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她。”
聽到裴逐的話後, 吳助理微微一愣,他張口就想說,目前還聯係不到司明月。
但吳助理隨即就看見了裴逐猩紅中隱隱透著瘋狂的眼神, 頓時嚇得將原本想說的話吞了回去,忙不迭點頭道:“我這就去找司小姐!”
他就是大半夜去敲司明月的家門, 也得趕緊把司小姐叫來,裴總這狀態實在太嚇人了。
然而,吳助理剛剛轉身要走, 裴逐卻再次叫住了他。
裴逐微微喘著粗氣,抬手扶住脹痛的腦袋, 緩了好半天, 才聲音嘶啞地說:“太晚了, 別打擾她。”
裴逐剛從夢中醒來時,胸口的各種情緒混沌複雜,猶如一隻野獸,叫囂著險些將他的理智撕碎。
當時, 他滿腦子都是夢裏司明月那雙無助驚恐的眼睛, 讓他的心酸澀陣痛。所以,他迫切地想在現實中見到司明月, 確認一下……她是好好的。
還有……她會不會像夢中那樣, 再用驚恐而絕望的眼神看著自己。
好在他很快便理智回籠,意識到自己不能這麽晚將司明月找來。如果真的這樣霸道行事,恐怕她會更反感自己。
裴逐深呼吸幾次, 慢慢平複著劇烈起伏的胸膛。他閉了閉眼睛,沉聲道:“明天去找她。”
吳助理連忙點頭, “好的, 裴總!”
裴逐驀地睜眼, 幽黑深邃的雙眸凝視著吳助理。即便在病中,他身上也有股上位者的強勢壓迫感。
他淡淡地問:“知道該怎麽說吧?”
吳助理垂頭,不敢直視上司的眼神,語速快而清晰,“放心吧,裴總。如果司小姐知道您病得這麽嚴重,一定會心軟,主動來看您的。”
裴逐薄唇微抿,沒有說話,隻略顯疲憊地閉上眼睛。
*
第二天,在吳助理出發前往司明月的家中時,裴逐便好整以暇地在病房裏等待。
然而,沒等司明月過來,他卻先等到了自己的家人——他的叔叔以及堂弟。
裴逐的叔叔一臉擔憂地看著他,語帶埋怨:“要不是我偶然從醫院裏得到消息,我都不知道你受傷了!你這孩子,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呢?”
裴逐在長輩麵前很是沉穩有禮:“我沒什麽事,您不用擔心。”
他叔叔依舊皺著眉,似乎有些不滿,嚴肅地叮囑道:“你和那個……女明星的事,我多少聽說了。”
“裴逐,你這孩子從小就有主見,沒讓人操心過。不管你喜歡誰,叔叔都支持。”
“但是……再怎麽樣,你也不能為了救人,而將自己置於危險中啊!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讓我怎麽跟逝去的大哥大嫂交代?”
裴逐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無奈道:“叔叔。你放心,我以後會注意的。”
在裴逐的叔叔繼續不厭其煩地叮囑他注意安全時,裴澤——裴逐叔叔的親兒子隻冷眼旁觀這一切,仿佛遊離於他們之外。
而裴逐為了避開他叔叔的嘮叨,主動將話題轉到了自己堂弟的身上,“聽說小澤最近也開了家公司?情況怎麽樣?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裴澤原本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們,見堂哥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立刻露出慣常的吊兒郎當的嬉笑,語氣也很不正經,“需要需要!哥,哪天我那公司遇到麻煩,你可得幫弟弟啊!”
裴逐自然不會推辭,點頭道:“有任何問題,隨時找我。”
裴逐答應得痛快,然而,裴澤的親爹倒是坑兒子絕不手軟。他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裴澤一眼,又轉頭對裴逐說:“你別聽他胡扯!”
“他那個人,從小就不著調,現在還不知道在搞什麽幺蛾子呢!他要是再闖了禍,你可千萬別再給他善後了!”
“省得他拖累了你!”
裴逐聞言微微蹙眉,沉聲勸道:“叔叔,不要這樣說小澤,他是有能力的。”
“還有,我們是一家人,沒什麽拖累不拖累的。”
如果讓司明月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得合不攏嘴。看著冷硬淡漠的裴逐,在家人麵前居然如此耐心?
實際上,裴逐五歲的時候,父母就因為車禍而去世了,是他的叔叔將他一手帶大,傾盡所有心血培養。在他成年後,又將裴氏全部交還給裴逐,從未動過半分貪念。
裴逐的叔叔對他掏心掏肺的好,對裴逐來說,父母的印象已經很淡,叔叔就是他最親近的人。所以,他平時很關照裴澤這個堂弟。
然而,聽到裴逐在幫自己說話,裴澤微低著頭,在眾人看不見的時候,唇角勾起一個嘰嘲的弧度,眼神也有些發冷。
裴逐的叔叔也有自己的事業,平日裏很忙。所以,在探望過侄子後,他馬上就要離開了。
裴澤在跟著父親離開之前,對堂哥笑嘻嘻地說道:“哥,你好好養身體啊!”
裴逐衝他輕輕一點頭,以作示意。
離開裴逐的病房後,裴澤就不顧親爹的叱罵,借口要跟朋友一起喝酒,徑自跟他分開了。
然而,在裴澤的父親徹底離開醫院後,原本早就該離開的裴澤,反而又出現在了醫院附近。他渾身沒骨頭似的倚靠在牆上,一雙有些涼淡的眼睛緩緩掃視著周圍,似乎在等什麽人。
*
這天一早,吳助理就匆匆趕往司明月的家,敲響了門。
來開門的是司明月放假在家的弟弟,司明舟。
“你是……?”司明舟疑惑地打量吳助理,謹慎地問道。
吳助理並沒有因為他是個半大孩子而心生忽略,和善禮貌地笑道:“你好,我姓吳,我來找司小姐。”
聞言,司明舟看向他的眼神立刻警惕起來。他就像隻護短的小狼崽,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家人。
不過,沒等司明舟“盤問”吳助理,司明月就走到玄關處,客氣地笑了笑:“是吳助理啊,進來坐吧。”
說完又吩咐弟弟,“小舟,去給客人倒杯茶。”
吳助理連忙拒絕道:“不用了,司小姐,我這邊還有急事,很快就走。能單獨跟您聊聊嗎?”
司明月猶豫片刻,點頭道:“好。”
等到兩人獨處時,吳助理開門見山道:“司小姐,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去醫院看望一下裴總呢?”
縱然司明月早有心理準備,此時也不由得臉色微變,垂在身前的手不自覺攪了攪。
自從裴逐冒著生命危險救了她之後,司明月就陷入了糾結掙紮的怪圈。
她當然很感激裴逐的恩情,可是……她注定無法回應他的期待。甚至,她以後大概率要一次又一次地拒絕裴逐,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失望。
如果是以前,司明月不會覺得拒絕裴逐有什麽大不了,但現在,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她的心就被強烈的愧疚感折磨。
也許,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跟裴逐之間終究有什麽不一樣了……隻是她從未敢深思。
司明月不知道該怎樣麵對裴逐,就鴕鳥地選擇了逃避。
她微垂著腦袋,強忍心中的澀然,低聲道:“抱歉,我最近沒有時間……”
吳助理並不意外司明月的拒絕。他輕輕地歎了口氣,用擔憂的語氣說道:“司小姐,其實這次冒昧來找你,完全是我自作主張。”
吳助理撒謊不眨眼,一本正經地扯道:“昨晚裴總突然高燒到近四十度,醫生說可能是因為手臂上的傷引起的。”
吳助理的話半真半假,無比精準地勾起了司明月內心最愧疚的點。果然,他話音剛落,司明月的眉頭就緊緊地皺了起來,表情略有不安。
吳助理歎了口氣,再接再厲:“昨晚裴總一邊發著高燒,一邊還在喊司小姐的名字。我本想立刻聯係您,但裴總怕打擾您休息,就不準我過來。”
“現在,我們裴總正一個人躺在病**打點滴呢,我覺得……裴總要是能見到您,心情會好一點,這才貿然上門。”
“司小姐,如果您實在沒時間,那也沒關係,隻希望您不要因為我的冒昧來訪而遷怒裴總,畢竟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
吳助理話音未落,司明月蹭的站起身來。她輕咬下唇,掙紮道:“我跟你去。”
裴逐是為了救她才受了這麽大的罪,她要是無動於衷,那還是人嗎?
吳助理優雅地推了推眼鏡,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道:“謝謝司小姐,我去外麵等您。”
轉眼間,司明月的防線就盡數潰敗,上了吳助理的“賊車”。
到達那間私人醫院後,吳助理先去停車,司明月便一個人先往醫院大門處走去。
路上,突然有人驚喜地叫住了她,“司小姐?”
司明月身形微頓,回身望去,隻見到一個年輕英俊、打扮入時的男人正滿臉驚喜地朝她走來。
那高大挺拔的身量以及溫和活潑的笑容,正是與司明月有過一麵之緣的裴澤。
“司小姐,沒想到又遇見你了,實在是太巧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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