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夢榆:“好餓呀。”

聽風:“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有三千顆辟穀丹。”

烏夢榆:“對哦,我有芝麻味的,花生味的,麻辣味的辟穀丹……但是吃膩啦。怎麽會有人喜歡吃這種東西呢?季識逍不算人。”

話說到這裏,她又給季識逍發過去一隻傳音鶴——“季識逍,你要辟穀丹嗎?我有特辣特麻特甜味道的,你要嗎,便宜賣給你。”

“哎,這個特辣特麻特甜味道的真的太難吃了!”

她整個人趴在桌子上,頭發也鬆鬆散散地垮著,渾身像沒骨頭一樣:“師姐怎麽還不來找我?”

聽風卻是沉默了一會,問:“你真不覺得楚明漪有什麽問題嗎?”

烏夢榆:“有什麽問題嘛,也就是人忽然開朗了,對季識逍特別關注在意了!然後,劍法變臭了!”

“沒問題沒問題,隻要她能做好吃的,就都沒問題。”她隨口胡說著。

聽風很少有地嚴肅了起來,麻雀腦袋端端正正的:”以前楚明漪的劍法雖然也不是最出類拔萃的,但是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你看她使劍的樣子,分明是連劍心也沒有了。”

烏夢榆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哎,我知道呀。”

她直起了身,剛剛嬉笑的神色隱去了,將頭發仔仔細細地梳了梳,黑發柔順地散落在肩側。

“以前的楚師姐,每日隻知道研習劍法,連廚房恐怕都沒進過,怎麽能做出那樣的美味來呢?”

聽風:“那你還……”

烏夢榆輕輕地揉了揉麻雀:“所以我去戒律堂把斷水劍拿過來了。”

她從儲物袋裏拿出來一把劍,此劍和別的劍都不太一樣,一眼望去並沒有鋒芒淩厲感,隻覺得柔和得近乎普通。

斷水劍是戒律堂的寶物,斬妖除魔的利器,隻有正副堂主能用此劍。

聽風對烏夢榆這個“拿”,很表示懷疑。

烏夢榆笑眯眯的:“哎呀,暫時用一下,一會就給他們還回去就是了。”

正是午間時分,陽光如水一樣披落下來,樹木的影子,高樓的影子,人的影子全部都是柔和的一團。

楚明漪沒有食言,果然拎著食盒來了第三峰。

烏夢榆的住所名為摘星樓,院子裏有一個小亭子,她和楚明漪再加上一隻麻雀就在小亭子裏用餐。

“師妹,今天做的是魚湯、糖醋排骨和土豆燒牛肉。”

楚明漪把食盒蓋子打開——糖醋排骨的汁液彌漫酸酸甜甜的香味,牛肉燉得爛熟和黃澄澄的土豆混雜在一起。

“師姐這也太香了,你的手藝是在哪裏學的呀。”烏夢榆的眼睛亮晶晶的。

楚明漪一陣恍惚,也許是這兩天烏夢榆在她麵前表現得,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朋友,也許是穿進書以後,一直沒有過大的危機。

她順口就答了出來:“跟著父母學的,一直做手藝就變好了。”

話一出口,楚明漪猛然心驚,父母,原著裏這位楚明漪有父母嗎,一直做菜,會不會說錯了……

烏夢榆神色不變,似乎什麽異樣也沒感覺到,語氣甚至還很甜:“原來是這樣,師姐,不然我們合夥去開酒樓吧。”

牛肉是反複燉爛了的,筋絡裏浸透了湯汁,似乎是用小火燉的,每一寸都是最合適的口感。

“真的,到時候我們用靈獸肉做菜,以師姐的手藝,一定可以發大財!”

楚明漪猶豫了下,她分不清楚烏夢榆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我考慮一下吧。師妹喜歡就最好了。”

暫時她還是想走劇情,不想開啟莫名其妙的經營支線啊。

吃飽喝足之後,烏夢榆的手擱在了斷水劍上,表情卻還是笑著的:“師姐,以前的楚師姐還活著嗎?”

陽光仍然披拂過來,她的臉籠罩在滿滿的光輝之下。

楚明漪卻覺得周身置於萬丈冰淵之下——

她勉力維持著表情:“師妹?這話是何意?”

烏夢榆笑:“師姐最近變化也太大了,簡直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雖然她和原來的師姐也不算熟稔,可好歹同門一場,這件事情還是得管管的。

她慢慢地拔|出了斷水劍,這劍看起來輕巧,可是手中卻如千鈞重一般,像是從深深的泥沼裏將它拔|出。

僅僅隻是把它握著,烏夢榆的臉已經蒼白了幾分。

楚明漪暗自調動靈力開始防禦,雖然沒感覺到任何的殺意,可是心神卻完全緊繃了起來。

烏夢榆微微一笑,卻先用斷水劍往自己身上刺了一劍。

劍鋒是銳利的,幾乎是毫無阻隔地穿透了她的身軀。

楚明漪愣愣地看著她的這一係列動作。

隻是劍鋒穿過後,身上卻沒有一丁點血流出來,烏夢榆也絲毫沒有被傷到的樣子。

“斷水劍就是這樣了。如果非妖邪,非奪舍……是傷不到人的。”

楚明漪還有些發怔。

接著,烏夢榆把劍對準了楚明漪,笑道:“師姐,現在輪到你了。你看,其實這劍是根本不傷人的。

“能讓我刺你一劍嗎?”

烏夢榆的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容仿若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請求。

楚明漪快要維持不住自己的神色了,她無論回答哪一個好像都是死局——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劍的虛影如同光影一樣,根本捕捉不到,還沒來得及閃躲,就已經襲來。

楚明漪隻覺得陽光鋪天蓋地地奔湧而來,她的胸口被劍輕柔地貫|穿了——

輕柔。

斷水劍穿過她,卻沒有任何疼痛感,就像是一片水輕柔地湧過來。

烏夢榆一怔,握劍的手也為之一僵,斷水劍,傷不到師姐,難道不是奪舍嗎……

聽風也愣住了,怎麽會……

楚明漪終於回過神來,雖然不知道哪裏有問題,但既然斷水劍傷不了她。

那現在的主動權應該是在她手上。

她的麵色冷了下來:“烏師妹,你這樣也太失禮了吧。”

烏夢榆勉強把斷水劍給收回了鞘,四肢百骸流淌的靈力幾乎是為之一**,她隻有用劍撐在地上,才能勉強維持住站立。

出斷水劍,是對靈力的極大損耗,以烏夢榆的修為,驅使此劍還是太過勉強了。

她塞了兩三顆丹藥,麵色蒼白:“你不是楚師姐。就算斷水劍認不出來,你也不是。”

楚明漪:“我不知道……”

烏夢榆打斷了她,拔出了自己別在腰間的劍,,仿佛所有的光華都凝結在了她手裏的劍上——

“師姐,現在是我自己的劍,如果不想死的話,還是說實話的好。”

她的神色冷冷的,不笑的時候完全是另一副樣子。

“如果原來的楚師姐沒有事,你把她的身體還回來,我可以保證你不死。”

楚明漪第一時間出了劍,這些日子,她於劍法上也是修行頗多,並沒有以前那麽磕磕絆絆了了。

“你在說什麽啊,斷水劍也證明不了嗎?你到底在懷疑什麽?”

劍鋒直逼著另一把劍的劍鋒,魚湯還沒有涼,乳白色的汁液晃悠悠地**著,然而氣氛已經徹底劍拔弩張起來。

烏夢榆和她楚明漪過了幾招,每一招都使用得淩厲非凡,幾乎把楚明漪打得是節節敗退。

“以我的劍法天賦,能把楚師姐打成這樣,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聽風看熱鬧不嫌事大,隻說:“哈哈哈哈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最後一劍,烏夢榆橫架在了楚明漪的咽喉處:“師姐,還是隨我去戒律堂吧。”

半晌,楚明漪把自己的劍收回鞘,放棄抵抗一樣:“我心魔入體了師妹,劍法行至我這個境界,天資又不高,心境也不穩,最是招惹心魔的時候。”

她仔細回憶著原著裏對心魔的解釋——

“我日日夜夜都在與心魔鬥,師妹不要用這種無稽之談來打擾人了。”

“畢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感受不到心魔。”

烏夢榆心神一陣恍惚。

什麽心魔?心魔是什麽?

每每聽到這個話題,她就又深刻地感覺到一遍自己的天資愚鈍。

師兄師姐常說,他們自己練劍練法術的時候,偶爾心境會陷入幻境裏,一開始幻境很好掙脫,隨著修為的增長幻境會變得更難。

長輩們說,待境界突破至開陽境後,心魔會成為實質,日日纏繞在心間,但歸雪有上乘秘法可以斬心魔。

但如果斬不過去,隻會越來越沉浸在虛幻的世界裏,性情大變或者淪為行屍走肉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什麽幻境,什麽心境恍惚,什麽心魔擾亂,從來沒遇到過。

聽風曾經笑她:“哈哈哈哈你是因為修為太低了,所以遇不到吧,也挺好的,吃吃喝喝睡睡,做豬確實比做人自在呀。”

烏夢榆有些拿不準了,難道師姐和木長老他們,這些日子的奇怪行為,都是因為心魔嗎。

聽風在一旁小聲說著:“小烏,不然收手吧,真有可能是心魔的,你這樣與她纏鬥,反而是害她。”

良久,烏夢榆收回了劍,“抱歉,師姐,嗯,謝謝你做的菜。”

她在儲物囊裏拿出來一袋子靈石、符籙和丹藥,遞給楚明漪:“就當是賠罪吧。”

她默默地回了摘星樓裏。

幻海閣的七位弟子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正在研習著陣法,神色專注而認真。

馮輕舟看著烏夢榆的模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樂出聲來:“怎麽了這是?大小姐還能不高興?”

烏夢榆神色怏怏,隻說:“別煩我。”

她給季識逍發了條傳音鶴:“季……師兄,你能不能幫我綁架幾個人?你會什麽逼供的招數嗎?”

傳音鶴剛發出去。

戒律堂的師兄來消息了:“師妹,木長老醒了。”頓了頓,“季師弟把劍塚拆了,都在戒律堂呢。”

烏夢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