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客廳裏,電風扇吱悠悠的轉著,田字格的窗邊一盆蘭花在微風下搖搖緩緩。
李雪劍坐在椅子上後背崩的很直,看著坐在對麵的陳時平很想給他一個大耳帖子。
明明之前都說好了,現在又反悔變卦,昨天喝酒的時候就應該灌死他!
陳時平滿臉歉意的指著茶幾上的西瓜說道:“剛上市的瓜,吃個消消火。”
“沒心情!”李雪劍真想翻白眼,但還是克製住了。
“別生氣,雖然角色換了,但是片酬不變。”陳時平也有些無奈地說道:“昨晚就想和你說來著,一喝酒給忘了,你也要體諒我一下,獨立製片壓力很大啊。”
“不是我不講信用,田撞撞這不是還沒答應嘛,現在就算他答應了非要用你,我也得換你,投資人那邊的意見我要照顧到。”
“你要是覺得不開心,罵我幾句也成,但是我得對投資人負責,對電影的質量負責!”
陳時平的話讓李雪劍也不知道說什麽,最後隻是幽幽地說道:“表哥昨天都動搖了,今天我再去說說肯定就成了,你把我換了他要是不做導演,你不擔心。”
陳時平搖了搖頭說道:“我說了,哪怕不用田導,我也得換你。”
陳時平也沒說實話,總不能說是田撞撞要換人的,人家顧忌兄弟感情才讓自己來的,背後拆台可不行。
看到陳時平這麽堅持,李雪劍也不知道該說了,最後隻能無奈點頭答應,不過陳時平必須確保自己的片酬不會少!
這一點陳時平自然會答應,說到底也是自己這邊你的過錯。
解決了李雪劍之後,陳時平就立馬去找劉小慶了,讓她去把薑汶找來。
薑汶來了,主演就齊活了,剩下的一些配角就讓田撞撞來選了。
總得給導演一點選人的權利不是,工具人也是人嘛。
有了田撞撞的加入,劇組的進度變得非常快,許三觀賣血記的景沒有特殊的要求,幾天功夫就選完了。
田撞撞選景,陳時平去談租賃問題,兩個人配合的倒是很默契。
七月十五號天,所有的準備工作就都做完了,劇組正式開機!
這年頭電影開機沒有什麽開機儀式,也不上香拜佛,封建迷信嘛,要抓起來打!
不過開機的時候還是要合影留念的。
炙熱的陽光像是夏日對他們的歡呼,所有人圍在一起沐浴在陽光下,看向麵前的鏡頭,在攝影師的提示下開心地露出笑臉。
“看鏡頭!一二三,笑!”
哢嚓!攝影機將這一幕定格下來,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對未來充滿希望!
合影結束之後,氣氛也從輕鬆化成忙碌了,陳時平手裏的錢不多,必須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田撞撞指揮著劇組開始布景演員走位,陳時平則坐在小馬紮上規劃著拍攝日程表。
陽光穿過樹葉星星斑斑地照在陳時平的身上,陶慧閔撐著下巴看著他的側臉,腳邊還有八公不停的搖尾巴。
很快片場就聽到田撞撞拿著大喇叭喊開始的聲音,陳時平放下手裏的筆抬起頭看去。
草房子上,薑汶躺在屋頂曬著太陽,聽到有人叫許三觀!許三觀!他才坐起來朝那邊看去。
何賽菲穿著一個碎花短褂和灰撲撲的褲子,看起來樸素卻誘人,姣好的身段讓人移不開眼睛。
陳時平看著何賽菲的身影,一直沒收回目光,直到感覺八公咬自己的褲子才回過神。
陳時平低頭看著八公嗚嗚的叫著,伸手抓住它的嘴怕它叫出來影響拍攝。
“你在狗叫什麽。”陳時平小聲罵了一句,扭頭一看才發現陶慧閔正一臉哀怨地盯著自己。
“好看嗎?這就是你選何賽菲的理由?”陶慧閔輕哼一聲,哀哀怨怨地說道:“你喜歡那樣的,幹嘛要來招惹我。”
陳時平:“.”誤會八公了啊。
“我是擔心她演不好,浪費我的膠卷。”陳時平找了個借口解釋,然後故意岔開話題說道:“天這麽熱,要不要吃西瓜?”
“西瓜大嗎?”“大呃,你不應該問甜不甜嗎?”
“我喜歡甜的,你喜歡大的啊。”
“.”
陳時平也是無奈,陶慧閔怎麽越來越像林懟懟了,小白菜變成小楊梅了,小小的酸酸的。
第一天的拍攝還是非常順利的,不知道是因為劉小慶在的緣故還是因為導演是田撞撞,薑汶這個出了名的刺頭竟然非常安分,倒是讓陳時平省了不少心。
在鄉下的戲份不多,開場的戲份結束之後,就要轉場回城裏了。
許三觀知道賣血可以掙錢,又看到大屁股的金花,心裏的躁動就按捺不住了。
他想娶媳婦,所以他要和村裏的夥伴一起去賣血!
賣血娶媳婦聽起來荒謬的很,但是這種事情哪怕再過三十年也在上演著呢。
所以說有些悲情是貫穿時代的,哪怕過去再多年都不會改變。
順利結束一天的拍攝後陳時平並沒有多麽開心,他看著今天的器材損耗和支出感覺八十萬肯定不夠花了。
獨立製片有權,但是更浪費錢,沒有廠裏的幫助,很多東西的價格都太高了。
物價闖關來的真不是時候啊!什麽東西的價格都飛漲!簡直要人命!
陳時平按照今天的開銷計算了一下,自己估計有二十萬的缺口。
要去籌錢了!富婆的小金庫也沒有那麽多了,陳時平隻能靠自己去掙錢了。
地攤文學已經兩個月沒有什麽大熱的新書出現了,陳時平覺得還是要給廣大求知若渴的讀者們送一點福利。
第二天陳時平就沒去劇組了,反正是掛名導演,隻要劇組不出問題去不去都一樣。
陳時平拿著新寫完的小說跑了一趟盜版書商的老窩,然後又去人民文學出版社了。
許三觀賣血記都印出來幾十萬本了,也不知道這兩個月有沒有賣完。
要是賣完了,就要繼續加印,加印就要給錢!
印數稿酬還是不錯的,雖然錢少了一點,但是能夠提前拿錢。
陳時平到了人民出版社之後,才知道小說銷量並沒有暴增,前期印刷的幾十萬冊已經足夠支撐市場需求了。
最關鍵的是盜版書的數量比正版多太多了,嚴重影響了正版的銷售。
不過陳時平也不是白跑一趟,還有另外一個好消息,準確地說是兩個。
當代雜誌要評選年度優秀長篇小說,許三觀賣血記當選了,還有一個好消息就是商務印書館那邊想要海外出版,正打算和陳時平聯係呢。
柳暗花明又一村了,陳時平雖然不知道商務印書館要出版到哪,也不知道要印刷多少,但是有錢賺不就行。
對於商務印書館那邊的海外出版,陳時平不是很懂,隻能去求教當代主編秦趙陽。
陳時平臨近傍晚的時候又急匆匆趕到當代雜誌社,剛見到秦趙陽,他就遞過來一份文件。
陳時平納悶地接過來一看,頓時來了興趣,終於有機會走進文學圈子了!
陳時平手裏的文件名稱是《關於試辦在職人員“文藝學·文學創作”委托研究生班申請報告》。
這是魯迅文學院與北師大聯合辦的文學研究班,這一屆的學生全都是文壇大拿!
莫研、餘樺、劉振雲、嚴哥苓、畢淑閔
當代文壇有名的青年作家幾乎全部在這一屆,簡直就是文學圈大匯總!
陳時平非常的興奮,自己現在能和這些文學大佬相提並論了嗎?
“秦老,我能報名?”陳時平還是有些不太自信地問道,在他自己心裏,他還沒把自己當成大作家呢。
秦趙陽笑著說道:“為什麽不能!去年文學講習班的那幾個,在我看來你比他們強多了,就說那個餘樺,還沒寫過長篇,怎麽和你比!”
陳時平:“.”換個人舉例吧,總感覺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