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從遙遠的地平線照過來, 莊銳筆直地站著,逆光的影子在沙地裏被拉得很長,長得到了莊越斂的麵前, 像是撲過來給他的擁抱。

可實際莊銳卻一步也沒再靠近, 就那樣直直地望著。

“莊銳!”

他不自覺地又叫出了一聲, 放下了沈棘站起來, 朝著莊銳走去,手卻一把被身後的Alpha拉住。

“不許去。”

沈棘放開了捂在傷口處的衣服,用沾滿了血的手拽緊了莊越斂的手腕, 仰起頭看過去。

莊越斂轉過頭他對著他看了一眼, 掙開了他的手說了句,“等我一下。”

接著, 他就看著莊越斂跑向了莊銳, 腳在沙地裏打滑都沒舍得慢下一步。

“你——”

莊越斂終於到了莊銳的麵前,卻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麽,陡然重縫的衝擊過去, 他的腦子開始轉起來。

莊銳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會救盧戰?他害怕莊銳會回垃圾星去找他, 他每年都會回去一趟,在他們住過的地方留下信息。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有聯係過他?

而且,當年莊銳失蹤時他才14歲, 可是莊銳卻一眼認出了他,甚至連一絲懷疑都沒有。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是現在不是時候,我過來隻是想看看你, 已經長得比我還高了。”

莊銳仿佛什麽疑問也沒有地看著他, 伸起手輕輕摸到了他的臉, 手落在他肩上沿著他的胸膛掃下去, 又說了一句。

“再見,小越。”

莊越斂看著莊銳把盧戰扶起來,半空中突然飛過來一艘小型的飛船,停在了他身後的沙地裏。

“等等。”

他一步上前攔住了莊銳,看向盧戰說:“你不能帶他走。”

莊銳轉過眼望著他微微一笑,就像曾經無數次對他笑一樣,然後湊近他溫柔地說:“小越,你能不能放過我這一次?”

莊越斂一時說不出拒絕的話,下意識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要救他?知道他是星盜,做過些什麽嗎?”

莊銳忽然眼中充斥滿了悲傷地說:“對不起,小越。”

他說完後麵的飛船忽然打開了射擊武器,小型飛船雖然攻擊力不高,但炮口直對著沈棘,攻擊力再不高殺一個人也足夠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狠咬著牙後退,眼看著飛船裏走出來一個機器人,扛起盧戰往飛船裏回去。

莊銳跟著走到了艙門口,忽然倒回來撲到他麵前緊緊地抱住了他。

“小越,看到你平安我放心了。”

莊銳說完放開了他往飛船跑回去,他伸手也不知道想留住什麽,直到飛船飛走了,伸出的手才收回來。

他愣在了原地,終端突然響起了莫姽的通訊,他想到沈棘立即接起來往回走去。

“投資人,我們贏了!——雖然主要原因是星盜都跑了。”

他回問道:“洛西也跑了?”

“對啊!我白撿了好多船,還有戰艦!哈哈哈哈——”

“我東邊,過來接我們,沈棘受傷了。快點!”

莊越斂說完就掛了通訊,正好回到了沈棘麵前。

沈棘一動不動地躺在了地上,任著傷口的血往下流,他連忙撲過去把衣服撿起來捂緊了傷口,不自覺地責備道:“你打算讓自己流血而死嗎?”

“你在乎嗎?”

莊越斂從小崽子眼中看出了生無可戀的意思,俯身下去把鬧別扭的Alpha抱起來,哄道:“你又在生什麽氣啊?小混蛋。”

沈棘雙眼委屈到極點地對著他回答:“你從來沒有說過莊銳他是個Omega,還長得人模狗樣的。”

他真沒想到小崽子在意的是這個,“你才人模狗樣的,全星際那麽多Omega,你一個個地酸得過來?別鬧了,上來。”

莊越斂說完背過身把沈棘往他背上拉,小崽子別扭了好幾秒才終於伸了手,他囑咐的說:“把傷口壓緊。”

他看不到沈棘,隻感覺沈棘貼過來背後小一團黏濕,立即背起崽子往基地的方向走。

“哥哥,你會後悔嗎?”

沈棘在後麵湊到他耳邊冷不防地問了句,他反問:“後悔什麽?”

“因為我讓你找了這麽多年最重要的人跑了。”

莊越斂失笑,看不到沈棘的表情他能也想出小崽子滿眼幽怨的表情,他都沒回話,沈棘就扒著他的肩膀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他不由地站住了腳本能地縮起脖子,作惡的崽子還狠聲狠氣地說:“你後悔也沒用,不許去找他!他一看就不是好人,是故意躲著讓你一直找他。”

莊越斂沒有回答,重新往前走,豹崽子就勒住他的脖子威脅地說:“你答應我,不許找他。”

他沒法答應,不過沒等他說話,一架戰鬥型飛行器就飛過來停在他們麵前。

艙門打一莫姽在門口朝他們揮手,羅困從後麵擠出來,直衝向他。

“大哥!大哥!你沒事吧?”

“先回基地。”

莊越斂沒再說別的,背著沈棘上了飛行器,發現裏麵還有被五花大綁的羅颯。

他把沈棘放到椅子上就說:“小筐找一下藥箱!”

“在這裏!”

羅困伸手就把已經找來的藥箱遞過來,莊越斂蹲在沈棘麵前,打開藥箱小心地拿起剪刀先剪了沈棘的衣服,露出裏麵血肉模糊的傷不禁了吸起一口涼氣,抬眼往沈棘的臉望去。

沈棘仿佛隻是破了個皮的表情,甚至還反過來安慰地對他笑了笑,“哥哥,我一點都不痛,比這更痛的我都沒事。”

莊越斂完全沒被安慰到,想到沈棘說的比這更痛的事,猛地又深吸了一口氣,再小心地清理傷口。

傷口太深,需要縫針,而且不確定裏麵有沒有什麽殘留,他不敢隨便處理,隻是把紗布摁在傷口,支起脖子說:“馬上就到基地了,忍一下。”

沈棘按住莊越斂壓他傷口的手,低下頭湊近他說:“忍不住,疼、哥哥親我給我止疼。”

一旁邊的羅困和莫姽都瞪起了眼,以為莊越斂會給沈棘一巴掌,結果莊越斂隻是用另一隻手揉了下沈棘的頭,溫柔地回了句:“別鬧,很快就到了。”

羅困不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轉頭看向莫姽,用眼神表情他大哥是不是不對勁。

莫姽抱起雙手嚴肅地點頭,然後說:“沈少爺,你剛不是說不疼嗎?怎麽都處理完了才又疼了!”

沈棘立即一眼朝他橫去,莊越斂沒忍住笑了一聲,一掌蓋在沈棘臉上一本正經地替他解釋,“有些傷都是安靜下來才疼的。”

沈棘忽然伸出舌尖在他掌心舔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縮手,沈棘卻捉住他的手不放,一點不領情地說:“我隻是想哥哥你親我。”

羅困覺得他大哥這回一定要揍沈棘了,結果莊越斂又隻是笑了一聲,從蹲的姿勢變成了半跪在沈棘麵前,伸起身去勾過沈棘的脖子,毫不猶豫地貼著沈棘的唇親過去。

他整個人都裂開了在當場,隻見他大哥親完了還問沈棘:“滿意了嗎?”

“大、大、大哥!你們——”

羅困震驚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他大哥轉過頭,一本正經地重新介紹道:“這是我、前夫。”

——他大哥的前夫!

羅困又裂開了一次,他大哥竟然結婚了,不對,是離婚了!不對,是離婚了還和前夫這樣親親我我!而且沈棘不是Alpha嗎?他大哥原來喜歡的是Alpha嗎?

“嘖、嘖,什麽味道這麽臭!”

莫姽十分嫌棄地轉過身,結果一眼對上了羅颯滿是殺意的視線,她狠狠地蹙起眉頭對羅困說:“小子,你看著他。”

羅颯立即罵起來,“放開我,莫姽,不然我殺了你。”

“你以為我傻,我現在打不過你!唯一能對付你的隻有Alpha信息素了,你再吵是想再**嗎?”

“無恥!”羅颯大罵,莫姽承認地點了點頭,躲到了角落裏不說話了。

作為現場唯一從來沒有過對象的Beta,羅困撓了撓不明白他為什麽在這裏。

好在基地不遠,這會戰鬥已經停了,星盜的人還能動的基本都已經跑了,隻是下麵本來就是廢墟的城市廢得更厲害了。

他們從湖上麵的入口進去了基地,剛到地方他還沒看清楚裏麵的構造,他大哥就展開獸象背起沈棘衝下去,完全不理會他們。

莊越斂把沈棘背去了庭院,盧戰的宅子裏麵有醫療艙,把沈棘放進了醫療艙他才真的鬆了一口氣。

大多數情況隻要人沒死都能救回來,但大多數情況不是百分百。

沈棘失血過多,本來就顯白的皮膚變得更白了,躺在醫療艙裏把全部的力氣都用在手上,拉住莊越斂的手說:“哥哥,別走。”

“我不走。”

莊越斂保證地回答他,可想到剛才的莊銳,他還是怕莊越斂把他扔在這裏,不肯把手放開,還努力地撐起身去抱住了莊越斂,“我不信,你一定很想去找莊銳。”

“是,我是很想去找他。那是因為他對我很重要,我想知道他失蹤的這些年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和盧戰扯上關係。”

莊越斂認真地向小崽子解釋,可沈棘還是不肯放開他,臉緊貼在他腹間要他承諾。

“那你說你不會喜歡他。”

“那不一樣。”莊越斂抓住了沈棘抱緊他的手,從腰上拽下來要把人按回醫療艙裏,結果沈棘退開他就對上了小豹崽那樣可憐到極點的眼神,他無奈地問:“小混蛋,你要我怎麽樣?”

“我怕你被他搶走。”

沈棘把莊越斂的手拿起來,自己把臉貼上去,仰頭望著莊越斂滿是不放心地說:“他是Omega,是你心裏最重要的人。可我是個Alpha,不能標記,不能匹配,我隻會死纏爛打,隻會讓你討厭——”

他說著眼神中迸出了克製不下的獨占欲,手指掐進了莊越斂的指縫中,緊緊將莊越斂的手扣住,然後說:“哥哥,你敢背著我去見他,我一定會殺了他,再把你關起來。”

“行了!”

莊越斂忍無可忍,硬把崽子按回了醫療艙,掙開了手說:“正常的配偶關係不是你這樣就能維持的,再說這種話先把你關起來。”

沈棘卻驀地笑了,“好啊!哥哥你想怎麽關都可以。”

莊越斂反而無話可說,強行關了醫療艙,隔著罩子說:“先把傷治好,我哪裏也不去。”

他說完拽過了旁邊的椅子,就在醫療艙旁邊坐下,看著裏麵的沈棘說:“這樣行嗎?”

小崽子終於像是相信了他,然後閉上了眼睛。

他深呼了一口氣,盯著沈棘片刻,腦子裏不禁地冒出了許多疑問。

莊銳為什麽會來救盧戰?為什麽莊銳像是知道他在這裏一樣?

還有那時在實驗室裏,盧戰和他,還有沈棘,他們的精神力都絕對同頻了,為什麽?

他想不出答案,終端突然響起了領導的通訊,頓了片刻才接起來。

領導明顯在飛船的艙裏,他問道:“出什麽事了?”

“總統同意出兵了,現在已經到達衡北四的星域,發現了星盜的飛船。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莊越斂有些意外,肅起了表情回答:“我們已經占領的星盜的基地,星盜艦隊大部分都已經撤離衡北四。”

“總統派了第三星域軍區第29艦隊過去,他們會接管衡北四,保障衡北四的星民安全。這次都是你的功勞。”

莊越斂並不想要什麽功勞,剛準備匯報關於任務的事,但突然想到了莊銳。

莊銳被精神力核改造過,會不會當初改造莊銳的人就是沈家?這些年莊銳都在沈家,所以莊銳才認識他?救走盧戰也是受沈鴻的命令?

他壓下了心中的疑惑,從頭把所有事都匯報了一遍,但掩下了他跟沈棘,還有盧戰精神力絕對同頻,和最後救走盧戰的人是莊銳。

“我跟艦隊已經在快要達衡北四了……還有一個人跟我一起,等我們到了再詳細說。”

領導聽完了他的匯報回答,他疑惑領導說的還有一個人是誰,不過醫療艙提示治療結束,他也結束了通訊去看沈棘。

醫療艙的罩子打開,沈棘坐起來,胸口的傷已經縫合,經過細胞加速再生的治療開始愈合。

他拿過一旁的醫療箱給傷口包紮,雖然開始愈合,但還是容易感染,不感染也容易被衣服磨蹭到。

沈棘坐在醫療艙上乖乖地不動,視線追著莊越斂轉動,等莊越斂彎下腰在他麵前包紮時,他才勾住了莊越斂的皮帶,對著莊越斂近在他眼前的額頭親了一口。

“別亂動。”

莊越斂生氣地瞪了他一眼,他一點不消停地把指尖沿著莊越斂的腰線往上劃,語氣卻一本正經地問:“哥哥,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先處理完這裏的事。”

他的手指被莊越斂一巴掌拍開,他怔住了又問:“那你什麽時候去找莊銳。”

莊越斂沒有回答他,直到給他的傷口包紮完,站直起來才垂眼對著他說:“你有完沒完?”

他倏地沉下了眉頭,莊越斂忽然俯身下來握住了他的脖子,他剛往上仰起下巴,莊越斂就對著他唇親過來,勾得他氣息亂了忽然又鬆開他說:“先回去擦幹淨,換衣服。”

他一動不動,任莊越斂把他拉起來,牽著他的手出去。

基地已經完全被莫姽占領,盧戰的人都被抓了起來,到處都是下城從來沒有見過這些的“土包子”,在基地裏亂竄。

莊越斂沒有管他們,他能做的隻能到這裏,這個星球以後會變成什麽樣,是由衡北四人決定。

他徑直拉沈棘回去之前住的小樓,為了防止有人闖進來,他進屋就鎖了門,然後去衣帽間裏拿衣服。

沈棘亦步亦趨地跟在莊越斂後麵,莊越斂拿出了一套衣服扔在**,把他按在**坐下,轉身去了浴室,擰了一條熱毛巾回來給他擦身上的血跡。

他沒穿上衣,血跡沿著腹部肌肉的輪廓滑進了皮帶裏麵,莊越斂小心地擦下去停住了動作,抬起眼看他。

“脫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抓住莊越斂的手,貼到皮帶扣上說:“哥哥,你幫我。”

莊越斂才發現他明明是給人擦血跡,精力過於旺盛的Alpha卻有了反應,明明剛留了那麽多血都止不住。

他抬起前盯著沈棘,把毛巾塞過去說:“自己擦,完了把衣服穿好。”

“哥哥——”

莊越斂沒理崽子的撒嬌,轉身就去了衣帽間,他的身上也染了沈棘的血,鎖上門才開始脫衣服。

脫褲子前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驀地摸到了什麽東西,掏出來是一張紙條,他打開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字條上是一個坐標,還有一句話——小越,我等你。

沒有落款他也確定這個字條是莊銳留給他的,應該是在最後莊銳抑他的時候。

莊銳有這樣隱秘的方式給他留下紙條,也許莊銳是被人威脅的,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他自願的。

他不相信當初那個用盡全力保護他,將他養大的莊銳會和星盜一夥。

——一定是這樣。

他用力地捏住了紙條,腦中閃過莊銳的臉,和當初失蹤時一樣,是他最熟悉的樣子,就連看他的眼神也和當年一樣。

“哥哥,我換好了。”

沈棘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他把紙條在手中用精神力碾成了粉末,換了一身衣服開門出去,沈棘視線釘在他身上問:“你怎麽了?哥哥。”

“沒事,淩千瑾不知道把飛船開哪裏去了,你看一下,別讓他帶著‘證據’跑了。”

他嚴肅地說起了正事,沈棘湊過來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說:“我給飛船上鎖了,他們隻要上去就跑不掉,很快就會回來的。”

“那我下樓去和老大交待一下基地的事。”

莊越斂說著推開他要走,他一下把人扣回來說:“哥哥,你有事瞞著我。”

“我是去做正事。”

莊越斂沒有正麵回答沈棘的問題,沈棘不肯鬆開他,他就反手抱過去,將粘人的崽子推到了**,貼上去坐在沈棘腰下說:“小崽子,你是不是忘了你流了多少血。”

沈棘的腦子一下空了一半,他哥哥坐的位置太不妙,幾乎是一瞬間他所剩的血都全往下湧去。手到了莊越斂的腿往上滑,然後順著腰線把莊越斂的肩膀按下來。

起伏的胸膛相撞在一起,他仰起下巴咬到了他哥哥的唇,吮到紅得透亮才說:“哥哥,你就是故意勾引我,讓我不追究你瞞我的事。”

“那你被勾引到了嗎?”

莊越斂貼到了他耳邊輕聲地問,他驀地翻身將莊越斂反壓在下麵,扣緊他的十指貼下去咬住了他哥哥的耳朵說:“你怎麽這麽壞!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