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嘴裏雖然很是忌憚裘千仞,不過他們畢竟都沒有真正見識過鐵掌水上飄的能力,又恨恨的修理了一頓和裘千仞一摸一樣的裘千丈,內心裏還是非常的高興的,潛意思隱隱將裘千仞當作是全真七子一流的人物了,所以當時才會忘記向裘千丈探問鐵掌幫的消息。

到了瀘溪附近時,郭靖等人再怎麽低估裘千仞也不會魯莽到就三個人大白天的殺上鐵掌山的,所以就在鎮上休息了會,可惜鎮上的人被鐵掌幫壓迫得太厲害了,都不願告訴這三個“外人”消息,一聽到鐵掌幫的名字紛紛避讓。

於是他們隻好自己親自去查看了,遠遠的望見十裏外那五座像手掌一般的山峰時,郭靖拿出那副韓世忠題的畫比對了一下,“雖然遠處看不清楚,不過應該是這裏沒錯,天下間也不會有這麽多個如手掌般的山峰。”然後又對兩女道:“你們在這裏等著我,我一個人上去看看。”

黃蓉反對道:“不行,現在去太危險了,很容易被人發現,還是我們先大略看看地形,安排好離開的路線,半夜時分再一起上山的好。”

依著黃蓉的建議,三人繞著鐵掌山跑了一圈,鐵掌山北麵是大江,東南麵是丘陵不適合隱蔽,唯有西麵是一個比較茂密的矮樹林,鑽進去後的確可以避開追蹤但是不利於跑馬。

靠近矮樹林後,本來打算隨便看看的,但是黃蓉卻“咦”了一聲,似乎發現了一些什麽。楊月瑤問道:“蓉兒,這裏有什麽不對的嗎?”

黃蓉沒有立即回答,有仔細的觀察了一遍,才道:“靖哥哥,月瑤姐姐,你們知道我家對於陣法頗有獨到之處,而剛剛我發現這裏的樹林被人布了一個迷陣,這陣法不是天然形成的,所以樹林的深處應該有人居住。”

郭靖擔心的道:“這裏離鐵掌山很近,會不會是鐵掌幫的人,我們在此出現不就打草驚蛇了。”楊月瑤否定道:“應該不是鐵掌幫的人,他們沒有必要單獨在這個地方布個陣法建個房屋,就算是要藏些什麽寶貝,那放在鐵掌山內豈不是更安全些。就算是鐵掌幫的人,裏麵也不會有太多的人,所以我們可以進去拿下他們問一些消息。”

有黃蓉在,區區一個迷陣又怎麽能難得了三人,七繞八拐之下就來到了一個古怪的屋子前麵。那屋子建在一個汙泥湖沼之中,白霧將其裹在裏麵,隱約可以看見有兩間茅屋連在一起,一個方的一個圓的。

郭靖站在湖沼前麵,忍受著那刺鼻的臭味,高聲叫道:“在下等路遇此地,甚是口渴,求主人行個方便,可否讓我們進內歇息。”過了半響,屋裏仍然是靜悄悄的,郭靖又問了三遍,還是沒有回應。

黃蓉哼了一聲:“區區一個小陣法就能困得住我們嗎!”然後又對著郭靖楊月瑤道:“待會你們聽我的指示,走到圓屋之後,向前直行三步,向左斜行四步,再直行三步,向右斜行四步。如此直斜交叉行走,不可弄錯了。”說完當先領路走去,郭靖兩人急忙跟隨在後。原來落腳之處打有一根根木樁,隻是有些虛晃搖動,或斜或歪,但是對於三人來說這都不是問題,直三斜四的走了一百一十九步後,已經繞到了方屋之前了,但那屋卻沒有門戶。

黃蓉低聲道:“從此處跳進去,往左邊落腳。”當眾人進去後,才發現原來牆裏是個院子,分為兩半,左邊一半是實土,右邊一半卻是水塘。“裏麵再也沒有古怪了。”

郭靖領先跨過院子,走向內堂,堂前是個月洞,仍然沒有門戶。他先朗聲說道:“在下等冒昧到此,請主人大度包涵。”等了一會還是沒有回應後,才提步走進堂去。

隻見裏麵有一張長桌,上門放著七盞油燈,擺成天罡北鬥形狀,卻沒有點著,地上蹲著一個頭發花白的女子,身披麻衣,正關注的瞧著地上一根根的無數竹片,顯然在潛心思索,就算聽到有人闖進來也沒有分心理會。

黃蓉在背後看了一會,開口說道:“五!三百二十五!”那女子抬頭怒目而視,看了是怪罪黃蓉她多嘴了,隨即又低頭撥弄算盤了。那女子一抬頭,三人這才看清她的模樣,隻見她容色清麗,不過四十左右年紀,額頭滿布皺紋,麵頰卻如凝脂,一張臉以眼為界,上半老,下半中,仿佛相隔了二十多歲,想是思慮過渡,所以才這副模樣,而且鬢角早現發白。

過來很久後,那女子才算完,正是三百二十五,她看了黃蓉一眼,道:“不過是誤打誤撞而已。”接著又算起了另外一組數據,黃蓉看了片刻,在那女子隻算到第一個數字時就輕聲的將答案說了出來:“二百二十四。”快一刻後那女子啊的一聲,不可思議的看著黃蓉,道:“小姑娘厲害,果然是二百二十四。”

然後她又問了黃蓉好些問題算數之類的,黃蓉是黃藥師的女兒,這些當然難不了她了,很快就將答案一一算了出來,什麽九宮、四四圖、五五圖、百子圖的一大堆,不單郭、楊二人聽得頭暈眼花,那女子也被黃蓉徹底的打敗了。

她先是歎道:“想不到我鑽研將近二十年,還比不上一個小姑娘。”接著又喜道:“嗬嗬,如果有你的幫助,那我的心事就可以很快達成了。小姑娘,你是什麽人?到這裏幹什麽?”

黃蓉沒有正麵回答,反而問道:“不知道前輩怎麽稱呼,與鐵掌幫可有關係?”那女子皺了皺眉:“鐵掌幫,你們與他有仇,有恩?”見黃蓉還是笑嘻嘻的看著她,有求於人家也隻好先忍了,回答道:“我和裘千仞沒有關係,隻是住在此地罷了,河水不犯井水。我叫神…神…算了,你叫我瑛姑吧!”本來想說神算子的,但在黃蓉麵前怎麽也說不出這個外號來。

“瑛姑,前輩可是姓劉?”郭靖突然插嘴問道。瑛姑橫了郭靖一眼,不耐煩的道:“傻小子,你認識我?”郭靖始終還是沒有將他的氣勢拿出來,所以別人一看就覺得他呆呆傻傻的,好在郭靖也習慣了,並不在意。

郭靖行了一禮道:“瑛姑可記得這一首詩,嗯,‘四張機,鴛鴦織就…織就…’後麵的我忘記了,嗬嗬。”楊、黃二女奇怪的看著郭靖,不明白他好端端的念什麽詩,而且那詩似乎是首情詩,對著一個半老徐娘念也太古怪了些。

瑛姑卻先是害羞的臉紅了紅,繼而抓住郭靖的手,叫道:“你,你怎麽知道這首,這首詩的,是,是老頭告訴,告訴你的麽?哎呀,他怎麽可以隨便告訴別人!”越到後來,聲音就越小了,旁人都可以聽得出她在害羞,這實在是詭異。

郭靖憨憨的笑了一下,退後半步,然後深深一鞠,道:“小弟郭靖見過大嫂!”雲豐並沒有將老頑童的所有都說出來,隻提了劉瑛為老頑童生了個兒子,卻被裘千仞害死,南帝見死不救所以那孩子夭折了,郭靖認為既然劉瑛都為老頑童生孩子了,不是大嫂是什麽。

一聲大嫂叫得三女都愣了,楊黃發愣是因為驚訝老頑童有妻子了。劉瑛是差異這大嫂叫得實在古怪,很快的她回過神來,怒道:“你叫誰大嫂,亂叫什麽!”

郭靖也發現自己說得不清不楚的,連忙解釋道:“小弟跟周伯通周大哥是八拜之交,當然叫你大嫂了。”然後將在桃花島遇到老頑童,之後又如何結拜的事說了一遍,但是裘千仞是她的殺子仇人的事沒有說出來,擔心劉瑛不顧一切的找上鐵掌山去,到時就麻煩了。最後郭靖道:“大哥在二哥的勸說下,已經離開桃花島了,據二哥說是來找大嫂你,現在看來大哥不知道是否有事耽擱了,所以沒有出現。”

“伯通,你說伯通他出來了,我不用再費盡心思破解桃花島的陣法去救他了,而且他肯來找我了,不再躲著我了?”突然其來的幸福讓劉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事實,慢慢的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過了好一會兒,劉瑛才欠身道:“見過三叔!”說完,臉上紅得如火燒一般,羞羞答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