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落地之後,覺得十分驚奇,小眼珠望著他們兩人,心想:“原來你們打的劍法,都是花招,沒有什麽氣力的,經不起自己這麽輕輕一撥。”

這時比鳳兒更驚訝的,該是山羊胡子的通靈老道,和那姓龐的老頭了。兩個名聞江湖的高手,被一股巨大內力,糊裏糊塗的震退了三步。穩住身形,定睛一瞧,不由得同時“噫”

了一聲。誰也不相信眼前站著這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就是方才淩空揮劍的人?但是除了這小女孩,場中可沒有第三個人。

通靈老道心頭猛的一震,看來這小女孩大有來曆。

他陰惻惻的望著鳳兒,笑道:“小姑娘,你家大人呢?刀劍不長眼睛,可不是好玩的,快回去罷!”

鳳兒一擊得手,精神大振,她聽完山羊胡子的話,眼睛眨了一眨,小嘴兒一披,說道:

“我才不回去呢,我是幫忙來的。哼!你的刀劍不長眼睛,我的刀劍,也不長眼睛呀!”

通靈老道一聽,這小女孩果然有為而來。他老奸巨猾,臉上可不露半點聲色,依然笑著問道:“小姑娘,是誰叫你來的?”

鳳兒雙眉一挑,笑著說道:“方才,有一個……”她想說:“方才有一個人在耳朵邊講話,叫自己來幫忙的。”但繼而一想,“不對!自己連人家影子都沒看到,如果照實說將出來,不是要被山羊胡子笑話?”

她歪著頭頓了一頓,改口道:“方才,有一個老朋友……”

她說到這裏,“嗤”的笑了,連人都不認識,就叫人家老朋友!那知下麵的話還沒出口,耳朵旁蒼老的聲音又低低的道:“對!對!我老人家是你娃娃的老朋友,一點不錯,這稱呼好極了,嘻嘻!你就告訴他,說你有個老朋友,老朋友的老朋友,有個侄兒,在和老雜毛打架,老朋友叫你來幫老朋友侄子的忙。對!你就這麽說!”

鳳兒聽得有趣,早就咭咭格格的笑了起來。

“咦”!山羊胡子瞪著一對眼,緊瞧著自己,好像沒有聽到有人在和自己說話?

“小姑娘,你怎麽不說呀?”通靈老道等了半天,看鳳兒隻管笑,並沒說下去,忍不住催她快說。

鳳兒點了點頭,笑道:“我說!我說!啊!方才我說到那裏呀?”

山羊胡子通靈老道看看她調皮的樣子,也笑了笑道:“你說,你有個老朋友。”

鳳兒笑得直打跌,一麵說道:“對對!方才我碰到一個老朋友,他說:他的老朋友,有個侄兒,今天在這裏和老雜毛打架。他說老雜毛是壞人,要我把他們趕跑,就算幫了忙。好啦!我都告訴你了。”

通靈老道聽她說完,直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可是自己成名多年,那能和小女孩兒一般見識?原來這小女孩身後,還隱著大人。不由嘿嘿冷笑,對鳳兒道:“小姑娘,我不難為你,快叫你大人出來!”

他兩道冷電似的眼睛,向林中搜索!

鳳兒正想回答,耳朵旁那聲音又道:“女娃娃,你告訴他,對付幾個老雜毛,那裏用得著大人?”

鳳兒小嘴兒一翹,回頭不耐煩的道:“誰要你教,我自己不會說?”

通靈老道見她果然回頭說話,分明樹上隱藏著人。

他暗暗蓄勁,忽然大喝一聲,雙掌覷準大樹,遙空劈出!

“躲躲藏藏算什麽人物?還不給貧道下來!”一股強猛無比的掌風過處,“喀嚓”!參天大樹,居然攔腰齊折,倒將下來。一時驚得宿鳥齊飛,灰塵撲麵,但那有半點人影?

鳳兒心中一驚,這山羊胡子還當真厲害!“喂!山羊胡子,你不是要我叫大人出來嗎?

告訴你,我有三個叔叔,還在客店裏練功哩!對啦!我老朋友說,對付幾個老雜芼,那裏用得著大人出來,我鳳兒就足夠了。”

通靈老道還沒回答,突然一聲吆喝:“小鬼你找死!”從旁閃出一條黑影,其快無比的舉起長劍,兜頭劈來!

鳳兒不防來勢竟有恁地快法,看來連躲閃都來不及了。正當此時自己的右手,好似被人牽了一把,劍尖向上一點,正好砸在來人的劍身之上。“叮”!一柄長劍,猝煞被震得飛出去兩三丈遠。

黑影叫了聲“啊喲”!向後連退。左手捧著一條垂直的右臂,動彈不得,敢情是震脫了臼!

通靈老道睜著雙眼,連站在麵前的小女孩是用什麽手法,都沒看清楚,自己師侄就負了傷。一張老臉,如何還掛得住?不由獰笑著道:“小姑娘,你再不叫大人出來,可莫怪道爺手辣。”

“哈咍,崆峒五通,也算得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怎地和人家小姑娘一般見識,來來!老朽奉陪就是!”龐老頭瞧了半天,兀自摸不透這小姑娘來曆。這時一見通靈老道竟然要對鳳兒下手,心中一急。

這雜毛心狠手辣,小女孩那能是他對手,就趕了過來。

鳳兒卻一本正經的道:“不要你來,我打得過他,方才那老朋友就是要我來打他們的呀!否則我還來幫什麽忙呢?”

她不待龐老頭回答,小手指著通靈老道,還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通天劍鄔讚廷,急道:

“喂!山羊胡子,你和他一起上吧!”

“五師伯,還是讓弟子先鬥鬥她。”

旁邊站著的兩個青年,一個偷襲不成,受創回去,另一個抱劍而出。

通靈老道因適才斫花劍鄔茂偷襲受挫,自己連人家使什麽手法都沒看清。這回一看小喪門蒯翔上來,不由皺著眉頭道:“你且後退,我要試試這女娃功力!”接著對鳳兒獰笑道:

“小姑娘莫吹大氣,你先進招好了!”

鳳兒點頭道:“好!那你可留意咯!”

咯字出口,右臂上陡然來了一股無比勁力,把自己一招“玉笏朝天”,使得勁氣四溢,威勢淩厲!

通靈老道一見鳳兒出手,原來是昆侖派家數,把先前疑懼之心,一掃而空。暗想:“就是昆侖四老親來,也不見得勝得過自己多少。”就在他這一沉思之際,鳳兒的短劍已疾刺而至!

“什麽?劍風恁地淩厲!這女娃兒怎會有如此內力?”右手青鋼劍向斜上方一封,劍身向對方一柄銀光閃閃的短劍上粘去!他這一封之勢,暗含真力,原想一舉震飛鳳兒短劍。

叮!兩劍相揰,飛濺起一串火花!

通靈老道以數十年潛修之功,竟還直震得下盤浮動,右臂麻木,一柄青鋼劍,險些脫手飛去!不禁心頭大駭,這女娃的內力,居然勝過自己多多!他微一失神,鳳兒左手一招“坤幹易位”,同時使出!

通靈老道驟不及防,猛覺左側一涼,一股寒森森的尖風,又已破空襲到。一時來不及躲閃,隻好勁運左臂,袍袖向外一抖,身子立即趁機後躍。嗤!道袍左袖,已被劍鋒刺破了一個大洞。

他心頭閃起一絲疑問,屈指江湖上各門各派,都沒有這穜怪異手法。而且這女娃如論功力,一流高手當之無愧,可是從沒聽人說過,到厎是何來頭?卻說鳳兒一招逼退了山羊胡子,她可並沒追擊。

猛的一個滑步欺身,人已到了通天劍鄔讚廷身側,嬌聲笑道:“喂!你怎麽還不出手,山羊胡子一個人打不過我呀!”

通天劍鄔讚廷全神注意著場中情形,憑五師兄的功力,竟然還在第一招上就被小女孩逼退,心中正在驚疑。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小女孩在這時候。會突然閃到自己麵前。心頭一愣,人卻毫不遲疑,已向後退了兩步,長劍平舉,蓄勢待敵。

鳳兒右手短劍,卻向他身邊兩個青年一指,笑道:“你是剛才偷襲我的,還不服氣嗎?”

“你不是要鬥我嗎?來來,你們四個人一起上!”

她嬌笑連聲,說完了話,正待轉身舉步,向場中躍去。猛覺身後寒風颯然,敢情是山羊胡子趕了過來。

心念方動,自己的左手,不自覺的向後一撩。

“叮”!一碰之下,通靈老道,又被震退了兩步。

通天劍鄔讚廷長劍一揮,暗示他兒子斫花劍鄔茂,弟子小喪門蒯翔,三人齊上。

吆喝聲中,三柄長劍,刷刷刷,分三麵圍攻上去!

“哈!這才好玩呢!”鳳兒咭咭格格的又說又笑。兩手東一劍,西一劍,都打發得恰到好處!那裏還用得著什麽劍招?隻要短劍和人家兵器輕輕一接,就會把人家震彈吃去。任你四個人把崆峒絕學的通天劍法連翩展開。一片寒光,滿地劍影,使得像狂風暴雨!但一到鳳兒身前,不是不及,就是太過,休想踫得到她一根毫發。

鳳兒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一會事,她隻覺身後好像有根線牽著似的,把自己當木偶戲耍,舉手投足,都是身不由己。自然揮灑,即成妙諦,把鳳兒直高興得打跌!

“女娃娃,把我老朋友的侄兒,攆出去,不要他來!”

原來站在一旁的龐老頭,因通天劍鄔讚廷和他一子一徒,都向鳳兒圍攻上去。不由心頭怒起,大喝一聲:“你們崆峒派老少四人,圍攻一個小女孩,好不識羞?”

他劍氣如虹,猛的向通天劍等三人攔擊過去!

通天劍還沒還手,卻見從一片鋒鏑光影中,鑽出一個小黑影來。左手短劍,向龐老頭的劍身上一搭。

“喂!我老朋友不喜歡你動手,快退下去!”鳳兒話才說完,左手短劍一鬆,龐老頭騰騰的震退了兩三步!

龐老頭被鳳兒這一攔,錯愣之餘,他沒聽清這小女孩說些什麽?但多少卻聽出一些因頭來了,似乎這小女孩的身後,還隱著一個人。小女孩這份功力,已是罕見,她身後的人物,當是一位前輩異人無疑。他一時間進退不是,索性橫劍站在一旁,就近觀戰。

鳳兒左手一劍震退了龐老頭,她身後卻好斫花劍鄔茂小喪門蒯翔師兄弟的兩柄長劍,合擊過來。這會她好像沒有瞧到,右手卻振劍向前麵山羊胡子剌出!

通靈老道一見來勢,趕緊封架。那知陡然之間,鳳兒這一劍力道奇猛,略一怔神,向後疾退。

鳳兒短劍可並不收回,趁勢向右橫掃,擊向通天劍鄔讚廷,同時左手迅疾的向後一揮。

“嗆!嗆!”兩聲,斫花劍鄔茂,小喪門蒯翔兩柄長劍,立被削斷。

鳳兒喜得咭咭咯咯的大笑,邊笑邊道:“你們兩個小輩,再不知趣呀,我心裏一生氣,看不砍斷你們狗腿才怪!”

通靈老道眼看鳳兒一招竟把自己和師弟兩人一齊逼退,同時還把兩個師侄的兵刃削斷,這口氣如何消得?怒喝一聲,霍地身形暴進,右手一揮,“赤手屠龍”銀光亂閃,直向鳳兒兜頭劈去!

鄔讚廷也在鳳兒削斷自己兒子和徒兒的長劍,恐她乘機追殺。心中一急,劍演奇招,疾攻而至!這兩位名震江湖,崆峒“五通一劍”中一通一劍,同時發難。威勢自非小可。霎時間,劍影點點,劍幕如山的向鳳兒卷去。

鳳兒卻站在原地,身形動都不動。兩隻小眼,骨碌碌看著麵前的奇幻劍勢,好像毫不覺得厲害。左右兩手,糊裏糊塗的動了兩下。“鏘”!“鏘”!兩個人影,倏然後退!

這會通靈老道和鄔讚廷隻覺虎口劇痛,長劍差些脫手欲飛!

“哈哈,女娃娃你叔叔來啦!唔!我老人家要走了!”

鳳兒突然聽說耳朵邊的老朋友要走,她心中一急,脫口叫道:“喂!老朋友,你等一等嘛!”可是老朋友的蒼老聲音,卻寂然無聲,想已去遠。

鳳兒隻覺身上一輕,好像登時缺少了仆麽似的,行動舉止,又和平時一樣了。

山羊胡子,慢慢的朝自己走來。

左手捏著劍訣,右手劍尖不停的震動!

“嘿嘿!女娃兒,你再接道爺一招試試!”他一步步的逼近過來。滿臉獰笑,兩隻眼睛凶得好像要噬人。

鳳兒不自主的打了個寒噤,向後連退!

“哼!我才不怕你呢!”小身體一挺,正待出手。猛覺右側也有人欺近過來。

鳳兒“哼”了一聲,突然右手“玉笏朝天”,左手“坤幹易位”,向前右兩方同時攻出!通靈老道和通天劍鄔讚廷兩人心頭又是一震。

“這女娃兒當真非同小可,兩手居然同時發出兩種不同的劍招?”

他們懾於鳳兒的神力,那敢硬接。人影一分,橫步轉身,霍地各自退出兩步。

鳳兒先前因為耳朵邊的老朋友一走,自己好似失去了活力,耽心不是人家對手。這會一出手又把兩人逼退,心頭大寬。一蹤身,刷、刷、刷,把自己僅會的兩套劍法,八招劍術,向山羊胡子連環擊出!

兩手齊發,威力極強。任你通靈老道是赫赫有名的“崆峒五通”,也不敢輕攖其鋒,又複連退數步!

鳳兒兩手八招劍法,瞬息用完。她得理不讓人,又從頭開始,連續演出!通靈老道是何許人?連退幾步,靜心觀察,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哈哈,這娃兒原來隻不過是天生神力罷了,劍法雖然怪異,似乎一共隻會八手,自己練了半生劍術,今天真是三十年老娘,倒繃孩兒啦!”

他心念一動,回頭向通天劍鄔讚廷沉聲喝道:“師弟,你且後退!”

通天劍鄔讚廷依言退後。

通靈老道長劍一頓,覷準鳳兒,刷刷兩劍,蹈隙而攻!

鳳兒那懂得什麽叫做見招拆招,緊守門戶?見人家劍光漫天灑來,她隻是把兩手八招劍法,胡亂齊使,舞得個風雨不透。霎那之間,她好似置身在雷電夾擊之中,眼花繚亂,壓力奇重!

“鏘”!鳳兒隻覺左臂被震得一陣劇痛,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呼地脫手飛起。小身體不由自主,踉踉蹌蹌倒退了七八步,一個立腳不住,砰的跌坐地上。

通靈老道大出意外,心中又是一怔,這娃兒適才的功力,那兒去了?

鳳兒坐倒地上,右手撫著酸痛的左臂,小眼中滿含著淭水,那裏還忍得住?她哇她哭了出來!斫花劍鄔茂,方才因偷襲鳳兒,右臂被震脫了臼,後來又被她削斷長劍,心頭仇怒到了極點。但自己武功,比人家差得太遠,而且手上又沒有兵器,不敢冒失。這時忽見一柄銀光閃閃的短劍,突然破空飛來,連忙伸手抄住。哈!那小丫頭居然跌坐地上,爬不起來了,這機會豈肯錯過?雙足一點,嗖!蹤身躍起,猛的撲了過去。手中短劍,往下便刺!在一旁觀戰的龐老頭,正看得心中奇怪,這小姑娘怎地前後判若兩人,難道是她有意戲敵?咦!她左手短劍被震飛啦!這分明不是誘敵。啊喲!跌坐在地上哭起來啦!

不好!這小子,膽敢乘人之危?

龐老頭雙腳一跺,霍地蹤身迎去!

“砰”!龐老頭人還未到,斫花劍鄔茂卻悶哼一聲,一個身體,已像皮球般丟起,直摔出四五丈外。事出意外,龐老頭趕緊一個千斤墜停下身形,定睛一瞧。咦!自己身前,不知何時多出了三個少年書生。中間一個,正是自己落店時所遇到的俊逸少年,這時手中正握著一柄小女孩被震飛出去,給斫花劍拾了來刺小女孩的短劍,麵含微笑,向自己打著招呼:

“鳳兒,你說!誰個吃了豹子膽?敢欺侮你,看萬叔叔不揪下他腦袋來才怪!”

三人中一個白衣少年,手上白玉洞簫一指,氣呼呼的說著!

鳳兒這會來了親人啦!

她擦著眼睛,破涕為笑。一個虎跳,躍近身去,拉著萬小琪的手,指了指山羊胡子,又指了指鄔讚廷,道:“就是他們,壞死啦!”

那通天劍鄔讚廷方見鄔茂抄住短劍,閃出身去,他因自己是成名的人,不好去偷襲一個小輩,正好讓自已兒子出手,除去小女孩。那知眨眼之間,場中多出三個人來,看都沒看清,鄔茂已被來人震飛出去。不由心中大驚,急忙雙腳一點,跟蹤飛起,在半空中一把撈住鄔茂身體。

那知來人這一拂撞之勢,極為強猛,他一時也收勢不住,跟著直衝出一丈多遠,才算用千斤墜硬定下身形,飄落地上。

放下鄔茂,仔細一瞧,人已昏死過去。看情形,好像是被玄門罡氣之類的內家真力所震傷。心中既驚又怒,忙掏出本門特製傷藥,納入鄔茂口中。

一麵運起內功,替他推宮過穴,點拍了幾處大穴,人才悠悠醒轉。

鄔讚廷回頭吩咐小喪門蒯翔:“好生守著師兄,不準離開。”

自己匆匆的直起身來,嗆的拔出長劍,叫道:“那個不知死活的小狗,竟敢用內家重手法傷人,還不過來領死!”

他是因寶貝兒子受了重傷,恨不得一下就把人家劈死,是以口不擇言!

萬小琪早已看到一個瘦小老頭,滿臉忿怒的仗劍趕來,聲勢洶洶。

她那會把他放在心上,冷哼一聲,不屑的道:“誰叫他偷襲我侄女?負點傷,還是手下留情,你待怎的?”

震飛斫花劍鄔茂的,原是嶽天敏,但她凶霸霸的硬攔在頭上。

通天劍鄔讚廷,成名多年,怎咽得下這口氣來?獰笑一聲:“那你就拿命來!”

霍地欺身發劍,一招“滿天雲霧”,銀光亂閃,疾向萬小琪當頭灑下!

“老賊少賣狂。”萬小琪身形都不動一動,右手揮處,白玉泂蕭振起朵朵瓊花,迎著劍影托出。纖腰一展,白衣翩翩,洞簫劃空生嘯,瑩光繚繞,勢如風雷!

通天劍鄔讚廷,和他五個師兄,號稱崆峒“五通一劍”。“通天劍法”原是崆峒派鎮山之寶,素以奇詭見稱。江湖上既以“通天劍”三字作為鄔讚廷的外號,自然對“通天劍法”

有深厚的造詣。

鄔讚廷方才和龐老頭對招之時,因人家天目山的“分光劍”馳譽宇內,兩人一上場,就比拚上了內力,才致落敗。這時他“通天劍法”源源施出,寒鋒所指,盡是敵人必救之處。

奇詭譎異,頗出常規。

但見劍氣衝霄,劍勢如山,淩厲已極!轉瞬之間,雙方已對拆了三十餘招。

萬小琪眼看對方劍招綿綿,愈打愈穩,不由粉臉一紅,氣道:“老賊!看你還能挨得住幾招?”

簫招突變,簫孔中忽然傳出悠揚清音!這是玉簫真人當年震懾武林的“五音神簫”,崆峒派的人,那會不識?

簫聲才傳入通天劍鄔讚廷耳中,猛的大吃一驚,目注對麵這位白衣少年,正想發問。五音神簫招式,一經發動,威力何等強大,那還容你遲疑?

通天劍鄔讚廷隻覺四外壓力奇重,自己長劍,竟然分毫移動不得。這才知道人家功力,非同尋常!

他想抽劍後退,已是遲了,手上突然猛力一震。

“嗆”!一柄精鋼百煉的長劍,齊中折斷。

鄔讚廷驚駭之餘,不愧老手,身軀迅疾後仰,半截斷劍,在地上一點,嗖的向後竄出!

“住手!”一個洪鍾般聲音響處,山羊胡子的通靈道人,手執拂塵,飄然而出!

萬小琪白玉洞簫一橫,大聲問道:“你是不是也想來試試?”

通靈道人打了個稽首,說道:“善哉!善哉!小施主何必盛氣相向?貧道崆峒通靈道人,因小施主手上白玉洞簫,似非凡物,貧道想賜借一觀,不知肯惠允嗎?”

萬小琪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見通靈道人言詞委婉,已是不好意思發作。再一聽說這老道士是崆峒門下,自己恩師自稱西崆峒玉簫真人,不知和崆峒派有無淵源?平日他老人家可從沒提起過。這時通靈道人無緣無故的要借自己玉簫觀看,難道真和師門有著關連不成?她藝高膽大,想到這裏,毫不遲疑,大大方方的右手一伸,把白玉洞簫遞了過去,口中說道:

“道長難道認識這支白玉洞簫嗎?要看就請看罷!”

通靈道人雙手接過玉簫,端詳了一會。回頭瞧著鄔讚廷微微點頭,然後將簫還給了萬小琪。

神色莊重的道:“無量壽佛!貧道想不到這支白玉洞簫,居然重出江湖!小施主高姓大名,怎樣稱呼?既然持有此簫,可知還有一對白玉匕首的下落嗎?”

萬小琪心中一動,笑道:“我叫萬小琪,這支白玉洞簫乃恩師所授。不錯!還有一對白玉匕首,道長無端動問,不知有何見教?”

通靈道人聞言臉露喜色,說道:“如此說來,小施主也並非外人,不知尊師當日把白玉匕首傳給小施主時,可有什麽言語吩咐?尊師何人,能否見告?”

萬小瑛見他眼神閃鑠,麵露詭笑。不由心中漸生疑竇,傲然笑道:“恩師已多年不履塵寰,恕我無可奉告,道長既知此簫來曆,又何必多問?白玉匕首在我身邊,道長有什麽指教,不妨明言!”

通靈道人又打了個稽首道:“善哉善哉!小施主果然快人快語,貧道就冒昧啟齒了。說到白玉匕首乃是我崆峒派曆代相傳的信物關係甚大,隻因失落多年,無處找尋。小施主算來和本門有極深淵源,白玊洞簫,既為小施主防身兵刃,自無話說。這對匕首小施主留著無用,不如賜交貧道,帶回山去,麵呈掌門師兄,不知小施主意下如何?”

萬小琪見他一廂情願,心中頗覺好笑,不由柳眉一挑,輕輕哼了一聲,道:“道長倒說得輕鬆!白玉洞簫和白玉匕首,均係恩師所賜,我萬小琪自當善為珍藏!漫說我們萍水相逢,真假未明,即使道長所說是實,我也礙難遵辦呀!”

通靈道人聞言臉色一沉,陰森森的笑道:“恕貧道再嘵舌一句,崆峒門下,既知‘玉匕令’重現江湖,如不收回,是決不會停止的。小施主不聽善言相勸,難道要和崆峒一派為敵嗎?”

萬小琪冷笑一聲,不耐煩的道:我不知道什麽崆峒不崆峒,你徙言無益,有能耐就先讓我瞧瞧好啦!”

通靈道人不待她說完,陡的目露凶光喝道:“小施主敢小覷我崆峒派?好!你就接貧道一掌試試!”一語未畢,右掌忽的平胸推出。

崆峒派夙以通天劍掌馳譽武林。他適才看到萬小琪和師弟通天劍鄔讚廷對敵之時,所使簫招,已得“五音神簫”真傳。在劍術上自己雖然勝過師弟,但要對付五音神簫尚無極大把握。若在內功掌力上,則自己以數十年修為功力,和對方十八九歲的少年相較,自然穩操勝算。是以暗運真氣,揚手就是一“通天掌”!兩人距離既近,隨掌擊出的無比潛力,早已像排山倒海般衝撞過來!

萬小琪凝神蓄勁,方待硬接他一掌。她身邊的嶽天敏早已瞧出這老道勁力淩厲,恐怕琪妹妹抵擋不住。衫袖一拂,太清罡氣,陡然發出,擋在萬小琪身前。

兩股潛力,懸空一接!

通靈道人立時覺出不對!隻感自己擊出的通天掌,有如碰到一堵無形氣牆之上。不但力道難以用實,抑且虛瓢若浮,似欲反彈!不禁心頭大駭。怎麽?此人似已深具玄門最上乘的先天罡氣一類功夫。

功力遠勝自己,他並沒施出反震之力,分明還是人家手下留情。眼前這三個少年書生,竟然一個比一個強,今天看來討不了好去。他慌忙退出兩步,打量了嶽天敏幾眼,冷冷的道:“小施主身具玄門絕學,貧道十分敬服,不知是何派高人,如何稱呼?”

嶽天敏敞笑道:“在下昆侖嶽天敏,這兩位是我義弟,道長如有見教,江湖道上,隨時均可找我兄弟!”

萬小琪因為適才通靈道人一掌劈來,被敏哥哥一擋,自己沒有出手,豈不被老毛雜小覷了自己?

“哼!今天我一定要鬥鬥你。”

她犯了小性,粉臉繃得緊緊的,搶前一步,扭著頭道:“敏哥哥,你且讓開,這位道長,既為白玉匕首而來,如果不見真章,那有甘心?”接著又向通靈道人道:“道長隻要勝得我手中洞簫,就算我萬小琪學藝不精,白玉匕首便當雙手奉上。”

通靈道人獰笑道:“小施主既然劃下道來,貧道恭敬不如遵命,就討教你幾手五音神簫罷!”說罷,身形向後退出一步,翻手從肩上抽出長劍。左手劍訣一領,說了聲“有僭”!

招演“開天辟地”,帶著寒森森劍氣,像冷電般向萬小琪剌出。

萬小琪知他功力深厚,那敢怠慢,一上場立時使出“五音神簫”上精奇絕學。這一場比鬥、和方才又是不同。但見長虹般劍光,矯若遊龍,快若閃電,奇詭變幻,淩厲已極!

白玉洞簫這時已化成一片晶瑩透澈的霞光,映月生輝,倏息萬變!

宮聲的渾厚凝重,商聲的輕快敏捷,角聲的圓長綿密,征聲的抑揚頓挫,羽聲的由高而下,淩空搏擊。簫音隨著木、火、土、金、水,生生不息,循環運轉!

劍光簫影,倏分倏合,那裏還看得清一招一式。一盞熱茶的時間,算來該是對拆了二三十招左右。

簫聲越轉越急了,使人在聽覺上起了幻覺。它已不似從一支洞簫的簫孔中所發出,左右前後,恍如從無數支洞簫中吹出不同的聲調。厚重,疾敏,圓長,高下,五音雜陳!同時,視覺也跟著起了幻覺。

一片晶瑩霞光,突然閃起無數支白玉洞簫,精光奪目!那時候還沒發明“身曆聲”呢!

難道這塊荒地上自有電影院裏的最新設置?說穿了也並沒什麽稀奇,隻要你舞得快到了極點,自然會引起人們的幻覺!

正當人耳不勝聽,目不暇接的時候。

突然一聲洪鍾似的吆喝,接著有一道兩三丈長的匹練,電光火石般從如山簫影中,衝霄直上。劍光一斂,通靈道人倏然墮地!原來他打到三十招左右,已被萬小琪圈入在恍如“身曆聲”的“五音神簫”之中。

先前隻覺對方簫招,越打越快,霎那間身前身後,簫影如林。千百支白玉洞簫,浩瀚無際。心頭一震,趕緊長劍護身,向前直衝。那知四麵八方,壓力奇大,自己左封右架,衝來衝去,依然闖不出五音簫陣。細察虛實,分明一簫一影,都暗寓五行生克。但錯綜變化,顛倒運行,似乎又另含玄機。一時驚駭得他手忙腳亂,那裏還封架得住?

通靈道人不愧為“崆峒五通”之一,沉著應變,臨危不亂。心頭一橫,拚著耗損真氣。

陡的運集畢生功力,手挽劍訣,足尖一點,使出“通天劍法”中“長虹經天”的救命絕招。

身劍合一,從層層簫影中突圍而出!

山羊胡子的通靈老道,這時臉色蒼白,微帶喘息。

廢然插回長劍,向萬小瑛打了個稽首,道:“小施主神簫絕學,貧道不自量力,徒取折辱,‘玉匕令’有了下落,崆峒派自會有人向小施主索還,貧道暫且告辭!”

他不待萬小琪回答,返身率著通天劍鄔讚廷等三人,揚長而去。

萬小琪望著他們背影,重重的冷笑了一聲。

鳳兒卻喜孜孜的跑了過來,叫道:“萬叔叔,你的簫法真好,果然把山羊胡子他們打跑了!”

萬小琪問道:“鳳兒,你一個人怎地跑到這裏,和老雜毛打起來的?”

尹稚英卻瞪了鳳兒一眼道:“總共隻會了幾招?膽子可真不小!”

鳳兒平日最怕尹叔叔,這時脹紅了小臉:“我………我………”她想說是老朋友叫她來的,但一時又怕又急,說不出來。

“哈哈,今晚若非這位小姑娘適時趕到,力敵崆峒‘一通一劍’,老朽真是栽啦!三位老弟高姓大名,還未請教哩?”龐老頭這時向三人含笑抱拳,走近過來。

“不敢,在下嶽天敏,這兩個是我義弟。”

嶽天敏抱拳還禮,說出自己姓名,一麵又介紹了萬小琪尹稚英兩人。

龐老頭嗬嗬大笑,說道:“三位老弟,光風霽月,人間祥麟,真是幸會,老朽龐百川……”他底下的話,還沒說出,卻聽萬小琪搶著道:“哦!原來是天目飛虹龐伯伯,家嚴名諱是上鬆下齡。”

天目飛虹龐百川,乃是杭州江天鏢局的總鏢頭,在江南武林中和拏雲手萬鬆齡,同樣受人推崇。

是以萬小琪一聽龐老頭說出姓名,就跟著也報出拏雲手名號來。

天目飛虹龐百川一聽,不由十分高興的道:“萬老弟,原來是昆侖四老萬大俠的令……”

昆侖四老的老四拏雲手萬鬆齡膝下隻有一個女兒,江湖上誰都知道,怎地會有這樣一位翩翩公子?

這可把江湖的天目飛虹弄得希裏糊塗起來,他炯烔的眠光,瞧著萬小琪,底下的話,竟說不上來。

萬小琪給龐老頭瞧得粉驗生霞,心中一急,忙道:“侄女給老伯請安!”

龐百川捋須大笑道:“賢侄女,這就是了………”他回首四顧,又道:“這裏不是談話之所,好在我們同在一店,不如回去再說罷!”在路上,鳳兒才把自己晚上所遇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直聽得眾人又好笑,又驚異。屈指武林,有誰能隔空貫輸真力,讓一個小女孩力戰兩位成名人物。

這份功力,豈不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龐百川想起方才鳳兒所說那人曾謂,因為老朋友有個侄兒,正和老雜毛打架要鳳兒去幫忙。“老朋友的侄兒”分明是指自己,那麽自己叔父的幾個老朋友,就已經可以數得出來了。他猛然想起一個人來,正想開口。

卻聽尹稚英笑道:“敏哥哥,你說!這個自稱老人家的,是誰?”

嶽天敏“哦”了一聲,笑著問道:“你說是醉老前輩?”

尹稚英道:“喜歡像小孩般鬧著玩,不是他老人家,還有誰來?”

話才說完,驀聽自己耳朵旁有個又細又低的聲音說道:“你可別忘了,我是大媒人呀!

怎地背後編排起我老人家來了?嘻嘻!”這分明是醉仙翁的口吻!

“醉老前輩!”尹稚英突然叫了起來,一雙秀目,向四外打量。

嶽天敏驚奇的道:“英妹,你在叫醉老前輩?”

尹稚英“唔”的應了一聲,道:“他老人家剛才還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在我耳朵旁說話呢!”

此話一出,大家不禁都大感驚異。幾道銳利的目光。齊向四周細細察看。可是淡月疏星,蒙朧煙景,那有一絲人影?

龐百川笑道:“醉老前輩的脾氣,遊戲風塵,要來就來,說走就走,這時恐怕已去遠了,我們還是回店罷!”

嶽天敏點頭稱是,這時離客店已是不遠,大家翻身入房。好在後院沒有別的客人,點上了燈,大家重新見禮。

嶽天敏才知天目飛虹龐百川就是隱居西天目太微穀號稱浮玉居士的龐天放的侄兒。於是就把自己和英妹妹在隆中山巧遇浮玉居士的事說出來。順便也問起龐百川和崆峒結怨的經過。原來通天劍鄔讚廷的寶貝兒子鄔茂,好色成性,出道江湖仗著一身武功采花做案無惡不作。隻要稍有姿色的婦女,被他瞧上,就無一幸免,而且**之後,不留活口。因此江湖上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斫花劍”。數年工夫,關洛一帶,被他**之後,喪生劍下的婦女,不知凡幾?這風聲傳到通天劍鄔讚廷耳中,他明知如此下去,決不見容於俠義道。但他隻此一子,而且生性護短,當下就把鄔茂找回家中,告誡了幾句,不準他外出,以兔惹事。

鄔茂雖然還懼憚他老子幾分,但本性難移,時間一久,那還耽得住。竟約了他師弟小喪門蒯翔,偷偷的跑到江南,就和太湖上一群水寇勾結起來。他們在北方還稍有顧忌,這一到了江南,仗著崆峒派的聲威,居然明目張膽的幹了起來。一時隻鬧得蘇浙兩省,稍有姿色的婦女,人人自危!**擄掠,殺人越貨的案子,也越來越多。這就引起了江南武林的公憤,大家公推江天鏢局的總鏢頭天目飛虹龐百川出麵。把斫花劍鄔茂,小喪門蒯翔逐出太湖,限他們三天之內,離開江南。這在龐百川來說,還是礙著崆峒派的麵子,才這樣處置。但斫花劍師兄弟兩人,懷恨在心,一回到通天劍鄔讚廷那裏,自然加油加醬的說了一番,這就是龐百川和崆峒派結下梁子的經過。這次江天鏢局保了一批紅貨,前往宜昌。恰好龐老鏢頭在同一時間,又接到一位多年好友的馳函,邀他前往開封助拳。這才決定由自己押運,順便到開封赴約。那知冤家路狹,在棗陽碰上斫花劍鄔茂小喪門蒯翔兩人,就約在前途相候。居然把通天劍和桐柏山崆峒下院的通靈道人都請了出來。天目飛虹龐百川剛說完話。

萬小琪早已氣得兩腮一鼓,恨悢的道:“早知這兩個小子是萬惡**賊,就不該輕輕易易放過他們。真氣人!今天中午,還灑得我一身塵土呢,下次再碰上,看我饒他們不?”

她想起中午也是那兩個小子,快馬踼起的塵土,鬧得自己灰頭土臉,真是越想越氣。

突然,她好像想起一件什麽事來,口中沉吟著:“崆峒派!崆峒派到底是正派還是邪派?”

她螓首微抬,驀的向天目飛虹龐百川問道:“龐伯伯!那崆峒派到底是不是正派?”

天目飛虹龐百川,正想開口,忽然想起她手中的白玉洞簫來曆,微一沉吟,說道:“崆峒派,以前原是名門正派,隻因門下弟子,良莠不齊,在江湖上漸漸聲譽低落。即拿‘五通一劍’來說,其中有一兩個人,還算正派,不過大抵護短成性,狂妄自大,因此和各大門派之間,也就極少往來了。”

時已深更,大家談了一陣,也就各自回房安歇。

翌日清晨,嶽天敏方起身未久,房外響起了剝喙之聲。

嶽天敏問了聲:“是誰?請進!”

推門而入的卻是天目飛虹龐百川,隻見他麵帶春風的道:“嶽老弟,老朽因友人之約,期為甚迫,急須趕赴開封,所以要先走一步。不過老朽有一事奉告,萬姑娘手中的白玉洞簫,乃是一位前輩高人的成名兵器,這位老前輩一生仇家甚多,這白玉洞簫重行出現江湖,難保不引起昔日仇家的追蹤尋仇,而且昨晚又和崆峒中人,結了梁子,老弟一路上還得多多留意才好。”

他話才說完,萬小琪、尹稚英和鳳兒,聽到龐百川的聲音,也走了過來。

龐百川笑向萬小琪道:“萬姑娘如碰到令尊,就請代為問候。”接著略一沉吟,又道:

“萬姑娘昨晚和崆峒派結下梁子,前途也許會再有波折,他們‘五通一劍’除了‘通天劍陣’以外,無論單打獨鬥,姑娘自然足可應付。但老朽愚意,紅蓮白藕,武林一家,姑娘在動手之際,還宜適可而止。”

萬小琪見他言詞之間,意似未盡,方欲再問。

卻見龐百川已拱手笑道:“老朽因事須先行一步,三位他日如經過杭州,千萬來在天鏢局一敘。”

說畢,便告辭而出。

嶽天敏也連忙拱手相送,互道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