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落從酒家「借了」兩副食具,把凍柿子衝洗幹淨後,拿著兩個精致的小瓷碗裝了起來,配上了兩隻小銀勺,直接給馬車裏的劉珩送了過去。
劉珩看到如此精致的點心,心情不錯的接了過來,笑著問道,“你給錢了嗎?”
“算在飯錢一起了。”沈北落嘴角含著一絲淺笑,看了看剛從酒家裏出來的李厲說道。
“這次真是坑了他不少,估計他以後都不跟我們出來玩了。”劉珩看著李厲笑道,覺得胸口有些扯著疼痛,輕手關上了馬車的門,掀開衣服檢查著傷口,還好,沒有再滲血出來。
劉珩重新整理了衣服,把鳥籠子放在身邊,特意擺正了位置,端起小瓷碗,拿著小銀勺,一口一口的吃著沙甜的柿子肉。
迎親隊伍整頓完畢,沈叔在車前低聲跟劉珩匯報著,“侯爺,可以出發了。”
劉珩吃完了一多半的凍柿子,隨手把小瓷碗放在角落,拿著帕子輕擦了擦嘴角,低聲說道,“走吧。”
馬車慢慢的走了起來,劉珩逗了會山雀後,拿過裝著小玩意的布袋子,把剛才的紅寶石鏈子挑了出來,其他的隨意扔在了一邊。
劉珩把手裏的紅寶石放在陽光下細細看著,整個寶石內部沒有一絲裂痕,呈現出一種好看的鴿子眼紅色,手指掠過的部分沒有明顯的棱角。
雞蛋黃大小的紅寶石被簡單打磨成了一個好看的橢圓形,僅在頂部穿上了一條不粗的銀鏈子,沒有過多的裝飾。
劉珩見過不少紅寶石,像這塊顏色這麽好看,又沒有裂痕的,還是第一次見,小心的收到了衣服裏,放下了一半的簾子,輕靠在馬車內,略作休息。
車外突然傳來一陣不協調的馬蹄聲,劉珩睜開眼,看到李厲策馬跑到了馬車邊。
看劉珩的簾子半開,李厲探頭到馬車的窗邊,小聲的叫著,“侯爺。”
“怎麽了?”劉珩坐起了身,伏在窗前看著李厲。
“海棠醒了。”李厲屈身湊了過來,小聲的說道。
“什麽時候?”劉珩挑了下眉,本是隻想交給白十三試試,沒想到她還真的有兩下子。
“就在剛剛,白十三過來跟我說的。”李厲低聲匯報著。
劉珩手指輕叩著窗沿,思索了一瞬,回頭看了看行進中的隊伍,淡然的說著,“知道了,你先把人給我看好了。”
李厲應了一聲,行了個禮後,策馬回到了隊伍內。
——
夜深,白十三照常來給劉珩換藥,看到了屋子正中間放著的鳥籠子,兩隻白白胖胖的山雀正蜷在一起打著瞌睡,憨態可掬,忍不住湊過去逗著。
月亮和星星抬頭看了她一眼,抖了抖羽毛後,又低下頭繼續打著瞌睡。
劉珩看到兩隻山雀如此不給他人麵子,很是滿意,笑著說道,“它們倆隻認我,別人誰都不行。”
“連小鳥都會阿諛奉承。”白十三輕敲了一下鳥籠子,小聲的嘟囔著。隨即換上了一臉笑容,走到劉珩身邊打開了了藥箱。
劉珩勾著唇角,側靠在床榻前,明顯聽到了她剛才的嘟囔,開口糾正道,“那是山雀,不是什麽小鳥。”
白十三輕吐了一下舌頭表示抗議,看小侯爺臉色還有些發白,白十三小心揭開紗布看了看傷勢,傷口處有些牽扯的痕跡,邊緣處滲出了點點血跡,白十三把帶著血星的紗布換下,輕皺起了眉頭。
劉珩看白十三表情,應該是傷口愈合的沒有想象中的好,開口問道,“怎麽?”
“侯爺,這是劍傷,又是個這麽大的創傷口,需要靜養。”白十三輕歎了口氣說道,看傷口的樣子,不用想都知道小侯爺這一天肯定沒少折騰。
劉珩挑了下眉,這個節骨眼上想要躺平好好養傷幾乎不可能,低頭看了看傷口,問道,“還有幾日能好?”
“兩三天吧。”白十三一邊上著藥一邊說道,趁著拿紗布的功夫,小聲嘀咕著,“要是你不亂動的話。”
劉珩沒有理會白十三的無禮,等她包紮完後,輕手合上了內襯,坐起了一些,開口問道,“海棠醒了?”
“回侯爺,醒了。”幾日相處,白十三已經逐漸習慣了侯爺府的規矩,每次開口之前都會先過一遍腦子,“隻是昏迷時間有些久,現在人有些迷糊,可能需要幾天時間才能恢複。”
劉珩輕點了點頭,到現在都沒有查出海棠到底是被什麽人抓走的,蹙眉問道,“除了昏迷,她還有其他傷嗎?”
“我昨晚仔細檢查了她的身子,似乎收到過極端的刑罰。”白十三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有些猶豫。
劉珩一雙眸子帶著些許逼迫,不緊不慢的盯著白十三,耐心的等她繼續說下去。
白十三在劉珩的目光下扛了一瞬,最終小聲的開口說道,“施行者好像很清楚,如何施行會給受刑者帶來最大的傷害,專挑一些痛感很強的部位下手。”
“比如?”劉珩挑眉問道,想不到身體的什麽地方才算是痛感很強的地方。
白十三又猶豫了起來,抬頭看了看劉珩。就算此時她不說,小侯爺也能找個別的醫師檢查海棠的身子,咬了咬牙,輕聲說道,“海棠姑娘大腿內側的傷最嚴重,施行者每次隻挑最嫩的部位下手,新舊傷疤都有,應該是分了幾次施行。”
劉珩蹙眉思索了一瞬,能對一個女子下如此重手,肯定是衝著他來的,一時竟想不到有誰跟自己會有如此怨恨。
想了一瞬後,突然覺得這種施行手法有些熟悉,之前有個人身上也是這樣,隻挑痛感最強的部位下手。
白十三見劉珩半晌沒有說話,以為他是在心疼海棠,試探性的開口說道,“我能大概醫好海棠姑娘的傷,不細看的話,應該看不出來。”
“你精心些治吧。”劉珩開口說道,雖然覺得海棠這次突然出現肯定有問題,但畢竟是跟了他這麽多年,又身受如此嚴重的刑罰,到底有些不舍。
白十三低頭應了一句,站在原地等著劉珩其他吩咐。
劉珩思索無果,索性不再去想,看白十三還算乖巧的等在那,伸手指著桌子上的袋子說道,“桌子上有個布袋子,你去看看。”
白十三有些疑惑的應了一句,走過去翻開布袋子,裏麵都是些新鮮的小玩意,白十三感興趣的盯著看,沒有劉珩的命令,不敢下手去碰。
劉珩看白十三欲伸又縮回來的手,勾唇笑了笑,隨口說道,“你挑兩個拿去玩吧。”
“謝侯爺!”白十三聽到後,趕緊衝著劉珩端手行著禮,把袋子裏的飾品拿出來擺在桌子上,猶豫了很久後,挑過一個碧玉耳墜子,笑的一臉燦爛。
“你去吧,李厲看到了就說是我賞你的。”劉珩揮手說著,讓白十三先退下去。
白十三愛不釋手拿著耳墜子,迅速的收拾著自己的藥箱,正要出門時,正撞上了剛走進來的沈北落。
白十三剛想抬頭叫罵,眼看撞得人是沈北路,深知惹不起這個人,隻敢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伸手舉起耳墜子往耳朵上一比劃,笑顏如花的走了出去。
沈北落轉身關上了門,拿著劉珩吃剩的小瓷碗和一個紙袋子,走到桌子前放了下來,看著被白十三擺了一桌子的飾品,一邊往布袋子裏裝著,一邊問道,“你給的?”
“海棠醒了,白十三救醒的。”劉珩笑著坐直了身,看到沈北落放在桌子上的紙袋子,開口問道,“你拿了什麽回來?”
“它們的口糧。”沈北落打開了紙袋子,拿了幾粒穀物出來,兩隻小山雀聞到了食物的香氣,瞬間精神了起來,在鳥籠子裏蹦來蹦去的鬧著。
“它們隻認我,恐怕…”劉珩笑著起身,知道這兩隻小東西肯定不會吃沈北落喂的食物,正想開口嘲笑沈北落,沒成想下一眼再看時,它們正用爪子扒著沈北落的手,吃的正香。
月亮吃高興時,還會拿小腦袋蹭著沈北落的手,表示感謝。
“奇怪了,它們應該隻認我啊,難道是因為你手裏有吃的?”劉珩湊過去看著,揚聲叫著一個守門的侍衛進來,往他手裏倒了一把穀物,一把抽出沈北落的手,讓侍衛伸手進去喂著山雀。
吃的正歡的山雀突然停了下來,歪著腦袋看著劉珩,似乎有些不解。雖然看起來還是一副沒有吃飽的樣子,卻怎麽也不肯吃侍衛手裏的食物,飛回到橫木上,緊挨在了一起。
劉珩讓侍衛把手抽出來,看了看沈北落,讓他再試一試,等他重新把手伸進鳥籠子時,兩隻山雀立馬飛過來,開心的進食著,時不時發出幾聲清脆的鳴叫聲。
劉珩揮手屏退了侍衛,伸手把籠子拉的大了一些,手擠著沈北落的手伸了進去,從沈北落手裏「搶過」幾顆穀物,星星歪著頭看了劉珩一眼,黑黝黝的小眼睛眨了幾下,輕跳到劉珩手邊,慢斯條理的一粒一粒啄了起來。
“我覺得它喜歡你。”劉珩指著還賴在沈北落手邊的月亮,開口說道。
沈北落看著停在他手邊的星星,淺笑說道,“可能是因為,你比較有女人緣。”
“你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變扭。”看星星吃過了最後一粒穀物,劉珩笑著摸了摸它的腦袋,拽著沈北落的手一起撤出了鳥籠子,“這隻母山雀明明叫星星,跟北落師門一樣的,星星。”
沈北落張了張嘴,不願承認眼前的母山雀和他是一個星星,收好裝著穀物的紙袋子,推著小瓷碗問道,“還有一個,你還吃嗎?”
“吃不下了。”劉珩搖著頭說道,屈身檢查鳥籠子已經關好,轉手走回了床榻前坐了下來。
沈北落輕叩上了小瓷碗,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拾妥當,抬頭看著劉珩,遲疑了一瞬,開口問道,“為什麽,叫月亮?”
“有月亮,才有星星。”劉珩勾起一絲壞笑,緊盯著沈北落說道。
“有些日子,隻有星星,沒有月亮。”沈北落走到窗邊,推開窗戶說道。
“月亮不會消失的。”劉珩悠悠的開口說道,“可能他隻是有時累了,需要躲起來休息一天。”
沈北落對著漫天的星星輕歎了口氣,冬日的冷風十分強勁,一股股的吹進屋裏,沈北落看了一瞬後,伸手把窗戶緊緊的關了起來。
“你過來。”劉珩笑著勾了勾手指,沈北落想到劉珩身上還有傷,掙紮了一瞬,抬步走了過去。
劉珩從懷裏掏出紅寶石項鏈,抬手套在沈北落脖子上,“白十三挑走的那些都是小玩意,隻有這個才是我真看得上的,配你正合適,賞給你了。”
沈北落低頭看了看胸前的項鏈,猜出這是布袋子裏的其中一個飾品,開口問道,“李厲買的?”
劉珩有些心虛,確實是李厲付的錢,就算說是他買的,確實也說的通,看了眼沈北落,嘴硬的說道,“我買的,隻不過是他付的錢。”
“我不要他買的東西。”沈北落說道,伸手準備把項鏈摘下來。
“下次買別的我付錢就是了。”劉珩一把拉過沈北落的手,不讓他摘下來,“這可是我親自挑的寶石,侯爺命令你,不許摘下來。”
【作者有話說】:看來 星星和月亮 不止認小侯爺當主人
還知道 認小侯爺家的另一位當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