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喬家大院門口迎來幾個遊客。

遊客中的一個老外看著喬家大院感慨道:“這裏非常漂亮,很有東方特色,這是以前的貴族莊園嗎?”

翻譯了解過這裏的情況,笑著和他解釋喬家大院是以前的一個商人宅院。

來人正是鞏麗和德國製片人卡爾以及他們的翻譯。

卡爾點點頭好奇地道:“陳是要拍攝商人的故事嗎?”

對於這一點翻譯就不清楚了,扭頭看向鞏麗翻譯一遍。

鞏麗笑著說道:“不是商人的故事,而是一個貴族老爺和幾位夫人的故事,根據一篇小說改編的。”

卡爾聽到後笑著說道:“這聽起來像是愛情故事,是他自己寫的小說嗎?”

“並不是愛情。”

陳時平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門口,看著卡爾說道:“這是一個關於封建和人性的故事。”

“陳,你好,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卡爾笑著向陳時平伸出手。

“我也很高興你能來參觀。”

陳時平不記得自己見過卡爾,大概率是去年在戛納的時候一起喝過酒。

和卡爾打完招呼,陳時平又扭頭看著鞏麗說道:“又見麵了,沒想到會在這。”

“是的,我也沒想到。”鞏麗笑著說道。

“走吧,進去聊。”陳時平笑著將他們迎進去。

現在五點了,燥熱的天氣也慢慢清涼,陳時平就帶著他們在大院中轉一圈參觀一下。

卡爾對這種東方庭院非常感興趣,見到那些石雕和磚雕的時候都忍不住嘖嘖稱讚。

轉一圈之後,陳時平才帶著他們來到自己拍攝的院子中。

陶慧閔此時正坐在雕花大**記台詞呢,江姍坐在她不遠處撐著下巴一言不發。

待會她的戲份並沒有台詞,隻要滿臉不服氣和不情願就好。

見到身份比自己高的情敵,伏低做小不可能,但是也不敢出言諷刺,隻好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抗爭。

江姍坐在屋子裏一眼就見到陳時平進來了,偷偷看一眼陶慧閔,就立馬跑到院子裏。

江姍脆生生地喊道:“時平哥,你給我講講戲唄。”

“在劇組叫導演或者製片。”陳時平抬起手想敲一下她的腦門,但是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有朋友來參觀,回頭再給你講吧,這場戲不難的。”

陳時平找個借口就和卡爾聊起來待會要拍的戲份和院子裏紅燈籠的寓意。

被陳時平拒絕的江姍並沒有不開心,反而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

他一定還喜歡自己!

剛剛還想摸自己頭呢,就像以前一樣,隻是礙於現在的關係不敢表麵而已!

江姍在心裏不斷給自己打氣,然後背著手一步一跳的回屋子裏了。

陶慧閔看到江姍這麽開心,感覺有點不對勁,跑到門口一看就發現陳時平已經回來了。

想到江姍剛剛的樣子,陶慧閔忍不住輕哼一聲。

陳時平此時正好扭頭看到陶慧閔臉上一閃而過的不悅,心裏頓時咯噔一聲,晚上回去又要被抽了。

趙飛此時走過來說道:“導演,都準備好了,現在拍嗎?不然待會光不夠要補光了。”

“那就開始吧拍完早點收工。”

很快就開始拍攝起來,屋裏隻剩下燈光攝影還有演員。

陳時平和卡爾還有鞏麗站在攝影機後麵。

當聽到開始後,佝僂著身子的老仆拎著雁兒走到頌蓮的麵前。

“四太太,這是雁兒,老爺安排給四太太的丫鬟。”老仆說著拽一下雁兒說道:“雁兒快叫四太太。”

雁兒低著頭不看頌蓮,她不想叫四太太,在她心裏這個太太原本應該是自己的!

她恨頌蓮的出現,她嫉妒現在坐在那裏高高在上的四太太!

頌蓮坐在床邊蔑一眼雁兒,臉上浮現一絲嘲弄地說道:“見過,脾氣不好吧。”

“哪能啊四太太,雁兒來府裏三年了,做事勤快很聽話的。”

老仆見雁兒還不說話,又拽拽她想讓她低頭討好,但是雁兒還是不說話。

頌蓮知道雁兒的心思,淡淡地說道:“沒虱子吧,我這人最討厭虱子了。”

“肯定沒有。”老仆抓著雁兒湊到頌蓮麵前說道:“四太太,您看看,雁兒很愛幹淨的。”

頌蓮低頭看一眼雁兒的頭頂,就捂著鼻子說道:“什麽味兒啊,幾天沒洗頭了!”

聽到頌蓮說自己不幹淨,雁兒再也忍不住抬頭看著她說道:“我昨天才洗的頭!”

老仆一看立馬拉著雁兒對頌蓮說道:“我現在就帶她洗頭去。”

說著就拉著雁兒走了,頌蓮看著雁兒離去的背影,臉上浮現一抹嗤笑的表情,眼睛裏有一種高高在上的不屑。

陳時平也喊了哢結束這場拍攝,現在陶慧閔和江姍的對手戲已經不需要太操心了。

那種較勁的小情緒實在太對味了。

一直在後麵觀看的鞏麗眼神中浮現出一絲絲驚訝,她沒想到陶慧閔和那個小姑娘的戲那麽好。

湊熱鬧的卡爾在翻譯小聲地講解後,也明白這一段劇情是什麽。

卡爾感覺她們剛剛的表演很細膩,每個表情和眼神都非常的自然,情緒表達的很到位還不浮誇。

陶慧閔這一場拍完都沒來問陳時平自己演的怎麽樣,顯然對自己剛剛的表演也很自信。

這兩天拍的這幾場戲,就沒這麽順過,身為演員她自然能感受到自己的表演。

不過江姍卻主動跑到陳時平麵前問自己剛剛的表現怎麽樣,眼巴巴地等著陳時平誇她。

“很不錯,保持住狀態。”陳時平笑著誇一句。

江姍立馬笑起來還低著頭往陳時平跟前湊了湊,像是等待陳時平摸自己頭一樣。

陳時平:“.”你是想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啊!

沒等到陳時平的摸頭殺,江姍微微鼓著小嘴,去卸妝換衣服的時候還偷偷對陶慧閔哼一聲。

剛剛的一切陶慧閔都看到了,氣的是牙癢癢。

好你個雁兒!都不背人了是吧!

你給我等著!

晚上收工回縣城的路上,陶慧閔都沒怎麽搭理陳時平,心裏盤算著拍完回京城就搬家!不能和江姍住一棟樓了,省得她圖謀不軌!

回到招待所後,陳時平請卡爾和鞏麗吃飯,劇組的幾位演員和主創也都在。

吃飯的時候倒是鬧出不少樂子,卡爾這個老外不會用筷子看著挺逗趣的。

吃完飯後,陳時平安排一下第二天的戲份,又給陶慧閔還有何賽菲她們發劇本。

演員都去熟悉劇本了,陳時平則在這個空檔和鞏麗還有卡爾聊起來。

卡爾對陳時平很有興趣,笑著問他妻妾成群拍完之後,要參加哪個電影節。

陳時平笑著看他一眼,猜到他更關心的問題是自己會不會和程凱歌產生競爭。

“威尼斯。”陳時平笑著說道:“金棕櫚留給小程導去競爭吧。”

聽陳時平說完後,卡爾忍不住笑著說道:“威尼斯是個不錯的選擇,祝你能夠成功。”

“希望可以,也希望邊走邊唱能夠拿到金棕櫚。”

陳時平笑著回道,他的夢想是拿下三大,然後就可以安心做主任了。

話題聊到這,自然不可避免的聊到程凱歌。

“你覺得程凱歌怎麽樣?你們是不是有矛盾?”卡爾很好奇地問道。

今天上午在火車上他就察覺到程凱歌不太喜歡陳時平。

“很不錯,鏡頭很有詩意。”陳時平頓一下說道:“就是喜歡故弄玄虛,這次他選擇邊走邊唱這個劇本,我沒看到他的信心,隻看到一種虛弱。”

鞏麗此時插話道:“為什麽這麽說?”

陳時平喝一口茶,聳聳肩說道:“黃土地開啟他的導演生涯,獲得很多讚美和榮譽,對他的影響很大。

但是之後的孩子王沒有任何的進步,大閱兵更是如此。這一次的邊走邊唱就是把黃土地和孩子王還有大閱兵糅合在一起。”

聽到陳時平的話,鞏麗沉默一會,她之前看劇本的時候還覺得有點熟悉,現在聽陳時平這麽一說好像的確是這樣。

陳時平歎口氣說道:“取黃土高原的景,孩子王的神經質,大閱兵的愛恨糾纏,電影不是加法,所以我不看好他。”

卡爾此時也有點這種感覺,忍不住說道:“可為什麽不是成熟的表現呢,他把之前的成功的嚐試融合在一起。”

陳時平笑而不語地看著卡爾。都說了電影不是做加法,不是把所有好的東西放在一起就會成功。

哪怕陳時平知道獲獎公式,也不會把所有的元素放在裏麵,這不是三十年後政治正確的好萊塢。

陳時平真的覺得程凱歌喜歡故作玄虛,邊走邊唱開幕就是神經質的台詞和場景,像鬼片一樣。

黃壘飾演的主角更是一個非正常人物,故意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動作說一些莫名其妙的台詞。

他後期的風月也是這樣,妖魔化的角色,神經質的台詞,醜陋肮髒的人物。

在陳時平看來一切都是為了藝術而藝術,追求所謂的詩意和藝術。

程凱歌電影裏的人物都像是神經不正常的藝術家,但拍的卻是一個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物和故事。

最後所營造出來的感覺,就像是穿著奇裝異服的偽文藝青年。

像極了電影圈的法師!華語電影的神!

程凱歌最好的電影是霸王別姬,而霸王別姬中就恰恰沒有那些東西。

不得不說程凱歌隻要拋棄掉自己的詩意藝術,還是能拍出好東西的。

包間裏此時很沉默,鞏麗和卡爾都在思考陳時平說的東西。

鞏麗覺得陳時平說的很對,程凱歌的電影和張一牟的比起來的確有點神經質。

卡爾覺得陳時平說的太絕對,那是程凱歌的風格和電影美學,沒有這些東西就不是程凱歌了。

鞏麗若有所思地看著陳時平問道:“我接了邊走邊唱,你覺得我應該怎麽演?”

她拍戲不過三四年,拍的電影也不過幾部,還沒有到成熟期,很容易受別人的影響。

“聽話唄,你又說不過他,回頭他會給你洗腦的。”陳時平淡淡地說道。

鞏麗:“.”看不起人是不是!

看著鞏麗不太服氣的樣子,陳時平笑著說道:“你回頭看看他怎麽和黃壘講戲就明白了,他是一個很會洗腦的人。”

陳時平的這些話鞏麗記在心裏了,等她進組看到程凱歌拍的第一個鏡頭後就會明白。

“時間不早了,我還要給演員們講明天的拍攝,兩位早點休息吧。”

陳時平主動結束了這次談話,去找何賽菲給她講戲去了。

何賽菲一直在房間裏等著陳時平呢,她這兩天看到其他幾個演員的戲,心裏是真的緊張。

萬一自己演不過別人怎麽辦?她迫不及待想知道陳時平到底是怎麽把陶慧閔的演技拔高到那種地步的。

陳時平見到何賽菲後,沒說劇本的事情,隻是笑著問她當時怎麽不願意調到電影廠。

“我更喜歡越劇。”何賽菲看著陳時平問道:“你為什麽這麽關心這個問題?”

陳時平故意用曖昧的語氣說道:“我覺得你很有天賦,一定能成為好演員,所以這次才會找你來,你真不想出名嗎?能賺很多錢。”

聽著陳時平的話,何賽菲默默地離他遠一點,心裏把他從頭到尾罵一遍。

果然不是好人!當初在紅樓的時候就看出他還對陳虹有意思!

現在還想勾引自己?

你以為自己是誰!有錢了不起啊!

呸!陶慧閔真是瞎了眼!

陳時平見她的情緒慢慢有點感覺了,又故意往她那邊靠了靠,用曖昧的眼神看著她。

何賽菲頓時站起來怒目圓睜地看著陳時平罵道:“你想幹什麽!這戲我不演了!導演了不起啊!”

見何賽菲發火,陳時平毫不意外,故作尷尬地笑著說道:“這種感覺就對了,記住這種感覺,別說不演的氣話,咱們有合同的。”

說完陳時平就站起來說道:“你太緊張太小心,膽子要大一點,梅珊敢罵陳老爺祖宗十八代。”

何賽菲驚疑地看著陳時平,不知道他剛剛是故意偽裝刺激自己,還是被自己揭穿後給自己台階下。

希望是前者,不然她真的要罵人了!

何賽菲氣呼呼地看著陳時平,心裏的氣還沒消呢。

陳時平也沒再解釋什麽,解釋得多了,萬一她氣消了心懷愧疚還演個屁。

何賽菲看著陳時平滿臉心虛地走了,越想越覺得他剛剛說的那些話是給自己找補。

呸!不要臉!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