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或者死！

異族少年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他，陳宣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屈辱不甘的目光好似要將這些異族生吞活剝。

他想過會敗。

但從未想過會敗得如此之快，如此幹脆。

看著城中燃起的熊熊大火，聽著身後傳來哭泣哀嚎，陳宣的眼眸劃過一道血紅，奮力的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又被那重若千斤的腳趾拍了下去。

“陳宣，不用心存幻想，更不要試圖反抗。”

“我願意給你這個機會，是因為你的名字有幸被我聽到。”

“你是個孤兒吧，你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得來的，你不欠別人任何東西。何不好好想想，明明你比很多人都有天賦，為什麽你隻是城門上的一個小兵，而那些遠不如你的人卻可以心安理得的躲在後麵。”

“效忠於我，我將賜予你無上的榮耀，你將真正成為人上人，你將主宰屬於你自己的命運！”

“而不是，毫無價值的死在這裏。”

異族少年的話好似魔音一般鑽入耳中。

是的。

陳宣是天才，卻隻是一個小兵。

而那些天賦平平的家夥卻可以身居要職或是躲在後方。

憑什麽。

這一切是憑什麽！

陳宣的呼吸變得漸漸有些急促，他的眼神也浮現出幾分掙紮。

異族少年很滿意陳宣的變化，快了，很快就能攻破陳宣的心底防線，他示意那隻龐然巨獸往後退了退，剛要開口，突然一聲怒罵響起。

“我去你媽的！”

再沒束縛的陳宣忽然暴起，七百二十處穴竅紛紛亮起，一幅星圖匯聚在他頭頂之上，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著他全身。

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一拳轟出。

陳宣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拚死一搏。

異族少年的眼中閃過一道冷意，隻是微微打了一個響指，陳宣的動作就僵在原地，那恐怖的未知的力量再度襲來，讓他動彈不得。

“我說過，掙紮隻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不過你總比那些軟骨頭要好，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

“我會再給你一次機會，逃吧，盡情的逃吧，下次再被我捉到，我想你會做出一個聰明的選擇。”

詭異的力量驟然消失，陳宣隻感覺胸口被狠狠的轟了一拳，口吐鮮血整個人倒飛出去，然後重重的砸在地上。

……

“跑，快跑。”

“異族殺過來了，快跑啊。”

“為什麽這群天殺的能找到我們，有叛徒，我們之中出了叛徒。”

“逃啊。”

驚慌嘈雜的喊叫聲響徹在耳畔。

陳宣迷迷糊糊的從夢中醒來，看著眼前騷亂恐懼的人群，他下意識的喊了一句。

“別跑，都別跑，隨我一起抵擋異族。”

可是，無人理他。

“停下，都停下。”

“砰”的一下。

陳宣被人撞倒在地上。

為什麽會這樣。

陳宣有些呆了，為什麽所有人都在逃跑，甚至連身著鎧甲的軍士也一樣。

許久。

他所在的地方除他之外已經空無一人，隻聽一陣密集的腳步聲緩緩朝他逼近。

是古神會的人！

他們身著墨色鎧甲，頭戴麵具，當看到陳宣的刹那，一群人立馬圍了上來，領頭的打量著陳宣，忽然將臉上的麵具摘下。

是他！

陳宣望著眼前的少年，艱難的開口。

“小良。”

是的。

如今這支隊伍的領頭人正是當時做了逃兵的小良。

“陳宣，我們又見麵了。”

“是。”

“你為什麽不逃。”

“我……”

是啊，所有人都在逃，可陳宣卻像是忘了一樣。

“是因為逃不掉嗎。”

小良戲謔的笑了笑。

“陳宣，我早就說過，人族的敗亡是早已注定的。你知道我為什麽不下令追擊嗎，因為剛剛逃走的那些可憐蟲早晚會自相殘殺，或是死在古神大人的意誌之下。”

“而你，我的朋友，你還有機會。”

“跟我走吧，上一次你已經將命留在了城牆上，沒必要再掙紮下去了。你看看我，現在過的不好嗎，有足夠的資源，有以前夢寐以求的武技功法，有地位，有權勢，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

“這不正是我們一生所求嗎！”

小良的話讓陳宣又一次陷入了懷疑之中。

普通武者一生所求的是什麽，過上安逸的生活，保護自己的父母親朋，追求更高的武道境界。

現在，小良似乎擁有了他想要的一切。

而他，隻需要輕輕點頭，同樣能夠擁有這一切。

可是。

陳宣猶豫了，他的內心在掙紮，他的理智在告訴自己，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

“不。”

“不！”

陳宣召出斬邪，緊緊的握在手中，他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陳宣！”

小良的語氣忽然拔高。

足足盯著陳宣看了十幾秒，他又失望的搖了搖頭。

“陳宣，你會後悔的，執迷不悟隻會讓你丟了自己的性命。”

“看在我們相識的份上，這次我不會為難你，但下次再見，我必殺你。”

小良帶著人從他的身旁走過，再沒有多看一眼。

就好殺不殺陳宣在其他人眼中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反正他早晚會死，就和人族會敗是一個道理。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

刺鼻的血腥味夾著厚重的泥土氣息讓陳宣的胃裏一陣翻滾，他漫無目的的四處遊**，不知道要去哪裏，但又不願意停下。

十天。

一個月。

三個月。

陳宣走過了太多的地方，見到了太多的人，聽聞了太多的噩耗。

人族在節節敗退，一座座巍峨巨城淪為戰場，被打得千瘡百孔，多少他聽聞過的天驕死在異族手中或是投靠到古神會的麾下。

甚至連部分世家門閥都紛紛倒戈，恬不知恥的投靠異族，裏應外合將人族陷於水深火熱之地。

舉目四望，人族竟再無立錐之地。

可笑。

可悲。

可歎。

又一天。

陳宣不知走了多遠，也不知去了哪裏，但當他抬頭之際，一道巨大的黑影將他籠罩，仿佛遮住了天幕。

有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是那位異族少年。

“陳宣。”

“終於逮住你了。”

異族少年似乎有些興奮，他依然如第一次見麵那樣趾高氣揚，眼神中皆是蔑視和可憐。

“陳宣，我早就說過，你們人族注定會輸。”

“現在，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嗎。”

臣服或是死亡！

再度麵臨這樣的抉擇，陳宣忽然笑了。

他一個人救不了人族。

他陳宣也不想當什麽英雄。

但來這一遭，快意可以，悲戚可以，壯烈可以，平凡可以，但絕不能唯唯諾諾卑躬屈膝。

念頭不順，則武道不通！

索性——

殺之！

轟然間。

陳宣揮臂，斬劍，一氣嗬成。

“有種，殺了我！”

一劍落下。

那詭異的力量似乎沒有出現。

異族少年的臉上也不見驚慌，甚至都沒有抵擋，而是始終微笑的看著他，然後整個人瞬間崩解。

刹那，周圍的一切都在以極快的速度消散。

夢境崩解如同鏡麵寸寸碎裂，陳宣就像是溺水的人被人一把拽起，耳邊響起一陣提示。

“您已進入第九層，請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