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們,放過我……”

“我身上真的沒有龍子的撫恤金……”

一瓢冰涼的水潑在臉上,陸陽猛地睜開了眼睛。

刺鼻的豬糞味撲麵而來,他下意識地掃視四周。

昏暗的豬圈裏,泥土地麵上鋪著稀疏的稻草,牆角堆著幾個破舊的木桶。

透過斑駁的木板牆縫隙,能看到外麵刺眼的陽光。

一個身著素白孝服的女子正護在他麵前。

水珠順著她的發絲滴落,將單薄的衣衫浸透,若隱若現地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你這個不要臉的寡婦!嫁到我們陸家才幾天,就想卷錢跑路?”

尖銳的女聲響起:

“把龍子的撫恤金交出來!三千塊,一分都不能少!”

陸陽抬頭望去,隻見一對中年夫婦站在麵前。

女人五十來歲,一張方臉,眼睛裏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男人則是個精瘦的漢子,手裏還攥著一根沾著水的竹竿。

轟!

記憶湧入腦海,陸陽一時恍惚。

他穿越了,來到了八十年代的雲南農村。

麵前這個保護他的女人,是原身大哥的遺孀。

新婚僅一個星期的嫂子——夏瀟瀟。

一個星期前,大哥陸龍結婚當晚,被礦場上的人叫去幹活。

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采石場坍塌,連屍體都沒找到,隻剩下這個剛成為人婦的女人孤苦無依。

而麵前這一男一女,卻並非原主和大哥的父母。

而是大伯和大伯娘。

原主的父母早逝,留下十畝良田和一座院子,正是這些財產,讓大伯一家打起了“收養”兩兄弟的主意,其實就是想吃絕戶。

從小,原主和大哥就被當成免費勞動力,下地幹活,掙工分,還時常遭受拳腳相向。

如今大哥意外死亡,這對夫婦迫不及待地打起了撫恤金的主意。

三千塊錢!

在物價低廉的八十年代,這可是一筆巨款啊!

這麽說吧,一個雞蛋5分錢,一斤豬肉8毛錢,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30塊錢左右。

三千塊,相當於一個工人十年的工資!

這筆巨款,足夠在城裏買一套小房子,或者娶上好幾個媳婦了!

但事實上,夏瀟瀟根本就沒拿到什麽撫恤金。

她就隻是從村裏人口中得知,她丈夫死了……

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上哪去給他們變三千塊錢?

不過,這話,大伯一家根本不信!

於是就對夏瀟瀟言行逼供,不給吃喝就算了,還把人拉到豬圈虐打,簡直不是人!

原主看不下去,想保護嫂子,但從小在大伯一家虐待下長大,吃不飽穿不暖,瘦弱得跟個豆芽菜似的,哪裏打得過?

於是,原主就這樣被大伯大伯娘活生生打死了……

然後,陸陽穿越了過來。

夏瀟瀟看著臉上血汙一片的小叔子,淚水奪眶而出。

她做錯了什麽,老天爺要這麽懲罰她?

結婚當晚丈夫就沒了,現在連小叔子也因為保護她被打成這樣。

“我真的沒拿到什麽撫恤金,你們別打了......”

她撲在陸陽身上,柔軟的身軀不斷顫抖。

單薄的孝服已經被水浸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誘人的曲線。

陸陽能感受到她胸前傳來的溫熱觸感,不由得喉頭滾動。

大伯娘王桂蘭冷笑一聲,從懷裏抽出一張皺巴巴的收據:“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礦場送來的收據,錢早就給你了,你還在這裝什麽可憐?”

夏瀟瀟隻是呆呆地看著那張紙,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像她這樣的農村婦女,別說看懂收據了,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全。

陸陽眯起眼睛,借著從牆縫透進來的月光,仔細打量那張收據。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攥緊了拳頭。

前世在金三角當軍火掮客時,他沒少和各路人馬打交道。

那些倒填日期、造假簽名的把戲,他再熟悉不過了。

這張收據上蓋著的紅章歪歪扭扭,日期的字跡明顯比其他地方要新,一看就是後補上去的。

礦場這幫人,十有八九就是私吞了撫恤金!

不過,這種事情大伯一家根本不可能信。

他們隻相信白紙黑字寫著的東西,他們更相信兒子陸大榮在礦場混得風生水起,從他們那裏傳來的消息肯定是真的。

兒子可是親口說過已經把撫恤金送到了夏瀟瀟手上。

那錢,怎麽可能沒有?

王桂蘭瞪著猩紅的雙眼,仿佛要把夏瀟瀟生吞活剝。

她隻覺得這個小寡婦藏起了錢,看著夏瀟瀟那副“死鴨子嘴硬”的樣子,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說你藏著就是藏著!”

她咬牙切齒:“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

王翠蘭伸出那隻肥碩的手,又想一巴掌扇過去。

她的巴掌特別大,那些年給兩兄弟的耳光,沒少讓他們頭暈腦脹。

這一巴掌下去,陸陽都不敢想象,夏瀟瀟細嫩的臉肯定會直接腫起來。

但,就在那掌風要落下的瞬間。

“啊——!”

大伯娘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隻見陸陽已經伸手夠到了地上的榔頭,爆發出全部力量,一榔頭重重地砸在了大伯娘的肩膀上!

“砰”的一聲悶響,王翠蘭哀嚎著倒在了地上,捂著肩膀打滾。

豬圈裏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大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原本他們都以為把陸陽打昏迷了,沒想到這小子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

更沒想到的是,這個平日裏唯唯諾諾、被打了十幾年都不敢吭聲的瘦弱少年,今天居然敢動手反抗了!

“你這個小畜生!”

大伯陸德山暴怒地吼道。

從小陸陽兄弟就任由他們揉搓,就像兩隻小綿羊一樣,打就打,罵就罵。

沒想到現在這小子居然敢反抗了,簡直是活膩了!

然而,陸德山的咆哮聲還沒有落下,隻見陸陽就直挺挺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雖然動作略顯狼狽,搖搖晃晃的樣子仿佛隨時都會摔倒,但他眼神中迸發出的那股狠勁,卻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陸陽搖搖晃晃地拎起了牆角的鋤頭。

他麵無表情地指著地上打滾哀嚎的大伯娘,聲音很冷:

“再碰我嫂子一下,我就把你的腦袋像劈柴一樣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