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那一刀的風情(下)

刀藤綺凜聽到蕭別離的話後手上的動作一頓,但很快有調整了過來,可心裏卻並不平靜,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還沒有解釋的情況下一眼就看穿了‘連鶴’的存在。

這一招她雖然不是在這一次比賽首次使用,但蕭別離是今天才來到星導館學園的,那他肯定是對自己了解不多,這也從側麵證明了蕭學長劍道修為的高超。

刀藤綺凜揮刀的速度和頻率依舊保持了穩定的節奏,眼神中閃過一絲期待:“此招名為‘連鶴’,至今為止和我正麵交手的人還沒有能破解的,希望蕭學長能夠給我帶來驚喜。”

“‘連鶴’?不錯的名字,你的祖輩真是了不起的劍道宗師。”蕭別離毫不吝嗇地讚賞道。

劍技,連鶴。

這是刀藤流劍術中極為高深的一種奧義,是由“巢籠”、“花橘”、“比翼”、“青海波”等四十九種刀藤流劍術中的連續技,將之組合起來的完全連續性攻擊。

連鶴,一旦成功發動後便會將對手完全拖入自己所掌控的節奏中,四十九式劍招足以應付任何情況,銜接起來連綿不斷,循環往複,完全不會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機會,直到連續不停地斬擊打敗對方。

此刻,刀藤綺凜所運用的技巧就正是這種常人極難掌握的奧義,而蕭別離一味地維持防守就是因為他對這種從沒有見過的劍技心生好奇。

這才一招一式的都順著刀藤綺凜的劍式迎擊,十分耐心地等到刀藤綺凜從頭到尾將連鶴完全施展了一遍後,洞悉了對方劍招的蕭別離此刻終於露出了充滿侵略性的獠牙。

他手腕一抖,一層泛著金屬光澤的漆黑色氣體纏繞在了唐刀之上,本來由精鋼打造的劍刃現在看起來卻像是用的玄鐵,整個刀身一陣顫動,發出了清脆的輕吟之聲。

這還不算完,縈繞在蕭別離周身的血紅色星辰力也變得濃鬱起來,在他的操控之下星辰力覆蓋在了武裝色霸氣上麵,給唐刀又加了一層堅固的保護膜,讓整把唐刀的耐久度成倍數增長。

“誒,希望這樣可以讓刀具堅持更長的時間吧。”蕭別離做完這一切後歎氣說道,語氣裏充滿了蕭索和無奈。

刀藤綺凜在看到蕭別離的武器發生了變化的時候就提起了戒備之心,那把唐刀感覺比剛才厚重了許多,而且還散發出了令人遍體生寒的戾氣,宛如一把傳說中飲血無數的魔器凶兵。

蕭別離雙眼半瞌,一縷精光從中閃過,整個人的氣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白衣勝雪的謙謙劍客如今變成了快意恩仇的豪俠,柔和的劍招陡然淩厲起來,反擊的號角已然吹響。

蕭別離再次揮舞著唐刀迎上了刀藤綺凜的千羽切,平平無奇的一刀卻造成了超出在場所有人預料的結果。

刀藤綺凜隻感覺一股磅礴如山的力量順著千羽切傳遞到了她握劍的雙手上,震得她虎口發麻,雙臂顫抖,重心後仰,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倒飛了出去,差點連手中的愛劍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量崩飛了。

她飛在空中的身體快速調整了過來,雙腳著地向後快速退開,滑行了幾十米遠後才止住了去勢,連鶴的劍招被強勢打斷,沒能繼續銜接上。

場外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紛紛驚歎:“這小子不會是條人形暴龍吧?正麵將一個戰力全開的星脈世代打飛這需要多大的力量啊!”

要知道修為足夠高超的星脈世代走在大街上被行駛的轎車正麵撞上,隻要不是什麽裝甲車之類的家夥,而且速度不超過每小時八十公裏,那肯定是星脈世代毫發無損而肇事車輛當場報廢。

蕭別離看著雙臂打顫,虎口流血的刀藤綺凜慢條斯理地說:“自古以來,如何破解對方的劍招就是兩個劍客在交手的時候一直都在思考的問題,誰先看破了對手的劍術,誰就能獲得最終的勝利。但是,還有一種十分簡便的辦法可以直接抹平兩人技巧上的差距,那就是‘以力破巧,一力降十會’!”

蕭別離沒有著急出手攻擊,還不如說他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好讓刀藤綺凜的雙臂恢複到正常狀態,他唐刀斜指繼續說道:“當然這並不是唯一的方法,還有一句老話‘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擁有著碾壓對手的速度也可以快速取得勝利。”

“力量和速度嗎?這確實是兩項最基本的屬性。”刀藤綺凜小臉潮紅,呼吸紊亂,剛才被蕭別離所爆發的力量擊得氣血翻湧,到現在還沒有調息好。

“重劍無鋒,大工不朽。”蕭別離幾步踏出閃到刀藤綺凜的麵前高舉唐刀直直劈下,沒有什麽高超的技巧,亦沒有什麽華麗的劍招,有的僅是化繁為簡的一刀。

蕭別離的唐刀舞動的速度很慢,慢到在場所有的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刀刃移動的軌跡,在常人看來這不過是外行人都能擋下的一擊,毫無技術含量可言。

但此時正處於劍鋒之下的刀藤綺凜顯然不這麽認為,在劍道上造詣極深的她感覺此時正超自己落下的不是什麽唐刀,而是一座巍峨厚重的山嶽,如若自己不自量力地抬劍去抵擋的話,那不過是螳臂當車而已。

這種威勢她還沒有資格正麵硬抗,所以接下來的戰鬥雙方的攻守之位徹底反轉,甚至刀藤綺凜一直都在刻意躲避和蕭別離的唐刀相碰,即便是通過刀劍傳遞而來的震蕩之力都夠她喝一壺得了。

蕭別離一劍一式都沉穩無比,帶有著山嶽的厚重,不似之前飄逸靈動,唐刀蓄滿了力量,斬擊破開空氣發出“嗚嗚”的聲響,如果他手裏的劍是西式巨劍的話,那都能掀起一陣陣的大風了。

“刀藤,你為了什麽而揮舞手中的愛劍呢?”蕭別離顯然壓力不大,現在還有餘力和刀藤綺凜閑聊。

“為了獲得星武祭的優勝!”刀藤綺凜雖然被蕭別離壓製的相當慘,但她還是張嘴回答道。

“哦?僅僅是這樣嗎?”蕭別離不鹹不淡地回應說,手上的力量又加了一分。

“還有救出父親大人!”刀藤綺凜應付地更加困難了,她在力量和速度上被蕭別離雙重領先,被對方如影隨形地緊緊纏著,得不到絲毫的喘息之機。

蕭別離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刀藤綺凜的回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現在的局勢已經明朗,隻要一舉將她擊敗就能夠完成他和克勞蒂雅所商議的計劃,但他還是打算幫這個命苦的小姑娘一把。

能在此等幼齡便觸摸到劍豪之境的天才,讓他不由得生出了愛才之心,不過刀藤綺凜在心境上的修行明顯有問題,這就是她為什麽一直突破不了境界的原因。

一句話,她的格局太小了,眼界不夠開闊,理想不夠瘋狂。

沒有一顆劍豪之心,又何談成為劍豪呢?

打定了主意之後,蕭別離又一次加強了手上的力量,將刀藤綺凜壓製的更慘了,眼神淡漠,語氣生冷:“刀藤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的理想太過渺小,這樣的話永遠都隻能卡在現在的境界,白白浪費了大好的天賦。”

刀藤綺凜在劍技上和蕭別離不相上下,在劍道一途上差得僅是境界,她本想反駁蕭別離不屑的話語,但唐刀縱橫睥睨的攻擊已經讓她無瑕分心去辯駁,隻能專心應付眼前。

“你現在的樣子隻是對握在手裏一直陪伴你到現在的愛劍的褻瀆,想想你自己當初為什麽拿起了手中的劍吧,你在修行的途中已經偏離的初心。”蕭別離訓斥的聲音傳到了刀藤綺凜的耳中,讓她波瀾不驚的心開始雜亂。

“自己,真得忘記了什麽嗎?在這前行的途中,是否已經丟失了最重要的東西呢?”刀藤綺凜雙眼盯著自己手中的千羽切,這是從自己拿劍開始就陪伴她至今的愛劍,“我辜負你了嗎?千羽切。”

她的心亂了,一股焦躁油然而生,眼中盡是迷茫,突破劍豪之境是她最大的目標,但是蕭別離的話給了她極大的衝擊,她手上的劍招出現了混亂,呈現出了敗勢。

蕭別離適當減輕了自己的出力,維持著既能給予刀藤綺凜足夠的壓迫,又能讓她不會直接一敗塗地的力度。

看到手忙腳亂的小姑娘,蕭別離忍不住點撥道:“如果感到迷茫了的話,不妨回到原點去看看吧,那裏有你想要的答案。”

“原點,原點••••••”刀藤綺凜小嘴反複念叨著,記憶開始飛速流轉,“自己當初為什麽會拿起劍呢?又是為什麽在一直磨煉劍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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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十分普通的日式房間內,一個穿著居家常服的男子跪坐在大廳中,在他的對麵還跪坐著一個十分年幼的銀發小女孩。

“綺凜。”男子張嘴說道:“你喜歡劍道嗎?”

“是的,父親大人,我真的非常喜歡劍道,你就教教我吧。”銀發小女孩雙眼放光地回答道。

“那對於你來說修習劍道是一件什麽樣的事情呢?”男子沒有給出回答,而是又問出了一個問題。

“是快樂的事情!是綺凜最喜歡的事情!”小女孩用萌萌的童音大聲回答道,言語間滿是高興與自豪。

男子顯然對自己女兒的回答很滿意,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最後兩個問題,綺凜你手中的劍是為了什麽而存在的?你的理想又是什麽呢?”

“當然是懲惡揚善和保護家人啦!”小女孩露出了一個充滿童真的笑容,“至於理想嘛,我想成為世界上最強的劍士,我一定能成為世界上最強的劍士!”

“好的好的,這個理想真了不起,綺凜你總有一天會成功的。”男子非常慈祥地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從明天開始,綺凜你就開始跟著我修行吧,不過修行可是十分枯燥辛苦的,希望你能堅持下來,不要半途而廢。”

“謝謝,父親大人,我一定能堅持下來的。”小女孩揮舞著小拳頭展示著自己的決心,銀鈴般的笑聲傳出很遠。

遙遠的童年記憶在刀藤綺凜的腦中被挖掘了出來,一切的事情都被重新想了起來,拿劍的初心,自己的理想,劍道對於自己的意義。

這一切的一切在父親大人入獄後都被她拋到了腦後,一開始是想用瘋狂的修行麻痹自己的傷心和悲痛,後來被伯父刀藤鋼一郎說服帶到學戰都市後,為了早日救出父親修行的更是刻苦。

與生俱來的高超天賦和後天勤奮向上的努力讓她年僅十四歲就擁有了足以傲視整個學戰都市的實力,但心境上的破綻讓她也就到此為止。

不過現在,她已經重新拿回了失去的一切,念頭通達,往日堅固的瓶頸已經滿是裂紋,劍豪之境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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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技場內,蕭別離看著麵前臉上洋溢起了明媚的笑容的刀藤綺凜就知道自己的引導成功了,隻要等小姑娘想通了,那這心靈上的桎梏便能夠解脫,憑借著積累突破劍豪之境可以說是水到渠成。

突破的過程十分平靜,沒有什麽天地異象,也沒有什麽身放金光,僅僅隻是刀藤綺凜給人的感覺像是從內而外地升華了一般,氣質和劍意更加凝練,雙眼精光閃爍,精氣神十足,整個人散發出了驚人的活力。

蕭別離和刀藤綺凜十分默契地停下各自手中的動作,相視一笑,他們現在於劍道一途已經站在了相同的高度之上,接下來才是這場決鬥最精彩的巔峰,也將是結束。

“蕭學長的無私指點,綺凜感激不盡。”刀藤綺凜歸劍入鞘,彎腰九十度向蕭別離鞠躬感謝道。

“哈哈哈哈,不用不用,我也隻不過是順手而為,沒費什麽力氣,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悟性高超。”蕭別離大笑著擺了擺手,看到刀藤綺凜整個人煥發出了與之前不一樣的光彩後,他很欣慰。

“這場決鬥還沒有結束,本來收到了蕭學長如此大禮的綺凜應該認輸的,但這場決鬥我有絕對不能輸的理由,就請讓我下場後再和蕭前輩賠禮道歉吧!”

刀藤綺凜說著右腳後撤,腰肢彎曲下壓,右手自然下垂,左手握住腰間的劍鞘,擺出了一個奇怪的架勢,“刀藤流拔刀斬,折羽,敬上!”

“這才對,劍客就應該一往無前,刀藤我果然沒看錯你。”蕭別離對刀藤綺凜不卑不亢的表現十分滿意,略微打量了刀藤綺凜的姿勢,笑道:“刀藤流拔刀斬‘折羽’嗎?還真是期待呢,剛才的‘連鶴’就給了我很大的啟發。”

“這一招我還修煉的不是很純熟,請刀藤你多指教了!”蕭別離雙手握住唐刀的刀柄,刀尖略為下垂,微向右傾,身體放鬆自然而立,也同樣擺出了一個劍招的起手式,“天然理心流,無明三段突刺,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