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許恣看著他離去, 眼眸一轉,便抬腳要跟上, 薑城南在他眼裏現在可是塊肥肉, 有他在,自己便能從賀昱那處得到薑笙,這快要刀手的機會,他怎可能輕易放棄。
“薑公子, 那人還跟著。”侍衛文成在馬車上看了眼輕聲道。
薑城南勾了勾唇, 掀開車簾一角, 隻瞧見那人忙隱藏在大樹後的一片衣角, 手一鬆便又放下了車簾。
“時候還早, 那便陪他玩玩。”
文成問道:“公子的意思是?”
薑城南靠在車壁上,輕飄飄道:“先繞城一周跑著,速度莫太快了, 畢竟人家是一雙腿腳,可跑不過四條腿的馬車。”
文成聞聲嘻嘻一笑, 點頭應是,又問道:“此人可要讓二皇子查查?”
薑城南否道:“不必了,我與他算是熟人了, 底細我都清楚......”
文成一愣,便沒再說什麽, 而後隻放慢了馬匹速度, 慢悠悠的在大道上跑著,薑許恣就一個人,又怕到嘴的肥肉跑了, 隻能自己一個人跟著, 腿跑的都酸軟, 腳底板都好似磨出水泡來了,鑽心的疼,可仍舊咬牙跟著。
直到繞城大半圈,他似才反應過來,叫人耍了,募的停下了腳步,虛脫的扶著牆站著,一雙眸子似毒蛇一般陰森森的盯著牽馬前麵的馬車。
“薑公子,他停下了。”文成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笑著道。
薑城南在馬車內咯咯直笑,透過車簾罅隙看了一眼“嘖”了一聲道:“還是笨了些,居然才反應過來。”
文成應承道:“是不大聰明,居然快跟完全城,才發現不對勁,那接下來要如何?”
薑城南挑了挑眉頭,興趣缺缺道:“今兒先這麽著吧,日子還長,不著急。”
文成聞聲不禁輕輕顫動了一下,回神看了眼薑許恣,看他時帶著幾分憐憫,也不知這人是怎麽得罪的薑公子,這薑公子慣來手段了得,不然不會如此得二皇子青睞,他報複起來尤愛使軟刀子,磨的人吊上好幾層皮與肉才肯罷休,估摸著這人往後日子不大好過,嘖嘖,可憐了。
“是去城郊軍營,還是回二皇子府上?”文成駕馬駛入一偏徑小道。
薑城南聞聲默了默,許久都未答話,文成以為他是不是睡著了,正要再問,就聽他聲音頗清明道:“去賀府新宅。”
薑城南的心思,一貫難猜測,文成自打被二皇子調到他身邊侍奉,就鮮少看透他的打算,他沒敢詢問為何,壓下心頭疑惑應道:“是。”
約莫半刻鍾,馬車駛上了大道,再行半刻鍾,便見到一門庭顯赫,高聳巍峨的府邸,門簷上“賀府”二字尤為顯目。
“籲”的一聲長呼,文成叫停了馬,轉身道:“公子稍等,我去叫門。”
薑城南這次回應他倒是極快,他眼眸深深的看向那“賀府”二字,似透過寬厚的府門,瞧透見底,抿了抿唇叫停了文成:“不必了。”
文成聞聲一愣,不去叫門,那來作甚?
正疑惑間,車簾被掀開,文成忙側開身子讓他詫異道:“公子.....你這是?”
話甫一落下,薑城南已一躍跳下了馬車,未答他的話,隻是對著他道:“你先回去吧,不必來接我了,晚些時候,我自己走回去。”
文成皺眉忙道:“那怎麽成,殿下讓我務必......”
薑城南神色一肅,本溫和的麵上此刻似有冰霜,一抬眸便將文成震懾在原地,他隻抿唇道:“回去!”
文成有那麽一瞬間的推卻,可想起二皇子,又撞著膽子企圖再勸道:“可......”
“你回去,旁的我自會跟二皇子解釋。”薑城南已失去了耐心,甩了甩衣袖不再看他。
文成心裏極限拉扯了一下,到底是沒敢再跟著,畢竟現在薑城南算是他的半個主子,真的得罪了他實在是無甚好處,兩番權衡之下,最終隻得點了點頭忙駕馬離去。
隻是他留了個心眼,駕馬離去的時候,回神看了一眼,見薑城南沒向著賀府門前去寒門,反而朝著一角落處走去,實在摸不著頭腦,眉頭不禁皺了皺,這是要作甚?
薑城南走到一側邊的小巷裏,便撩開衣袍,席地而坐,一雙清冷的眸子,隻靜靜的看著賀府新宅,眼神中神情難辨,但複雜中帶著幾分渴望,眼神一錯不錯的緊緊盯著,生怕紮眼間便有什麽東西從眼前流逝一般。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天黑了,賀府新宅前,除卻偶不是路過的馬車,與從府中出來灑掃的仆從外,便鮮少在見到人影。
家丁提著燈火,爬上梯子,點亮了門口的兩盞燈孔,燭火微微下,賀府新宅門庭顯出幾分森嚴巍峨來。
薑城南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新宅門口,眉眼中不禁閃過幾分失落。
賀府大門處,忽傳來一聲低沉的開門聲,薑城南身型一滯,目光忙尋聲看去,待看清燈火下照應的人影,身型幾不可微一滯,冰涼的眼神裏難得出現幾分溫柔來。
玉歲翹首往遠處看了看,不禁回身勸道:“姑娘,世子估摸著還有些時候才能回來,也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去,咱回府等吧。”
薑笙聞聲歎了口氣,目光也在原處街角看了幾眼,確見無人,眼眸裏暗淡了許多,卻是搖了搖頭道:“在等等吧,好幾日沒見他了,我想迎他回來。”
玉歲聞聲便笑嘻嘻的彎起眉眼道:“好好好,奴婢陪著你等。”
薑笙病了好些日子,身型又纖細許多,單薄的好似一陣風吹過,就能見她掀起飛走,燭火映照下,更顯瘦弱,薑城南離得不遠,看的清楚,在暗處仔仔細細的看她,眉宇間不禁緊緊皺起,四處被黑暗包裹,一片雲朵從月前散開,熹微月色穿透雲層灑在地上,照清他麵上的淡淡愧疚之色。
門口的燈籠不知被風吹得晃**了多少下,府門前的人也不知少了多少,玉歲有些擔心薑笙身子,不禁又勸道:“姑娘,咱回去......”
話還未說完,便見薑笙的目光一亮,尋著她的目光看去,便瞧見街頭出現了一輛馬車,她忙道:“來了,來了,世子回來了。”
馬車很快便停在了門口,賀嶼安顯然沒想到薑笙今日在門口迎他,下馬便踱步到她身側。
賀府門口,燈籠照清一對相互依偎的身影,顯得格外溫情,兩人不知在門口說了些什麽,隻見薑笙眼眸帶笑,靠了靠賀嶼安肩頭,賀嶼安就這麽扶著她,兩人隻說了片刻,便進了府。
須臾間,門口便恢複了冷清,薑城南又念念不舍的看了幾眼,才從隱蔽的角落裏走了出來,他仿佛此刻才覺得疲憊,熬了近十日,早困頓虛疲的難受,方才不過是精神強撐著,此刻去了念想,緊繃的那根弦募的便斷了,身型虛晃了兩下,下一刻眼前一黑,便無知無覺的暈厥在地。
他剛暈厥在地,角落裏又出來一人,走到了他神色,神情有些許複雜,看了看賀府,又看了看他.....
眼眸眯了眯才彎下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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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書房
案牘上正擺著幾張寫的密密麻麻的紙張,正是前幾日秋闈已考過的卷題,太子許永承隻粗粗的看了一眼,目光在那幾人的名字上劃過,募的抬頭看向孔及令。
“這幾人今日的試題可送來了?”
孔及令點了點頭答道:“在這,剛送來,殿下請過目。”
小太監忙上前接過,依次又鋪開在許永承麵前,他目光在一字極為娟秀的卷子上頓住,眸光中閃過幾分讚許,伸手拿過,細細讀來,孔及令側目看了一眼,也點了點頭道:“這薑幟確實不錯,隻是有些……”
他話未說完,但已然表明態度,是有些顧慮在身的。
太子未置可否,輕嗤了一聲,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放下那試卷,伸手又拿過另外一張,上麵落款薑許恣三字。
太子勾唇看向孔及令,忽然又問道:“那孔大人覺得這人如何?”
“薑許恣?尚可,是個圓滑之人,可堪太子重用。”
三人之間,孔及令便最滿意薑許恣,隻看了試卷,便覺得他們誌同道合,所觀所想都極近。
“圓滑,可未必是好事……”許永承摸索著手上的扳指,意味深長看著孔及令說道。
“那太子是覺得夏赫章如何?”
說起這人,許永承明顯興致缺缺,試卷都未拿起,舔了舔唇淡淡道:“也就一般吧,比不上另外兩個。”
孔及令讚同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他有些摸不準太子意思,看了眼問道:“那太子更屬意哪位?”
作者有話說:
我今天理了下大綱……所以有點少~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