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半,裴震在家裏看電視喝茶,裴賀的母親則坐在一旁同某位新認識的名門太太聊出國旅行的事情。

裴汶從門外走進,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站到了裴震麵前喊了句,“爸爸。”

裴震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麽話,轉回頭繼續看電視。

裴賀的母親迎上來,笑盈盈接了裴汶的禮物,嘴裏止不住誇讚,“哎呀小凱回來啦,這些東西怎麽自己拿著呢?快快來休息休息。”

裴汶禮貌地搖頭,“不了阿姨,我先上去換衣服,一會兒哥就該回來了。”

裴賀的母親沒再說什麽,注視著裴汶走上樓梯的背影,白眼一翻,在心中罵了句,“人模狗樣的東西。”

如果不是清楚裴賀最近的麻煩都與裴汶有關,她說不定真會善待自己這個繼子,畢竟裴汶裝得實在太像,又乖又懂禮貌,哪個母親不想要個這樣的孩子。

“老大怎麽還不回來?”

裴震的聲音從沙發後傳了過來,打斷了她的思考。

裴賀的母親同樣抬頭看了眼時鍾,跟著喃喃:“是啊,這孩子幹什麽去了。”

城郊,宋家別墅。

趙靜雯正蹲在地上為裴賀包紮,裴賀的樣子有些狼狽,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

所有人都看得出,此刻的裴賀十分焦躁,他的兩隻手來回搓著,坐在沙發上的模樣也沒有往日從容,語氣不善地問米彌,“你說安鑫在裴汶那兒?”

“對,對。”米彌緊張地回答,不敢抬頭看裴賀。

宋玉卻上前拍了拍米彌肩膀,“不要怕,他姓裴,而這裏是我家。”

沒等米彌回答,裴賀猛地望向宋玉,嘴角一挑,“老宋,我勸你還是不要引狼入室。”

而後斂起笑容看向米彌,那模樣就像是見了什麽惡心的東西,但又不得不與這東西共處一室,

“米彌,”他道:“其實裴汶根本沒把你當人看,你覺得呢?”

米彌不說話,緩緩望向裴賀,紅了眼眶。

“現在你找到我,告訴我安鑫是被裴汶帶走的,無非就是兩個目的,要麽是在騙我,要麽是裴汶教你這麽做,”裴賀說著站起身,來到米彌麵前,繼續道:“然而這兩種結果都會讓我吃不消,對不對?”

裴賀說著,轉眼望了眼宋美美。

宋美美躲在宋玉身後,一眨不眨地與他對視。

裴賀的目光落在宋美美身上,話卻還是對米彌說:“你們就是吃準了我心裏有安鑫。但我一定會去,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把他帶回來。”

宋美美的眼睛紅了,很快就要哭出來,裴賀趕在她的眼淚掉下前轉回頭看向米彌,“但你別忘了,我跟裴汶是兄弟,我們再鬧,血緣關係擺在這,我動不了他,可你不一樣,米彌,要整你,再容易不過。”

說著,他彎下腰下,湊到米彌的耳邊,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道:“你願意替裴汶去死嗎?

米彌身體一顫,瞪大雙眼恐懼的看著裴賀。

裴賀卻恢複了一臉冰霜,直起身居高臨下道:“米彌,我要聽實話。”

山裏空氣潮濕,太陽落山後溫度下降得很快。裴賀站在習習涼風中,被身後的宋玉叫住。

他回過頭,聽宋玉道:〝你想清楚了,走出這個門,你就再也得不到我們的半點幫助。”

裴賀聽後,眼睛看了下宋玉身邊的宋美美,對她溫柔地笑了下,沒說什麽話,義無反顧地轉身,過邁出了腳步。

回去的路上,裴賀開得明顯穩了許多。

趙靜雯的心卻比來時更緊張,她有點擔心裴賀剛才是不是被憤怒衝昏了頭。

從以往來說,裴賀是絕對不會做這種毫無利益並且絕對會皇敗名裂的事情。

裴氏的老板不會,可裴賀會不會,趙靜雯猜不出。

“老板,不如你再考慮考慮?”趙靜雯小聲道:“我覺得你剛才的做法不大冷靜。”

裴賀的嘴角舒展開,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趙靜雯,“可能吧,”他用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下,笑道:“真奇怪,現在我反而輕鬆了。”

路燈被樹杈割成無數碎片,明明晃晃的鋪了一路,趙靜要坐在車子裏難過的想,老板都罷工了,是不是自己也要開始重新找工作······

裴震在家裏一直等到了八點,裴賀還是沒有回來,電

話打了三通,都是占線。

他有些不高興,板著臉從沙發上起身道:“不等了,我們先吃!”

裴賀的母親也十分焦急,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好,裴汶見狀,上前將手拍在了她肩上,用隻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勸道:“別擔心媽,大哥可能是出事了。”

裴賀的母親猛然回頭,隻見裴汶的銀色鏡框一閃,臉上的笑不太對勁。

他難得在這個家裏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而今,裴汶親手拿下了臉上的麵具,猙獰的笑臉看得裴賀母親不由一陣心驚。

晚飯吃得各懷心事,餐桌上唯有筷碟相碰的聲音,樓梯口的落地鍾“咚咚咚”響了三下,裴賀的母親被嚇得手一抖,抬眼看過去,已經八點半了。

就在她思考是不是該提醒裴震,自己的兒子會不會出事時,大門口傳來裴賀的聲音,“我回來了!”

裴賀的母親幾乎要落淚,起身激動地奔過去,卻在見到裴賀血淋淋的胳膊時驚聲大呼,“這是怎麽了?”

裴賀避開了母親,簡短安慰道:“沒事,不用擔心。”而

後抬腿走進了餐廳,當即就裴震不悅地道:“你還記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