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生命之錘
“聖旋——”
坎德怒目圓睜，握著長槍的手不由緊了緊。
獨角獸低下頭顱，蹄子重重地刨著地麵。星星點點的聖潔白光在他身周翩翩起舞，將這不屬於人間的精靈映襯得更加如夢似幻。他的心中一片平靜，身上自然沒帶殺氣。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次普通的衝鋒罷了。
攜著衝天殺氣的，是騎士。
“衝……”
殺氣凝聚，化而為戾。
凶厲之氣充盈於坎德拉雙眼之中，幾乎要化作實質般的流轉不休。幽黑聖炎燃燒的愈發猛烈，連帶著他的氣勢也越來越強。絲絲縷縷的火焰貪婪地舔舐著長槍，如同毒蛇般“嘶嘶”地吐著信子。
然而這並非什麽好事。
他可是光輝之主艾可妮斯的弟子，以光耀為名的騎士。他是第一個獲得天使聖力的人類，曾發誓要以天使信念為己身榮耀的光耀騎士。
正因為如此，艾可妮斯才會把一部分“黎明聖炎”交給他。需知黎明閃耀，但降臨前卻是至黑之夜。如若心中沒有抵禦黑暗的無窮偉力，“黎明聖炎”便會化作最接近“原初之暗”的火焰“暗魘之怒”，一點點地吞噬掉使用者的身心。
坎德拉發揮的力量越強，黎明降臨的希望也就越渺茫。
“……鋒！”
一聲長嘶未散，狂猛絕倫的衝鋒已然成型！
飛舞在獨角獸身邊的光靈如同往常一樣向那支尖銳的獨角上匯去，然而轉瞬間就被貪婪的幽黑聖炎吃了個一幹二淨。如同暗夜夢魘的光焰取代了曾經象征著希望的潔白之色，桀桀怪笑著在他們身前凝聚成團，隨後化作巨大的螺旋型光幕，將一切阻擋統統隔絕在外。
無論是空間。還是時間，亦或是——
世界！
berserker艾達.弗蘭肯斯坦勉強在遠方止住身形，戰鬥的本能卻安靜地沉默著。圓頭錘雖然依舊在吸收周圍逸散的能量以強化自己的主人，但卻遠遠趕不上那聖旋衝鋒提升威力的速度，敵人的攻擊已經超出了它所能抵擋的極限。
阻擋已成妄想，那麽逃跑呢？
就算它立刻帶著人造人少女轉身就跑也沒什麽用處了，她的速度怎麽可能比得過真正的騎士衝鋒？
而且……艾達.弗蘭肯斯坦自身也在抗拒著逃跑的念頭。
守護這裏是她的職責，更是“父親”對她的要求。即便那不是什麽命令。她也從未想過違逆。
縱然是身死於此，她也絕對不會退步半分！
“……”
人造人少女沉默地站在原地，輕輕地豎起了圓頭錘。數不清的生物電流在她身周狂舞嘶嚎，竭盡全力地凝聚成了一麵厚重地巨盾。
坎德拉頭盔下的臉露出一絲冷笑，握著長槍的手不由又緊了兩分。他的獨角獸“踏光”可是聖旋獨角獸的王族，衝鋒時自帶“穿透”屬性。再加上成為英靈後附帶的a+級保有技能“聖旋衝鋒”。這世上已再無什麽東西是他們不能衝破的！
黎明聖炎燒不死她，聖旋衝鋒呢？隻要毀掉那支圓頭錘，敵人就再無重生的可能！
所以……
隻要繼續衝鋒就好。
“……”
正如坎德拉預料的那樣。厚重的雷電巨盾在“聖旋”之下如同薄紙般一捅就破，絲毫沒起到抵擋的作用。散逸的雷霆如同乳燕歸巢般湧回圓頭錘之中，化為人造人少女力量的源泉。
下一刻，艾達.弗蘭肯斯坦的身軀便被巨大的黑色螺旋擊中，瞬間被撕裂成無數血肉與白骨的碎片。生物電流修讀的速度完全不及幽黑聖炎“暗魘之怒”的破壞速度，甚至就連為主人稍稍修複一點血肉的資格都沒有。
“還想逃？”
坎德拉大喝一聲，長槍猶如毒舌吐信般倏忽一閃，直接將圓頭錘斬為兩截。
空氣中仿佛回蕩著雷電的哀鳴，剛剛還如同電海的雷蛇們頃刻間崩散成最原始的微粒，再也找不到一絲存在過的痕跡。
斷為兩截的圓頭錘靜靜地躺在地上。原本橙黃的金屬上飛快地爬滿了鏽跡，就像放了幾百年的老舊古董。充盈其中的生物電流已經逸散得一幹二淨。也失去了曾經的所有功能。
坎德拉身上幽黑聖炎如活物般蠕動著，就連原本潔白的鎧甲都被染成了相同的色澤。他輕輕拍了拍夥伴黑色的脖頸，示意對方停下。
與騎士心意相同獨角獸收緩了步子，停在了圓頭錘的殘骸之前。
“你也是經曆過死亡之人，應該也能體會到我的感受吧？”坎德拉喃喃自語著，揚臂抬槍。
“對不起。希望我們還有機會成為朋友。”
長槍——
揮下！
……
一切都完了嗎？
不！
身負螺旋之種的戰士，豈會如此輕易地結束？
下一刻，螺旋之火轟然怒卷！
翠綠的火光自圓頭錘中噴湧而出，眨眼間便形成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火海。翠綠的雷蛇在火海中歡快地遊動著，而後匯聚於一點，重構為人形。
“坎德拉，你做錯了兩件事。”艾拉.弗蘭肯斯坦撿起了斷成兩半的圓頭錘，輕輕一接。螺旋的火焰將創口連接在一起，接著轟然接合，再無一絲裂痕。
“第一，你不該用‘暗魘之怒’來對付我。”艾達揮了揮圓頭錘，輕聲說道。火焰順著錘子爬上她的身體，如同遇到了最好的燃料般在這位陌生的宿主上熊熊燃燒起來。
非人之物構成的身軀在熊熊烈焰中融化，被劉海遮住的眼眸中飛快地纏繞上了一圈圈螺旋的細線，接著綻放出璀璨的火光。
原始的螺旋在她身邊歡呼著、沸騰著，迫切地想要繼續燃燒。
世界最初的暗就在眼前，破開黑暗的第一縷光豈能退步？
黑暗既然敢阻擋我們前進。那就再一次刺破它！
“第二——”
螺旋化的人形原地一旋，圓頭錘攜著恐怖的怪力狠狠地砸向對麵的一人一騎。螺旋的海洋如同刮起了巨大的風暴，火焰的海浪咆哮著一同卷向敵人。
“你不該——”
坎德拉揮槍格擋，沒成想竟然連人帶獨角獸一起被砸進了地裏。無數翠綠的火之雷蛇自錘槍相交之處迸發而出，遊魚般在火的海洋中肆意遊動。
“玷汙——”
翠綠的人形高舉著圓頭錘，火焰瘋狂地燃燒著，尖嘯著匯向圓圓的錘頂之中。橙黃色的金屬慢慢在火中融化，沾染上了與這螺旋之海同樣的顏色。
“生命的偉大！”
這一錘。憤怒如海！
這一錘，勢若天崩！
“這究竟是什麽東西……”坎德拉咽了口口水，第一次感覺到體內火焰的恐懼。那是對天敵的懼怕，更是對比自己高位者的臣服。
比黎明聖炎和暗魘之怒更高級的火焰？開什麽玩笑，那種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可怕的攻擊近在眼前，時間已經短暫到不容多想。他隻來得及再次抬起雙槍。兩手死死地抵在槍柄之前。
迅猛而落的圓頭錘狠狠地撞擊在長槍之上，一時間竟然出現了短暫的無聲期。然而這不過是個錯覺，因為下一刻此方天地迎來的便是一次真正的崩塌。
天為之傾。地為之陷！
坎德拉“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坐下的獨角獸更是險些四肢盡折。剛剛還如同毒蛇般在他身上耀武揚威的幽黑聖炎“暗魘之怒”此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隻敢躲在主人心裏發瘋似地咆哮。
“區區一次死亡就能讓你喪失理智，就憑你也配談論生命？”火焰化的少女巨錘連揮，瘋狂地砸擊著地下的騎士。
“你生前是個人類，能享受到人的所有！無論是快樂還是喜悅，無論是悲傷還是痛苦，這些都是你們人類天生就能得到的寶物！”
晶瑩的淚珠溢出眼眶，接著便落入了螺旋之火中，成為其繼續燃燒的養料。
“但你想過沒有。這世上還有許多非人的生命！”
“活著的我甚至不能離開那片森林，因為你們人類會懼怕我。殺了我，隻因為我和你們在外表上有所不同！”艾達.弗蘭肯斯坦眼眸中的螺旋之線猛然一閃，螺旋之火狂暴地嚎叫著鑽進了圓頭錘裏，“可我也會哭，會笑，會疼。會害怕！”
“我也是血肉之軀，和你們人類一樣有血有肉的生命！”
巨錘的前段凝聚出一支尖銳的錐子，與咆哮的螺旋之火一同砸向了騎士。
“你們視作平常的朋友和戀人，卻是我想要又根本不可能得到的寶物！你們從不珍惜的親情，那是我一生都在追尋的至寶！”
沒人知道坎德拉頭盔下的表情，他隻是機械地抵擋，然後被一錘砸飛。
“我的生命在你們眼裏算是什麽？一場無意義的空談？”
艾達.弗蘭肯斯坦緊隨而上，巨錘接連出擊。
每一次揮動都比之前更強，每一刻情緒都在如同火山般爆發！
“可那就是我的人生，也是我最珍貴的幸福！”
“即使隻是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隻能握在手心的幸福，那也是自己真實存在過的證明！”
“連自己的人生都要否定的雜碎——”
火焰的人形高舉猙獰戰錘，眼中之火閃耀如陽。
“你的人生，才是毫無意義！”
ps：
（最近似乎狀態不是很好……為什麽寫不出感覺呢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