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而入的動作剛放在手上,陸陽忽然停住了腳步。
他隔著門縫瞟了一眼,發現護士正低頭忙活,謹慎地重新抽回手。
他輕輕歎了口氣:“先等會兒。”
張虎忍不住湊過來,“咋了陽哥,還等啥呀?”
陸陽揮手示意他閉嘴。
兩人退到走廊一側,靠著牆壁站著。
沒過多久,裏麵傳出細細的女聲。
“陽子,藥換好了,你進來吧。”
陸陽推門走了進去,張虎自然也跟著進去。
病房裏的氣氛沉靜。
夏瀟瀟躺在病**,臉色雖然略顯蒼白,但整個人比幾天前更加精神。
她一眼看到跟在陸陽身後的張虎,帶著些笑意問了一句。
“誒,虎子,你怎麽來了?你不上工嗎?”
張虎正要開口。
陸陽狠狠瞪了他一眼,硬生生把張虎後半句回話噎了下去。
“嫂子,虎子最近跟著我幹呢。”
陸陽端起放在床頭櫃上的保溫飯盒,打開蓋子。
“這是給你煲的湯,你嚐嚐,鮮得很。”
說完,他動作幹脆利落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給夏瀟瀟遞了過去。
夏瀟瀟定定地看著他,嘴唇微微抿著,猶豫了一瞬,卻還是接過了。
喝了一口,她眉眼舒展開來,淺淺讚了一句。
“還挺好喝,比昨天的藥強多了。”
張虎站在旁邊聽著,一時沒忍住插了句話。
“嫂子,這可是陽子大清早就折騰出來的!”
“連蛇都沒先賣了,非得來給你送湯,說你最近得補補身子。”
說完,他像是沒意識到什麽不對。
手肘還撞了撞陸陽示意自己說得“夠意思”。
陸陽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往張虎那邊略微傾了傾身子。
“虎子,少亂說!”
話是攔住了,夏瀟瀟卻已經聽得清清楚楚。
她放下勺子,看了眼陸陽,眼神略帶複雜。
她幹脆沒多問,轉而輕聲笑道。
“話說回來,這蛇肉湯還真不錯,陽子,你是都學會煲這些了啊?”
陸陽一時間沒接茬,隻默默將飯盒再蓋好。
就當氣氛快要沉默下來時,張虎忍不住又開了口。
“嫂子,陽子這手藝,還不是為了你?嫂子你不知道,他早前忙得腳不沾地,現在也是因為你……”
話還沒講完。
陸陽就直接伸手拍了他腦門一下。
“虎子,你再繼續補刀,等會你就去工地上工去!”
張虎摸著腦袋悻悻閉嘴。
夏瀟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抬起頭看著陸陽。
“好了!我也不用一直照看著,你們還是快去把那些蛇給出了吧,這東西可不經放。”
她雖然很想有人陪著自己說說話。
可是也明白,自己這個病估計要花大價錢。
原本她都不準備治療了。
但在聽了陸陽的話,她也恢複了曾經的那份心態。
“好嘞嫂子,那你自己多注意點,有什麽事情就叫護士。”
陸陽回複一句,便帶著張虎走出了病房。
離開之前,陸陽又去了一趟繳費的地方。
給夏瀟瀟的賬戶上存了一千備用。
隨後這才帶著張虎離開了醫院,前往了國營飯店。
張虎一路上都在念叨著陸陽煲湯的手藝,以及對夏瀟瀟的關心,簡直把陸陽誇成了天上的神仙。
陸陽被他念叨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忍不住罵道。
“你小子能不能閉嘴?那我嫂子!”
張虎嘿嘿一笑,毫不在意陸陽的嘲諷。
“陽哥,這你就不知道了,嫂子人美心善,再說了,龍哥現在……””
“你小子想什麽呢!信不信我真扇你!”
陸陽一巴掌拍在張虎的後腦勺上。
張虎立馬蔫了,嘟囔道。
“那咋了,嫂子過門才一個星期而已。”
陸陽懶得理他,加快了腳步,心裏卻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和夏瀟瀟的關係,哪有張虎說得那麽簡單?
到了國營飯店,陸陽熟門熟路地找到了之前聯係好的收購商老劉。
老劉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一看到陸陽帶來的蛇,眼睛都亮了。
“喲,陸陽,你這蛇不錯啊,個頭大,肉質飽滿,看來是下了不少功夫啊。”
陸陽淡淡一笑:“劉老板,你看看,這些蛇能值多少錢?”
老劉拿起一條蛇仔細端詳了一番,又掂了掂重量,這才說道。
“這樣吧,一口價,六條給你一百塊錢,怎麽樣?”
陸陽沉了沉臉,低聲說道:“劉老板,這蛇可不是一般貨色,我從深山裏一趟趟背出來的,有些地方腳都踩破了,這麽好的野生蛇,你就開個一百塊的價格?”
老劉一聽,連忙擺手,臉上堆滿了笑。
“哎呀,話不要說得這麽重嘛。”
“我也做小本生意,經濟不好,市場行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年頭東西是好,但價錢也被壓得慘了。”
陸陽眉頭一皺,心裏卻冷笑了一聲。
經濟再不好,也不好到這點吧?
一百塊說白了就是在拿他當冤大頭。
但表麵上,他還得壓著力氣,不能就這麽發火。
畢竟整個城裏做蛇生意也沒幾家,他要是把國營飯店徹底得罪了。
連個談價的門路都沒有。
“我也不求最高價,二百塊總不算過分吧?您也別跟我說什麽行情差,這些東西的好壞您心裏比我清楚。”
老劉的眼角抽了抽,暗暗咬牙。
這小子早就看出來他想壓價,竟然還敢攛掇著抬價?
不過,這蛇的確挺好,拒絕得太幹脆。
萬一陸陽不賣了,轉頭跑去找競爭對手,他到時更難整。
“哎,不是我不幫你啊陸陽,二百是真的高了。”
老劉的臉上堆滿了偽善。
“要不,我給你加個價,一百四,怎麽樣?你也賺不了那麽多錢,幹脆圖個爽利,把東西交給我,以後有這種山貨我還收。”
陸陽差點沒被氣笑,內心冷冷罵了一句。
“這老狐狸當我是啥白癡?”
嘴上卻同樣掛起笑來,“劉老板啊,您這麽懂行情也不容易了,不過說實話,我今天不圖別的,就圖個公平買賣。”
“我看您也有誠意,要不這樣,一百八,您別磨了,反正便宜已經讓了。”
兩人就這麽拉鋸了大半天,從一百到一百四再到一百六,來來回回爭得臉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