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行啦!別哭了!”

 徐華彪有點無奈的看著自己一進屋,就撲到了自己身上來的金智妮,笑了。

 看了一眼旁邊的金智秀和樸彩英。

 這兩個人的表情又有點奇怪……

 不是,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徐華彪的疑心,更重了。

 可他終究也沒有把金智妮從自己身上推開。

 她的父親和姐姐都不在了,母親……嗯,當初她那個母親不讓她去會稽就職,就看得出不是個什麽能幫她出好主意的母親,現在恐怕她就隻有自己這一個長輩可以依靠了。

 就這樣讓她哭一會兒好了。

 過了好一陣,金智妮才止住了哭聲。

 “師父……我沒用,給你丟人了。”

 從徐華彪身上下來,拉著徐華彪坐下,金智妮才終於可以好好跟他說話了。

 眼睛紅紅的,臉紅紅的。

 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被眼淚給泡的……

 “丟什麽人?你不是都把李秀滿給趕回江北去了?五萬對八十萬!你還丟人!那讓李延浩怎麽活?哦,他倒是已經死了……”

 “……師父你就會哄我。”聽到徐華彪說這個話,金智妮好不容易,擠出了一個笑容。

 “嗯,好了,現在你可以跟我說說正事了吧?”徐華彪整理了一下氣氛。

 “……是這樣的,之前,樸敏英……”金智妮深深的吸了口氣,開始講故事。

 原來,在擊退了李秀滿,東永裴想要趁機進占江陵未遂铩羽而歸之後,在東吳的堂上,就同時存在了好幾種聲音。

 一種,是以當初的主降派具惠善為首的,有包括樸敏英等東吳本土派的人士的鴿派文官,就建議金智妮見好就收,李秀滿既然退兵了,就可以跟他談談,無論是名義上歸附朝廷,還是其他的什麽,打贏了,自然可以談條件,隻要不是無條件投降,李秀滿應該都會給金智妮以及江東諸人善待。

 另一種,則是受傷回到建業養病的東永裴為首的鷹派武將們,他們建議金智妮養兵蓄士,李秀滿帶著八十萬大軍都打不過他們區區五萬人,看起來也沒那麽厲害,那不如趁機進占江夏襄陽甚至整個荊州,跟李秀滿劃江而分,然後伺機北伐。

 第三種,則是以新任大都督權誌龍為首的鴿派武將和鷹派文官組成的,建議金智妮聯合樸振英一起對抗李秀滿。

 而這三種人裏,權誌龍為首的這批人是最多的,卻也是組成最複雜,人心最散,也最容易被人針對的。

 於是就有鴿派文官建議以李薩為籌碼,與樸振英聯姻,這樣的同盟才會更牢固。

 權誌龍雖然不同意,可是都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然後,他就被一杆子支到荊州去了。

 半天回不來,這麵第三派人就群龍無首,一下子亂了。

 然後另兩派就鬥了起來,樸敏英建議,既然權誌龍一直沒回來,那不如直接就安排李薩的婚事。

 東永裴那邊則是堅決反對,並且以從與樸山多拉那邊打打停停的拉鋸戰中撤兵為威脅警告鴿派文官。

 然後也不知道是樸敏英,還是具惠善,甚至是鴿派文官裏別的什麽人的計策,他們直接把這件事捅給了之前毫不知情的李薩。

 李薩一聽這個,直接跳了起來,就來找金智妮,說她身為武將,寧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不要做這種犧牲色相的事,然後向金智妮請戰北伐,說她要去進攻壽春。

 金智妮其實在東永裴擊敗了李秀滿之後,也產生了一點點的自我認知障礙,開始膨脹,覺得李秀滿好像就是隻紙老虎,沒有那麽可怕,姐妹倆一拍即合,把建業和周邊的數萬大軍一湊,號稱十萬大軍,直接渡過長江,北伐壽春。

 然後,在壽春城下,被棄城而出偷襲的宋茜帶著八百騎兵給打的全軍大亂。

 “要是沒有智秀拚了命的保護我,用她自己的身體替我擋住了十幾支箭,師父你怕是已經見不到我了。”

 最後,金智妮一臉委屈的看了一眼自己忠心的侍衛,然後對徐華彪說道。

 “你說我怎麽說你啊……被人一激就上頭?”徐華彪一臉的無語,看著說完了現在江東情況和大概故事的金智妮,歎了口氣。

 “我真沒想到宋茜那麽厲害……我聽東永裴說在烏林的李秀滿軍很蠢的……”

 “……你居然敢看不起宋茜?”徐華彪被金智妮給逗笑了。

 “我是師父你的學生!我就沒想過這天下有人是我打不過的……”

 “……她是你師姐。”徐華彪白了一眼金智妮。

 真是不知道說什麽了。

 不是,你膨脹你的,吃炸雞還是喝啤酒了跟我沒關係,帶上我幹什麽啊?

 因為是我學生你就能膨脹了?

 我是打氣筒嗎??

 不過這丫頭好像確實胖了不少,感覺整個人圓了一大圈。

 “……啊??”聽到徐華彪的這句話,金智妮一下傻眼了,“師父你除了我還有別的學生?”

 “像你這樣正式拜師的,就你一個。”徐華彪搖頭,“不過宋茜當年在洛陽的時候,我倒是傳過她一些兵法,她一直自認是我的學生……”

 “……原來是輸給了師姐啊!那就不丟人了。”金智妮輕輕的歎了口氣。

 “你……難道要關心的不是你這一次去打仗,為什麽東永裴都沒攔你嗎?”

 徐華彪徹底沒脾氣了。

 “其實我出發前,東永裴將軍有勸過我,他說,在朝堂上,他必須要支持我出兵,可是他知道,我根本打不過李秀滿……當時我不服氣,覺得他就隻是看不起我,所以……”金智妮抓了抓頭。

 “……你啊!!”徐華彪輕輕的敲了一下金智妮。

 “呀……”

 金智妮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正打算再跟徐華彪說點什麽呢。

 忽然,內堂裏嗷的一聲。

 一個嬰兒的哭聲。

 徐華彪一愣。

 不是,我敲這個,怎麽裏麵那個哭了……

 等一下!金智妮的府上有嬰兒?誰啊?金智妮的弟弟妹妹?

 楊賢碩死了這麽久了,哪兒來的弟妹??

 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就在徐華彪愣神的功夫。

 “啊!師父,對不起,你先坐著,我進去一下。”

 金智妮聽到了那聲嬰兒的啼哭,瞬間有點失神,但是還是很快定下了心神,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對著徐華彪交代了一句。

 然後,直接站了起來,跑進了後堂。

 安靜。

 徐華彪一臉荒唐。

 這個感覺怎麽這麽像她自己的孩子啊?

 她才多大,怎麽可能有孩子!

 “對不起,徐大人,你先在這兒坐著,我……去後麵看看。”金智秀的臉上滿滿的擔憂,對徐華彪隨便安頓了一句,也跟著跑了進去。

 尷尬。

 徐華彪看向了同樣愣在那兒的樸彩英。

 樸彩英直接把臉朝向窗外。

 這什麽情況啊?

 徐華彪一瞬間有點火氣上湧。

 “不是,這什麽情況啊?裏麵有嬰兒?”徐華彪眉頭微皺,“誰的孩子?不會是你們為了繼承家業從什麽地方買來或者搶來的吧?”

 安靜。

 樸彩英裝作沒聽見。

 “問你話呢!!”徐華彪已經切換到了質問的口氣。

 “主人……小聲點。”忽然,在徐華彪身邊的名井南插話進來了。

 “……對了!小南,你進去幫智妮看看……”

 “主人,別說了!”名井南給徐華彪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

 “……幹什麽?”徐華彪沒看懂這個眼色。

 尷尬。

 “……主人,那孩子應該是智妮小姐的。”名井南伏在徐華彪耳邊,低聲說道。

 “智妮的??”徐華彪話一臉荒唐的看著名井南,“你怎麽知道?”

 “主人,我伺候公主生了兩胎了,剛生產完的時候公主的狀態就是這樣啊!會微微發胖,而且……嗯,這是女孩子的事情,主人您也不用知道的那麽詳細。”名井南搖了搖頭。

 “智妮有夫君了?”徐華彪再次看向樸彩英。

 “……徐大人,這事兒你自己問主公不好嗎?”樸彩英一臉苦相的扭頭回來了,“你何必為難我呢?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武將啊!”

 安靜。

 “你去幫智妮還有孩子診一下脈。”徐華彪看向名井南說道。

 “……真的要我去?我覺得智妮小姐不會答應的。這事兒她應該是想藏著的。”

 “什麽藏著?這孩子都生下來了,還藏得住嗎?快去!!”

 “是……”名井南一臉無奈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身邊一臉古怪的林娜璉,然後自己也跟進了後堂。

 安靜。

 “主……人。”林娜璉湊到了徐華彪身邊來,剛剛差點就喊成主公了。

 “幹什麽?”

 “我記得之前聽說,東永裴和具惠善為了給智妮小姐選夫婿,掐的不可開交,一個要選勳舊子弟,一個要選江東才俊……”

 “嗯。”

 “這事兒到現在都還在扯皮沒定下來,你覺得有人能進的了智妮小姐的閨房?甚至能讓這個孩子生下來?”林娜璉低聲的提了一句。

 安靜。

 “你什麽意思?這孩子……來路不明?”

 “主人,我就是問問,單純問問……你跟智妮小姐,沒發生過什麽吧?”

 “你給我出去看馬去!!”

 徐華彪直接指了門外。

 “……是。”林娜璉輕輕鬆了口氣。

 剛好,她本就不想在這兒呆了。

 她有個奇妙的直覺,聯想起剛剛在門口,金智秀和樸彩英古怪的反應,還有見到了徐華彪之後,金智妮一句話都沒說她的夫婿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或許沒猜錯?

 不是,自己這位主公,真神人啊!

 如果自己猜的對,那這江東,不就是主公的了嗎?

 哎呀呀,這樣要對付李秀滿或者鄭允浩,可就太容易了啊!

 一邊想著,林娜璉一邊麵帶微笑的走了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

 “啊!對不起,師父,我剛身體有點不適,失禮了。”

 金智妮已經從後堂又出來了,臉上有一種古怪的紅暈,不過看起來還是挺精神的。

 金智秀以及名井南跟在她的身後。

 名井南偷偷的對著徐華彪搖了搖頭。

 一副剛剛自己什麽都沒看到的表情。

 徐華彪的眼睛,眯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