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一片寂靜,眾封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敢做那隻出頭的鳥。

燕王和世子爺默默地挪到了角落處,劉懿狠狠的攥著拳,死盯著前麵的劉珩,滿是恨意。

在今日之前,很多封王甚至連劉珩是誰都不知道,隻知道燕國的大兒子很受寵愛,一路順利的當上了燕國的世子,沒想到燕國的小兒子竟然搭上了中央都城的重臣,直接想要奪取整個漢王朝,最高的位置。

跪在劉珩麵前的兩人,一言不發,頭死死的抵在冰冷的地麵上,以表忠心。

劉珩漠視著眾人,目光最終停在了王後和太子身上,雖未言語,眼裏卻滿是壓迫。

王後臉色煞白,強壓著心中的焦慮,站在太子身前,死死的護著他,太子有些不安的抓著王後的衣角,低垂目光,不敢看向大殿前的景象。

終於,聖上的一個嬪妃頂不住壓力,小聲啜泣起來,高全身子微顫了一瞬,突然站起了身,步子有些蹣跚的向著王後的方向走了過去,手掩著麵,聲音微顫,像是要盡力壓抑著自己的情感,“聖上,聖上駕崩前,曾留下口諭,聖上,聖上放心不下王後和嬪妃,如是,要眾人陪葬...”

一個嬪妃聽到高全的話後,呆傻著跪倒了下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王後身子一顫,簌簌指著高全控訴道,“不可能!哀家這幾日都陪在聖上身邊,從未聽到過這個旨意!”

高全放下了手,目光含著一絲冷意,恭敬對著王後行了一禮,“王後娘娘,老臣是決然不敢在這種事情上說謊的,今日聖上覺得身子有些沉時,親自說的口諭,趙大人一直守在寢宮內,王後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請他一同來作證。”

高全話音剛落,趙作玉便帶著宮廷侍衛把大殿圍了起來,獨身走到王後麵前,行禮說道,“高大人句句屬實,屬下可以作證。”

嬪妃霎時亂成一團,哭求著王後給她們做主,王後臉色青白,呆呆愣愣,任由嬪妃拉扯,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站著沒有倒下去,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話。

高全不敢再輕易開口,向著劉珩的方向跪拜下去,請新的’君王‘做主,劉珩一臉漠然的掃視了一圈嬪妃,開口道,“既然是聖上的旨意,應當遵從。”

趙作玉領命,帶著宮廷侍衛上前,有條不紊的「請」著嬪妃出去,一時哭喊聲充滿了整個大殿。

太子緊緊的拉著王後的手,不肯鬆開,宮廷侍衛不敢動粗,圍在王後身邊等著趙大人的命令,王後站在侍衛中間,直勾勾的盯著跪倒的高全,神色淒涼傷痛,伸手推開麵前的侍衛,俯下身,小聲的跟太子交代著什麽。

還未長足身形的太子,邊聽邊掉著眼淚,他不明白,昨日還跟母後恩愛有佳的父王,怎麽就突然要讓母後陪葬,還有那個對自己恭恭敬敬的趙作玉,今日突然就變了一副嘴臉。

王後交代完後,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深知這應該是見到兒子的最後一麵,輕拍了拍太子的肩,起身昂首跟著宮廷侍衛向外走去,走到劉珩身邊時,咬牙說道,“人在做,天在看,這次是我輸了,你也不要太得意。”

劉珩側眼看了一眼這個人,臉色慘白卻很是篤定,似乎故事的結局是她贏了一般,劉珩覺得有些奇怪,目光緊追著王後,發現她在走出大殿時,又回頭看了高全一眼,眼裏卻似乎並沒有什麽恨意。

趙作玉把嬪妃都帶出去後,整個大殿上瞬時安靜了下來,一圈侍衛肅立在大殿外圍,身上掛著佩劍,隻聽從趙作玉的命令。

封王們麵麵相覷,生怕多一句話,落得跟嬪妃一個下場。

劉珩依舊站在大殿前,眼睛盯著那個位置,沒有說話,高全帶著侍衛走到太子身邊,對著劉珩跪拜了下去,揚聲說道,“聖上聖安!”

太子一臉不屑的別過頭,卻敵不過侍衛的手勁,被按著肩,生生跪了下去,封王們看內有趙作玉的宮廷侍衛,外有李厲的大軍,再也繃不住,一個個跪倒下去,磕頭聲,請安聲,此起披落。

燕國世子劉懿是最後一個跪下去的人,劉珩看過去時,他正欲開口爭辯,卻被燕王一把拉住,狠狠的拽著跪了下來。

劉懿一臉怒火,用眼神詢問父王為什麽不讓他說話,燕王輕歎了口氣,小聲說道,“想想你的妻兒,你的母後。”

劉懿咬牙忍了下來,隻得暗自後悔怎麽沒能早些解決劉珩。

劉珩轉頭看了一眼殿外,似乎有個陰影閃過,深吸了口氣,緩慢而堅定的一步步走向王位。自此,漢王朝正式換了一位新的主人。

——

高全提議,三日後實施陪葬禮,叫上各國封王過去一起觀禮。等他們完全臣服之後,由劉珩直接昭告天下,由他繼承王位,成為下一位漢王朝的君王。

劉珩覺得他的提議合理,便同意按照他的方式去做,命令趙作玉守好王宮各個出入口,保證不讓內外傳遞任何消息,李厲帶著軍隊守在中央都城外,攔截各個封國派來的援兵。

高全找人來給劉珩量好了尺寸,需要做一件極其正式的禮服用在登基儀式上,還有其他儀式上要用的物品,高全都事無巨細的跟聖上報備著,劉珩被繁瑣的事宜纏的離不開身,到最後腦子有些麻木,不敢再分心去想其他,一心專注於眼前的事宜。

夜色漸晚,李厲離開王宮,帶著大軍撤到了中央都城的邊界處。

李厲走後,劉珩隻覺身心俱疲,身邊被眾人圍著,能信的卻沒有一個。

劉珩選了一個位置有些偏遠的宮殿,暫住下來,趙作玉特意派了一隊優良的侍衛,保護劉珩的安全,劉珩覺得有些不便,卻明白這是必要,蹙眉應了下來。

劉珩用過晚膳後,還不見沈北落的身影,以為他迷失在了王宮內,正要找人去尋,聽到門口處傳來熟悉的足音,還未進門,便被門口的侍衛攔了下來。

“什麽人!”

劉珩連忙起身走了出去,看沈北落正在跟門口的侍衛對峙,右手已經搭在了軟劍之上,直接喝住了侍衛,“這個是朕的人,你們下去吧。”

侍衛應了一聲,對劉珩行了一禮後,退到了寢宮外,劉珩伸手拉過沈北落,帶著他走進了寢宮內。

宮內還有幾個侍奉的宮女,看到劉珩帶著沈北落進來後,連忙低頭請安,劉珩揮了揮手,讓她們都退下去。

半天的功夫,寢宮已被收拾的妥妥當當,精致的燭台擺在桌子上,剛剪過燭花,燃的正旺,劉珩拉著沈北落轉了一圈,比起侯爺府上的寢房,大了不少。

“這間宮殿隻是暫住,等我正式登基後,你挑個喜歡的院子,我賜給你。”

沈北落從進屋之後,就沒有說過話,劉珩看他興致不高,拉過他的左手輕啄了一口,“怎麽?剛才我的侍衛攔著不讓你進門,不開心了?明天我就換一批侍衛過來,好不好?”

沈北落輕歎了口氣,輕推開劉珩的手,低聲問道,“為什麽要殺她們?”

劉珩終於看出了沈北落的低落,思索了一瞬,他口中的「她們」應該是那些要陪葬的妃子們,突然有些憤怒,沈北落不陪他一起慶祝稱王就算了,竟然還為了她們來掃自己的興致,開口說道,“朕不殺她們,她們便會來算計朕,你可知道先皇留了多少個子嗣?”

沈北落淡然的看著眼前的劉珩,這是他第一次跟自己說話,用上了「朕」這個字眼,“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為何一定要趕盡殺絕?”

劉珩冷笑了兩聲,帝王家最容不得心慈手軟,若劉懿心再狠些,自己恐怕都挺不到今日。無論如何,自己不能心軟冒險,有些冷漠的開口道,“朕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冒險,更何況,你是和朕連在一起的。”

沈北落眼裏閃過了一絲厭惡,想不明白這些女子到底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錯誤,僅因為劉珩的一個決定,便要全部喪命,看眼前的小侯爺一臉怒氣的盯著自己,知道勸說無用,垂下了目光,不肯再看劉珩。

劉珩看沈北落如此,突然心軟了下來,伸手夠著他手腕上的鎖鏈,柔聲問道,“你不是說過,我想要什麽,你都給嗎?”

沈北落身子顫了一下,低聲說道,“那些不是東西,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劉珩不屑的哼了一聲,湊到沈北落眼前,開口問道,“為什麽每次我們都要為了別人而爭吵?目前已經這樣了,不是我殺人,便是人殺我,怎麽,你想要我死嗎?”

沈北落隻覺有些氣悶,自從眼前這個人想要這個位置後,似乎越來越陌生,人命在他眼裏,不值一提。

劉珩丟開了手裏的鐵鏈,怒視眼前這個人,神經緊繃了一天過後,本以為兩人可以坐下來,好好慶祝一番,沒想到沈北落卻是站在了他的對立麵,一直戳他的軟肋。

沈北落抬眼盯著劉珩看了一瞬,看自己無法說服他,忽的歎了口氣,對著劉珩端手行禮,轉身就要走出寢宮。

劉珩怕沈北落就這麽消失,快走兩步擋在了寢宮門前,聲音軟了下來,帶著一絲求饒,“除了這件事,我什麽都依你。”

沈北落突然有些心酸,想到今日在大殿上,眾王對劉珩無聲的壓力,有些理解了他的無奈,緩緩低下了頭,“我不走,隻要你還需要我,我就不會離開。”

【作者有話說】:登上最高那個位置的 血雨腥風

寫到最後怪心酸的

現在你們是 還相愛 還能各退一步

北落小可愛應該是 厭惡這種生活的

而侯爺 啊 皇上是 一輩子要被栓在這裏的 沒有退路

要怎麽好好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