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華彪很認真的看著金希澈。

 他知道,麵前這個年輕人肯定不簡單,而且,應該是知道很多自己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

 比如之前金濟東曾經在酒席裏提起過自己跟東邊的什麽人有聯係,和自己在聯軍之中做過的事情的時候,可是他卻並沒有說的那麽明確的。

 但是很明顯,這個人知道一些。

 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人?

 “您也不用想太多,我可沒打算把這些事情報上去……因為我根本報不上去。”金希澈看著徐華彪看相自己的眼神漸漸的變得寒冷了起來,似乎也意識到了徐華彪應該是對他起了一些其他的心思,連忙解釋道。

 “報上去?你是……”

 “我是城門主簿。”金希澈繼續解釋到,“隻是去年冬天的時候,我在執勤的時候查到了兩個行跡可疑之人,從他們那裏問到了一些話。”

 “形跡可疑之人?”

 “是從兗州,李秀滿那裏來的。”金希澈一臉的誠懇,“是來尋找徐先生你的。”

 “兗州?來找我的?”徐華彪一愣神。

 林允兒時不時的總在說為什麽李秀滿都沒有派人來找過他們兩個人,還因為這個,多少對李秀滿有了一點怨言……

 現在看來是有派人來過,但是被攔住了啊!

 “徐先生當然不知道了。因為後來他們改了口,說是來找金司徒的,甚至都不承認是從兗州來的。”

 “找金司徒?”徐華彪越發摸不到頭腦了,“金司徒跟兗州那麵有聯係?”

 “徐先生難道不知道?之前李秀滿曾經有刺殺過薑太師之舉,因為事敗才逃離洛陽的。雖然這件事一直秘而不宣,但是金鍾國將軍沒有跟你說過嗎?”

 “刺殺?那李秀滿跟金司徒……”

 “這事就隻是風聞了。”金希澈笑了起來,一臉的不可說的表情。

 怪膈應人的。

 徐華彪沒應聲。

 然後他想起來了,自己之前好像確實是忘記了有這麽一茬事的,七星刀什麽的……王允就是先忽悠著曹操去刺殺董卓,未果之後才想起來了貂蟬這一出的啊!

 “你知道這麽多事情,居然還能活到現在,倒是也不容易啊!”徐華彪輕輕的歎了口氣。

 這一刻,他真的動了殺心了。

 自己親自動手?還是一會兒交給林允兒?

 “那是因為我雖然知道的多,但是我很少說出來。”金希澈似乎也感覺到了徐華彪身上濃得要溢出來的殺氣,稍微的,身體往後撤了撤,“之所以敢跟徐先生說這麽多話,是因為這半年來我觀察的結果,覺得徐先生跟我應該是一種人。”

 “我?你覺得我是什麽人?”

 “沒什麽太大的野心,隻要自己能衣食無憂,別的事情不會去多事的人。”金希澈的話說的很誠懇。

 “你知道嗎,你看錯了。”徐華彪笑了,“而且,因為你看錯了,你可能連你的命都會賠上。”

 “我不會錯的。”金希澈搖頭,“如果你不是,今天你不會出現在這裏,你會留在上林苑,金鍾國將軍的身邊,幫著他出謀劃策,迎接接下來馬上要麵對的事情。”

 “接下來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不會嗎?”金希澈大笑了起來,“薑太師身死,之後長安亂成一鍋粥,金司徒執掌權柄……”

 一邊說著,一邊搖頭。

 “……薑太師會死?”

 “金鍾國將軍會動手的,不是嗎?”金希澈誠懇的看相徐華彪。

 安靜。

 “你知道這些,為什麽不去向薑太師說,又或者,找李勝基……說起來,你不是跟著他們一起從西涼來的嗎?”

 “長安城的城防是歸金鍾國大人管轄的,而我這樣的人根本見不到李勝基大人,更不用說薑太師了。”金希澈輕輕歎了口氣。“作為臣子,我已經盡了我的力,問心無愧了。”

 “盡力?”徐華彪一臉荒唐的笑容,“你盡了什麽力?”

 “我編了一個童謠,教給了長安城的孩童們唱,或許,太師能聽到吧!”

 “童謠?什麽童謠?”徐華彪的眼神猛的一閃。

 他想起來了真實的曆史裏的那首童謠,千裏草,何青青,長喜樂,永安寧……

 就是說給董卓知道的,隻是……薑虎東?

 “不重要了。”金希澈搖了搖頭,“現在事情似乎已經積重難返了,所以,我隻想找一個安穩的地方,平靜的生活下去就好。而我也實在不想回西涼去跟那些羌人打交道,既然徐先生也想要躲開這風波,以免自己被滔天的巨浪給卷成碎末,那不妨把在下也帶上吧!”

 “可是我原本並沒有打算離開長安啊!”徐華彪淡淡的說,“如果你不在這裏出現,那麽現在那隊護送我的人馬,現在應該已經上路前往晉陽,而我,應該已經返回長安了。”

 “你不走?”金希澈一愣,很是意外。

 “當然,我還想看看這長安城接下來到底是一個……”

 話斷了。

 徐華彪徹底愣住了。

 接下來到底是什麽?金鍾國殺了薑虎東,但是被金濟東趕出了長安城,無奈東去,而留在長安的金濟東會清算所有薑虎東的同伴,甚至包括蔡文姬的爹……嗯,隻是不知道這裏的蔡文姬是誰,被逼著走投無路的薑虎東的部下原本打算帶著部隊退回西涼,卻遇到了一個當時名不見經傳的叫做賈詡的人……

 他就是愣在這裏。

 賈詡?似乎後來投靠了曹操,官至太尉。

 那麵前這個人……理論上應該是李秀滿的手下啊!

 徐華彪的冷汗都下來了。

 他終於知道了麵前這個人到底是誰了。

 難怪他能看得穿薑虎東和金鍾國之間這個必死的局啊!漢朝可就是亡在了這個人手上的啊!

 “怎麽了?”金希澈自然是看到了徐華彪眼神裏的恐懼,但是不知道為什麽。

 “……你還不能離開長安。”徐華彪搖了搖頭。

 好不容易,從牙縫裏擠出來了這麽一句話。

 “啊?為何?”

 “你還不能離開。因為,你還有事要做。”徐華彪繼續搖頭。

 “有事?還有何事?我這樣一個城門吏,還能做什麽……”

 “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徐華彪覺得麵前這個人應該是不用自己教。

 “這樣的話……請恕我難以接受了。”金希澈搖頭。

 “這樣說把,你如果留在長安這裏靜待機會,將來飛黃騰達,甚至……位列三公都有可能,可是要是跟我一起離開……”徐華彪笑著搖頭。

 “位列三公?這可從何說起!”金希澈被逗笑了,笑的很荒唐。

 “不可細說。”徐華彪搖了搖頭。

 金希澈看著徐華彪認真的表情,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然後。

 “先生懂觀相之術?”

 “略懂。”徐華彪點了點頭。

 隻要讓我知道曆史上你是誰,他在心裏默默的補充了一句。

 “所以……”金希澈的眼睛眯了起來。

 “人皆有命,不可強求。”徐華彪擺出來了一張神棍臉,“順勢而為,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