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陰山雙屍?怎麽連僵屍也有外號?”

看它們直挺挺的似乎並不厲害,自己既然遇上,就得為民除害!

嶽天敏膽氣一壯,勁貫右臂,正待劈去!這不過一瞬間之事,兩個僵屍,卻比他還快。

口中又是“吱”的一聲尖叫,陰風驟起,身形如電,爪前身後,分向兩人撲來。十道尖風,業已襲到身前!

嶽天敏那會讓它們抓中?舌綻春雷,大喝聲中,右掌一揮,同時向前拂出!這下!他用上了四五成力道,以他平日對敵的經驗,認為至少也得把它們震飛出去!那知竟然大出意外,“蹦”!“蹦”!兩個僵屍隻被震退了兩三步。僵直的上身,向後晃了幾晃,就已站住,胸前掛著的兩串冥鏹,卻被震得“鏘”“鏘”作聲!

嶽天敏一掌出手,雖然擋住了二十道尖細指風,但似乎還覺得有一絲陰寒之氣,依然襲上人身,使人有機伶伶的感覺。不由心中驀地一驚,以碧落宮三仙古九陽那高的功力,幹天三昧神功,尚且不能透過自己的太清罡氣。這兩個僵屍爪上發出來的陰風,竟有如此厲害?

他上一次吃過枯木和尚“黑眚附骨掌”的虧,這會可不敢怠慢了。心念一動,“嗆”的抽出龍形劍來!一道青紫光華,照得滿室發紫!

萬小琪一見敏哥哥長劍出匣,她那肯示弱,白玉洞簫跟著也劃起一圈瑩光。

嬌聲喝道:“敏哥哥,我們一起上!”

一黑一白的陰山雙屍,被嶽天敏一掌震退了兩三步,似乎也吃了一驚。四隻慘綠發光的眼睛,居然對望了一眼,鳥爪般手指,同時向胸前一掄。鏘!鏘!兩串冥鏹,立時掙得筆直。

“嘶”的一聲,身如旋風,倏然躍進,一左一右,向兩人掃到!

僵屍竟然把冥鏹當兵器使?真是怪事!

嶽天敏右手輕揮,使了一招少清劍法的“閉戶誦經”,龍形劍對準黑僵屍的黑色冥鏹,橫封過去。

要知這一招“閉戶誦經”,是粘中寓削,既封亦攻的招術,他是存心要試試到底這僵屍是人是鬼?

黑僵屍可是身僵心不僵,它似乎識得嶽天敏手上的劍,是把神物利器。不待對方削出,右腕一沉,冥鏹像軟鞭似的突然轉彎,反擊嶽天敏右腕。緊接著輕輕一抖,冥鏹鞭頭,突然又轉向內側,逕叩嶽天敏心窩。這沉腕反擊,輕抖叩胸,粗看似乎是亂揮一通,但虛實互用,腕力內勁,無不使得絲絲入扣,恰到好處。出手敏捷,招式怪異,也到了極點!它們那裏是什麽僵屍?分明是人故意假扮,來人武功之高,端也小覷不得!

嶽天敏心頭明白,不由上聲長笑,喝道:“五台妖孽,今晚看你們能逃出手去!”

刷!刷!刷!少清劍法源源出手。刹那之間,紫光飛舞,青芒耀寒,直向黑僵屍身上綿綿攻去!

黑僵屍可當真厲害,別看他身體僵直,一蹦一跳,動作如風,靈活無比。手上冥鏹,使得“鏘鏘”作聲,勁風呼呼!你別以為那冥鏹是紙糊的,聽聲音,不是緬鐵,也是精鋼!

萬小琪和白僵屍,也打得非常激烈。叮叮!鏘鏘!兵刃相接之聲,和洞簫的急銳嘯聲,冥鏹的呼呼勁風,合奏成戰鬥的交響曲。四個人在這一間並不十分寬敞的廂房中,相互拚鬥,愈打愈猛!如豆燈焰,被勁風掃得搖搖欲滅,形同鬼火。灰沉沉的牆上,幢幢人影,進退如流!隻不過片刻工夫,已經鬥了二三十招。

黑僵屍卻被嶽天敏罩在一片青紫光芒的淩厲劍影之中!

“果然是賊子!”嬌叱聲中,火光一亮,尹稚英嬌軀閃將進來,仗劍而上。

過天星樊青鬆一手緊握著單刀,一手晃亮了火折子,也在門口現身!

“嗒”!黑僵屍一個不留神,手上一串冥鏹,被嶽天敏的龍形劍削斷了半截,“當”的一聲,墜落地上。

“吱”!緊急、尖銳,鬼叫之聲才起,鬼影一閃,黑白僵屍同時突圍而出,越過棺材。

真像電光火石,快速已極!

黑僵屍銅鈴似的眼睛,綠光暴漲,想是十分憤怒。鬼爪一探,向身邊掏出一管三寸來長黑黝黝的圓筒。對準著嶽天敏,桀桀怪笑,聲若鬼嗥!

嶽天敏識不透黑僵屍又在耍什麽花樣,正要蹤身追去。驀聽頭頂上突如其來的一聲“哈哈”!酒香滿室!緊接著一聲淒厲無比的叫聲,破屋飛出,搖曳長空,瞬息遠去!

這真是眨眼之間的事,以嶽天敏的功力,也隻見一條灰影,向黑白僵屍身前一撲。

陰山雙屍同時發出厲叫,破屋而遁。

“醉老前輩!”嶽天敏心中一動,趕緊叫了一聲,那裏還有人影?

“噫!尹叔叔這是什麽?”鳳兒突然驚叫起來!

大家回頭一瞧,隻見鳳兒小臉上,滿是驚異,手中正握著一管三寸來長黑黝黝的圓筒。

“這不是方才黑僵屍手上的東西,你從那裏拾來?”

尹稚英心中一驚,不要上了兩個鬼僵屍的當?

口中問著,早已伸手接了過來,但覺入手沉甸甸的,敢情的精鋼鑄成?

鳳兒給尹稚英一問,十分迷惘的道:“方才我和樊叔叔站在門口,好像有人擠了我一下,說:‘給你’!這東西就塞在我手上。”

她眨著小眼睛,好像在記憶什麽,突然又道:“對了!這聲音,好像是老朋友!就是他!我聽得出來。”

尹稚英往手上一瞧,這個三寸來長的鐵筒,頂端有無數比針尖還細的細孔,筒邊上,卻凸出著一大一小兩顆珠狀的東西,想來許是什麽厲害暗器。

過天星樊青鬆,站在一旁,突然想起兩個人來,不由沉吟著道:“看這兩人的打扮長相,極像陰山雙屍!”

嶽天敏點頭道:“不錯!這兩個鬼東西正是陰山雙屍,你瞧,那木主上不是寫得清清楚楚。”

樊青鬆吃驚的道:“果真是這兩個魔頭?那麽這東西,就是江湖上聞名喪膽的陰山一寶‘五殃針’了!今天如果不是暗中有高人相助,我們恐怕都遭了毒手。”

尹稚英接口道:“樊師傅,你說這是‘五殃針’?當年謝五殃的獨門暗器?”

樊青鬆點頭道:“看來大致不錯;兄弟也是聽人傳說。當年謝五殃為了創立陰山派,不知怎的被峨嵋一瓢子用玄門罡氣把他震傷。謝五殃回轉陰山,誓報此仇,化了十多年心血,采取陰山絕壑中的一種寒鐵,煉成一筒暗器,叫做‘寒英神針’。據說這種針長不逾寸,細如牛毛,筒上裝有一個活閂,和兩個機扭,用時先把活閂打開,在小機扭上一按,就射出一針,按著不動,針就會一支接一支,連續飛出,指揮如意。如果在大的那顆機扭上一按一次就能射出七十二針,你隻要和敵人相隔一丈五尺左右,對準他胸口,這七十二支飛針,就會左右上下,自動打上人身七十二處穴道。敵人身材高大的,後退一步,身材瘦小的上前半步,無不命中,製造之精,計算之準,真可說是匠心獨運!中上人身,不但真氣立破,而且陰山寒鐵的陰寒之氣,遇血即凝,立時使人寒栗而死。”

嶽天敏聽得心頭一凜,連忙問道:“哦,原來‘五殃針’是專破罡氣設計的!”

樊青鬆笑了笑道:“謝五殃當時自然專為破玄門罡氣一類功夫而設計,但玄門罡氣,是道家無上功夫,豈是他‘五殃針’所能破得?是以第二次依然敗在峨嵋派的一鷗子手上。他一怒之下,就把這針傳給了兩個徒弟陰山雙屍,自己揚言如果破不了玄門罡氣,決不再下陰山。可是這‘五殃針’,雖然破不了玄門罡氣,卻變成了各門各派其他氣功的專門克星。除了各大門派有數的幾位長老,江湖上有誰會罡氣這門功夫?能夠內功精深,已是第一等人物了。所以‘五殃針’在江湖上一出現,就變了閻王帖、勾魂令,大家因為它是謝五殃的獨門暗器,所以就叫它‘五殃針’。陰山雙屍一則仗著‘五殃針’,二則有一套獨特的僵屍功,行走江湖,無人能敵,提起這兩個魔頭,誰不聞名喪膽?可是他們從不和那一門那一派有過交道,這會不知如何也會被五台山勾結而來,那倒真是不可輕敵!”

萬小琪聽到末了,不由心中有氣,哼了一聲道:“陰山雙屍,不過是邪門外道的麽魔小醜,有什麽了不起,明天看我再鬥鬥他們!”

尹稚英卻把‘五殃針’遞給嶽天敏,大家傳觀了一陣之後。

嶽天敏臉色一正,對鳳兒說道:“這‘五殃針’既是醉老前輩賜給你的,你就好好收下,不過此種暗器,太以歹毒,非遇窮凶極惡之人,和十分危難之時,不準隨便使用!”說畢,將“五殃針”遞了過去。

鳳兒給過天星樊青鬆把“五殃針”說成威力強大,厲害無比,早已聽得眉飛色舞,滿心歡喜。

這時看嶽叔叔又準許自己使用,更是喜不自勝,慌忙雙手接過,唯唯答應。

過天星看看天色已近四更,便對大眾道:“時間已是不早,離開天明,不過隻有一個更次,大家都得好好休息一下,明晨還要趕路呢!”說著彎腰拿起地上的油燈,隨手剔亮了些。大家退出這間鬼氣森森的廂房,在配殿上打掃幹淨了一處殿角。各人就地坐下,閉目養神,樊青鬆卻早已和衣而臥。一會工夫,天色已是大亮。大家起身之後,略事盥洗,嶽天敏取出“辟穀丹”,給各人服了一粒,才離開古廟,順著廟前山徑,向前進發。剛走上了一裏路光景,忽見前麵山路上有四五匹馬,向自己這邊急馳而來。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為首一騎,瞧到嶽天敏等五人,趕緊跳下馬來,拱手道:“諸位請了,昨晚兄弟接待不過,致有冒犯,兄弟實感愧疚,特來告罪,還請諸位多多擔待!”

嶽天敏一看來人,正是昨晚引路的那個中年漢子。

正想答話,驀聽一聲大喝,過天星樊青鬆早已掣出單刀,“刷”的劈了過去。

中年漢子身手卻也不凡,身形微晃,向左躍出一步,口中喊道:“這位朋友,有話好說!”

“哈哈!五台山的毛賊,有什麽江湖禮節可講?你拿命來就是!”

樊青鬆要為鷹爪郭樸報仇,單刀如輪,狠命搶攻,著著都是殺手!

中年漢子卻並沒還手,左躲右閃,一連避過了七八刀。不由也微有怒意,喝道:“朋友!你這樣蠻不講理,算那門子好漢?兄弟職司接待,不便和朋友動手,可並不是怕你。”

樊青鬆倏然停手,嘿嘿一陣冷笑,問道:“好個職可接待!我問你,酒菜中下毒,這種江湖下五門的卑鄙行為,又算那門子好漢?你說!”

他單刀指著中年漢子,雙目快要噴出火來!這也難怪,他和鷹爪郭樸一二十年的交情。

此番同來給褚老鏢頭助拳,但未到半途,就眼看一個鐵錚錚的漢子,死在人家鬼計暗算之下,叫他如何不憤怒填膺呢!

中年漢子卻臉色不變,昂然的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兄弟倒還不在乎,朋友如不能相容,就請動手,我千裏馬許侃,決不皺眉。至於昨晚之事,兄弟確實並不知情,這……”

他望了嶽天敏等三人一眼,又道:“這三位少俠,敢情和粉蝶追魂楚堂主另有梁子,昨晚是神手天王孟逢春孟香主暗中綴著你們前來,囑咐接待的弟兄暗中下毒,弟兄們因來人是壇上香主,自然不敢違拗。”

尹稚英怒道:“又是楚天行那個江湖敗類幹的好事,我正要找他呢!”

過天星聽得半信半疑,冷冷的道:“那麽朋友是給我們收屍來的?幸虧毒下輕了,還沒死!”

千裏馬許侃臉色一沉,說道:“兄弟職司台西接待香主,這檔事,卻是事後才得弟兄們的報告,而且說諸位似乎並沒中毒,已向百折坡方向奔去!兄弟聞言十分愧憤,江湖上講的是臂膀上跑得起馬,拳頭上立得起人,大家明槍交戰,輸了就怪你自己學藝不精。這種見不得人的鬼蜮伎倆,豈不把我許某給坑了?是以連夜就趕了下來。百折坡曲折盤迥,如不識山中道路,決難走得出去。兄弟在路上發現三匹尊騎,料想諸位已是覷破此山奧秘,橫越山峰出去。走得不會太遠,這才趕著把諸位坐騎送來!”

說著一揮手,跟在他身後的大漢,立即把三騎馬匹牽過,交給了嶽天敏等三人。

許侃接著一拱手道:“話已說明,恕兄弟不送!”說畢,就率著大漢上馬而去。

萬小琪望著他背影,笑道:“這千裏馬姓許的,倒是個光棍。”

過天星插口道:“江湖上形形式式,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大家上了馬匹,就朝著山徑,向前疾走。山徑還是十分崎嶇,曲曲折折的盤山而行,但勉強可以騎著馬走了。好在幾個人都有一身絕好的輕功,馬匹雖在崇山峻嶺的羊腸小道上轉來轉去,負擔還是極輕。五人四騎,環繞著重疊峰巒,起伏山崗,跑到中午時分,道路更形險陡,羊腸小徑,已差不多被山石掩沒,時有時無。遇上深澗絕壑,又往往須兜著圈子,繞道而行。大家經過半日奔馳,也覺著有些疲乏,當下就找著一塊大石旁坐下,喝了點泉水,又吃了一粒“辟縠丹”,休息一陣再走。那座插天高峰早在數十裏外,已是清晰可見,這時看來,更似近在眼前!

但沿著山徑,走了許久,還在前麵。四匹馬差不多又跑了兩個多時辰,才趕到峰腳之下。駐馬仰望,但見麵前這座高峰,聳天排雲,十分陡峭。懸岩千丈,怪石嶙峋,實在是奇險無比!

大家不知道玄陰教五台山分壇,是否設在這座高峰之上?但附近除了這座奇偉無比的山峰之外,別無其他高山。

大家商量了一陣,決定等天全黑了,先上去探探再說。這時天色漸漸昏黑下來,剩下來的些微晚照流霞,也盡被茫茫夜色所吞沒。各人都把馬匹放了,萬小琪也在玉獅子屁股上拍了兩下,讓它自去。

嶽天敏仰望山勢,覺得此峰高出雲表,奇陡無比,英妹妹帶著鳳兒上山,多少總是累贅,不如叫鳳兒跟著自己,一麵又道:“這座山峰,麵積甚大,懸崖峭壁,深澗絕壑,隨處都可發生危險,大家一個跟著一個,不可走失,而且還要保持著一段距離才好,我們這就上峰去!”說著一手牽了鳳兒,首先躍起,萬小琪、尹稚英、樊青鬆也跟蹤而上。

這條山徑,十分逼仄,如果說它是路,倒不如沒有路還好走點。仰麵是一片陡峭的危岩,一邊是傾斜滑溜的山坡。亂石嶙峋,矮樹叢生,竟然越上越陡!

嶽天敏稍著鳳兒,衣衫飄飄,淩空直上。萬小琪、尹稚英足尖輕點,相繼登躍,也顯得毫不費力。

隻有過天星樊青鬆卻較為落後。已經到了半山腰上,過天星落後更遠,正在拚命的施展輕功提蹤,向上直追!

忽覺有一股涼風,向自己腦後襲來,暗叫一聲:“不好!”

趕緊一低頭,“刷”!一片沙石,已是擦頸而過。

樊青鬆心頭一怒,一個鷂子翻身,躍開了幾步。隻看一條黑影,在樹叢間晃了晃。他上山之初,早已暗中戒備,右手握著單刀,左掌心扣著一隻梭子透風鏢。這時那肯錯過機會,一抖手,一點寒星,就向黑影打去!

口中喝道:“鼠輩往那裏走!”雙足一點,人隨著鏢,猛的竄了過去。“拍”!梭子透風鏢,打在一株大鬆樹上,再找那條黑影,早已蹤跡不見。

尹稚英聽到過天星的吆喝,返身趕來,問道:“樊帥傅,你是不是發現了賊人?”

就在這句話還沒落聲,突聽身後一株高大的鬆樹上,有一個尖細陰沉的口音,接著說道:“你家太爺,就在這裏。”

聲音有若鬼叫,使人聽了會毛發直豎!

尹稚英微微一怔之際,忽覺陰風颯然,有幾縷尖銳勁風,當胸抓來。爪風還未及身,已透著絲絲寒氣!這分明是“陰風掌”一類邪毒陰功。

尹稚英可不敢硬接,嬌軀輕挪,右手倏然拔出長劍,一招“後羿射日”。劍尖向天,一道銀虹,斜刺裏直向發音之處激射而上。正當她劍先人後身形淩空飛起,“喀嚓”巨響,一大段七八尺長的樹身,突然從頭上直掉下來,勢急風勁。

尹稚英身子懸空,兩下勢子都快,眼看就要砸上!她猛的提了口氣,劍尖一偏,反手向樹身點出。

“叮”!尹稚英隻覺這段樹身,力道異常沉重。雖然被自己用劍點開,但右臂卻也震得微感酸麻。

同時身子因這一點之後,往下落去!

她可毫不怠慢,纖腰一挺,在空中使了招“蒼鷹展翅”,身形微側,再次飛起,依然向大樹上撲去!刷!一條黑影,可比她先了一步,竄入四五丈外的樹陰之中。

尹稚英那裏肯放過他?足尖在樹枝上一點,人如離弦弩箭般跟著激射過去。前麵的黑影,身法當真快極,以尹稚英的功夫,前後腳追到,已然沒了影子。

“今晚追不上你,姑娘也不叫紅線女了!”她心中有氣,正在四處留神,忽然三四丈外,似有輕微的破空之聲。

側耳一聽,那破空之聲已到了七八丈外,隱約聽到樹上“刷啦”的枝葉響了一下。

“哼!這下看你還跑到那裏去!”她輕輕躍起,覷準方向,猛的飛撲過去!果然!樹陰下麵,依稀躲著一個人影。

尹稚英惟恐他再逃出手去,身在半空,左手揚起。一大蓬玄陰針急如電射,跟著飛出。

“嗤”!“嗤”!都打中啦!人影動也不動,以適才那人的功夫來說,似乎不該這末容易,就被打中?

尹稚英是個心細如發的人,站定身軀,反手緊握著長劍,全神戒備,悄悄的掩近過去。

仔細一瞧,那是什麽人影?原來樹身上掛著一件黑色短上衣,上麵用刀削去樹皮,有臉麵大一塊白皮,遠遠望去,就好像蹲著一個人似的。這下可把姑娘氣的粉臉發熱,自己分明上了人家的當,銀牙一咬,正待一劍揮去!不!這樹身上,好像還有字跡。她可不敢晃亮火隻得湊近身去,趁著從樹隙中透進來的月光,運目注視。

原來白樹身上,用木炭寫著八個大字:“昆侖鼠輩,前途納命。”

正當此時,突聽遠遠的傳來一聲慘叫。深山夜靜,聽得分外清楚!“不好”!尹稚英心頭一凜,自己一時追丟了敵人,過天星樊青鬆武功較差,不要中了人家暗算?

她不再遲疑,揮手一掌,砍斷樹身。一旋身躍上林梢,施展輕功,如飛的往原路奔去!

一路找尋,那裏還有樊青鬆的影子?連嶽天敏,萬小琪都不知了去向。心中不由十分納罕,按理,敏哥哥琪姐姐雖然走在前麵,但自己發現敵蹤,他們不可能沒聽到,怎會不見蹤影?

尤其是樊青鬆,這一聲慘叫,一定是他,自己隻顧追趕敵人,才中了人家調虎離山之計。不由一陣愧疚,就向前麵鬆林中,疾追下去!這山腰上,到處全是密壓壓的深林,林中荒草枯藤,從無人跡。

尹稚英長劍護身,蹤上躍下,一陣竄騰。忽聽身後樹叢中,“刷”!響起輕微的衣帶飄風之聲,似乎向自己身後掩來。尹稚英耳目何等警覺,一個滑涉,霍地旋過身去。驟見眼前一片白光,業已向自己若身上疾卷過來。勢道勁急,好快的身法!急切之間,那容她思索,右腕翻處,一招“雲霧金光”,劍流霞,迎擊而出!叮!叮!兵刃相接,尹稚英心頭一震,這賊子果然是個紮手人物。黑暗之中,一連換了三招,居然勢均力敵!尹姑娘可不耐久戰,左手掏出一大把玄陰針,正待乘機驟施殺手!

對方敢情也激怒了,鼻孔中冷哼一聲,首先發言:“殺不完的賊子,今天要叫你逃出手去,才怪!”

銀鈴般的聲音,鑽進尹稚英耳中,心頭一急,趕緊一個飛絮舞步,打橫裏躍出,口中叫道:“琪姐姐,快住手,是我!”

“是英妹嗎?你怎的一聲不響,竄進林來?”

萬小琪臉上餘怒未斂,她不說自己搶先動手,反倒責怪起英妹妹來!

尹稚英知道她是個火爆脾氣,什麽都得順她幾分,聞言低聲笑道:“好姐姐,別快生氣啦!我是來找你們來的呀!”

萬小琪被他一聲“好姐姐”叫得氣也消了,“咭”的笑道:“英妹,真有趣,我們平日裏還沒動過招呢,等這裏事完了,好好的比上一場,才好玩啊!”

尹稚英舌頭一伸,央求著道:“好姐姐,別比啦,我那裏是你對手?”

萬小琪搶著道:“哼!我們又不是認真的,比著玩呀!”她說到這裏,突然問道:

“咦!敏哥哥呢,你沒和他在一起?”

尹稚英臉上一熱,答道:“我是追一個賊子,追到半途上,給他逃了,方才聽到一聲慘叫,才趕過來的呀!”

萬小琪白玉洞簫一指,氣憤憤的道:“我也上了賊人的當,瞎追了一陣。”她頓了頓,接著笑道:“還好,結果我倒撈回了本,你瞧!那邊不是還躺著一個賊人?”

尹稚英惦記著過天星樊青鬆,猛然聯想起方才自己和琪姐姐在黑暗之中動手的一幕。

以琪姐姐出手之快,武功差一點的人誰能接得住?那躺在地上的,不要就是過天星?

她心念一動,掏出火折子,走了過去,口中說道:“我們瞧瞧這賊子到底是誰?”

火折子晃亮了,仔細一瞧,躺著的人,原來是缺著一條右膀的神手天王孟逢春,五台分壇內三堂的香主!

尹稚英笑道:“這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襄江分堂,我削斷他一條右膀,他還是怙惡不悛,前天晚上,偷放毒藥,結果,又碰上了你。”

“哦!前晚放毒的就是他!那可饒他不得。”

萬小琪聽說是前晚放毒的人,她正苦於找不到主兒,沒處出氣。這會那肯輕易放過,說時遲,那時快,手起簫落,白玉洞簫往他死穴上點去!神手天王孟逢春,早被製住穴道,這時連哼都沒哼一聲,立時了賬!

“琪姐姐,且慢!”尹稚英一見萬小琪出手,趕緊叫住,已是遲了一步。

萬小琪望著尹稚英訝道:“這種人還不該死嗎?留著作什?”

尹稚笑道:“唉!琪姐姐,你出手太以快了些!偌大的五台山,我們連分壇所在,都還未找到,留個活口,正好問問清楚呀!”

萬小琪眼睛眨了眨,一想不錯。

但人已經死了,說沒用啦!不由笑道:“你為什麽不早說?算啦!我們還是找敏哥哥去!”

尹稚英因找不著過天星樊青鬆,恐他有失,正想開口,卻被琪姐姐不由分說,拉著就跑!這一陣奔躍蹤騰,兩人連袂飛行,真是快若穿雲!但深山夜靜,鬆風如濤,到處靜悄悄的那有敏哥哥蹤影?

“草非他發現敵蹤,追下去了?”尹稚英心念一動,忙道:“琪姐姐,我們快追!”

朦朧月色,照入疏林,果然有一條曲曲折折的小徑,穿林而去。兩人這一發現,心頭大喜,毫不怠慢的依著山徑,往前直追下去!

卻說嶽天敏攜了鳳兒,一路向山上登躍。山勢雖然陡削,但巉岩峭壁,絕壑深澗,那會在他眼裏。

振衣直上,宛若禦風而行!

鳳兒但覺兩耳風聲呼呼,根本連足尖都沒著地,她人小膽大,毫不在乎。一麵還張目四望,可是隻見黑黝黝的東西,往身後疾飛,那裏看得清什麽?

鳳兒心中直樂,將來自己也學到嶽叔叔這樣大本領多好!隻不過片刻工夫,已到了半山腰上。

嶽天敏,在一塊大石上拍了拍,笑道:“鳳兒,來!這裏坐一會,我們等你萬叔叔尹叔叔來了再走!”

鳳兒依言坐下,好像有什麽心事似的,望著嶽天敏道:“嶽叔叔,我們這會回去,你教我方才那種會飛的本領好不好?”

她滿臉期待,小眼睛眨都不眨。

嶽天敏笑道:“這叫做輕功,你尹叔叔不是在教你飛絮舞嗎?那就是最上乘的輕功呀!”

鳳兒肩膀妞了扭,噘著嘴道:“那不會飛。”

嶽天敏笑著道:“傻孩子,輕功學好了,身輕如燕,那不是就像飛了嗎?不過輕功練得再好,還沒有用,要內功修練到了火候,輕功拳劍,自然也就會精湛。”

鳳兒一聽內功有如此好法,突然跳了起來,搖著嶽叔叔的手道:“嶽叔叔,那明天起,你就教我內功罷!”

嶽天敏撫著她頭頂道:“現在還不到時候,再過一兩年,等你基礎紮定了,我自然會教你……”

“吱”!他們師徒兩人,話未說完,驀聽十丈開外的樹叢中,響起一聲低沉的鬼叫。這聲音使人聽了會毛發直豎!荒山夜晚,樹影婆娑,石筍嵯峨,黑暗之中,本來就像幢幢鬼影。這一叫,可更顯得陰森可怖!

鳳兒向四外一瞧,急急的問道:“嶽叔叔,這是什麽聲音?”

嶽天敏隨口說道:“可能是夜梟,別理它!”話才說完,“刷”!一大片砂石,猛的打將過來。這片砂石,來勢極為急勁,但離著兩人身前還有五六尺遠,便紛紛下落。原來嶽天敏早已聽到十丈開外,有人潛伏,他是故作不知。砂石落地的同時,嶽天敏一把挾起鳳兒,身若箭射,倏然猛撲過去。

口中喝道:“五台妖孽,還不給我現出身來!”聲到人到,一大股勁風,像排山倒海般向樹叢中掃去!

這力道何等厲害,“嘩啦啦”一陣巨響,合抱大樹,紛紛攔腰折斷,威勢之大,實在嚇人!

“吱”!一聲急叫,那鬼聲音貼地低飛,好不迅速,眨眼之間,竄入了北麵樹林之中。

嶽天敏藝高膽大,那管什麽遇林莫追的禁例。一聲長笑,就往林中追入。他雙目既能夜視,別人想在黑暗中躲躲藏藏,自然無所遁形。縱目一瞧,果然發現一條黑影,在前麵繞樹急行,身法極為快速。

這叢林之中,經年累月,從沒人走過,樹幹低盤,荊棘叢生,當真十分難走。追了一程,前麵的黑影,時隱時現,任你嶽天敏身法多快,但人家可占了地理熟悉的便宜。有幾次明明追上了,但對方往左一拐,往右一竄,霎時就沒了蹤影。等你趕到黑影隱沒的樹旁,他又在數丈之外出現了。

嶽天敏幾曾受過如此戲弄,劍眉一軒,腳下加勁,幾個起落,已追近樹林盡頭。隻聽前麵的黑影,“吱”的鬼叫了一聲。“吱”,林外居然也響起鬼叫聲來,似乎在一叫一答。

嶽天敏心中明白,這黑影敢情是故意把自己引來此地。

“哼!就是你們集結黨羽,我豈是怕了不成!”他微一沉思,前麵的黑影,又倏然隱去。

朦朦月色,從疏林中透入,林外許是一片空地。

當下毫不遲疑,一長身蹤出林去!

“嘿嘿!昆侖小輩,太爺等你多時了!”陰森森的聲音,充滿著鬼氣。

嶽天敏略一打量,隻見一片嶙峋怪石叢中,直挺挻的站著兩人,一黑一白,正是陰山雙屍!不由哈哈大笑,朗聲的道:“我當是誰?原來還是兩個鬼僵屍,來來!你們一起上罷!”

他放下鳳兒,囑咐她站在一旁,不許走動。

自己從腰間“嗆”的把龍形劍拔到手中,等著雙屍動手。

黑僵屍兩眼綠光磷磷,咧嘴一笑,口中露出白巉的獠牙。

雙臂一掄,雙腳一登,陰風猝起,兩隻烏黑的手爪,其快如電,當胸抓來!

“吱”!白僵屍一聲鬼叫,揮動銀色冥鏹,跟著跳撲過來。

嶽天敏昨晚在古廟中已和黑僵屍動過了手,雖然當時自己所使。不過是少清劍法。

但憑自己的功力,對方還能接了二三十招,才把他冥鏹削斷武功已是不弱。這時兩人齊上,自然更不可輕視,心念動處,旋腕圈劍,一片背紫光華,立由劍尖上震蕩而起,驟然展開!

陰山雙屍但見劍影重重,寒氣森森,那知何虛何實?一上場,便遇絕招。“吱”的一聲,兩人一左一右,倏然分開。

刷!白僵屍忽然轉到前麵,銀色冥鏹,“近門擊浪”,猛向嶽天敏心窩直搗!

黑僵屍卻已躍到身後,僵屍功,赤屍爪,同時使出!

陰山雙屍這兩個武林煞星,仗著陰山派特殊武功,僵屍功,赤屍爪,和老鬼師傅謝五殃的五殃針,江湖中提起陰山雙屍,誰不驚心奪魄?可是他們雖然凶悍無比,還能恪守師訓,在乃師閉關期間,不準和各派中人往返,是以這兩位煞星,還很少在外麵走動。

萬妙仙姑網羅各派高手居然被她把這對寶貨,禮聘了來,待如上賓!這次他們是受了粉蝶追魂楚天行之激,存心要來鬥鬥昆侖派青年高手嶽天敏的。那知昨晚才一見麵,雙屍的赤屍爪,碰上了太清罡氣,全然無功。

赤屍爪,別說被抓上,就是那一陣陰寒之氣,稍被掃中,怕不叫你寒栗而死!那知對方揮手之間,居然同時把自己兩人一起震退,這份功力,豈是尋常?後來黑僵屍的烏金鏹,又被削斷,這才取出江湖上稱為陰山一寶的五殃針來,滿擬一擊成功。那知一聲“哈哈”!酒香撲鼻,黑僵屍隻覺掌心一震,五殃針筒不翼而飛。而且兩人臉上,都被重重的摑了一掌,陰山雙屍懾於來人聲勢,立時破屋而出。

月光底下,隻見屋背上顫巍巍的站著一個老頭。身上裝束,比叫化子還髒,一手握著一枝旱煙管,一手提著一個朱紅漆大酒葫蘆。望著兩人,笑嘻嘻的道:“你們老鬼師傅的牛毛針,我老人家已經送給一個小朋友啦!嘻嘻,如果覺得心痛,不會叫你們老鬼師傅再做一個新的?”

陰山雙屍一聽口吻,原來五殃針,是被這老頭搶去的。什麽,還送了人?這老頭存心損人,怎不把黑白僵屍氣得心肺欲炸,四隻鳥爪,徐徐作勢,赤屍爪正待抓出!不對!雙屍瞧著髒老頭這付尊容,驀然想起此老來曆,正是當年連自己師傅都要退避三舍的大煞星。心中既驚又駭,一聲厲嘯,望風而逃!

陰山雙屍,失落了師門重寶,將來如何向師傅交待?是以逃出了一段路,看看老酒鬼並沒追來,心想:“這老酒鬼決不會和那姓嶽的小子做一路,也許隻是偶然碰上,老酒鬼說已經把五殃針送給了一個小朋友,會不會就送給了姓嶽的小子?”

兩人這又偷偷的踅了回去!

陰山雙屍對嶽天敏和萬小琪的武功,已經領教過了,憑自己兩人,還未必是人家對手。

何況另外還有兩人,看來也不好惹,一時躲得遠遠的不敢冒失。後來瞧到他們在配殿角上坐下,鳳兒手上把玩著的正是自己師門異寶五殃針,心中更是憤急。兩人暗中守了一個晚上,還是無法下手,第二天就遠遠的綴在眾人身後。恰巧在路上遇到神手天王孟逢春,奉楚堂主之命,也在暗中綴著他們。三人一談之下,才知楚堂主早已另有安排,這才繞小路先趕上西五台去。

嶽天敏一行上山之初,雙屍早已布置妥當。因他們幾個人一聯上手,自己兩人,決非敵手,但自己這邊仗著地形熟悉,先叫孟逢春在林中故布疑陣,一麵由雙屍先把後麵的人,分別引開。然後把嶽天敏引上積石崖附近,自己以兩鬥一,自然可以穩操勝算。如若不勝,再把他們引上積石崖去。那知才一上場,第一招上就被嶽天敏神異劍法所逼開。陰山雙屍心頭一震,“吱”的一聲暗號,兩人同時使出僵屍功來!

要知陰山雙屍的僵屍功,乃是著重在聯手合攻,一左一右,一前一後,配合進攻,進退如風,厲害無比,陰山雙屍之名,也是由此得來。兩人聯手,功力立時增強了一倍。

嶽天敏呢,也怕陰山雙屍另有黨羽,自己固然不懼,但鳳兒一個人站在林邊,著實不妥。是以一動上手,即抱著速戰速決的主意。劍尖一震,出手便是“太清劍法”。

陰山雙屍僵屍功才一發動,嶽天敏的第二劍,第三劍,業已連續劈出上江湖上能敵得住陰山雙屍聯手搶攻的,已是寥寥可數。但這回陰山雙屍僵屍功才一發動,陡覺對方劍勢,匝空卷來,寒芒四射,淩厲已極。僅是一招三式,就把自己兩人,再次逼開。這是什麽劍法,會有如此厲害?

黑白雙屍平日裏眼高於頂,出道江湖,二十年來從沒遇到過敵手。

這次,昨晚今宵,連連遭挫,削斷烏金鏹,丟了五殃針,而且自己兩人聯手,還鬥不過一個十八九歲的昆侖後輩。兩人越想越氣,四隻綠慘慘的眼睛,快要噴出火來,厲嘯連聲。

一黑一白兩條人影,倏左倏右,蹦騰跳躍,赤屍爪,白金鏹,雙管齊下,前後夾攻。一陣陣寒冰冰的陰風,夾著中人欲嘔的屍腐之氣,從黑僵屍漫天亂抓的雙爪中發出,十道尖風,著著指向嶽天敏周身要害。

白僵屍右手一串白金鏹,錚錚鏘鏘,快若電閃,左手赤屍掌,也不時覷空擊出,陰勁呼呼!快到一二十個照麵了,陰山雙屍隻覺對方隨劍劈掃而出的潛力,愈來愈重。一圈圈青紫光華,似乎逐漸的把自己兩人身體圈住。

僵屍功,著重在蹦跳撲擊,進退如風,但此時對方的劍勢中,好像含有一股絕大吸力,影響自己動作。陰山雙屍一心隻想奪回師傅的五殃針,豈肯戀戰下去,何況形勢又越來越不利了,黑僵屍突然嘬口長嘯,雙爪一揮,十道尖銳勁風,力道驟增。陰寒之氣,居然從重重劍影中,透了進去!

白僵屍聽到師兄暗號,知道他叫自己獨擋一陣。當下也緊跟著發出一聲鬼叫,手中白金鏹、刷刷刷!耀眼奪目,急若暴雨!兩人這一搶攻,配合得宜,威力驟增。

嶽天敏冷不及防,長劍一撤,退了半步。說時遲,那時快!眼前一片白影T夾著鏘鏘之聲,居然當頭罩來!

‘吱’!一聲鬼叫,貼地飛出!

嶽天敏心頭大驚,這聲鬼叫,分明撲向鳳兒立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