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杯!”
陳時平舉著杯子開心地喊道。
太平莊商場附近的一家小館子裏許三觀劇組的人都聚集在這裏,格外開心的喝著啤酒慶祝電影的殺青。
忙碌兩個月拍完一部電影,這樣的工作強度對於廠裏這些人來說簡直太累了。
廠裏之前拍一部電影拍攝周期就沒有低於兩個月的,沒有時間限製壓力自然也小。
田撞撞和陳時平碰了一杯後笑著說道:“雖然這次拍的有點憋屈,但總算是拍完了。”
“你打過這麽富裕的仗嗎,一個鏡頭給你拍十五遍。”
陳時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田撞撞有什麽好憋屈的,給廠裏拍電影會給你一個鏡頭拍幾十遍?
廠裏的故事片膠卷配比都是有限製的,耗片比例一般在一比三點五,哪裏像陳時平這麽豪氣給他一比十五的比例。
做夢偷著笑去吧!
花的不是自己的錢,也沒有廠裏的限製,田撞撞才可以這麽“浪費”,還好意思說憋屈呢。
不過田撞撞說的對,電影順利拍完就是一種勝利!
這個時間點真的很好,電影殺青自己的通知書也到了,正好去北師大上課去。
魯迅文學院的研究班是和北師大一起舉辦的,上課的地點就在北師大,距離北影廠一路之隔去上學都不用跑多遠。
這麽近的距離還不耽誤陳時平在廠裏上班,這次的研究班本身就是在職人員研究班。
對於陳時平來說再合適不過了,上班上學兩不誤。
不過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折磨,哪有人一邊上班一邊上學的,又當打工人又當學生黨。
晚上聚餐回去後,陳時平坐在書桌前看著錄取通知書,笑的非常開心,未來就是研究生了啊。
美美的睡了一覺後,第二天早上剛起來,陳時平就立馬投入到工作中了,電影殺青不代表沒有工作要忙了。
剪輯部裏陳時平意外地和謝鐵力撞上了,謝老也在忙著紅樓的剪輯呢,見到陳時平一個人過來好奇地問道:“田撞撞呢?怎麽就你一個人。”
陳時平無奈地說道:“這家夥昨晚喝多了,我先把帶子送來粗剪,他回頭再來。”
謝鐵力點點頭,然後就放下紅樓的剪輯跑過來看許三觀的帶子了。
電影素材非常多,一部兩個小時的電影素材卻有上百小時,還好拍攝的時候每個鏡頭和帶子都有標記,分類出來還挺簡單的。
整理出帶子後,謝鐵力和陳時平就坐在剪輯部的剪輯室裏開始看素材了。
剪輯室非常小,連窗戶都沒有,剛坐下就悶熱的不行,但是陳時平和謝鐵力都毫不在意。
不大的投影布上播放著許三觀的素材,陳時平也是第一次看到放映出來的影像,心裏莫名有種成就感。
謝鐵力看著畫麵忍不住誇道:“趙飛的攝影沒得說,田撞撞的鏡頭把握也很好,畫麵很美。”
陳時平樂嗬嗬地笑,趙飛是田撞撞請來的,盜馬賊就是他給田撞撞當攝影的,大紅燈籠高高掛,生命之歌,讓子彈飛都是他的作品。
一連看了幾十分鍾後,剪輯室裏實在是熱的不行了,陳時平和謝鐵力都出來透透氣。
“素材都不錯,剪成成片又是一部好片子。”謝鐵力說著忽然頓了一下看著陳時平說道:“準備參加電影節嗎?”
陳時平點點頭說道:“參加,這種片子不參加總感覺浪費了。”
謝鐵力也點點頭,過了好一會說道:“廠裏這兩年不是很好過,西影廠那邊起來的太快了,吳天鳴還是有本事的。”
陳時平笑笑沒說話,人家為了把西影廠搞好豁得出去啊,看到陳愷哥、張一牟、蘆葦他們在西影廠拍出好片子,就立馬去廣西電影廠把人要過來了。廣西廠當時為了一個和八個還有黃土地花了多少心血啊,老廠長都因為這兩部電影被擼了。
然後吳天鳴就去偷家了,給剛上任的廣西廠廠長氣的罵娘,直呼吳天鳴很無恥很不要臉。
吳天鳴之後更是大力支持新人,硬是將張一牟他們給扶起來了。
西影廠前幾年的影片拷貝發行全國倒數,西影廠的人拿著片子來京城出差都把西影廠幾個字給貼起來,生怕丟人。
隻是這幾年西影廠徹底起來了,去年一部最後的瘋狂拿下票房冠軍,今年一部紅高粱又拿下柏林大獎,西影廠已經成為最有名的電影廠了。
北影廠作為老大哥能沒有壓力嘛,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中影也和西影不對付。
隻不過想壓西影一頭不是靠這些東西的,沒有好片子沒有賣座的片子說再多都是白扯。
陳時平和謝鐵力聊了幾句後就聽出他話裏的意思了,他覺得許三觀很有潛力,可以試試和紅高粱掰掰手腕。
至於賣座的電影,今天廠裏出的故事片基本都是類型片,在這上麵也能和西影廠爭一爭!
說實話陳時平是有壓力的,他不是導演隻是個掛名的,他不確定許三觀拍出來後能不能和紅高粱一樣拿到大獎。
等到忙了兩天把片子粗剪出來後,廠裏的幾個領導就來了。
廠長胡啟明也來了,他在廠裏也是做製片人的,想看看陳時平這個獨立製片人弄出什麽片子了。
放映室裏,陳時平坐在田撞撞身邊小聲地問道:“老田你有信心不?”
“有吧。”田撞撞也不是很確定地說道。
陳時平:“.”你好歹也是拿過幾次獎的人,能不能有點底氣!
懷著忐忑的心情,陳時平陪著領導看完了,在電影藝術上他的發言權是不比這些人強的。
兩個半小時過去後,粗剪版放完了,放映室裏的燈亮起,陳時平主動站起來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透氣。
胡啟明坐在椅子上手在扶手上敲了幾下說道:“好片子!”
聽到胡啟明這麽說,陳時平心裏鬆了一口氣。
謝鐵力也說道:“拍的的確不錯,小田的水平不錯,時平的劇本寫的也好。”
放映室的幾人都誇了幾句後,胡啟明思考了一會說道:“柏林開始征片了吧?剪完送去柏林吧。”
“柏林不錯,西影今年可是出盡風頭了,可惜許三觀創作的晚了,不然這個國內第一部金熊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三大電影節,西影廠率下拿下一個了,威尼斯就不提了,要不送戛納試試吧。”
此話一出放映室裏頓時安靜了,仔細一琢磨還真是個不錯的提議。
柏林都被西影廠攻下來了,許三觀就算送去也是炒冷飯,算不上壓西影一頭。
胡啟明沉思了一會扭頭看向謝鐵力問道:“謝導,你覺得怎麽樣?許三觀有希望嗎?”
謝鐵力笑著說道:“我覺得還是問問時平比較好,畢竟是他的作品嘛。”
放映室裏的人頓時將視線集中在陳時平身上,仿佛將北影廠壓過西影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了。
戛納啊,陳時平心裏沒底啊,國內拿過戛納隻有一部霸王別姬,還要等幾年才出呢,現在衝擊戛納有希望嗎?
陳時平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逐漸下定決心,失敗也不怕!這次不行,那明年就再來一次!
幹他丫的!
為了金棕櫚!為了早日實現和陳虹的小約定!
陳時平的眼神變得堅定,看著眾人說道:“衝擊戛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