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得炎熱往往透著殘忍。

當一直刻意回避的事實被人直截了當的說出時, 情緒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白桃靠在路燈下,微微顫顫的拿出手機點開那個熟悉的頁麵。

江令不可能還在a市。

他沒有任何理由留在a市卻不來找她。

白桃擦了擦眼淚,低頭編輯信息。

蜜桃味的桃子:【我這周六去南城找你。】

眼淚滴在屏幕上, 模糊了“找你”的字眼。

白桃點了發送,和江令這次的矛盾是她所料未及的。

她隻是想給江令一個驚喜。

這幾天她反思過自己有沒有做了別的事, 或許還有司學長的一部分。可她明明沒有和司學長發生什麽。

心裏的恐慌迫使她緊緊的握著手機,一秒, 兩秒, 三秒……

三分鍾過去了

江令沒有回複。

白桃怔神了片刻, 指尖再次劃動。

蜜桃味的桃子:【江令, 上次我瞞著你去酒店做兼職的事是個誤會。】

江令還是沒有回複。

她們之間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 所以白桃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一直以來, 江令的愛於她而言都是牢固的,堅不可摧的。

她愛江令, 如同江令愛她。

白桃緩慢額蹲下身,她雙手捂住臉頰。嗚咽聲卻從指縫中流出。

司柏翎說的話, 她一點都不相信。

一點都不。

等黃昏降至,黎瀲不放心特意回了一趟寢室。離得太遠她聽不到司柏翎說了什麽,隻看見白桃哭著跑出去。

“怎麽了?”

她打開宿舍門, 白桃卻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

見到她回來,還露出了和往常一樣的笑容。

“黎瀲,你回來了。”

黎瀲走過去, 視線卻被桌子上放著的珠寶盒所吸引。

“這是什麽?”

白桃拿起珠寶盒, 打開裏麵是一條純黑的蛇形吊墜。

“我這周六要去南城。”

“找男朋友?”

白桃點頭:“抱歉, 今天突然離場。”

“是司柏翎對你說了什麽嗎?”

黎瀲坐在她身側, 問道。

這次白桃沉默了, 她垂著眸視線落在盒子裏的吊墜上。

良久, 黎瀲才聽到她說:

“他想騙我。”

周五的時候,白桃早早的就和李媛請了假。

並且,她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放在酒店。打算做完今晚的工作就坐車去南城。

因為南城離a市的距離,大概要四個小時。

而李姐說過今晚有場s+的酒會,會一直持續到半夜12點。那她幹脆連夜去,這樣剛好早上的時候可以和江令一起吃早餐。

白桃準備了好多,包括去南城後怎麽和江令解釋自己去酒店做兼職的原因。

還有江令知道真相後,她又是什麽反應。

她想,到時候江令一定會後悔對她生氣。

而她也不會就這麽原諒江令。

然而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江令在南城。

白桃端著酒盤和其餘送酒小姐一起走出去。這次的酒會在三樓。

聽酒店其餘人說過,一場酒會要是能同時包下三樓和四樓,那必然是a市某個大人物做的局。

而這次貌似是哪家的小孩過壽,因為來的人有許多都帶著六七歲的小孩。這個年紀正是鬧騰的時候,整個三樓都是他們狂奔的身影。

當然這些和白桃沒關係。她的東西被臨時放在三樓的儲物室裏,因為不放心,白桃打開房門收拾了一下。她拿起珠寶盒打開看了一眼裏麵的吊墜。

心裏一陣酸澀

而這時身後傳出小孩嬉戲打鬧的身影,她一開始沒太在意。直到房門被打開,兩個小孩扒在門口笑嘻嘻的看著她。

“姐姐,你在偷吃!”

白桃被嚇了一跳,手中的珠寶盒差點掉地。

而那兩個小孩卻看上了白桃手中的項鏈,直接跑過來趁著她不注意搶走了盒子。

“不可以搶!”白桃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不明白他們怎麽能這麽理直氣壯的搶人東西。

兩個小孩搶到盒子,轉過身就跑。

白桃自然不可能就這麽放棄自己花了所有積蓄買的項鏈,她跟著他們身後跑了出去。

這個時候酒會裏的人不算多,可白桃追著小孩跑的畫麵卻格外的狼狽。

“小氣鬼,不給就不給!”

或許是被追累了,兩個小孩把盒子往地上一扔。

白桃心裏生氣,卻無可奈何。

盒子摔在地上,裏麵的項鏈掉了出來。

她小跑過去蹲在地上撿起項鏈放在手上仔細查看了一番,要是哪裏壞了白桃覺得自己會當場哭出來。

好在項鏈表麵沒什麽損壞。她拿手拍了拍,然後站起身。卻在視線落在某處後瞬間僵住身體,就猶如一盆涼水從頭頂緩緩澆灌。

涼的她全身顫抖。

一米遠的地方,男人一身價值昂貴的純黑西裝,麵容蒼白,眼神冰冷。他似乎也發現了她。卻並沒有什麽反應,就像是看著一個普通的路人。

他的周身還站著幾個同樣西裝革履的男人。

“江令…”

白桃踉蹌著後退兩步,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

她身上還穿著酒店統一的製服,此時因為奔跑而顯得狼狽。手中冰涼的項鏈像個笑話一樣。

“你一直都在a市?”

白桃嘴唇泛白,眼眶濕潤。就算是現在,她依舊不願意相信。

江令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看著她。

他的表情沒有變化,視線卻從來沒有從白桃身上移開過。

“江大少初回國就已經名聲在外了?”中年男人的視線在白桃身上轉了一圈,意味深長。

周圍還有許多人,他們圍著江令。神情有探究有敵意,可更多的還是討好攀附。

可白桃看不見,她的眼裏隻剩下江令。

可江令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不論是對別人還是對她。

“你不是說你回南城了嗎?為什麽要騙我!”

白桃情緒徹底崩潰,手裏的項鏈被她狠狠的甩向江令。

江令沒有躲閃,他站在哪裏。任由著鼻梁被僵硬的吊墜砸傷,鮮紅的血液順著他高挺的鼻子一滴一滴的落下。

或許是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白桃愣在原地。下意識的想上前為他擦拭傷口,卻想起了什麽,腳步頓在原地。

周圍的人頓時發出一聲驚呼,隨即指責的看向白桃。

“哪來的瘋女人,保安呢?”

還有人看著白桃,麵容憤怒的想上前卻聽到一句出乎意料的話。

“滾出去。”

語調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是江令。

白桃眼睫輕顫,瞳孔震驚的放大。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句話說的是白桃

可江令卻緩緩的移開視線,看向企圖上前的男人。

男人頓時感到一陣惡寒,停在原地不知他是什麽意思。

“這就是江大少回國後做的第一件事?”

人未到聲已至。

白桃聽到熟悉的聲音後,下意識的偏頭看過去。

這種級別的酒會,司柏翎卻沒有穿精致貴氣的西裝。而是罕見的穿著普通的白襯衫,下身的褲子也偏向於休閑。

很普通的打扮,可偏偏穿的人個高腿長,寬肩窄腰。硬是撐了起來。

江大少,回國。這兩個字司柏翎特意加重了語氣。

白桃收回眸,麵容閃過一絲恍惚。

“拋棄昔日的女友?”司柏翎闊步走到白桃身邊,表明了立場。

還試圖暗搓搓的離間兩人的關係。

江令抬眸看向司柏翎。

兩個身高差不多的男人,氣場也相差無幾。

這樣對視,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們之間一定是有什麽深仇大恨。

而這個“昔日的女友”也很耐人尋味。

眾人皆知,三年前江家對外宣傳,獨子出國留學。而如今,他才剛剛回國,怎麽突然就多出一個“昔日的女友?”

“怎麽都圍在這裏?”

很溫和慈祥的男聲,卻讓在場的人紛紛變了臉色。

是江蟄天。

司柏翎眉頭微噙,下意識看了眼白桃。

低聲安撫道:“別怕。”

可此時的白桃已經聽不清任何聲音了,她站在原地神情恍惚。一時間竟不知自己看見的到底是不是她的男友,江令。

“柏翎今天怎麽來了?”江蟄天突然問道。

他的視線掃過司柏翎,隨後落在了白桃身上。

“順路。”司柏翎拉住白桃的手,“來接朋友回家。”

江蟄天眉頭微挑,饒有興趣道:“這是…你的朋友?”

白桃沒有掙脫司柏翎的手,她像是丟了魂一樣愣在原地。

司柏翎“嗯”了一聲,又說,

“江伯父,先走一步。”

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就沒必要再待下去。

他轉身,帶著白桃離開酒店。全程白桃都是神情恍惚的模樣。

二人離去的背影漸漸模糊,周圍人紛紛猜測他們之間的關係。

今天這局麵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對三角戀的關係,剛回國的江家大少和司家有名的天才。

要麽二人早有舊怨,要麽就是這個女孩不是個簡單的。

“你的女朋友跟人跑了。”江蟄天說道。

江令收回視線,沒什麽情緒的“嗯”了一聲。

像是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他高挺的鼻梁還沾著鮮血,蒼白到病態的皮膚上這抹鮮紅刺眼的很。

江蟄天側過頭看了幾秒,然後從懷裏捏出手帕。

在他的手將要碰到的時候,江令偏頭,眼神厭惡。

江蟄天也不強求,他收回手帕。笑道:“你可以不在意女人,但是你得在意麵子。”

“司柏翎那小子,我允許你去搞他。”

他說完,拍了拍江令的肩膀。轉身大步離去。

江令站在原地看著她們離去的方向,良久,他低頭視線落在皮鞋旁的項鏈上。

墨綠的蛇瞳沾上血液後變得陰森恐怖,黑蛇赤眸,栩栩如生。

他屈膝蹲地撿起項鏈,然後緩緩收緊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