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的正門在群眾們期待的目光中緩緩打開了,一隊隊地士兵漸漸走進了群眾們的視野裏。

剛開始進來的士兵們看著還算不錯,他們騎著馬神情低落,衣服上有著些許血跡,能看出來他們不久前才遭遇過一場十分慘烈的戰鬥,但是隊伍後麵的士兵們就不一樣了。

拄著拐杖和吊著臂膀一看就已經殘腿斷臂的,頭上或身上纏滿了帶血的繃帶的,甚至在馬車上還躺著一些已經無法自由行動了的,這些人的數量是前麵完好無損的人的兩倍多,這樣的戰損比例,讓蕭別離都不由得心中一凝。

相比於早上剛剛出城的時候那意氣風發的數百人的隊伍,現在這些中午回來的殘兵敗將,幾乎讓圍觀平民們心中的那一點剛升起的希望也再一次沉入了穀底,諷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隊伍內,兵長黑岩的目光對上了艾倫那憧憬的眼神,但他也隻是打量了艾倫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騎著馬跟著隊伍走了。

“都是因為他們非要跑出城牆才會這樣啊!”一個禿頭的中年人說道,“好好的待在牆內不就好了嗎?”

聽著禿頭中年人的話,所有圍在街上看向調查兵團的人的神色都極為不善。

艾倫看著眼前的一切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興奮,毫無疑問,調查兵團又一次慘敗而歸,活著回來的人隻有幾十個還帶著傷,剩下的都已經死了。

蕭別離站在艾倫和三笠旁邊看著調查兵團,聽著平民們交頭接耳的議論,沒有說話,這就是人性。

雖然這些調查兵團的人都很值得欽佩,他們敢於冒著生命危險到外麵探索,但是有的時候過程在某些人的眼裏並不重要,他們隻注重結果,哪怕你在這過程中如何的艱險,但距離成功一步之遙時你失敗了,那也隻是失敗了。

“莫塞斯,莫塞斯······”人群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擠了出來,她衝到了調查兵團的隊伍裏一邊大喊著,一邊尋找著自己的兒子。

一番叫喊無果之後,她來到了調查兵團的團長麵前雙手抓著團長的手臂問道:“長官你看見我的兒子莫塞斯了嗎?他也平安無事吧?”

“這位是莫塞斯的母親······”調查兵團的團長看著麵前的老婦人轉頭對跟在他身旁的士兵說道:“去把東西拿上來吧,畢竟我們把它帶回來,就是要回頭抽時間交給莫塞斯的母親的。”

跟著調查兵團團長的士兵沒有說話,點點頭,隨即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個沾血的布包。

“這是?”老婦人顫顫巍巍的接過布包,她仿佛已經猜到了什麽,不過還是不敢接受,她當街打開了布包,但就在打開布包的一瞬間,老婦人癱倒在了地上。

布包中的東西,赫然是她兒子的一條手臂!

“莫塞斯······”老婦人抱著那條手臂痛哭著,對這位老婦人來說,還有什麽比白發人先送黑發人的傷痛更大的痛苦呢?

“莫塞斯,他做出貢獻了吧?哪怕是沒有什麽直接的功勞,他的犧牲也能成為人類反擊巨人的一枚糧食,長官,你告訴我是這樣吧?”老婦人抬頭看著調查兵團的團長,這是老婦人最後的安慰,她的兒子雖然犧牲了,但卻值得她為他感到驕傲,她希望他的兒子死得有價值。

“當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調查兵團的團長也想要這樣答應下來。

“不······”不過他突然停住了,表情很糾結,似乎是心裏掙紮了許久,最後他的神色還是發生了改變。

“抱歉,我不是一個合格的長官,這一次的調查並沒有任何收獲,不,不單單是這一次,就連以往的調查,也沒有任何一次有所收獲,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巨人的來曆······”他閉著眼睛大聲喊道。

兵長黑岩低著頭牙齒緊咬,他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指甲嵌入肉裏,一絲血跡從拳頭裏流了出來,鮮血滴到地上留下了點點痕跡。

麵對著犧牲士兵的家屬的期盼,就連一向以鐵血和勇敢著稱的調查兵團的團長,現在的情緒都有些崩潰了,“我是一個無能的長官,實在抱歉啊,我隻會讓士兵白白地送死,我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回應你們的期待啊!!!”

麵對一次次的失敗,麵對民眾們的期盼,調查兵團的團長的情緒崩潰了,同時莫塞斯的母親也崩潰了,她的兒子白白地犧牲了,沒有絲毫的價值與意義。

聽到調查兵團的團長的話後,四周的平民一片嘩然,在平民們嘈雜的議論聲中,調查兵團的士兵們跟在長官身後,灰溜溜地離開了,沿著道路返回了調查兵團在城內的駐地,這次的失敗需要他們用很長的時間來恢複信心和元氣了。

蕭別離目送著調查兵團走遠,雖然心中認可他們是英雄,但是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的話,那他們的名字早晚有一天就隻能被銘刻在英雄紀念碑上,亦或者就這麽被人遺忘。

“這樣下去豈不是相當於在用我們繳納的稅金在把巨人們不斷地喂肥嘛!”身前之前那個禿頭的中年人再一次發表了感慨,話語裏充滿了譏諷的意味。

“哎喲!”中年人的話剛說完,一根木棍就已經落在了他的頭上,讓他痛呼了一聲,他轉過頭去看見了手中拿著一根幹柴,正對他怒目而視的艾倫。

“搞什麽啊,你這小兔崽子!”中年人嗬斥道,接著對站在艾倫身邊的蕭別離嗬斥道:“小子管好你家小鬼啊!”

“哈?你是在說我嗎?我和他並不認識。”蕭別離用手指著自己說道,這簡直是無妄之災,他就這麽站在這裏招誰惹誰了?

“你糊弄誰呢?我剛才明明看見你和那個小鬼一起過來的,還說你們不認識?”中年人顯然不相信蕭別離的說辭。

一旁的艾倫又一次舉起了手中的木棒準備再給那中年人來一下,突然一隻手從他身後的小巷裏伸了出來抓住了他的後衣領將他拉了過來,那個人正是三笠。

蕭別離見艾倫被三笠拉走了也轉身準備去找她們,畢竟還需要她們帶路呢。

“喂,小子,打完了人就想走啊?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兒!”中年人見蕭別離要走趕忙攔住了他,雙手抓著蕭別離衣領質問道。

“把手鬆開,我給你三個數的時間,不然後果自負。”蕭別離看著麵前的中年人麵色冷了下來,他眯著眼睛淡淡地說道。

“小子你威脅誰呢?你當我是嚇大的?”中年人不但沒有鬆開手反而揪的更緊了。

“三!”蕭別離說完抓住中年人的手一扭迫使他鬆開,接著提膝朝著中年人的腹部一頂將他放倒在地,中年人捂著肚子在地上慘嚎著。

“不作死就不會死。”蕭別離轉身進到了小巷裏,看見了灑了一地的柴火和趴在地上剛被三笠教訓過一頓的艾倫。

“好了,現在可以盡快帶我去餐館和旅館嗎?你們已經耽誤我不少時間了,剛才還給我惹了麻煩。”蕭別離說道。

“那些人也真是愚蠢的可以,就算想去牆外也是賭上自己的性命,他們翻白眼還要多加無謂的妄論,可是到了最後,他們還不是隻能躲在牆裏苟延殘喘,期待著上繳的那一點稅金能夠成為人類反撲巨人的糧食,和家畜有什麽區別!”艾倫一邊撿著地上的柴火一邊嘟囔著。

“可是你打人的行為不正是承認了對方說的是對的嗎?”蕭別離站在一旁反問道。

“不是這樣的······”艾倫剛要反駁就被蕭別離打斷了:“就是因為你心裏承認了那個大叔的話,因此才無言以對,所以隻得拳腳相加,不是嗎?”

艾倫被蕭別離說的啞口無言,看著艾倫那副表情,蕭別離毫不留情地補刀道:“看見剛才的那一幕,聽完調查兵團的團長的話後,你加入調查兵團的心,動搖了吧?”

“所以,你不要一副你們都是傻子,就我是對的,你們都必須聽我的樣子,你現在敢拿著武器獵殺巨人嗎?自己好好想想吧,你現在最需要的不是怨天尤人,而是為了心中的理想著手實踐。”蕭別離繼續敲打著艾倫,這種人典型就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之後艾倫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讓三笠去給蕭別離帶路,自己則先背著柴火回家了,他現在需要獨自一個人靜一靜。

“他一直是這樣嗎?固執的可以,說話不經大腦,做事也不考慮後果。”跟在三笠身旁的蕭別離出言問道,艾倫留給他的印象可不怎麽好,明明自己什麽都做不到卻一臉理所當然的去質問和要求別人。

三笠沒有說話,可能也是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不過通過她的表情變化蕭別離還是得到了答案。

“真是辛苦你了啊,小姑娘。”蕭別離感慨般地說道:“如果是我的話,先上去扇他兩巴掌讓他清醒清醒都是輕的,真以為自己是全世界的中心,誰都要服從他了麽?”沒有了艾倫的搗亂後,三笠很快就把蕭別離帶到了地方,時間剛好是中午,餐館裏已經坐了不少人了。

“旅館在那邊,沿著這條路直走就可以看到了。”三笠指著一條道路對蕭別離說道。

“真是謝謝你了,咱們有緣再見吧!”蕭別離揮手和三笠告別了,然後他轉身走進了餐館,剛好從那個是非不分的大叔那借了點錢,應該夠他花兩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