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上的交響樂不知從何時起變成了舒緩的輕音樂,穿梭在觥籌交錯的人群中,耳邊聽到的都是寒暄和問候,講出的話語都差不多。

夏董經過一張桌子的時候拿起空酒杯,旁邊有酒保迅速倒酒。

溫絨站著沒有行動。

“你也拿一杯,起碼得做做樣子。”夏董並不打算強人所難。

“好。”溫絨便拿起一個高腳杯,剔透的紅酒倒入晶瑩的杯中,她優雅端起,氣質悄然發生轉變。

夏董帶她來到幾個陌生中年男人麵前,商業性的笑容露出,和之前溫絨見到的一模一樣。

“劉董,張董。”

“呀,原來是夏董。”

劉董和張董正打算和夏董聊天,視線卻被精心打扮的溫絨攫取。

蓬鬆的栗色長卷發三七分,一邊垂在左側,鬆鬆掩蓋三分之一的左臉頰,一邊別在耳後,桃花眼微勾,風情萬種。

星空長裙從上到下呈漸變色,由深到淺,裙擺一長一短,兩條腿筆直修長。

“這是溫絨,我們星雲娛樂的藝人。”夏董介紹。

溫絨露出合乎時宜的微笑,“兩位董事好。”

“好。”劉董和張董目光始終落在溫絨身上,商業性的笑容都增添了幾分欲/望。

旁邊的人漸漸被溫絨所吸引,這裏本是商業人士寒暄的地方,發現溫絨後,毫不遮掩目光地打量著。

溫絨模樣本就出眾,被唐酥笑精心設計一番後,將五官的優點展現得淋漓盡致。

夏董對溫絨產生的效果十分滿意,趁機和劉董、張董討論起一些商業事宜。

溫絨安安靜靜站著,臉上是得體的微笑,外界的打量、探究、嫉妒、**/欲等等目光都被她的笑所阻隔,明明很溫和,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不容褻瀆的冷厲。

包括夏董在交談中漸漸發現,此時的她就像溫絨的員工,替溫絨做事。

許是錯覺,她隻能這麽想。

夏董的目的達成,帶著溫絨朝下一個地方走去。

沒走幾步,夏董被人叫住,對方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白發蒼蒼,但精神矍鑠。

“你回去找孟青。”夏董朝溫絨說完後笑著走上去,比先前的商業性笑容更熱情些。

“李老。”

溫絨見二人開始相談,又不需要自己當花瓶,便低頭掩飾笑容離開。

原路返回的路上,各種直勾勾的目光恨不得化成釘子釘在溫絨身上,溫絨隻是淡定走著,眼眸直看前方。

一個原本靠著圓桌喝酒的西裝男人端著酒杯,努力露出紳士般的微笑走到溫絨麵前,“你好,請問……”

“不聊。”溫絨冷聲說出兩個字後繞過他徑自離去。

和男人一同的夥伴見到他搭訕失敗嘲諷他:“嘿嘿,劉少也有被人冷落的時候。”

劉久源原本就被溫絨的拒絕倍感不爽,現在被同伴嘲笑,心裏不甘的他睨了眼嘲諷的人,揚起下頜朝溫絨走去。

“你站住,你知道我是誰嗎?”

傻子才會站住,溫絨這麽想。

見溫絨不搭理自己,一向眾心捧月的劉久源當即加快腳步,逼近溫絨。

劉久源另一隻沒有拿酒杯的手揚起,溫絨微微側臉,餘光瞥到他身上,眉眼一折,正準備回擊。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突然橫亙在二人中間,手腕上的銀色鏤空花枝手鐲,不規則的設計大氣而不失落俗套。

“顧總?”劉久源見到顧錦後怔住,眼睛卻是一亮。

溫絨被突如其來的顧錦迷得挪不開眼。

一向披在身後的長發盤起,特地留有蓬鬆感,兩縷黑發垂在耳前,映得紅色寶石長耳鏈明亮奪目。

顧錦穿著一身白色修身長裙,領口和披風都繡有古典韻味的金色紋路,端莊大氣。

“讓開。”顧錦對劉久源冷喝。

她拉過溫絨,十指交叉,轉身帶著溫絨朝另一方向離開,留下兩個背影對著憤懣的劉少。

劉久源不敢惹顧錦,隻好忿忿回去,同伴又是一陣嗤笑。

“你說剛剛那個女的是誰,怎麽沒有見過?”

“和顧錦這麽熟悉,不會是她旗下的藝人吧?”

“誰知道,她可真是漂亮,比咱們的女伴美了不知多少倍。”

……

“你要去哪?”顧錦問。

“找我經紀人。”

溫絨根據記憶回到和青姐分開的地方,但青姐並不在這裏。

顧錦帶她坐在無人的沙發上,兩人靠得很近,溫絨可以聞到顧錦身上一種新的香水味。

視線漸漸落在顧錦性感鎖骨上的紅色寶石項鏈,和溫絨戴的這款幾乎一模一樣,隻是上麵的月亮是右弦月。

“喜歡嗎?”顧錦也看向溫絨鎖骨上的項鏈。

紅色的寶石,就像溫絨鮮紅欲滴的唇。

溫絨平日不喜塗口紅,今日塗抹後,嬌嫩的紅唇誘得她想要采擷。

“喜歡。”溫絨點頭,她一向穿有領的衣服,很少佩戴項鏈。

顧錦的眼線畫長,鳳眸和往日相比少了幾分冷淡,多了幾分風情。

燈光曖昧的角落中,附近音樂迷人,酒香撲鼻。

顧錦忽然伸手攬住溫絨的腰,眼神迷離,麵容在溫絨眼中慢慢放大,逼得她身子後仰,貼著柔軟的沙發。

“怎麽了?”溫絨小聲問道,視線偷瞄旁邊,擔心有人看見。

“嗯……”顧錦低低的話語吐露在溫絨的臉頰上,溫溫熱熱。

“我想你了,絨絨。”

溫絨的心霎時被擊中,砰砰跳動,害怕擔心。

“你喝酒了?”溫絨努力嗅著顧錦,沒有聞到酒味,隻有她身上的香水味。

看見溫絨做出這麽可愛的動作,尤其是配上溫絨天生乖巧的娃娃臉,顧錦的心被她緊緊抓住,眼眸沉醉。

“絨絨?”一個陰影覆來,青姐的話霎時打碎曖昧交織的氛圍。

顧錦淡定起身,坐直身子,一臉禁欲斯文的模樣,仿佛剛剛的事情隻是溫絨的幻覺。

溫絨看向一臉被震撼三觀的青姐,沉穩淡定,“怎麽了,青姐?”

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發現這兩人淡定到仿佛隻有自己有問題後,青姐把張大的嘴巴閉合,“是這樣子的,我剛剛看見了胡導,我們可以和他聊一下。”

“胡導確實是一個認真有實力的導演。”顧錦認可道。

既然顧錦都這麽說,溫絨也樂意去見一見。

她站起身,朝顧錦說道:“我待會回來。”

顧錦點頭,“嗯,你去吧。”

青姐在旁邊納悶她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溫絨跟著青姐找到胡導,和他交談幾句後,溫絨發現他說話死板,不是一個喜歡拍馬屁的,同時也不喜歡不會說話的。

胡導對她的模樣分很高,正好近來選角需要一個小家碧玉的男主妹妹,說可以讓她來試戲。

青姐百般感激道謝後,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倏地走來,見到溫絨後驚豔萬分,詢問胡導她是誰。

“楊總,這是溫絨,一個演員,新劇打算讓她試一下女二號。”胡導解釋。

“溫絨,這是楊總,我們新劇的製片人和投資方。”

青姐連連問好,溫絨隻是示意性點頭。

楊總端著酒杯,朝溫絨挑眉一笑,“溫絨,要不要喝一杯?”

溫絨手裏沒有酒杯,婉拒:“謝謝楊總,我不喝酒。”

“這麽不給麵子?”楊總笑著說。

青姐趕緊解釋,“不是,是溫絨她剛出院,醫生說不可以喝酒。”

“出什麽事了?”

“車禍。”

楊總搖頭,抿了一口酒後感慨,“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

胡導熟悉楊總,看出他對溫絨產生不滿,這部劇最大的可就是楊總,楊總對誰不滿,誰還敢留著?

青姐也知道楊總在圈子裏的脾氣,擔心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泡湯,便提議:“我是溫絨的經紀人,讓我來代替溫絨向楊總您敬酒賠不是。”

“哦?”楊總看向始終臉色淡淡,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笑意的溫絨,一向被人討好的他此時刻意和溫絨作對,“溫絨,你演戲,就你喝吧。”

溫絨依然是木木的模樣。

“楊總,醫生說……”青姐趕緊為溫絨說話,卻被楊總打斷,“怎麽樣,不就是一杯酒,喝了這角色就是你的。”

這回胡導也忍不住了,“楊總,陳力就列,不能者止,能者居位,沒必要這樣。”

楊總不爽地看向始終淡然自若,仿佛不把一切放在眼裏的溫絨。

“哦。”感受到三道灼熱視線的溫絨終於吐出一個字,走到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個空酒杯,聞到煙/火味服務員顫抖地倒下一杯紅酒。

整個流程十分順暢,溫絨很快回來,揚起酒杯對上楊總。

“楊總記得說話算話。”溫絨說話的時候連嘴角都沒有揚起,如星的眼眸直直盯著楊總得意的眼睛。

“當然。”楊總趾高氣揚。

溫絨垂眸看向手中晶瑩剔透的名貴紅酒,看起來一般般。

“等等。”

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溫絨的動作。

“顧總?”楊總和胡導都是驚訝,顧錦居然來了?

眉眼本就冷清的顧錦此時增加不少冷厲感,紅唇抿成一條直線,冷漠疏離。

犀利的鳳目直接銳利地冷視這兩個中年男人。

“逼一個小女孩喝酒,不太好吧?”平淡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楊總和胡導麵麵相覷,溫絨看起來確實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孩,稚嫩單純。

讓人感受不到任何危機感,甚至還討人喜歡。

但楊總卻發自內心認為溫絨不好控製,才產生了先前逼酒的念頭,想看看她有多傲氣。

“我隻是開個玩笑。”楊總試圖打哈哈,“顧總,紀星影視最近可是風頭大好,和我們A市龍頭溫氏集團有了長期合作。”

聽到溫氏集團,溫絨豎起了耳朵。

“剛好被看上了而已。”顧錦淡淡回答,不想多講。

楊總也不自討沒趣,又揚起酒杯,“要喝一杯嗎?顧總?”

顧錦手中持著高腳酒杯,眉眼冷淡,“算了。”

“顧總,你又不是小孩,怎麽也不給我麵子?”楊總有意無意看向溫絨。

顧錦正準備開口,楊總又傲慢說道:“我們公司和溫氏集團長期合作,顧總隻是剛開始合作而已,年輕人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但還是需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在場的人自然可以聽得出,楊總是在諷刺顧錦不識抬舉。

顧錦冷淡看著楊總,“楊總這又何必?”

楊總氣急攻心,今日先被一個沒有名氣的小新人拒絕,之後顧錦打岔,一個個不敬酒,真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顧總,好歹我好幾部劇都是用的你們紀星影視的新人,你就這麽不給我麵子?”楊總開始施壓。

他沾沾自喜著,等待顧錦服帖。

忽然,酒杯中的紅酒溢出,冰涼的**流淌在手上,順著手腕流入高定西裝衣袖裏,染紅一片白色的襯衣袖。

“你……”楊總驚呼,酒杯從手中掉落,啪的一聲破碎在地,紅酒四溢,濺的到處都是酒漬。

附近的人紛紛駐足或湊前觀看發生了什麽,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楊總看著褲腿上一片深色酒漬,氣得瞪向罪魁禍首,怒罵:“你在做什麽?”

始作俑者溫絨單純地眨著大眼睛,“我就是把我手中的紅酒倒入您杯中,反正您這麽愛喝,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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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溫絨:來喝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