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的夜格外喧嘩,麗晶酒店之中,熱鬧的宴會廳裏,中國導演協會的成員正在慶祝協會的成立。

陳時平端著酒杯正在和幾個投資商聊天給協會拉一些投資。

“隻要是陳廠長寫的劇本,多少錢我都投!”

“沒錯,陳廠長可是中國第一製片人,還是第一編劇!”

“陳廠長,協會剛成立,正需要一部電影來證明自己啊,我願意投資五百萬!”

瞧見了沒,陳時平都不用主動去拉投資,投資會自己找上門。

傍上陳時平就意味著進入內地龐大的市場,就意味著電影穩賺不賠,投資商也不是傻子。

投資電影還不是為了賺錢。

陳時平此時笑著說道:“感謝各位的鼎力支持,協會初創,各種事情還有很多,電影的事情不著急嘛,我們可以先聊聊達成戰略合作夥伴的事情。”

“戰略合作夥伴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打算以後每年給協會投資多少錢,先來先得名額有限!”

“.”

這群投資商有些無奈地看著陳時平,要錢要到你這個份上還真是頭一次見。

特別是灣灣的投資商都有些不習慣,以往香江這邊可是求著他們來投資的。

現在倒好,來陳時平這邊反過來了。

不過陳時平的身份和能量的確值得他們主動送錢,香江的電影人怎麽能和陳時平相比呢。

以陳時平在內地電影圈的影響力,哪怕拍一部爛片都能安排一直上映,絕對不會虧錢。

隻不過這樣吃相太難看,也太看不起陳廠長的能力了!

在今晚,陳時平成為了晚宴的中心,所有人都在圍著他轉。

謝鐵力隻是一個掛名會長,這麽大年紀了哪裏還能管事。

要不是陳時平現在還年輕,哪裏用得著找謝鐵力大佬出來頂著。

等到下一次換屆,陳副會長就要成為陳會長了。

不遠處的幾個內地導演看著陳時平這個樣子,心裏頗有不服,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讓他厲害起來了!

滕文寄抽著煙看一眼陳時平後,扭頭對黃建鑫說道:“要不要出去透透氣,我知道一個地方還不錯。”

“什麽地方?”

“學外語的地方,聽說裏麵還有歐洲女人。”

“那正好去學學外語!”

晚宴結束後,陳時平回到自己的房間,揉了揉太陽穴感覺太陽穴很疼。

咚咚!

房間門被敲響,外麵傳來王曉帥的聲音。

“廠長,我把電影拍完了!”

陳時平拉開房門看著外麵幾個麵色憔悴卻格外興奮的年輕人,忍不住問道:“說說什麽情況。”

王曉帥和婁夜他們擠進來興奮地說道:“廠長,交流會還沒結束,這部電影能上不?”

“你都做完後期了?”陳時平非常驚訝的問道。

一部電影或許可以幾天拍完,但是絕不可能幾天做完後期。

剪輯、字幕、調色、洗印這些工作不是幾天就能夠完成的。

王曉帥立馬解釋道:“剪完了,沒加字幕也沒調色,就拿原帶子放。”

陳時平:“.”這不是鬧呢嘛,你當拍DV呢。

“你們先給我看看電影怎麽樣。”

“現在就去!”

說著王曉帥他們就拉著陳時平去看片子了。

等陳時平看完片子後,確定這就是一部DV作品,不過粗糙的畫麵和質感竟然意外的不錯。

故事也比較簡單,就是一個內地人來到香江投靠親戚所遭遇的一些事情,受到歧視也得到幫助,同時也揭開香江繁華下的內幕。

撿垃圾的阿婆,輟學的古惑仔,變成鳳凰的小妹,擠在一間屋子裏的一家八口.

陳時平看完後思考許久後說道:“我可以給你們放。”

“耶!太好了!廠長我愛你!”婁夜大聲地喊著。

陳時平一把推開他說道:“別跟我套近乎,我還沒說完呢。”

王曉帥他們冷靜下來,看著陳時平小聲的說道:“您繼續。”

“電影一共花了十五萬港幣,你們通過這部電影給我賺回來三倍的利潤。”

陳時平說完後打個哈欠道:“你要們要對投資人負責,時間不早了,我回去睡覺了。”

說完陳時平就走了,隻剩下王曉帥他們愣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一開始也沒說要賺錢啊!怎麽拍完就要錢了呢!還是三倍的利潤的!

三倍就是四十五萬港幣啊!

婁夜此時沒什麽意外的說道:“從我們跟著他學的時候,他不就說了,導演要對投資人負責,上一次沒說不代表沒有。”

“還真有點獨立電影人的感覺了。”王曉帥嘿嘿一笑說道:“哥幾個想想這部電影能怎麽賺錢吧。”

“參加電影節拿獎金是最好的辦法,這部電影不可能上院線,參加電影節的還能夠參加電影交易市場,沒準賣掉就能賺回來。”

“你懂電影節嗎?”

“我知道電影節的名字。”

“找梅娟姐吧,她跟陳時平去過威尼斯賣片。”

幾人商量一會後,心裏躊躇滿誌,這部電影雖然粗糙,但卻是他們的第一部電影!

未來他們一定會成為更加優秀的電影人!

第二天也是交流會的倒數第二天,王曉帥等人的電影在交流會的一個放映廳播出了。

電影連一張海報都沒有,隻有一張白紙貼在門口,上麵歪歪斜斜的寫著AB麵。

下麵還有一行簡介,被忽略的、真實的香江!

也不知道這個名字誰起的,有那麽一點意思,但是太普通了些。

六代們沒有提前準備,也沒有任何的名氣,幾乎沒有人走進他們的放映廳去看電影。

不過倒有一個影評人覺得他們寫的電影簡介挺有意思的,就走進去瞧了瞧。

陳時平給他們安排好後就沒管了,一部電影的好壞自然會由觀眾去評判。他還要忙著處理交流會的收尾工作,和導演協會的事情。

時間來到第二天,香江的一份雜誌上出現關於六代電影的評論。

“視角獨特,抓住社會邊緣問題深入探索,香江的導演們應該向這些年輕人學一學,到底什麽才是香江,什麽才是應該拍出來的港片。”

這個報道一出現,就引起不少的人好奇,第二天想去看的時候,卻發現電影已經沒有了。

此時的一間放映廳裏,不少灣灣和香江的導演正在看這部電影,王曉帥他們坐在後麵心裏都緊張的不行。

灣灣那些從新浪潮出來的導演都覺得這部電影很不錯,不過卻香江的導演卻不太喜歡。

他們隻喜歡拍攝香江好的一麵,紙醉金迷、快意恩仇、香車美女、槍火**等等。

這些年他們已經將香江的城市形象固定下來,所有喜歡港片的人都會愛上香江。

香江的導演們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就像是好萊塢的電影一樣,將美國文化帶向全世界。

自由和民主也是通過電影傳遞給全世界的。

電影放完後,有個香江導演忍不住說道:“不能隻拍一些不好的東西吧?香江還是很美好的。”

“對,我不建議這部電影繼續放映。”

灣灣的那些導演卻忍不住說道:“電影拍的很好,為什麽不可以放映?你們不是也拍過類似的電影?”

“不一樣的!這個太直白了。”香江的一個導演忍不住打斷道:“我們會突出家庭親情,友情這些美好的東西,而不是隻關注這些糟糕的東西。”

陳時平坐在那裏聽著他們爭論並沒有插嘴的打算。

電影拍的不錯,很有六代風格,但是香江導演說的也有些道理。

從宣傳上來看,這樣的電影對於城市形象的確不好,會產生負麵影響。

隻是這些問題又是切切實實存在的,沒有人去關注那些邊緣人的生活,導演把他們拍出來又有什麽問題呢?

如果能讓更多人看到,從而產生一些積極的影響,這些電影都是成功的。

這裏麵涉及的問題就比較多了,就像是很多的紀錄片一樣,拍的非常好,但是卻很少能被公眾看到。

陳時平覺得自己未來也會遇到這些問題,到時候自己應該怎麽抉擇呢。

今天他想聽聽灣灣和香江的導演們能碰撞出什麽不一樣的火花。

或許就會有一個不錯的答案給他。

“藝術是藝術,而且這就是真實,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但是這影響不好,也不公平,這樣的電影要是多了之後,所有人都會代入進去。”

“就像香江的黑幫電影深入人心?所有人都認為香江滿大街都是古惑仔?”

“但是古惑仔講義氣!兄弟情,這就是我們對負麵的處理和弱化!”

“這隻會誤導觀眾!”

“我們還引導古惑仔積極向上呢!”

“可問題是這樣的電影才幾部,能對社會產生什麽影響?總不能一個說真話的人都沒有吧!”

“灣灣倒是敢說,你看看你們電影發展成什麽樣子了。”

陳時平坐在那裏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六代的電影產量的確不高,和眾多積極向上的電影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按理說應該不會產生什麽影響的,為什麽他們這麽出名呢?

陳時平思考了一會後想明白過來了,就是因為總是封殺他們!

越是封殺越是讓他們名聲大噪,越是封殺歐美電影節越是喜歡他們。

實際上哪怕放任不管,他們又能撲騰出什麽水花呢,他們拍一部邊緣人的傷痛,那我們就拍十部引人向上的不就好了。

六代的電影人大多晦澀難懂,看過的觀眾中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好奇,想看看一部“禁片”裏麵到底有哪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實際上你去看完後會發現,電影裏並沒有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反而看的讓人昏昏欲睡。

陳時平此時心裏有了答案,創作是自由的,隻要立場不歪,那就沒必要去幹涉。

如何宣傳城市形象和國家形象,那是上位者應該考慮的問題,而不是這些搞藝術的導演。

不能要求導演來替上位者思考應該怎麽做。

陳時平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看向爭論不休的導演們說道:“沒什麽好辯論的,下午繼續放映吧,一部電影要是能把一個城市的形象毀了,那說明這座城市原本就很糟糕。”

說完陳時平就出去了,留下一群導演麵麵相覷。

王曉帥等人看向陳時平離去的背影,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這說的才對嘛!

不能出什麽事都怪導演,社會中存在的事情,為啥不能拍!

你有本事把這些問題解決掉才是真的,解決提出問題的人算什麽本事。

電影繼續放映了,放映的情況和陳時平想的差不多,進去的人很多,退場的人也很多。

采訪一下看完的人,他就會擦擦嘴角說道:“我睡著了,不知道拍的什麽。”

看完的觀眾中真正有觸動的人是極少數,對於普通觀眾來說,這就是一部無聊的電影,看完也不會覺得這個城市有多麽的糟糕。

六代們的生存就不應該在夾縫中,越是在夾縫中越是讓人好奇引為真理。

陳時平想起自己最近做的這些事情,明白一個以前似懂非懂的道理,有些東西擺在桌麵上說反而能起到奇效。

就像這次對香江電影的分化限製,要是躲在背後偷偷搞小動作,再過十年也完不成。

惶惶大日才會讓一切妖魔鬼怪消散。

電影文化交流會在陳時平的思考中結束了,交流會很成功,導演協會也順利成立,並且拿到香江和灣灣的幾個投資商一年五部電影的投資。

陳時平現在手裏就握著五部電影的投資,但是電影卻還沒有任何影子,這就讓協會中的導演們蠢蠢欲動了。

伸手要錢!

滕文寄看著陳時平笑著說道:“副會長,五個名額給我一個吧,我正好有一個電影正缺資金呢。”

陳時平麵帶微笑地說道:“先交一份申請上來,還有劇本一並交上來。”

滕文寄表情一變,套近乎地說道:“陳廠長不用這樣吧,我馬上就調去北影廠了,以後都是一家人啊。”

“哪怕你現在是北影廠的人,也要交申請上來,和我套近乎沒用。”

陳時平說完就不去看滕文寄了,留著胡子看起來猥瑣的很,多看一眼都煩。

回頭等他調到廠裏來,非得給他雪藏起來!還想拍電影騙小姑娘?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