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瑤聰慧,而且一燈傳授得又仔細,去掉那些攻擊防禦等功效後,留下醫療效果的一陽指也讓他們學了大半個時辰。

等得焦急的郭靖黃蓉二人終於聽到一燈的傳喚聲,進入屋內後,一燈對兩人說道:“待會老衲和瑤兒會為劉施主施救,這過程中凶險異常,受不得一絲打擾,而我的那四個徒兒可能會多番阻繞,所以就要靖兒攔下他們了,蓉兒在裏間隨時準備如果發生意外好加以援手。”

一燈等人剛剛進去後不久,留守外麵的郭靖就等來了漁樵耕讀四大弟子,他們見隻有郭靖一人後,武三通脾氣暴燥的道:“小子,快點讓開,讓爺爺過去!”朱子柳眉頭一皺,喝道:“三師兄不可胡說,怎能在郭兄弟麵前說什麽爺爺的,要知道洪老幫主可是恩師的好友。”他做過宰相,官職在武三通之上,無論武功文才都是四人之首,所以名義上雖是最小的師弟,但其他三人都服他。接著朱之柳向郭靖道歉後,又道:“郭兄弟,請看在我們擔心恩師的份上,讓開道兒吧。”

郭靖搖頭拒絕道:“大師吩咐過小子要留守外麵,不許任何人打擾。”朱子柳急道:“難道恩師已經開始醫治劉貴妃了?”見郭靖點頭後,點蒼樵子也急了,連忙叫道:“哼,本來以為你們是好人,看來我瞎了眼了。還跟他多說什麽,我們闖進去!”最後一句卻是跟他師兄弟說的,在他的招呼下,四人也不管什麽江湖規矩了,一擁而上就想盡快的將郭靖拿下,好進去阻止一燈消耗內力。

不過郭靖豈是易與之輩,左手降龍掌,右手空明拳站在門口抵住四人的攻擊,他們四人雖為師兄弟,但所學武功都不相同,更沒有聯手對敵過,稱不上什麽配合陣法的,所以束手束腳的反而發揮不出更大的功效來,再則郭靖背靠大門,在狹窄的空間裏也不好施展,見此朱子柳隻好讓泗水漁隱和武三通退下,自己和點蒼樵子上前夾擊郭靖了。

四個人也奈何不了郭靖,就算朱子柳他們少了阻礙多了配合,在雙手互博而且郭靖全力防守的情況下,本來就不及郭靖的他們,越打越是心急錯漏百出更是難越雷池一步。

“吱丫”的一聲,門被黃蓉打開了,隻見她笑容滿麵的對郭靖道:“好了,靖哥哥,一燈大師已經醫好劉前輩了,不用再更他們打了。”

郭靖本來就不想跟他們四人相鬥的,見任務完成,自然就停下手來,高興的對黃蓉問起經過來。

朱子柳恨恨的盯了郭靖一眼,氣憤的道:“我進去看看恩師,他消耗功力太多,進去太多了不是很方便,你們在外麵等我消息。”留下三人對著郭靖黃蓉怒目而視,卻被黃蓉拉著郭靖避到一旁無視之,氣憤之餘也隻好繼續睜大眼睛,希望兩人不經意間看到他們的眼神,有個愧疚的心安慰安慰他們的努力成果。

不一會兒,朱子柳神色黯然的走了出來,向問情況的師兄們說道:“恩師現在正在調息,沒有什麽大礙,就是內力…哎”

黃蓉嘟起嘴唇道:“不就消耗一點內力嘛,幹嘛這麽緊張,我這有爹爹親自練的‘九花玉露丸’,等大師調息完畢就給大師服下吧,雖然不能立刻讓大師完好,但起碼有些功效。”

攔下要鬥嘴的三人,朱子柳歎道:“如此就先謝過黃姑娘了,其實黃姑娘也不能怪我等師兄弟擔心,實在是有難言之隱啊!”順手將“九花玉露丸”收下後,才向郭靖兩人解說起來,原來一燈每用一陽指醫治一次就等元氣大傷,沒個五年的時間難以恢複原來功力,而西毒又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所以他們才這麽著急。

話音剛落不久,就見楊月瑤走了出來,對眾人道:“四位師兄,大哥,蓉兒,師父有請。”

朱子柳奇怪的望了楊月瑤一眼,就急忙的跟在其他人後頭進去了。

隻見一燈端坐在一個蒲團上,臉上的氣色有點黯淡。他先是指著楊月瑤道:“這是老衲新收的弟子,瑤兒,見過你的四位師兄。”等她見禮後,才微笑著對郭靖道:“劉施主已經沒有大礙了,休息調養幾天就可以了,老衲以後要閉關修練,而且這地方也不再適合隱居,以後有機會再見吧。”

朱子柳忙遞上一個瓶子道:“師父,這是黃姑娘送給師父的藥丸,還是請師父服下吧。”

“哦,原來是九花玉露丸,當年華山之巔有辛服用過藥兄的丹藥,這珍貴之物來之不易,老奶要三顆就好了,有了此物可以縮短一些閉關的時間。”一燈眼睛一亮,最後在黃蓉的勸說下還是將整個瓶子收下了,然後吩咐朱子柳等人安排客房給郭靖等人居住,又叫楊月瑤將劉瑛安置好。

郭靖進來後就在一旁沉思,這時忽然出口道:“大師,靖兒有一些難題想請教一二。”見郭靖如此不識好歹朱子柳等人非常的不滿,熟知郭靖秉性的楊月瑤黃蓉也奇怪的看著他。

一燈好脾氣的笑道:“好,就怕老衲幫上什麽忙。”

郭靖緩緩的念出一篇上乘內功心法,聽得一燈時而眉頭大皺,時而豁然開朗,而其餘六人一頭霧水隻知道那心法高明非常不是他們可以理解的。聰明如楊月瑤黃蓉自然就將心法記下來了,好以後慢慢參詳。朱子柳患得患失的,擔心隨便聽別人的內功不合武林規矩,又可惜不忍放過如此機會,記得的心法七零八落的。其餘漁樵耕三人更是不堪,就隻記得隻言片語,一點好處都沒有得到。

良久後,一燈大歎一聲:“謝謝靖兒了,嗬嗬,靖兒是以請教為名授藝為實吧,有了這心法,老衲可以在三個月內恢複原來水平,以後更是可以突破現在的境界,超過重陽道兄也隻是時間問題。”一聽一燈如此說,眾人高興莫名,也為郭靖有此神功而感到驚奇,朱子柳等四人更對郭靖感激不盡,慷慨的將內功貢獻出來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起碼他們四人就不行了。二女相視一眼,都想到了“九陰真經”。

這正是九陰真經上卷記載的總篇,雲豐將梵文部分翻譯出來後教給了郭靖,並提過可以請教東邪南帝北丐中三位,裏麵的功夫對元氣大傷者頗具療效,於是郭靖就趁機將這心法說了出來。

一燈將這份心意放在心上,說道:“既然靖兒有此不明,那老衲就勉為其難的解說一番,不過這心法博大精深,給老衲一天的時間參詳參詳。”又對朱子柳道:“你是四人之中資質最好的,雖靖兒不避忌你們,但老衲也不能太過厚顏,所以今天你聽到的一切自己領悟就好了,知道嗎?”朱子柳答應了下來,又對郭靖行了個大禮,歡喜自己有此機緣,懊惱剛才為什麽不記多一點,不過他心胸開闊,有這麽一出就是他的大福份了。

接下來的幾天,劉瑛在廟裏養傷,郭靖聆聽一燈的心法解說,楊月瑤繼續修練一陽指,黃蓉時而陪郭靖楊月瑤,時而通山亂跑,時而跟朱子柳鬥嘴,直到劉瑛傷勢大好叫著要離開為止。

送別眾人的時候,廟門外,一燈緩緩的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想要遞給劉瑛,但又不舍的收回了手,頓了一頓又重新遞了出去,於是者三,最後歎道:“往事如煙隨風逝,步入沙門何戀塵。瑛兒,不,劉施主,雖然貧僧已是方外之人,但有些事還是必須給個交待的。”原來這是一紙休書,不管怎麽樣,名義上劉瑛還是他段智興的妻妾,就算出家了,她還是段家的媳婦,沒有這休書,劉瑛跟周伯通始終是奸夫****,在這森嚴的禮教之下,他們再怎麽不介意,有了這名份還是好的。所以劉瑛雖然不願不屑,但還是快手的搶了過來,緊緊的抓住這休書,又很快的鬆開了手,仔細的瞧了瞧,唯恐抓壞了。

一燈黯然的笑了笑,宣了個佛號:“阿彌陀佛,各位施主請了,貧僧就不多送了。”領著四個徒弟,轉身離開而去,背影透著幾分得道高僧那莊嚴慈悲的金色光環,同時又有幾分看透塵世的淒涼。

劉瑛神色複雜的看著一燈,想起了她剛嫁入皇宮時新婚的甜密、段智興沉迷武功後不聞不問的疏遠、得知跟周伯通苟且後讓妻的大方、她懷孕後雖衣食無憂的冷漠、見她兒子痛苦卻不出手醫治的狠心,這一切都無不告訴她,原來眼前的這個一燈,原來的夫君段智興並沒有對不起她,反而是她不貞在先。

(在古代,劉瑛的行為足以浸豬籠了,段智興沒親手殺了那個孽種已經很不錯了,還好吃好住錦衣玉食的供養著,忍下了綠雲蓋頂的恥辱還真是修養好得稱得上是聖人了。)

劉瑛高聲地痛哭道:“一燈大師,劉瑛在此謝過了!我兒子的事我再也不怪你了,這都是他命苦,一切都是裘千仞作的孽,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他碎屍萬段。此恩此德,劉瑛和周伯通多謝大師成全!”

一燈沒有回頭,隻唱了一聲“阿彌陀佛”,可是細心的近看可以留意到他的雙手不自然的微微抖動,顯然心情激蕩,‘裘千仞!原來那黑衣人是裘千仞,武林名聲真是累人啊,為了一個虛名就讓一個小孩命喪黃泉,堂堂皇帝出家為僧,劉瑛未老先白頭。虛名累人啊!’能得到劉瑛的諒解,他也去掉了最大的心魔,看來離西天極樂世界又近了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