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紛紛向白眠望去。

熊書怡也不禁有些吃驚, 不敢相信他們是在沒有定位的情況下找過來的。

江尋率先下了車,發現秦牧雲倚著車窗沒有動靜,不禁越過副駕駛的車窗向他看去:“秦爺,你怎麽不下車呢?”

秦牧雲隔著車窗望著白眠沒有說話。

江尋順著他的目光, 側頭向白眠看去, 白眠隱隱察覺到了什麽, 不慌不忙上前,隔著貼著防窺膜望著漆黑的車窗, 想象著秦牧雲的表情。

一時有些忐忑。

她而今冷靜下來,隱隱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處理有點兒問題, 再怎麽生氣, 也不該一走了之的, 眼睛不安的的眨了幾下,醞釀著說詞。

秦牧雲的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待她走近, 緩緩放下車窗, 單手靠著車窗, 下顎枕著自己的小臂, 目光無暇而柔軟,淺色的眼眸隱隱透著狗狗般的無辜:“原諒我了?”

白眠頓時更是脾氣全無。

無奈的歎了口氣,搭上他的小臂道:”下車。“

秦牧雲乖乖打開了車門。

周圍的同事都在打量著他們, 不自覺開始竊竊私語,白眠隱隱聽到大家是在誇秦牧雲好看, 仿若未聞的將他拉進了帳篷。

熊書怡識趣的向江尋他們走去。

把帳篷留給了白眠。

帳篷裏麵不算亂,但四處都堆得很滿, 兩張床間隻有一條狹窄的過道, 白眠收起簡易**的書, 讓秦牧雲坐下。

秦牧雲一直跟在她身後, 聽到她的聲音,順勢在床邊坐下,拉著她的手,將她攬坐在到自己的腿上,貼著她的鎖骨,閉著眼睛道:“錯了。”

聲音溫柔,是真的在認錯。

“哪兒錯了?”白眠義正言辭推開他的額頭:“秦牧雲,你少在我麵前裝可憐,我聽說你在外麵,可凶可凶的了。”

“不凶。”秦牧雲不僅沒有抬起頭,反而更深的往她懷裏蹭了蹭,聲音即溫柔又無辜。

白眠自是不信,捏著他的臉道:“那你聽說過滇地鬼穀嗎?”

秦牧雲略微一怔,顯然已經猜到了她要問什麽,抬起頭道:“誰跟你說什麽了?”

聲音已經恢複到了往日的冷清和從容。

眼底隱隱透著一絲不怒自威的深沉。

白眠自然知道這抹深沉不是源於她,而是起於告訴她這件事的人。

”那天晚上,我們工地上來了幾個人。”白眠知道瞞不住他,一五一十將那天晚上的事告訴了他,叮囑道:“你別去惹事啊,那群人看著就……不是善茬。”

秦牧雲發出一聲冷笑,從容不迫凝視著她的眼睛:“阿眠,那你猜他們為什麽那麽怕我?”

白眠:“……”

顯然是因為他比那群人更狠。

“所以,你真的廢過人三根指頭,還斷過人的腿?”白眠不由感到心驚。

秦牧雲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其實我不太記得了,因為……我那些年,廢過的人可太多了。”

“那你為什麽要那麽做?”白眠之前不敢問他,也是怕他真的跟自己攤牌,而她那時候,就真的不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了。

“因為,我跟他們想要的,很多時候都是同一個東西。”秦牧雲將她眉眼間的變化盡收眼底,“我要跟他們搶,就隻能比他們更狠。”

“那你跟他們搶得都是什麽東西?”白眠感覺到他握著自己的手,在不自覺的用勁,也沒有掙脫,仿若未聞道:“文物嗎?”

秦牧雲盯著她沒有回答,似乎在揣測著她眉眼間的深意。

“恩?”白眠感覺到他的不安,抬手撫上他的臉,溫聲詢問。

秦牧雲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猛的鬆開攥著她的手腕,避開她的目光,若有似無的應了一聲。

她的手腕被他攥得通紅。

他凝視著她肌膚上清晰可見的指痕,緩緩伸出指腹撫摸道:“對不起。”

白眠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垂下的長睫,眼底浮現出一抹顯而易見的心疼,側頭攬過他的後腦勺,貼在自己懷裏:“我沒怪你,我隻是擔心你。”

他知道。

所以從來沒向她提過這些事。

那些人都是真正的窮凶極惡之徒,為了錢,什麽都幹得出來。

跟他們講道義沒用,隻有拚誰比誰更狠。

他閉上眼睛,突出的喉結略微滑動,聲音隱隱透出一絲無辜的委屈:“肩膀疼。”

白眠:“……”

她發現她真是小巧秦牧雲了,他明明跟她攤了牌,可她還是覺得眼前這個弱小無辜的男人才是他。

“哪兒疼?”白眠覺得他可太會賣慘了,而自己偏偏還吃他這一套,他一服軟,她的心也跟著軟了。

他握著她的手指,撫上自己領口的紐扣,一顆一顆,解到腰腹,露出下午被竹筒砸過的肩頭,可是上麵連個紅印都沒有,他卻一直喊疼。

白眠隻能找到急救箱裏的治療跌打損傷的噴霧,替他在肩頭噴了兩下。

“行了嗎?”她跨坐在他的腿上,蓋上瓶蓋準備起身。

他雙手摟著她的大腿,在頭頂昏黃的燈光下凝視著她的眼睛道:“不揉一下?”

白眠隻能依言抬手覆在他肩上的肌膚,揉著他結實有力的肌肉道:“現在知道痛了?你下午挑釁別人十幾個人的時候,怎麽不知道挨打是會痛的呢?”

“恩,下次不會了。”秦牧雲被她數落也不生氣,盯著她一張一合的唇,摟過她的後腦勺,閉眼吻了上去。

白眠話聲一止,順勢閉上了眼睛。

江尋躲在營帳外麵,聽到裏麵的聲音淡去,默默起身離開了。

不得不說,秦爺在糊弄白眠妹妹這方麵是真有一手,每次問到關鍵位置,就被他帶跑了。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個遇險的倒黴蛋就是白眠妹妹。

那這件事可就複雜了。

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

熊書怡也在一旁偷聽,聽得抓心撓肺的,意猶未盡追上江尋道:“你們以前到底幹了什麽啊?”

“害,”江尋其實覺得秦爺不跟白眠妹妹說實話,除了怕嚇到她以外,更大一部分是覺得難以啟齒:“就是到村裏收貨的時候,碰巧遇上了一幫盜墓的,大家那時候也都剛入行,看什麽都稀奇,然後秦爺這個人吧……敢想又敢幹,就偷摸著跟人下了墓。”

起初吧,真就看個熱鬧。

後來聽說那夥人,是因為外國有一個買家,高價收購著墓裏某個物件,才來走得這一遭,秦牧雲自小在秦老爺子長大,耳濡目染之下,能讓他們把東西賣出去才有鬼了。

就開始跟他們交涉。

願意高價要他們手裏的東西,結果對方死活不答應,還罵秦牧雲多管閑事,於是兩夥人就打起來了。

偏偏對方還打不過他們。

而後這梁子就結下了,他們和秦牧雲也在這一行當裏出了名,那時候秦爺都還不到二十歲。

熊書怡一時沒緩過神,指著江尋和阿仁道:“就……你們三個人啊?”

“還有一個老鬼,我們上次去西安,就是參加他的婚禮。”江尋靠著越野車軍綠色的引擎蓋,點燃了一支煙感歎道:“那時是真年輕啊。”

“那對方多少人啊?”

“十來二十個吧。”江尋回憶道:“他們也是幾幫人湊成一夥的,但他們那分金定穴的本事是真他媽的厲害,盜洞剛好打在墓室的側下方,那要是打在頂部的位置,肯定當場就塌了。”

“你們也挺厲害的。”熊書怡由衷感歎道。

“害,”江尋不以為然:“這算啥,哥以前打拳的時候,什麽場麵沒見過,那夥人可比這狠多了。”

熊書怡不動聲色把時間線往前推了一下。

如果他們入行的時候,秦牧雲都不到二十歲,那他打拳的那會兒……可能就十幾來歲?

而且這拳打得到底正不正規還是一個問號。

“那你怎麽認識秦牧雲的?”熊書怡好奇道,他們的家庭背影應該是來自天差地別。

“我當時剛被上家賣到國外嘛,人生地不熟的,脾氣又大,經常讓人揍,秦爺幫了我幾次以後,就讓我跟著他回來了。”江尋想起往事,不自覺眯了一下眼睛:“秦爺當時那句,中國人得幫中國人,真的讓我感動了好久。”

被人打得頭破血流都沒哭過的男人,那天在異國的街頭,靠在秦牧雲的肩頭痛哭流涕。

盡管秦爺當時嫌棄的眉眼,他至今都記憶猶新。

熊書怡:“……”

她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把這種事,以這麽稀鬆平常的語氣講出來的,而且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絲往事的陰霾。

沒心沒肺,一點兒都不像吃過苦的樣子。

“你也怪不容易的。”熊書怡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是江尋一點兒都不在意,側頭看向另一側的阿仁道:“你說秦爺今天晚上要是不走了,咱倆是不是得睡車裏啊?”

阿仁顯然不關心這種事,搖了搖頭。

江尋又看向熊書怡道:“你說你們這兒考古,跟在工地上搬磚有什麽區別?”

熊書怡:“……”

這人真是……太會說話了。

她也不想同他爭辯,換了一個話題道:“你們今天跟別人收到什麽貨了嗎?”

江尋正欲回答,忽然想起秦牧雲的囑咐,在把這堆東西背後的隱情,調查清楚之下,絕對不能把這個駐地裏麵的人卷進來。

這種事對於普通人而言,還是太危險了。

他們要是這麽不明不白的交出去,指不定那幫人還得來第二次。

那不是給人添亂嗎?

“什麽貨?”江尋佯作不知道。

“小眠不是說,遇上個什麽人,讓你們給堵了嗎?”熊書怡試探道。

“害,沒什麽,故弄玄虛的。”江尋一語帶過。

熊書怡張了張嘴,還想再問點兒什麽,靠在另一側的阿仁忽然抬起了頭,警惕的望著他們來時的方向道:“有車來了。”

江尋和熊書怡聞聲抬頭。

遠處的戈壁灘上亮起一排車燈,五輛越野車由遠到近,停在他們的車尾後麵,一群壯漢從車上走了下來。

熊書怡感到害怕,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江尋不動聲色直起身,擋在她身前,向著為首的壯漢揚了揚頭:“想幹什麽?”

壯漢沒有說話,側身讓出了身後的齊湛南。

齊湛南一如既往的張揚,穿著花襯衣,披著皮衣,左右活動了一下脖子:“小江,別來無恙啊。”

作者有話說:

明天應該能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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