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煙火氣息的筒子樓走廊中,白色的牆壁上都沾滿了油煙。

擁擠的走廊中,還沒走到家門陳時就看見八公搖著尾巴朝著自己跑來。

八公跑到陳時平的腳邊抬起前爪扒拉著,抬著頭汪汪地叫喚。

陳時平伸手準備揉揉八公的狗頭,卻看見陶慧閔從房間裏出來,站在門口正紅著臉看著自己。

陶慧閔紮著兩條辮子垂在胸前,漂亮的小臉微笑著,猶如含羞待放的花一樣。

看到這一幕陳時平準備摸狗頭的手頓時停下了,八公歪著頭眼睛都眯起來準備迎接主人的撫摸,隻是等了半天都沒等到。

抬頭一看就發現主人已經丟下它跑向女主人了,跑的比它都快!

八公嗚咽地叫了幾聲,看著抱在一起的陳時平和陶慧閔,太欺負狗了!

溫馨整潔的單間裏,陳時平看著滿桌子的菜,心裏暖暖的。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挺不是人的。

八公適時汪汪叫了一聲。

陳時平:“.”罵我是不是?好好好,今天就把你燉了!

陶慧閔無奈又好笑地看著抱著狗頭較勁的陳時平,伸手拉著他去洗手。

印著牡丹花的搪瓷盆裏,陶慧閔白嫩小手在陳時平的指縫揉搓,小聲地說他那麽大人還和一條狗較勁。

陶慧閔說著說著忽然停下洗手的動作,小巧的鼻子嗅了嗅扭頭看了一眼陳時平。

“怎麽了?”陳時平疑惑地問道。

陶慧閔猶豫了一下輕輕搖頭說道:“沒什麽,擦手吃飯吧。”

陳時平莫名的有些心慌慌,吃排骨的時候都感覺沒那麽香了。

如果這次從戛納回來沒去上海,陳時平一定會選擇和陶慧閔老老實實地生活結婚,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喜歡上陳虹了。

陳時平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看不清自己的內心,有些膨脹有些貪婪又有些膽小害怕失去。

說到底他也隻是個凡人,七情六欲一個不少,達不到聖人的境界。

“不合你胃口嗎?排骨燉的時間不夠,是不是沒以前好吃。”

陶慧閔看著陳時平食欲不佳的樣子,沒有埋怨隻是懊惱自己是不是沒把菜做好。

“沒有,很好吃!”陳時平夾起一塊排骨放進嘴裏用力咀嚼,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多了起來。

想那麽多幹嘛,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時間會給出答案的。

吃完飯,陳時平躺在小**舉著金棕櫚的獎杯對陶慧閔說道:“漂亮嗎?”

陶慧閔看著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的獎杯說道:“漂亮。”

陳時平將獎杯塞進陶慧閔手裏說道:“那你幫我收好了。”

陶慧閔看著手裏的獎杯說道:“家裏沒地方放,回頭買個書架吧。”

“嗯,你來定。”陳時平望著天花板沉默一會忽然說道:“小白菜,要是我有一天變壞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什麽?”正在琢磨家裏什麽地方可以放書架的陶慧閔扭過頭看著陳時平疑惑地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沒什麽。”陳時平坐起來對著陶慧閔笑了一下說道:“我帶八公下去遛彎,行李辛苦你收拾一下啦。”

“那你快去吧,不然八公又要叫喚了。”

陶慧閔笑著推搡著陳時平,等他出去後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看著手裏的金棕櫚獎杯,陶慧閔沉默了很久,最後將獎杯放到書桌上,開始幫陳時平收拾帶回來的行李。

箱子打開後,裏麵兩個盒子引起她的注意,陶慧閔拿起盒子嘴角忽然微微翹起。

一個盒子裏是一條粉色的水晶項鏈,另一個盒子裏是一套化妝品。陶慧閔看著在燈光下熠熠發光的水晶,心裏原本的幽怨都消散不少,忍不住埋怨道:“就不會親手送給我。”

沒多一會陳時平遛狗回來,看到桌子上放的兩個盒子,笑著對陶慧閔說道:“怎麽不戴上?”

“萬一你是送給別人的呢?”陶慧閔傲嬌地仰起脖子說道:“你幫我戴上。”

陳時平走過去將水晶項鏈戴在陶慧閔的脖子上,粉色的水晶戴在陶慧敏白皙的脖子上特別漂亮。

陶慧閔轉過身看著陳時平問道:“好看嗎?”

“好看,特別美。”陳時平有些迷戀地看著陶慧閔,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

陶慧閔感受著陳時平溫暖的胸膛,心裏的氣慢慢也散了,隻要陳時平不和那個張一牟一樣,有點小心思就不和他計較了。

“我想寫小說了,需要一點點靈感和實踐。”陳時平抱著陶慧閔忽然說道。

陶慧閔聽著陳時平胸腔裏砰砰的心跳,紅著臉嗯了一聲,然後就被陳時平一把抱起滾到**去了。

趴在地上喘氣的八公瞅一眼不知羞的兩人,抬起爪子捂住眼睛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第二天陳時平起個大早就去北師大上課了,已經缺課將近一個月,現在回來了總要去上課露臉的。

陳時平剛到班級就被班裏的同學圍住了,先是恭喜他拿獎,然後就好奇地巴黎好不好玩。

餘樺還起哄問陳時平有沒有帶禮物回來,弄的陳時平最後隻好答應晚上請客吃飯才被他放過。

閑聊結束後,餘樺就想起那天和莫研聊的話題,好奇地問陳時平有沒有打算繼續改編小說拍成電影。

陳時平搖頭說道:“我的小說還沒寫完,暫時沒有拍電影的計劃。”

餘樺立馬說道:“不是你自己的啊,其他人的小說,班裏這麽多同學,沒想過改編我們的嗎?再去拿個金棕櫚!”

餘樺剛說完,班裏的同學都將目光轉向陳時平,班裏的同學雖然大多沒有寫過長篇,但是短篇小說也能改啊。

餘樺繼續說道:“隔壁文學幹部班的劉恒,他的小說被張一牟拿走改編了,他是西影廠的,和你們北影正較勁呢吧,你就沒想法?”

“劉恒的《伏羲伏羲》?”陳時平愣了一下,沒想到張一牟這麽快就開始籌備菊豆。

這是要衝威尼斯還是戛納?不過陳時平記得張一牟是用菊豆衝擊戛納的,隻不過現在因為自己的出現,不知道會不會讓他改變想法去衝擊威尼斯。

此時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基本上都看過《伏羲伏羲》對裏麵的情節都很清楚,都在猜測張一牟會怎麽拍,會不會複製紅高粱的奇跡,再次拿到大獎。

陳時平沒有參與討論,默默地思考一會後,還是放棄去和張一牟較勁的想法,先把自己的小說寫完才是正事。

威尼斯今年就要誕生第一部華語電影金獅獎,隻剩下兩個月的時間了,自己和張一牟都沒機會的,沒必要去爭這個名頭。

陳時平坐在角落看著稿紙上的人物關係,正在琢磨怎麽重新梳理一下。

餘樺此時湊過來看了一眼說道:“你這個小說想好名字了嗎?”

陳時平點頭說道:“想好了,叫《紅牆》。”

“什麽怪名字,一枝紅杏出牆來?”餘樺疑惑地問道。

陳時平笑了一下說道:“是京城的紅牆,不是紅杏出牆,不過你那麽理解也差不多。”

陳時平的新小說是根據廢都來改的,隻不過背景和人物都換成京城了,總不好繼續用廢都這個名字,思來想去就決定用紅牆這個名字。

如果說哪座城市最病態,那麽京城絕對是第一名!

大院、胡同、外地人聚集而成城中村.這些不同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迷茫頹廢,青春是混亂的,精神病態和痛苦遠超西安廢都的那些年輕人。

餘樺坐在陳時平的身邊看完他的二版手稿後,又忍不住罵道:“媽的,寫的真好,我也要去寫長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