。

“否則,我拿你們是問。”

“是,明白。”

電話裏的人明顯是哆嗦了一下。

“小姐放心,我們一定,一定把老板找出來。”

楊阜顯失蹤了!?

與此同時,站在少女背後的薑生也四肢緊繃。

它聽得清手機內的動靜。

但是怎麽可能呢,明明我今天上午才去看過楊阜顯,包括現在也正用傀儡監視著他的病房。

對了,傀儡。

回過神來的黑貓,立刻把視線轉移到了幾具傀儡的身上。

當下的傀儡,的確還在盯著一個穿拘束服的“病人”。

“病人”的胸牌上,也的確還是標注著楊阜顯的名字。

但這個“人”卻不是楊阜顯,因為那根本就是個塑料假人。

然而不知為何,這假人的身上竟有許多楊阜顯的氣息,以至於它能瞞過傀儡的“眼睛”。

被調包了。

薑生茫然地呆立當場。

楊阜顯就這樣,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掉包了?

什麽時候,怎麽做的?

明明我上午過去的時候,一切還都十分正常。

薑生無法理解,邢苔也無法平靜。

隨著少女掛斷電話,她先是低著頭深吸了口氣,接著才一點一點地轉過了身來。“我……”

邢苔望著黑貓,良久,到底是沒能與之多說什麽。

到底是隻能與其擦身而過,乃至苦澀地退出了院門。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她沒有勇氣,去尋求薑生的幫助。

因為她已經變了太多。

在她扭曲的麵目裏。

在她發出的威脅下。

在她暴怒的心靈中。

我,已經不值得,再被英雄拯救了。

邢苔離開了,幾個呼吸過後,黑貓也消失在了小路上。

它要去找到楊阜顯。

因為英雄會找到楊阜顯。

……

昏暗的地下室裏。

許明對著麵前的精神病人,笑著拿出了一枚針劑。

毫無疑問,就是他綁架了楊阜顯。

利用其所擁有的“多重”,想要創造幾個分身來迷惑外界,顯然並不困難。

畢竟,他甚至能幫三千怨製造替死的肉體。

“啊,你應當很憎惡我吧。”

許明半抬著手裏的針筒,滿臉溫柔地俯視著躺在鐵**的病患,此時的楊阜顯依舊渾渾噩噩,但眼神裏卻已經有了半點清明。

“在你幾乎就要醒來的時候,在你幾乎就要重生的時候,在你幾乎就要與女兒團聚的時候,我卻似厲鬼般地把你拖回了地獄裏。”

“啊,嗚啊!”被拘束帶牢牢固定的楊阜顯掙紮著,痛苦地哀嚎了起來。

“嗬嗬,可惜啊,我想要的,就是你的這種不甘和怨毒。憎恨我吧,繼續憎恨我吧。”

許明眯著眼睛,遂伸手,將針管緩緩地刺入了楊阜顯的靜脈中。

“然後,你就會無比榮幸的,成為我最自豪的作品。”

要問許明是怎麽瞞過薑生,把楊阜顯帶到這裏的。

那就不得不提起他的能力了。

多重,如同細胞分裂般的克隆。不僅能夠分化靈魂,還能夠複製肉體。

隻要備齊足夠多的材料,許明就能為自己造出無限多的分身。加上他作為一個罹患人格分裂症的病人,又剛好具有一男一女兩個靈魂,可以同時控製兩具身體。

於是,薑生便失誤了。

黑貓一直派傀儡盯著的,向來都是自詡為男性的許明,也就是由主人格控製的本體。

而始終都隱藏在暗處的“許明”呢。

那個自認為是女性的“許明”。

那個已經被三千怨,練成了半隻怨靈的“許明”。

自然就有了足夠多的操作空間。

她可以自由地,使用許明克隆出來的身體進出醫院。

乃至催眠護工轉移病人,或者建議進行隔離式的治療等等。

由於薑生所操控的傀儡和昆蟲,難以進入全密閉的診療間。

所以,楊阜顯就被調換了。

至於眼下,許明準備如何讓楊阜顯完成轉化。

從而使得對方的副人格,變成一隻真正意義上的怨靈。

那就需要涉及另一個計劃了,許明將這個計劃,稱為萬花筒之籠。

“哎,要怪就怪某個藏頭露尾的家夥,阻止了車禍的傳播吧。”

輕輕地用一對鉤子,掀開了楊阜顯的眼皮,許明又把一個光學儀器架在了男人的麵前。

“既然沒了災厄的來源,那我也隻能讓你的人格相互廝殺,以便自行生產災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