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劍陣

挺拔險峻的孤峰扶搖而上,雲霧繚繞。

山徑蜿蜒曲折,一襲猩紅的血衣迎著朝陽而行。

磅礴大氣的劍峰倒映在漆黑的眸子內,蘇敗目光有些凝重。

吳鉤和滄月,臉上也罕見的泛起一抹凝重。

拔天通地的群峰彌漫著其一股驚人的銳氣,在這股銳氣之下,滿山蒼翠正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凋零。

半響間,山風驟起,漫山枯葉紛飛,顯得有幾分蕭索。

蘇敗卻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在背脊直冒而出,右手下意識的握住了劍柄。

蘇敗回首望去,雲霧消散,滿山的翠綠在這一刻變得璀璨金黃,掩映著一道道凸出的峻石。

這些險峻的山石筆直無比,猶若石劍般。

滄月折纖腰蓮步款款而來,“敗類,這些石柱的柱尖都向著同一個方向倒去。”滄月皎月精致的俏容上泛著一抹凝重,美眸微抬,遙遙注視著孤峰之巔。

“嗯!”蘇敗微點著頭,這些險峻的石柱就像萬劍朝拜般,指向峰頂。

隱約間,頂峰處有著身影閃現,旋即間就消失。

顯然,劍墓的入口就在峰頂,蘇敗甚至懷疑腳下的這座劍峰就是劍墓的一部分。

以劍峰作為劍墓的一部分,如此大手筆,蘇敗暗歎,怪不得棄青衫等人會惦記著劍墓,這劍墓內埋葬的人必然是名強者,恐怕其內的傳承都足以讓諸宗的強者為之眼紅。

這機遇,絕對不能放過!

蘇敗微眯著雙眼,人這一生充滿機遇,然而機遇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公平的,但是有些了卻明知機遇卻無力抓住,終究成為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而強者,是抓住機遇。

蘇敗不徐不疾的向上走去,步伐堅定:“這劍墓內存在的殺機恐超過你我的想象,我選擇前往,你們呢?”

“老頭說,人這一生,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一個人若是能戰勝自己的畏懼,就會贏得整個世界。”

“放棄平庸踏上這武道之途,就注定著與死亡為舞!”

“怎麽能夠止步呢?”吳鉤眉宇間透著朝氣與鋒芒,緊隨其後。

“我要將劍墓內的東西統統搬回去,咯咯!”滄月抹嘴咯咯笑著,雙眸眯成月牙狀,透著少許精明。

巍峨的峰上,峭壁生輝!

在其正中央處屹立著一道通天的巨石,巨石高數十丈,占據了整座峰頂,隱隱約約間有著劍氣縈繞。

蘇敗方踏上這峰頂,環顧四周,奇山兀立,群山連亙,蒼翠峭拔,時而衝起陣陣妖獸的嘶吼聲。

比起群山,腳下這座劍峰儼然死寂的可怕。

“巨石上有一道裂痕!”吳鉤指著巨石上的裂痕,裂痕前有著一道道雜亂無章腳印,顯然這就是劍墓的入口。

“我的背後就交給你們了!”蘇敗凝聲道,微按著劍柄,向著巨石裂痕走去。

未知的環境是最危險的,就算知道有著諸宗弟子在前麵開路,蘇敗心中警惕不減反增,因為他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躲在黑暗中等著下死手。

裂痕寬有數丈,說是裂痕,倒像是座劍門。

邁入其內,蘇敗視線徒然暗淡了下來,一片黑暗,仿佛有種整個空間都扭曲起來的感覺,這種感覺並未持續太久,半響後,明亮的光線乍現,略微有些刺眼。

一副蠻荒般的景象出現在蘇敗的視線中,高矗雲霄的絕壁如巨龍般盤臥於荒涼的大地之上,極目望去,峭壁生輝,一望無際,毫無盡頭,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這絕壁。

蘇敗踏在這腐朽的大地上,遠遠的,一股亙古的蠻荒氣息撲麵而來,這氣息好似沉靜了無盡歲月,伴隨著一股嗆鼻無比的血腥味。

在絕壁前,有數百道身影湧動,時而一道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衝天而起,好似巨石落地的聲音。

“巨石裂痕那裏應該是一道傳送陣!”吳鉤眯著雙眼,環顧四周,神情難得正經起來。

“嗯!”蘇敗微點著頭,向著湧動的人群走去,還未走進,就見到上方有一道巨大的虛影直墜而下,嘭!

沉悶聲驟起,伴隨著一道慘叫聲。

“怎麽回事?”蘇敗眉頭微皺,身若鴻雁般猛撲而出,數息既至,微踮起腳尖,恰好見到,正對的石壁恰好凹出去,洞穿了整片石壁,也在這時刻,蘇敗方才注意到這石壁有多厚,足足有百餘米。同時,在這洞穿的石壁前,恰好擺著九道劍台,呈九宮格,若是徑直的穿過這劍台,恐就能直接越過這石壁。

然九道劍台上,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觸目驚心。

猩紅的血染紅了整座劍台,嗆鼻的血腥味正來自這裏。

九道足足有數丈的石劍正盤旋於劍台上空,蘇敗先前見到那直墜而下的虛影正是這石劍,轟落於劍台上,再次拔地而起,盤旋於上空,周而複始。

這些模糊的血肉,不難猜出,應該是有人欲穿過這些劍台,被轟然而落的石劍轟擊。

蘇敗抬頭望著絕壁,絕壁光滑無比,就算是棄青衫也無法攀上,同時,蘇敗也注意到,在絕壁前有些斷裂的劍器,顯然是有些武者企圖將劍器插在絕壁上,踩著劍器而上。

然這光滑的絕壁上毫無任何的印記,看來這絕壁的硬度也恐怖的驚人。

轟!一道轟鳴聲響起,蘇敗望去,沾著血的石劍呼嘯而下,帶著一股浩瀚衝霄的威勢大勢而落。

嘭!一名百尺宗弟子正踏上這劍台,連反應都未反應過來,消瘦的身子板直接被轟成肉泥,如此血腥的一幕,饒是見過殺戮的諸宗弟子,也感到一陣反胃。

“這劍陣太古怪了讓人防不勝防,根本不知道劍柱會何時墜下!”又親眼目睹一名百尺宗弟子的慘死,數十名百尺宗弟子神情黯然。

“最古怪的是那驟現的大勢,若不踩著正確的劍台過去,這股大勢也會將我們的肉體碾壓成碎片!”一名天涯閣的弟子接了句道。

“還有這傳送劍陣太古怪了,居然讓將我和刀三生師兄的隊錯開!”一名刀劍閣的弟子滿臉黯淡:“莊夢閣的的夢淩雲都能帶著隊伍通過這劍陣,以刀師兄的實力肯定也能!”

蘇敗三人站在人群後,靜靜聽著四周的竊竊私語聲。

深邃如星辰般的眸子透著睿智,蘇敗分析著這些話語中的信息,

“其一,巨石裂痕前有一道劍陣,我們踏入其中就會被傳送進來,但是傳送的位置會有些偏差,這就導致有些人脫離了隊伍!”

“其二,這是一座劍陣,夢淩雲所率領的隊伍已經通過這劍陣!”

“其三,要通過這劍陣,唯一的辦法就是要踏上那劍台,九座劍台上彌漫著恐怖的大勢!”

“不過!”蘇敗雙眸微眯,他注意到九座劍台上,每一瞬息隻有一道劍台上空會有石劍轟落,周而複始,其轟落的次數也不斷變化著,既然如此,為何這些人不避開這劍台,掠過其他劍台,通過絕壁。心中靜靜沉思著,蘇敗臉上卻換上一副燦爛的笑容,向著一名琅琊宗的女弟子問道:“請問,要如何通過這劍陣呢?”

這名女子雖不算精致卻端正的俏容上卻彌漫著沉思之色,蘇敗突如其來的問話,立即打斷了她的沉思,讓她有些惱火,轉身,黛眉微蹙,不過迎上蘇敗那邪魅的俊臉時,微皺的黛眉立即舒展開來,俏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蘇敗師弟!”

蘇敗雖然得罪了棄青衫,不過其邪魅的俊容加上強悍的實力,在諸多琅琊宗女弟子中還是頗受歡迎,盡管礙於棄青衫,琅琊宗弟子很少向蘇敗套近乎,不過見蘇敗主動打招呼,這名女子心中還是隱隱約約間有著雀躍彌漫。

“無知的女人!”滄月嘀咕一句。

“沒內涵的女人!”吳鉤見自己被諒在一旁,接連搖頭,不就是長的大眾了點,待遇差距這麽大。

其餘琅琊宗弟子更是眉頭微皺,顯然他們是不願和蘇敗有更多的牽扯。

女子的熱情讓蘇敗的笑意越發燦爛,彬彬有禮道:“這位師姐,請問下要如何通過這劍陣?”

見蘇敗態度如此溫和,這女子眼中笑意連連,甚至有些心花怒放的感覺,熱情道:“我叫淩竹,師弟你可直呼我全名!”

“淩竹師姐!”蘇敗微笑道。

“師弟對這劍陣知多少?”這自稱淩竹的女子柔聲道,心中卻有些惋惜,若是蘇敗未得罪棄師兄,能傍上他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一竅不通!”蘇敗搖頭。

“要通過這劍陣,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淩竹纖細的玉手指著九座劍台,輕聲細語道:“這九座劍台上彌漫著一股恐怖無比的威壓,在這股威壓之下,就算入道九重的強者,其肉體也無法承受住其衝擊,因此,要通過這劍陣,其一是要避開這威壓,師弟注意到了沒,在石劍落下後的劍台,其上的威壓就會一掃而空,隻要那時我們就要登上劍台,就能避開威勢的衝擊,登上第一座劍台之後,我們就要注意第二排的劍台,這時候石柱就會出現在其上,我們要做的就是,在第二座劍台威勢一掃而空的時候,立即踏過去,或者慢半拍就會受到所站劍台上大勢的衝擊,但是快瞬息的話,也會受到第二座劍台上石劍的轟擊!”

說到這裏,淩竹臉色微黯,驀然歎道:“我們根本無法預測,石劍落下的次數,很少人登上第二排的劍台,在那名百尺宗的弟子慘死前,已有百餘人死於劍台上!”

輕聲道了聲謝,蘇敗撥開人群,向著劍台走去。

諸宗弟子見是蘇敗,紛紛向兩側讓開,顯然蘇敗先前擊殺李牧和劉東的一幕,還是起到了少許震懾的作用。

“咦!這不是琅琊宗蘇敗,怎麽他也要闖陣?”

“以他的實力應該能闖過吧!”

“先前刀劍閣入道九重的流風師兄不就是死在這陣下,要闖過這劍陣恐要有夢淩雲那那種實力!”

陣陣竊竊私語聲在四周泛起,無數道情緒不一的目光齊聚在蘇敗身上,吳鉤和滄月兩人緊隨其後,神情凝重盯著彌漫磅礴大勢的劍台。

琅琊宗弟子冷眼旁觀,見淩竹欲言又止的樣子,其中一名臉上有刀疤的青年不由冷聲道:“淩竹師妹,別忘記了我們是棄師兄這方的!”

“可是這劍陣的威力確實有些可怕,蘇敗師弟若未準備周全就闖陣,未免會……”

“這些事情輪不到你我操心!”刀疤青年立即打斷道,陰沉的眸子中隱約間有著雀躍,暗道:“就是要他死在這裏,敢與棄師兄作對的人,絕對沒有什麽好下場!”

“哼,最後不自量力去闖陣,可惜納蘭師妹不在這裏,否則她應該很有興致看到這一幕!”轉瞬間,刀疤青年心中就轉過數個念頭,望向蘇敗的眼神中,有著一抹期待和冷意。

若蘇敗回首,就會注意到,這刀疤青年正是昨夜在穀外遇見的那名琅琊宗弟子,隻是此刻,蘇敗的注意力卻放在眼前的劍陣上,尋找其規律。

現場的聲音不由低沉下來,見蘇敗遲遲未動身,諸宗弟子中卻有些等不住的人,越眾而出,向著劍台走去,在他與蘇敗錯身而過的刹那,蘇敗喃喃自語道:“一,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