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眠見他沒有起疑, 心下稍安,同他開玩笑道:“秦牧雲,你不是怕我做飯,是不想洗碗吧?”

“被你看出來了?”秦牧雲不動聲色附和道。

白眠啞然失笑, 鬆開從後環著他的手道:“那今天辛苦你了, 我先出去了。”

“去哪兒?”秦牧雲濕潤冰涼的指腹扣著她的手腕道。

“不去哪兒, ”白眠臉上流露出一絲微妙的疑惑:“就在外麵。”

他這才鬆開手,輕輕點了點頭。

她躡手躡腳回到臥室, 換了一條精心挑選的連衣裙,一指寬的肩帶係在胸口兩側, 露出大片空白, 裙身收腰的設計讓她平坦的腰腹更顯纖細, 挺直的腰背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凹凸有致。

白眠長這麽大,還沒有穿過領這麽低的衣服。

不自覺用手捂了一下, 而後打開梳妝台的櫃子, 取出一個香水的小樣, 噴在手腕, 渲染在耳後。

她打量著鏡子的自己,覺得還是差點兒什麽。

於是取下捆在頭發的皮筋,塗上精油將發尾夾卷, 渾身彌漫著淡淡的花香,等做完這一切, 又推開書房的門,打開投影儀, 用手機投放一部了電影。

可還是不夠。

她又披上外套, 鬼鬼祟祟回到廚房, 打開冰箱, 取出青提味的酒和白葡萄味道的飲料、以及小半桶冰塊往外走去,秦牧雲剛好將所有的碗放進頂部的碗櫃,打開的櫃門恰好擋著他的視線,隻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花香。

他關上櫥櫃的門時,白眠已經走出去了。

他取下腰間的圍裙,掛回原處,尋著聲音往書房走去。

書房的布置和往日沒有區別。

隻是書架前多了一層地毯,地毯上放著兩個懶人沙發,正對著空調下空白的牆麵,牆麵上是透著陽光的香樟,青春的氣息撲麵而來。

秦牧雲雙手環胸,倚靠在門邊,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她。

她屈膝坐在沙發上,舉著裝著冰塊的圓型玻璃杯,一點一點往裏麵斟酒,身上的裙擺短得離譜,連大腿都遮不住,襯得貼著地毯的雙腿又細又長,入眼之處全是成片的雪白。

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微妙的眯了眯眼睛。

白眠感覺到他的目光,抬眸看了他一眼,隻見他眼神清明,略有思索,絲毫沒有受她所營造出來的氛圍影響,反而比往日更加清醒。

但是轉瞬即逝。

眼底又恢複到往日的溫柔。

沒等她開口,他已經走到她身邊的位置坐下,無處安放的長腿略微彎曲的靠在地毯上,濃密深長的睫毛自然垂下,一瞬不瞬盯著她手裏的玻璃杯。

白眠將調製好的酒遞給他後,將剩下的酒瓶和飲料放在身後空出來的書架格上:“你試試好喝嗎?”

他垂眸望著她手裏的酒杯,卻沒接過,而是雙手握著她的腰,將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白眠嚇了一跳,玻璃杯裏的酒水搖搖晃晃,她極力維持平衡,但是還是灑落了一些在他的胸口,卡其色的襯衣上迅速被染深了幾處。

她連忙將玻璃杯放在旁邊的地板上,拿起書架格裏的紙巾替他擦拭,他卻仿若未聞的我住她的手腕道:“想幹什麽?”

“沒,沒……”他身上富有傾略性的氣息鋪天蓋地向她襲來,讓她覺得無所遁形,下意識移開視線,“沒想什麽。”

他收起彎曲的雙腿,用膝蓋抵著她的背,修長冷白的手指從下覆上她大腿的肌膚:“可是阿眠。”

他略微一頓,手指往上延伸:“你裏麵什麽都沒有。”

白眠被他如此直白的戳穿,臉頓時漲得通紅,“我,我,你胡說。”

偏偏他眼底清明,不染世俗,完全沒有網上那些博主分享出來的那種意亂情迷,他根本不受她蠱惑。

“那這是什麽?”他的手指穿過她垂落在自己小腹的裙擺。

白眠連帶著耳朵一起紅了,抵製的從外推開他的手,“秦牧雲,你住手!”

他依言收回手,還替她整理了一下裙擺,平整的覆蓋在她腿上的肌膚,“說吧,想幹什麽?”

“我想跟你說個事。”

他略微歪頭。

顯然想不明白什麽事要讓她隆重至此。

白眠一言不發的注視他片刻,忽然端起旁邊的酒杯,將裏麵調製的酒喝了大半,秦牧雲靜靜凝視著她不斷吞咽的頸脖,眼底有著她讀不懂的深邃。

她放在酒杯,一氣嗬成道:“我想去西北那邊的研究院進修兩年。”

秦牧雲似乎沒聽見她說了什麽,若有所思的望著她沒有說話。

昏黃的書房裏隻有電影裏若有似無的風聲穿梭。

她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小心翼翼抬眼打量著他:“可以嗎?”

“為什麽不可以?”秦牧雲氣定神閑的語氣,反而像是她在小題大做。

“要去兩年。”她豎起兩根手指強調道:“至少。”

他鼻梁裏發出思索的長音,拿起她放在地上的玻璃杯淺嚐了一口:“恩,兩年好像的確是有點兒長。”

這兩年會生出多少變數誰也說不清楚。

“碰到大的節假日,我一定會回來的。”白眠拉著他胸口的衣襟,“這個機會對我來說很難得,我想試試。”

他沒有回答。

白眠以為他誤會了什麽,再次解釋道:“我沒有覺得你不重要,我隻是覺得……”

她不知想到了什麽,沒有再說下去。

秦牧雲一眼就看出她停頓的原因:“你覺得這樣的機會不會等你,但是我會等你?”

“不是。”白眠想再多解釋些什麽,可是好像做出這個決定的本身,就是他很重要,但又沒有那麽重要。

在結果麵前,什麽樣的解釋,都是詭辯。

她陷入沉默,覺得自己卑鄙又惡劣,完全就是仗著秦牧雲喜歡她,才會妄想魚和熊掌,都可兼得。

“那是什麽?”秦牧雲側頭將手裏的玻璃杯放在地板上,不經意的移開了視線:“阿眠,我支持你的決定,但是……”

他微妙的停頓,讓她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不自覺收緊握著他衣襟的手。

“我不想等。”他拉開她握在自己衣襟的手,抬起頭淡淡凝視著她的眼睛:“所以,我們……”

“到此為止嗎?”白眠的雙手被他單手握著掌心,整個人顯得一點兒抵抗的餘地都沒有,黑白分明的眼眸浮現出淡淡的淚光。

“是,”他用指腹拂過她懸在睫毛的淚珠,“也不是。”

那是什麽?

白眠不明所以的望著他。

“阿眠,”他的手指輕輕廝磨著她的臉頰,略微停頓道:“我們結婚吧。”

白眠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眼瞼猝不及防閉合,一滴眼淚猛的跌落下來,“什麽?”

他鬆開握著她的手,取出裝在褲兜裏祖母綠的寶石戒指,仿若早有預謀般呈於她的眼前:“阿眠,兩年太久了,我不想等了,所以,你能不能現在就嫁給我?”

白眠詫異的捂住了唇。

秦牧雲意識到這個姿勢不太對勁,難得流露出一絲不自然道:“你要不要先起來?”

白眠不知他想幹什麽,但還是撐著他的肩膀站起了身。

他鮮有的感到一絲緊張,喉結不自然的滑動了一下,緩緩在地毯上跪下,單膝著地,眸光虔誠:“阿眠,你可以去成為你想成為的任何人,不管你所追求的人生是什麽樣的,我,秦牧雲,永遠都是你的底氣。”

這一切來得過於突然,白眠過了許久才慢慢回過神,蹲跪下身,接過他手裏的鑽戒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所以,一直在這兒等著她?

“沒有,”他見過她接過戒指,暗自鬆了口氣:“但是有一種預感。”

“什麽預感?”她自顧自將鑽戒戴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出乎意料的剛剛合適,在燈光下發出透綠深邃的光芒。

秦牧雲也說不上來是什麽預感,就是不安,總覺得提前準備著,一定會在近段時間派上用場的時候。

“危機感吧。”他認真回想了一下,應該是麵對王逸之最後的提問,她下意識的回避開始的。

白眠破涕為笑,摟著他的脖子,撲倒他懷裏:“秦牧雲,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麽?”秦牧雲單手摟上她的腰道:“怪你和自己的前途之間沒有選擇我?阿眠,我這個人也不是什麽聖人,但我覺得,我的喜歡,應該是你走向更廣闊天地的底氣,而不是你人生的枷鎖。”

白眠臉上泛起無奈又幸福的笑容:“那結婚就沒有危機感了嗎?”

“我所有的危機感隻源於你,不源於外界。”他不在意外界的看法,他隻在意,她麵對外界時的怯弱,但是結婚的話,以她的性格,那就等於是認定了,那外界說什麽也改變不了她的心意。

怎麽還有危機感呢?

他認識她這麽久,從來沒像此刻這麽心安過。

白眠環視著四周,不明白她今天精心布置的一切,到底是替誰布置的。

可是好像也不重要的。

“那明天……去領證?”白眠試探著開口道:“需不需要看個日子什麽的?”

“不需要。”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這種事拖久了,隻會夜長夢多。

“那我去請個假,”她鬆開他,拿起手機站起身,往外走去:“順便再給研究所的老師一個答複。”

“恩。”他順勢鬆開了手。

過了一會兒,白眠打完電話回來,秦牧雲倚坐在懶人沙發上,端著那杯剩了三分之一的酒在看電影,聽到她的腳步聲,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將杯子放回後麵的書櫃格裏。

她走到在他身旁的沙發坐下,電影已經播放過半,白眠攬著自己的裙擺,抱著雙膝道,弓著背道:“這到底演了什麽啊?”

秦牧雲一瞬不瞬盯著牆壁上的畫麵,身體略微向她貼近,“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看那麽認真?”白眠詫異的回過頭。

“阿眠,”他握著她的手指覆上自己的心跳:“以我現在的心跳頻率,能看進去才有鬼了。”

白眠忍不住笑出了聲。

秦牧雲繼續盯著眼前的電影,手指有意無意撥弄著她手裏的天珠,白眠後知後覺道:“這個天珠應該對你很重要吧?”

“算是吧。”他若無其事道:“你戴著它的話,能認出來的人,都不會為難你,不能認出來的,自然也不知道這串天珠的價值,犯不上為難你。”

白眠似懂非懂直起身,主動跨坐在他的腿上,擋住他的視線道:“那當時,我問了一句,你就送給我了?”

回想起來,那應該才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麵,

“恩,”他抬頭凝視著她的眼睛,捏著她細軟的手指道:“我還知道,你那時可能要和別人的結婚了。”

白眠一怔,顧不上反駁,而是率先提出自己的疑惑:“那不是……更不應該送嗎?”

“別人是吧。”他輕描淡寫:“我的話……不管你要嫁給我誰,但是身上沾染過我的氣息,就算我的人。還是那句話,普通人認不出那串天珠,自然也不會給你帶來困擾,能認出那串天珠的人,自然也不會來困擾你。”

反而會心照不宣多照顧她幾分。

“秦牧雲,”她再度忍不住摟著他的脖子,原來在她為了他的身份,患得患失的時候,他都替她想到了以後,哪怕跟他毫無關係,“你是不是太好了……”

“不算吧。”他並沒有覺得自己做了多特別的事,就算想要對她好而已。

“算。”白眠貼著他的肩膀道。

他唇角泛起若有似無的笑意,單手擁著她向後傾靠,左側的手臂垂落在一側,指背無意中觸碰到盛著冰塊的木桶,眼眸閃過一抹別有深意的深沉,沉默片刻道:“阿眠,會熱嗎?”

“有一點兒吧。”她以為他在說空調的事,撐著他的雙肩,準備起身去找遙控器的時候,他修長的手指不知往嘴裏塞了什麽,隨即側頭含住了她的頸脖。

白眠被他嘴裏的冰塊凍得激靈。

冰塊順著他溫熱的唇齒,劃過她的肌膚,落向她的領口,白眠整個人順勢一軟,半倚在他抵在自己背後的雙膝,抓緊他扶著自己腰上的手。

冰塊在他的唇齒和她的肌膚上融化。

白眠渾身軟得一點兒氣力都沒有,而他身前的襯衣顏色又不明原因的加深了大片。

他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濃密的長睫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陰影,透著些許的深意。

她抬手捂住他的的眼睛,難以啟齒的撫下身前的裙擺道:“別看。”

作者有話說:

今天有事情耽誤了,晚更了,抱歉。感謝在2022-07-30 22:07:29~2022-07-31 23:36: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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