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 江令的身體狀況很奇特。

經過檢查他身上有很多舊傷,並且大多數的傷都沒有進行過專業的醫治。

或許是經常受傷,他的身體比正常人多了一些抗體, 自愈能力也比較快。

但仍舊需要進行一番治療。

“別擔心,我去看了一眼。”黎瀲安慰道, “沒什麽大問題,醫生說他命硬。”

白桃點頭, 這次兩人都是下了死手的。

照成這副局麵誰都沒站著便宜。

她坐在病房外, 開始試圖理清現在的狀況。

這樣似乎也就能解釋, 為什麽她一看到江令就覺得心悸了。她本來喜歡的就是江令, 盡管失憶了, 還是忘不掉。

“黎瀲, 謝謝你。”白桃長歎了口氣,對黎瀲道, “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裏就好。”

下午還有課, 她已經打算請假了。但是不能讓黎瀲也缺課。

黎瀲看了眼病房,說,“他們兩人最遲也得等到晚上才能出來, 要不然我們一起回去?”

“我放心不下。”白桃搖著頭,低聲說道。

黎瀲無奈,自得自己回學校。

她走到門口, 有一人與她插肩而過。

這人正是江令的助理, 周競。

周競去交完費用, 回來卻發現門口做了一個人。他自然是認識她的, 當初江令給了他一筆錢然後便留下他去國外和江蟄天拚死一搏。

沒想到計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 江令突然改變了注意。

他隻能配合他, 把之前查到的證據提交給國內的法庭。

“白小姐,我詢問過主治醫生了。”周競走過去打算安慰一下白桃,“江少他沒事。”

白桃抬頭,看著眼前的陌生男人。

她茫然道:“你是誰?”

周競頓了頓,道:“我是江少的助理。”

助理……

白桃捏緊裙擺,心裏有些緊張。她對江令也是一無所知的狀態。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周競神情一變,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幫老板在自己心上人麵前博取好感,這種事他有十足的自信。

“可以,你問吧。”

白桃斂眸,欲言又止。

“你知道當初,我和江令為什麽分手嗎?”

本來應該親自問江令才合適,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件事,周競…不知道。

但靠著他了解的那些事,大致也能猜出來。

“白小姐,你知道江少的原生家庭是什麽樣的嗎?”

周競決定幫自己老板買一波慘。

白桃搖頭,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江少的父親是被他親手送進監獄的,並且是死刑。”周競琢磨著開口,道,“他父親有精神方麵的疾病,江少從小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家暴,虐待這些都是家常便飯。”

白桃呆住了,這是她未曾設想過的。

江令性格有缺陷,她第一眼就感覺到了。

冷言少語,性格孤僻。

照成這樣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他的父親嗎

“江少十歲的時候,他父親發病當著他的麵殺掉了他的母親。”周競的嗓音沉了下來。

白桃的心也慢了半拍,隨即就是濃濃的心疼。

江令這麽多年,究竟過著什麽樣的生活?

“十五歲時,江少被他爺爺送到了鄉下小鎮。”周競看著白桃又說,“在那裏,江少遇見了你。”

“江少說過,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

假的,江令沒和他說過。

周競眼眸轉動,想到,但這話他肯定沒猜錯。

江令對白桃,那確實是真愛。

“是嗎…”白桃愣住,隨即勾起嘴角笑了一聲。

笑容是苦澀的。

那是江令最美好的時光,可她全都忘了。

白桃捂住胸口,窒息一般的疼痛。

她在控製不住的心疼江令,就算忘了過往,她依舊會愛他。

“一直到後來,你上了a市的大學。”周競看著她的模樣,覺得江令那麽愛她貌似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果我記得不錯,你和他曾經因為一件事而發生過很大的矛盾。”

“你埋怨江少半路將你丟在咖啡廳,獨自回去。”

“……是有這件事。”白桃嗓音幹澀,隻不過她一直以為那是司柏翎做的。

“那次,是江少的父親強行將他帶走的。江少不想讓你看到,所以沒有反抗。”

“那天,江少差點被打死。”

“江少的父親不給他找醫生,他卻硬是強撐著身體醒來,給你發了一條短信讓你安心。”

江令回到江家第一件事就是將手機交給他處理掉。

短信的事,他就是那時候發現的。

“所以,你們分手的原因。”周競最後說道,“是因為江少不想你受到傷害。”

“在他沒有能力對抗他父親的時候,他隻能放手。”

“然後親眼看著你投入別人的懷抱。”

字字句句不斷地回**在白桃耳邊,使得她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就這麽坐在醫院走廊的座椅上待了很久。

江令江令

她哭了,她試圖用那些零碎的記憶拚湊起屬於她們的記憶。

可沒有用,大腦一片空白。相識相愛,全都沒有。

失憶後的第一次,她有了埋怨司柏翎的念頭。為什麽要給她催眠?為什麽要讓她忘記江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病房門被同時打開。

白桃僵住身形,竟不敢去看江令。

“司先生吩咐過,等手術後就給司少轉移醫院。”

她聽到這句話,遲疑的轉身看向身後。

那裏烏壓壓的一群人圍在司柏翎的病房門口,皆是神色焦急的模樣。

這家醫院不是最好的,隻不過恰好離a大最近。

司柏翎的父親會想轉移也是正常的。

白桃捏了捏衣袖,回過身不在看望。她靜靜的走向江令的病房。

這兩個月,司柏翎對她很好。

可心之所向,她並不能隨意的掌控。

司柏翎騙了她,她如今也知道了真相。

白桃進去的時候,就發現江令坐在病**。後腦靠著牆壁,閉目養神。

等聽到了開門聲,才睜開眼,遙遙的望過來。

這一眼看似冷淡卻包含了太多情緒,白桃隻得暫時避開他的視線。

周競和她說完後就離開醫院了,白桃隻知道他是去和江令的爺爺匯報平安的。

如今病房裏隻有她和江令兩個人。

看到她過來,江令似乎並不驚訝。

白桃將手中買好的雞湯放在小桌子上,然後端起一碗走過去放在江令的病床前。

“江令,你現在要喝嗎?”

她的聲音不大,糯糯的帶著抽泣後的鼻音。

江令看著她,良久,才道:“怎麽哭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淡淡的沒有任何起伏。

可白桃就是覺得更委屈了,本來已經止住了的哭腔差點再次複發。

“沒有。”她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滲出的淚水。

江令的表情有了變化,兩人離得不遠。他伸出手揉了揉白桃的頭發。

“別哭。”

不管發生什麽,他都不舍得看她哭。

他伸手的動作使得手腕上的掛著的黑色物體掉了出來,是一條小黑蛇形狀的吊墜項鏈。黑色細繩在手腕上纏繞了幾圈,栩栩如生的吊墜帶在肌肉紮實的手臂上也別有一番風味。

白桃看著熟悉的吊墜愣了愣,幾秒後,她笑了。

江令不明白她臉上突然出現的笑容是怎麽回事,這次他的反應遲鈍了。因為下一秒,白桃輕輕的抱住了他。

“江令,對不起。”

白桃將腦袋靠在江令胸口,聽著他越來越快的心跳。

她沒有想起全部記憶,但她想起了自己對江令的愛。

這就足夠了。

江令神情微怔,他一隻手輕柔著白桃的頭發,啞聲道:“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你沒有錯。”

至始至終,都不曾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