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抉擇

“很瞥屈…”蘇敗輕聲道。

盡管上官婉兒的聲音從未帶著輕視的語氣,但那種闡述事實的口吻卻比起輕視更讓人感受到瞥屈,蘇敗手掌忍不住的緩緩緊握,這種感覺他已經很久未曾經曆過,然而每次經曆的時候,那種不爽的感覺始終如初。

不過蘇敗也知道,上官婉兒所言非虛,自己的實力太弱了。

經過這一番短暫的交談,蘇敗感受到了來自西陀殿主以及武宗的壓力。

“宗主可曾聽說過佛心種魔?”沉默片刻後,蘇敗眼眸微抬望向一側的楚歌。

“以前未曾聽說過,不過上官婉兒先前已經轉告我這件事情。”楚歌眉頭輕微一挑,顯然對於這件事情他也感到十分棘手,因為他知曉西陀殿主和武宗若掌握如此恐怖的修煉功法的話,那麽他們二者是絕對不會放棄蘇敗如此優秀的爐鼎。

“武盟可擋的住西陀殿主和武宗?”蘇敗繼續問道。

“武盟的實力雖強,但西陀殿主和武宗的實力也不弱,她最多隻能擋住西陀殿主以及武宗片刻。”楚歌輕聲歎道,語氣中透著些許無奈,“劍域和武周皇庭建立同盟,在劍域受到西陀爛柯殿和秋道武宗威脅的時候,武盟會出麵,但若西陀殿主和武宗要隻是對付你的話,她或許不會出麵…”

聞言,蘇敗神情明顯一怔,旋即若有所思道:“看來劍域和武盟建立同盟並不像想象中那麽美好…”

“都是各取所取罷了…劍域需要武周皇庭來和西陀爛柯殿以及秋道武宗分庭抗禮,而武周皇庭也需要劍域來分散來自末劍域的壓力。隻有這樣武周皇庭才能有餘力對付蠢蠢欲動的天臻皇庭。”楚歌輕聲道:“但武盟想要的也隻是能夠分散西陀爛柯殿和秋道武宗壓力的劍域,而不是一個能夠和武周皇庭並駕齊驅,甚至將之超越的劍域…”

說到這裏,楚歌的目光已經停留在蘇敗身上,劍域雖然擁有劍意傳承台,其底蘊卻遠遠不如西陀爛柯殿和秋道武宗,因此劍域若是想要與這些勢力並駕齊驅,還需要百餘年時間的積累。

但劍域也有著超越這些勢力的契機,那就是眼前的蘇敗。

領悟宗師劍意,蘇敗的未來成就注定不局限於皇道境。至少也是帝道境。

在帝者不出。皇者獨尊的年代,隻要蘇敗問鼎帝者,今後末劍域必然屬於他的時代,劍域也能夠因此一躍成為末劍域真正的霸主勢力。無人可以撼動。西陀不行。秋道不行,武周也不行。

蘇敗沉默片刻,然後笑了笑。說道:“也就是說,武盟同樣不想看見我成長起來…而武周皇庭和劍域已經建立同盟,武盟雖有這份心思,不過卻礙於臉麵而不能出手,因此她倒是十分樂意西陀殿主和武宗對我出手。”

“不,武盟她會出手的,但絕非這一刻…而是待到西陀殿主或武宗魔種大成的時候出手。”

“因為她也不願意見到,昔日的宿敵能夠得到你這具爐鼎,從而擁有問鼎帝者的契機,無論是西陀殿主,還是武宗,但凡他們有人問鼎帝者的話,末劍域這百餘年未變的勢力格局也將被打破。”楚歌抬頭望著那空曠的星空,漆黑的眸子中露出些許冷意,不僅僅蘇敗有種瞥屈的感覺,他也有種瞥屈的感覺,“在那時候,她或許會不顧所謂的同盟,親自出手抹殺你。”

風驟然變得冷冽起來,如墨的夜色也變得壓抑起來,仿佛能夠滲出水來。

蘇敗同樣抬起頭望著上空的星空,很是隨意問道:“劍域的選擇呢?”

“扼守一域…”楚歌側過頭看著蘇敗微笑道。

同樣,蘇敗白皙的麵容上也難得泛起一抹笑容,至少這個答案沒有讓他心寒,至於劍域能否做到這一步,他卻不能確定。

因此,蘇敗嘴角的這抹笑容很快就消失,“西陀殿主和武宗聯袂而來的話,劍域是守不住的,那時,武盟或許會出手護住劍域,但卻不會出手護住我,我終究還是無法改變成為西陀殿主和武宗的爐鼎。”

“這是我的疏忽…”楚歌默然道。

“不,隻能說出了我這樣的變數…”

蘇敗微嘲一笑,輕聲道:“以一己之力創建劍域,同時與武周皇庭建立同盟,若是沒有我這樣的變數,劍域的未來應該會一直按照宗主所預料的方向發展下去。”

“若是沒有劍意傳承台的存在,如今的劍域也不複存在,至少於劍域而言,你這變數是好的。”望著那微嘲的蘇敗,楚歌神情一怔,旋即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真如李慕辰所說你對於琅琊宗始終都無法完全信任…”

“我更喜歡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蘇敗負手俯視著下方燈火通明的琅琊七閣,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就如同他當初對李慕辰所說那般,他喜歡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被人掌握,那樣命運就像無根的浮萍,誰也不知何時會被江河所吞沒。

楚歌隻能輕微一歎,他也知道蘇敗所言非虛,若是西陀殿主和武宗聯袂而來的話,劍域是守不住的,但楚歌也知道,西陀殿主和武宗如今都已經盯上了蘇敗,蘇敗的一舉一動都是被對方所掌握,這是一盤必死無局,無論怎麽做都無法改變結果,“所以你的選擇是?”

“我要暫時離開琅琊宗…”蘇敗看著楚歌那緊皺的眉頭,忽然展顏一笑道:“我的存在對於劍域而言就是種災難,而相對於琅琊宗我還是比較喜歡的,畢竟在琅琊宗中有一段算是可以追憶的日子,因此我也不願見到琅琊宗因為我而覆滅。”

“你一離開琅琊宗。西陀爛柯殿和秋道武宗的修行者都會滿天下的追殺你。”

楚歌皺著眉頭道,蘇敗在劍域中算是最好的選擇,畢竟經過今日此戰後,西陀爛柯殿和秋道武宗的修行者不再敢輕易踏及劍域,而蘇敗一旦離開劍域的話,失去劍域的庇護,這兩宗的修行者就會肆無忌憚的追殺蘇敗,那時候就算劍域想要支援恐怕也來不及。

“以其坐以待斃我更喜歡的主動出擊,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蘇敗搖頭輕聲道,待在劍域中。他注定要成為西陀殿主和武宗的爐鼎。而他離開劍域的話,至少還有一線生機,畢竟末劍域這麽大,就算西陀殿主和武宗修為驚天。但要找一個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況且大荒足足有百域。末劍域容不下他,但這並不意味著其他域也容不下他。

“但你離開劍域後,除去西陀爛柯殿和秋道武宗外。其他勢力也會將對你出手…特別是武周皇庭,礙於劍域的麵子,武周皇庭是絕對不會在劍域中對你出手,但你出了劍域就不一定。”看著少年黑色眸子中流露的堅定,楚歌試圖勸說蘇敗取消離開劍域的打算。

“舉世皆敵嗎?”蘇敗緩緩伸出手握住腰間的鐵劍,就在白皙手指握住劍柄的瞬間,隻見得他身上單薄的白衣驟然鼓蕩而起,麵露微笑的他驟然變得殺意凜然,周身那搖曳的雲霧都無法承受這股殺意而崩潰開來,蘇敗清冷的聲音也隨之響起:“我的劍不介意染血…不管是武周皇庭的血,還是西陀修行者的血,亦或者是秋道武宗的血,他們來多少,我就殺多少…”

“你真的很像他。”楚歌望著眼前的少年,後者那深邃眼眸中透著令人心悸的瘋狂,這種眼神他曾在蘇贏身上見過好多次,“什麽時候走?”

“現在,趁著西陀殿主和武宗未趕至前就走。”蘇敗輕聲道。

“好,我現在就通知李慕辰去準備,讓他將你今後修煉所需要的資源全部給你。”楚歌點點頭,終於是不再勸說什麽,然後便是轉身踏空而去。

“終於還是要離開。”

蘇敗注視著楚歌遠去的身影,輕微一歎,“又將何去何從?劍盟?我手上固然有那封引薦信,可以拜那名劍陣宗師為師,但西陀殿主和武宗都掌握佛心種魔這樣的功法,保不準劍盟中也有人掌握著類似的功法,一旦我的身份泄露或者領悟的宗師劍意被察覺到,那些人也會像西陀殿主和武宗那樣,拿我當做爐鼎。”

一封信箋在蘇敗手中閃現而出,蘇敗目光在信箋上停留片刻,而後重新將這封信箋收起。

顯然,前往劍盟修行這條路已經不處於蘇敗的考慮內。

而就在蘇敗沉思的時候,楚歌和李慕辰兩人的身形同時在虛空中顯現,轉瞬間便出現在蘇敗身側。

“唉,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隻是沒想到這天會來的這麽快。”還未等蘇敗開口,李慕辰就率先開口道,他手中正握著一枚幽暗的戒指,通體閃爍著幽冷的光澤,他將這枚戒指遞給蘇敗道:“這是芥納戒,其內有宗門給你的修煉資源,也有此次劍域大比冠軍應獲得的獎勵,這些修煉資源足夠你修煉數年。”

“多謝!”蘇敗接過這枚芥納戒,將之戴在身上。

“你可想好了要前往何處修行?”李慕辰問道。

“留在末劍域修行的機率會小些,畢竟現在末劍域還是屬於西陀、秋道武宗以及武周皇庭的天下,留在末劍域始終要提心吊膽,而離開末劍域的話就好多了,這些勢力再強也僅僅局限於末劍域。”蘇敗沉吟片刻道,並沒有掩飾自己的去向,“宗門可有前往其他域的傳送劍陣?”

“隔域傳送劍陣鍛造起來太難,放眼整個末劍域,擁有如此劍陣的也隻有西陀、秋道武宗、武周皇庭以及劍盟那些勢力。”李慕辰皺著眉頭道。

“這麽說,我若要前往其他域的話就隻能選擇徒步了。”蘇敗眉頭也是輕微一皺,按照他原先的想法是直接通過傳送劍陣離開末劍域。

“徒步也不行,大荒百域,每一域間都有著禁區隔開,除去那些皇道境以及帝道境強者,很少有人能夠徒步穿過那禁區。”

“以你如今的修為是萬萬沒機會通過禁區離開末劍域。”李慕辰搖頭道。

“禁區?”對於大荒的認識,蘇敗僅僅隻停留在宗門典籍上,隻知大荒有百域,卻不知這些域之間竟是有著所謂的禁區。

“嗯!是禁區,正是這些禁區將大荒分割成百域。”

“這些禁區內仿佛匯聚著世界最狂暴的能量,使得這些禁區內經常掀起靈氣風暴,而這些靈氣風暴足以轟殺皇道境以下的存在,加上這些靈氣風暴幾乎無處不在,那片地域就被各大域的修行者稱為禁區。”李慕辰沉聲道,眼中露出些許凝重之色,這些禁區對於他們而言都是極為可怕的存在,若前往的話絕對是有去無回。

聞言,蘇敗眉頭微皺,若真按照李慕辰所言的話,他隻能選擇四大勢力的傳送劍陣前往其他域了,而這四大勢力中,無論是西陀爛柯殿,還是秋道武宗以及劍盟,隻要他現身的話絕對會引起這三方勢力的注意,因此,他唯一的選擇就隻有劍盟了。

想到這,蘇敗開口道:“那我隻能選擇劍盟的劍陣通往其他域,煩勞首座帶我前往宗內較隱蔽的劍陣,同時在我離去後,首座和宗主你們就對外宣布我正埋劍塚那邊閉關,這樣一來西陀爛柯殿和秋道武宗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會放在劍域上,趁著這段時間我也爭取離開末劍域。”

“嗯!”楚歌點點頭,而後李慕辰就帶著蘇敗前往琅琊宗內一座隱蔽的傳送劍陣,那座劍陣正處於埋劍塚中。

而從今夜開始,劍域的修行者就會發現那個曾在劍域大比上綻放異彩,問鼎劍域第一的年輕代翹楚開始漸漸淡出他們的視線。

蘇敗這次離去沒有驚動任何人,知道他離去的也隻有李慕辰和楚歌,他走時,隻帶著腰間的那柄鐵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