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滿天,被風拂麵。天色還不到三更!潛江縣的西橫大街,該是古老小邑中最熱鬧的所在。這時候四周燈火閃爍,還不斷的傳來吵雜人聲,夜市未闌!臨街那幢數十年老店的悅來客棧,除了大門前兩盞燈籠,吐著燭焰之外,上房大都已靜悄悄的沒有了聲息。敢情客人們旅途勞頓,已早入了睡鄉。不是嗎?“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雖然隻是兩句俗語兒,可是出門人,誰不把它當作金科玉律?

料峭春寒,朦朧夜色之中,突然,從右首一間客房中,飛出兩大一小三團黑影。真像三隻蝙蝠,輕飄飄的連半點聲息都沒有!

夜行人?好輕靈的身法!他們飛身上房,可並沒耽攔,隻略一停頓,前麵一個,早已像一縷輕煙,首先飛起。後麵一個,手中還挽著小黑影,也跟蹤而起。這一是一後兩條黑影,快得幾乎一瞬即逝!看方向,分明是奔向城外。就在這兩大一小三條人影消逝的當兒,遠處房上陡然又出現了一條苗條人影。

她,敢情是躲在暗處,故意讓人家走了,才現出身來似的!

“嗤”!苗條的人影笑了。笑得很輕,這是從她心扉底深處笑出來的,含有興奮和喜悅的成份!

春宵苦短,為歡幾何?古人且嚐秉燭夜遊,她豈敢有所耽延?隻見那黑影水蛇般纖腰微微扭動,嬌小身形,淩空而起,撲向右上房的簷前。看她這份輕功,真是夠得上身輕如燕,美妙極啦!

“格”!她太以不小心了,腳下一滑,竟然踩碎一片屋瓦。

不對!以她方才的身法,斷不至於……噫!她怎地一個踉蹌,步履不穩?上房的窗戶,忽然推開,燈光下,探出一個劍眉星目,扂紅齒白的臉來,兩道比冷電還要明亮的眼神,向院落中一瞥。

“是誰?”俊美少年聲音雖然不響,卻使人聽得十分清晰。

“敏哥哥,是……是小妹我。”一個微帶嬌顫,甜得發膩的口音,聲方入耳,人影已像彩雲般倏然飛進窗去!香風颯颯,使得台上的燈芯,燭影搖紅,還在輕微的晃動。室內似乎多了一層淡淡的甜香,在無形中飄散開來。非蘭非麝,沁人欲醉!

嶽天敏隻覺眼前一亮,心頭立感跳動?她,翠黛低蹙,一雙勾魂攝魄的盈盈秋水,欲語還休。眉目之間,泛著一股笑意,又似乎是幽怨!

這嬌滴滴,怯生生,媚熊橫生,全身沒一處不挑逗人心的妖豔少女,正是玉麵仙狐阮嬌嬈。

“啊!是阮姑娘,你夤夜光臨,有什麽……噫!阮姑娘你……你怎麽啦?”

玉麵仙狐皓腕微露,一隻春蔥般左手,小指兒微翹,粉掌緊按在軟綿綿鼓騰騰的雙峰之間。右手扶著窗前的桌子,站著有點嬌傭乏力。賽過西子捧心!越顯得嬌媚,怎麽?她小蠻靴有點站不穩啦!柳腰兒在輕顫。荏弱東風力未禁!她那像奔波江湖的英雌?簡直是大觀園裏的林妹妹!

“敏哥哥,小妹是受……受了傷,被那一路上綴著你們……那放毒的野小子,擊……擊中……”

這就難怪一個喜歡招蜂引蝶的人,竟會靜如處子!

嶽天敏聞言,驚奇的道:“什麽,那放墨珠螫的人,當真綴著我們?”

一雙俊目,隨著他的問話,緊盯著她,眨都不眨。好像要從她粉臉上找出答案來似的。

玉麵仙狐被他瞧得粉頰上飛起兩朵紅雲,頭慢慢的低了下去。目光卻從眼角旁偷偷地飄起來,妮聲道:“嗯,敏哥哥,你先扶我……”

她銀牙暗咬,強自支持。話才說到一半,嬌軀兒早已是直晃。唉!人家傷到這個樣子,不要說是英妹妹的師妹,就是外人,自己也應該義不容辭急與救治。

嶽天敏心中不禁起了一絲愧咎,這時那還顧得男女有嫌?連忙伸手去扶。那料玉麵仙狐一個踉蹌,她溫軟柔綿的嬌軀,業已跌入自己懷中。

一雙皓腕,似無意,似有意的向頸上勾來。檀口輕啟,微微發出呻吟。看樣子,傷勢當真不輕!

嶽天敏天性淳厚,心中不疑有他,反而生出一片憐惜。恐她跌倒,索性把她抱了個滿懷。她環著的雙臂,隨著她呻吟之聲,越勾越緊,還有點兒顫抖!自己的胸脯上,擠著兩堆又酥又軟富有彈性的東西。熱烘烘的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適。低頭一瞧,隻見她仰著頭,雙目緊閉,嘴兒微張。嬌喘中吐出來又甜又香的氣息,鑽入鼻孔,一顆心就會直蕩!

嶽天敏心頭一驚,隻好抱起嬌軀,回身走近床前,把她平放在自己**,然後輕輕的將她環在自己頸子上的雙手鬆開。半蹲著身體,低聲問道:“阮姑娘,你到底傷在那裏?”

玉麵仙狐可裝得真像。她雙眸微啟,水汪汪的眼中,射出熾熱如火的光亮,但又羞澀得趕緊閉住,似乎是困倦無力,慢慢抬起纖手,指萫前胸幽幽的道:“我……胸口氣血鬱結,覺得……”底下的話,不知是沒說出來?還是聽不到?反正細如蚊聲!

嶽天敏這可作了難,心中一轉,忙道:“阮姑娘,你且安心憩一憩,我去把英妹妹找來。”

那知玉麵仙狐玉手搖了搖,說道:“敏哥哥……尹師姐,還有琪姐姐,她們去追那放毒的野小子去了……”

嶽天敏急道:“阮姑娘你說什麽?她們追那放毒的人去了?”

玉麵仙狐輕輕的點著頭,又道:“事情是這樣,那天小妹我在排教總壇上剛和碧落宮的古九陽講完話,偶然看到有一條黑影鬼鬼祟祟的蹲在屋上。我猜想他敢情就是放墨珠螫的人,但來不及通知你們,就悄悄的躲在喑處,又悄悄的跟在他後麵,出了君山。後來小妹發現他一直遠遠的綴在你們身後,亦步亦趨,定是不懷好意,小妹也就不動聲色的綴在他後麵。可是一路上你們竟然毫不察覺,小妹心中十分焦急,就暗暗給你們留個條兒,好作戒備……”她說話十分吃力,斷斷續續的,聽得嶽天敏又感激,又憐惜!

不由插口道:“啊!原來兩次留字告警的就是你!”

玉麵仙狐並沒理會,息了又息道:“這人行蹤詭秘,居無定所。今晚,他落腳在城外的一座荒廟裏,我就趕來把地方通知了尹師姐她們,又趕去守在暗處。不想被他看破行藏,動起手來,小妹武功不濟,中了他一掌。我自知傷勢不輕,隻好先趕回來療傷,半路上看到兩條黑影,像是尹師姐和琪姐姐,想來她們已經趕了去啦!”

她一半兒真,一半兒假,委婉道來,不由得嶽天敏不信。這回他可沒了主意,偏偏她傷在這個地方,孤男寡女,如何是好?

玉麵仙狐胸口確實不舒服。一縷春情,猶若火熾,燒得她細喘輕喘,嬌容婉轉。緊身衣襟,扣兒慢慢地解開。軟弱無力的纖掌,對著胸口,輕輕按摩,若有不勝傷疼!

“敏哥哥,我……我難受死啦!”她柔靡的磁音,甜而且膩。使人怦然心動,有非循聲看她不可的魅力!

嶽天敏回頭一瞧,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晶瑩滑膩得猶如羊脂白玉脂肌膚。跟著她手掌一下下的上下輕摩,羅衫輕掀,兩堆高高墳起的玉球,和深凹的乳溝。也若隱若現,峰巒悉呈!

他不看倒也罷了,這一看,周身血脈沸騰,心頭小鹿狂跳。這撩人春色,誰受得了?

不由劍眉微皺,趕緊別過頭去,說道:“阮姑娘,快把衣襟掩上,我替你拿傷藥來。”

“唔!你先替我揉一揉,小妹氣實在喘不過來了。”嗲聲未歇,嶽天敏隻覺有一雙柔若無骨的纖手,捉著自己右手,向羅衫中伸去。按在渾圓的球上,觸著微微顫動的蓓蕾,探向滑潤得有如凝脂的溝中。一陣**!玉麵仙狐狠命的,掩著他的手,一麵說道:“敏哥哥,就在這裏,你會不會推拏?”

尹稚英可從沒把騷狐狸的豔史,向敏哥哥說起過,本來麽,一個少女,這種話那裏說得出口?是以嶽天敏還把這隻騷狐狸精,當作英妹妹真正的師妹看待。雖然覺得她一個姑娘家不該如此大膽,但想到江湖兒女,本就不拘形式。何況一個有了傷痛之人,急於求治,自然會急病亂投醫。他不但沒有疑心,反而更起了一片憐香惜玉之情。立即收攝起蕩漾心神,默運功力,右手在她胸前,輕輕推拏起來!

玉麵仙狐阮嬌嬈那裏有什麽傷。她自從見了嶽天敏,就神昏顛倒的恨不得把他吞下肚去。這才暗中綴了下來,她明知他身邊還有兩個難惹的人緊緊跟著,自己無法下手。湊巧發現了另一個人也綴著他們。她心中暗喜,就悄悄地通知了萬尹兩人,等她們追將出去,自己就乘隙而入。天下男人,用不著勾,他們自己會千方百計的找餌來吞,乖乖的上鉤。

玉麵仙狐這條調虎離山之計,當真妙極!把兩隻雌老虎調走,這美男子,憑自己的手段,還不雪獅子向火,溶啦?她這時早已春情洋溢,神醉魂馳。一陣陣男人特有的氣息,薰得他七暈八素、渾渾淘淘。尤其那隻含有陽電在她酥胸上遊移推拿的手掌。透過來絲絲熱氣,燒得她周身酥麻,機伶伶的打起顫抖,似瘓似癱,欲仙欲死!

兩顆蓓蕾,不自主的故意挨著他手掌磨擦!

“哎喲,敏哥哥,這股氣移了位啦,在這裏!”她捉著他的手,移到臍上。

嶽天敏信以為真,不停的運著內功,從掌心發出熱流,幫助她內髒運行,驅散瘀結。那知玉麵仙狐突然全身顫動,兩腿緊緊一夾。

口中“唔”了一聲,急得直嚷:“敏哥哥,你手再下去一點,啊喲!痛死小妹了!”把他的手,猛往下推,狠命的按到了小腹下麵。這圓緊滑潤的所在,再下去,到了……推拏的手起了顫抖,不時觸到葺葺軟草。他血氣方剛,能不心旌動搖,血脈僨張?玉麵仙狐把嬌軀慢慢的偎過去,粉紅兒向他胸前緊貼,兩條皓腕,也逐漸的環在他寬闊的肩上,細聲兒輕哼!

嶽天敏到這時候,那裏還會察覺不出來?可是男人!誰是真正的柳下惠?除非上帝沒有賦給他雄性的特征!

嶽天敏雖然並不是好色之徒,但這“聲、色、香、味、觸”五種誘惑,同時並進,也直鬧得意馬心猿,飄蕩蕩地把持不住起來!

玉麵仙狐是什麽人?她場麵經得多啦!水汪汪的眼睛轉處,蛇樣腰肢,輕輕一挺,趁機纆向嶽天敏身上。玉臂緊緊勾著他頸子,粉臉兒相偎。騷狐狸全身動作,確實夠得上疾敏俐落!一霎時,把兩個身體,猶如油條般緊纆成了一起。

嶽天敏冷不及防,心裏一慌。身子被她緊緊摟住,雙雙跌入了錦帳繡被之中,不容你掙紮!

“嗯”!她鼻孔中又發出動人的磁音。

他隻覺嘴唇上已被兩片又燙又熱的櫻唇,緊緊堵住!

不,還有一條尖細靈活香甜軟滑的東西,在自己嘴內,作挑撥性的吮吸!正當最緊要的關頭,嶽天敏猛然警覺,心神一清。立即使出一式“潛龍升天”,微微一震,呼的斜飛出去!

“阮姑娘,你……你快出去!”

他飄然落地,脤紅著臉,微含慍意。語氣雖然溫和,但含著斬釘截鐵的聲調。

玉麵仙狐巧施狡計,眼看好事得諧。那知煮熟的鴨子飛啦!她紅馥馥的粉臉,水汪汪的眼睛,**心蕩漾,春情難製。狠狠地咬碎銀牙,倘聲兒嬌罵:“冤家,人家想都想不到手,你……你……”

她知道憑自己的武功,和他差得太遠,硬來不得。一時怔怔的望著他背影出神,怎麽這樣一個英俊風流的美男子,竟會恁地不解風情?

眼珠兒一轉,唔!瞧他雖然別過頭去,可還並沒怒意。

她幽幽的一聲長歎,俏生生的躍下床來,怨聚秋水,顰含眉梢,顫聲兒說道:“敏……

哥哥……冤家……你瞧不起小妹我……我是是路柳牆花。好!我走!敏哥哥你再抱我一抱,親一親,我走……我死也甘心……”

她雙肩**,嗚嗚咽咽地哭起來啦!女娘們的看家本領,一哭二餓三上吊,五千年來,數不清的男人,就屈伏在這幾個字下。騷狐狸的眼淚,不知從那裏臨時調用過來的,居然如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就是百煉鋼看了她也會立時化作繞指柔!

但是她失敗了,嶽天敏根本沒有瞧她一眼,隻是冷冰冰的道:“阮姑娘,請你自己尊重,趕快離開這裏。”

玉麵仙狐螓苜微抬,鬢發輕掠,突然格格的笑了起來,花枝亂顫:“冤家,你真是鐵石心腸!小妹自從在君山遇上了你,就害得我情動魂牽,迷迷糊糊的跟著下來,後來發現了那放毒的賊子也綴著你們,我耽心你冤家的安危,幾次示警,暗中守護,小妹那裏對不起你?

你連再抱一抱,親一親都拒人於千裏之外。哼!今晚你要是不答應呀!就是死,我也不出去!”她銀鈴般聲音,才停了停,又道:“敏哥哥,來!就是假的也好,親一親小妹,來呀!”

**聲浪語,聽得嶽天敏憤怒欲極,不由沉聲喝道:“你再不出去,莫怨我嶽天敏手下無情!”

“唷!瞧你,生這末大氣兒幹麽?你要下手,就幹脆劈死小妹吧!”她香肩輕搖,蛇腰微擺。什麽?一身衣裙,驟煞瀉落?啊!這一身細皮白肉,賽過羊脂白玉雕出來的,凹凸玲瓏,妙象畢呈。真是活色生香,春光無邊!她蓮步輕移,**款款,擺臀扭腰,迎著嶽天敏懷中撲去!

嶽天敏聞風回頭,怦然心動。這妖女好不識羞?劍眉一豎,右掌正待推出。

玉麵仙狐咬著牙道:“冤家,我這身子就交給你罷!”她不但不避不讓,而且前胸一挺,一對顫巍巍的雙峰,就迎著上去!

嶽天敏既不忍真個劈出,隻得慌忙收回右掌,退出兩步,喝道:“阮姑娘,你到底要待怎樣?”

他結結巴巴的有點說不出話來。

玉麵仙狐“噗哧”一聲輕笑:“咦!小妹不是說過了嗎?冤家,隻要你再抱一抱,親一親,小妹就感滿足,立時就走!否則呀,我就大嚷大叫起來,讓大家來瞧瞧,說你欺侮我,看你還有臉見人不?”

這下,可真是絕啦!

嶽天敏給她難倒了,半晌作聲不得!

“嗤!”玉麵仙狐媚笑盈盈:“你也隻有這點膽量?”悄悄地挨近身邊,玉臂攀住他肩膀,纖指兒輕輕點向他眉心,細聲道:“冤家,你真是個傻瓜,一點溫存體貼鄱不懂,難道連假惺惺也不會?來!抱一抱小妹!”

白玉般胴體,水蛇樣腰肢,又偎進了他的懷中。這回不但軟玉溫香,而且扭糖股似的,媚熊妮聲,兼而有之!

嶽天敏雖欲弗視,雖欲弗聽,但耳目已經不由自主,心快從口腔裏跳出來了。篤!篤!

有人捶著房門:“嶽叔叔,尹叔叔叫你快起來,萬叔叔中了毒啦!”這是雲鳳兒的聲音!

嶽天敏猛然一驚,忙道:“我就來!”

一麵急忙推開玉麵仙狐,焦灼的揮了揮手。

玉麵仙狐在他臉上親了親,幽幽的道:“敏哥哥,冤家,今晚,我們雖沒有……也總算貼胸交股,隻要你不討厭我,上五台你本領再大也……”她話沒說完,嶽天敏業已拔開房門,急匆匆的出去。

當他一腳跨入萬小琪房中,室內充滿了一股異常辛辣的氣味。

已知尹稚英已經替她喂下了烏風散,萬小祺人躺在**,還沒醒轉。

鳳兒一見嶽天敏進來,早就嚷道:“嶽叔叔來啦!”

尹稚英方轉過頭來,嶽天敏已先問道:“英妹,你們去了那裏?憑琪妹的武功,怎會受傷回來?”

尹稚英被問得臉上一紅,說道:“前兩天,不是有人暗中告警嗎?說有人綴在我們身後。今晚我們回轉房中,又發現桌上多了一張信箋。看字跡,分明和前兩次,完全相同。他說暗中跟綴我們的人,就住在北門外的水神廟中。琪姐姐說不要告許你,等我們把人擒來,讓你驚奇一下。本來我們想等鳳兒睡熟了再去,那知這小丫頭鬼精靈得厲害,她仗著我們三個人有空時傳給她的幾手,居然不知天高地厚,也想去漏漏了。所以看到留箋,晚上就不肯睡覺,說什麽也要跟了去瞧瞧熱鬧。你知道琪姐姐最喜歡她,竟答應要我帶她同去。這丫頭真是個累贅,等我趕到,瑛姐姐早已蹤進圍牆。遠遠的傳來嬌叱,她一定遇上了點子,我立即循聲追去,隻見琪姐姐人已搖晃著不能支持,我趕緊竄過去把她扶住。可是並沒發現敵人,敢情人家躲在暗處。‘暗箭難防’!我心中一動方待抱起琪姐姐,退將出來!驀的,鼻中聞到一陣異香。這香氣,正是毒姑婆的‘小桃紅攝魂香’。你隻要聞上二點,就會立即昏迷不醒。我是服過‘烏風散’的,所以這種迷香,對我不會生效。就是鳳兒,在路上我也給她吃過。隻有琪姐姐,前幾天,我勸她也服上一點,可以預防毒物。那知才拔開瓶塞,她就掩著鼻子直縐眉。說這股味道太以辛辣,再也不肯服了,否則那會中人暗算?那賊子,大概見到迷香失靈,自知不敵。‘刷’!一條黑影,比箭還快的向牆外飛去,輕功真還不弱!我抱著琪姐姐,隻好眼睜睜的看他逃走!”

“嗯!這是什麽味道?恁地辛辣!”萬小琪揉揉眼睛,翻身坐起。

“好啦!萬叔叔醒了。”鳳兒一見萬小琪醒轉,高興得跳起身來。

嶽天敏就在床沿上坐下,拉著萬小琪玉手,問道:“琪姐,你在水神廟,看清到底綴我們的是什麽人沒有?”

萬小琪兩眼睜得圓圓地向尹稚英問道:“英妹,你沒有把他抓住?”

鳳兒接口道:“萬叔叔,那壞人逃走了,尹叔叔扶著你,沒有追他。啊!他跳得很快,連麵孔都沒看清楚。”

萬小琪右手猛的向**一捶,怒道:“這賊子可惡極啦!一見麵,他就想逃,剛被我截住,就聞到一陣異香,濃馥馥的沁人欲醉……”

她說到這裏,驀的好似想起一件什麽事來,口中“哦”了一聲,急急的問道:“敏哥哥,英妹妹,你們知道這賊人是誰?”

尹稚英笑道:“你不說出來,我們怎會知道?”

萬小瑛道:“這賊子,就是你阮師妹在辰州客店中碰到的那個采花賊。瘦削臉,老鷹鼻,配著兩隻色眼,二十四五歲,一身青色勁裝。準是他,一點沒錯!”

尹稚英不禁脫口道:“果然是他!這賊子綴著我們,到底為了什麽?”

嶽天敏訝道:“英姐,你認識他?”

尹稚英臉上一紅,怒道:“那天,聽阮師妹一說,我懷疑就是此人,如今前後一參詳,準是那賊子無疑。”

萬小琪急道:“你說的到底是誰呀?”

尹稚笑道:“準是毒姑婆的侄孫穀飛虹,今天使的分明就是小桃紅攝魂香。”

萬小琪忙道:“既然這姓穀的從湘西一直跟了下來,今晚雖然逃走,但決不會走遠,敏哥哥,我們快出去在他附近搜一搜,可好?”說完,蹤身下床,就要出去。

嶽天敏笑道:“天都快要亮啦,還搜什麽?你們也該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說罷!”

萬小琪瞧瞧天色果然接近黎明,隻得依然坐下。

嶽天敏回轉房中,謝天謝地騷狐狸已經走了。房中還可隱隱聞到一股迷人的香氣。光憑這一點,也足夠惹人綺思!

第二天,三人一早起來,分做三起,由尹稚英帶著鳳兒裝作閑逛模樣,在城內城外暗暗踩探穀飛虹蹤跡。潛江縣治能有多大?三人轉了幾次,那有穀飛虹的影子?回轉客店,萬小琪恨得牙癢癢地,噘著嘴,獨個兒自言自語的道:“下次再碰到我手上呀!看他能逃出去不?”大家跑了半天,腹中早感饑餓,依著嶽天敏,就要叫店夥把菜飯送來,在房中食用。

萬小琪卻主張到外邊去進餐,敏哥哥自然順著她。三人帶著鳳兒,走出客店,正好相距不遠,有家漢江酒樓,五開間門麵,規模不小!還沒跨進門去,堂倌一看光顧的是三位年輕公子,帶著一個小妹妹。衣飾華麗,氣概非凡。那敢怠慢,早已撅著屁股,滿臉堆笑的迎了過來,口中說道:“公子爺,樓上有清靜雅座。”

他伺候四人上了樓梯。這家酒樓,敢情新開張還沒多久,畫棟雕梁,敞窗朱欄,全是新的。樓上雅座,果然十分清靜。雖值中午,食客卻疏朗朗的並不滿座,和樓下人聲喧嘩,亂烘烘的情形,簡直大不相同。

嶽天敏坐定之後,要過酒菜。

尹稚英偶然回頭,瞥見正梁中間,端端正正倒掛著一個八卦。不由心中一動,就多看了幾眼。

萬小琪何等眼尖,看到英妹妹嘴角上微微噙著笑容,就悄聲問道:“英妹,你看到了什麽?”

尹稚英眼光向四麵一掃,也悄聲兒回道:“這是玄陰教開的。我們要找穀飛虹,正好用得著。”

萬小瑛會意的笑了笑。

尹稚英早就拈起牙筷,向杯上叮叮叮,敲了三下,喊道:“喂!夥計!”

堂倌一聽,趕緊趨上前來,躬著腰道:“公子爺有什麽吩咐?”

尹稚英用牙筷輕輕一拍,遙指著梁上的八卦笑道:“夥計,你們把八卦掛倒了呀。”

(你們可是玄陰教的)

堂倌微微一愕,瞧了四人幾眼,跟著笑道:“公子爺有所不知,這叫做:‘倒掛乾坤,燮理陰陽。’(小店奉的正是玄陰教)”

尹稚英心中塌實,微微點頭,“唔”了一聲,又道:“既然如此,你就給我來杯陰陽水。”(那麽我要會個朋友)

堂倌忙道:“請問公子爺要的是那一種陰陽水?”(請問你要會的是誰)

尹稚英把麵前杯子一推道:“我要一鍾山頂泉水,滲著江心泉水的陰陽水。”(我是從上麵來的,要會會你們的主持人)

堂倌神色立時恭敬,垂手說道:“一瓣心香禮九天。”(小人是壇下弟子)

尹稚英接口道:“寶蓋香雲流處處。”(我是在外麵走動的香主)

堂倌又道:“群玊山頭第幾峰?”(香主是總壇還是五台分壇來的)

尹稚英道:“翻手為雲覆手雨。”(總壇來的)

堂倌聽畢,十分惶恐的道:“弟子該死,不知香主駕到,待弟子立時通知吳掌櫃,聽候香主差遣。”

尹稚英含笑點頭,堂倌又打了一躬,飛也似的奔下樓去。

萬小琪待堂倌去遠,不由笑道:“英姐,想不到你還有這許多門道。”

尹稚英臉上一紅,輕聲的道:“這裏有個襄江分堂,是玄陰教總壇和五台分壇的連絡中心。這家酒樓是分堂的接待站,我也是上樓來才知道的哩!”

正說之間,那堂倌早就領著一個四十來歲,掌櫃打扮的漢子上來。

對著尹稚英恭恭敬敬的打了個躬。口中說道:“弟子襄江分堂記名香主魯同,不知香駕蒞臨,有失迎迓,望香主多多恕罪。”

尹稚英站起身來笑道:“都是自己人,魯大哥不要客氣,請坐下好說話!”

魯同因尹稚英乃是總壇的香主,那裏肯坐。還是尹稚英再三的說了,才算勉強坐下。一麵吩咐堂倌要廚下準傭一席豐富酒席,立即送上,堂倌答應一聲,回身下去。

尹稚英接著替魯同介紹了嶽天敏萬小琪,大家說了久仰的話。

魯同就向尹稚英問道:“尹香主這次駕臨潛江,如有弟子效勞之處,請盡管吩咐。”

尹稚英笑道:“魯大哥不問,我正也要麻煩你呢!”

說著就把自己等從貴州北來,一路上有人跟蹤,昨晚發現他藏身在北門外的水神廟,結果又被逃脫。自已因地理不熟,想請魯大哥派幾個人查探他的行蹤,並把穀飛虹的相貌衣飾說了個清楚。

魯同聽了之後,連說:“這個容易!”

他得知尹稚英乃是教主的二弟子,平日連巴結也巴結不上,這機會豈肯錯過?何況尹稚英又十分和氣,口口聲聲叫自己魯大哥。比那五台分壇下來的人,橫眉豎眼,傲氣淩人的氣焰,相差何止千裏?這才是教主親手調教出來的人,到底不同!他真個是受寵若驚,感喜交集!立即站起身來道:“尹香主吩咐,待弟子立即派人查探。”說著就匆匆下樓而去。

這時,堂倌已川流不息的端上菜來,海陸俱陳,十分豐盛。過了一會,魯同回來,說自己已親挑了幾名幹練的人員,分配路線出去。說著就在下首作陪,殷勤勸酒。酒醉飯飽,尹稚英說了自己等住處,便起身告辭。

魯同又親自送出大門,並說一有消息,便當前往麵陳,尹稚英連連稱謝。

嶽天敏等四人,走到路上,萬小琪早就忍俊不禁,嗤的笑道:“英姐,今天我們可討了你的光啦!哦,敏哥哥,你看那魯掌櫃一付奉迎樣子,隻有官場中才找得出,真把我們當他頂頭上司看待,可笑極啦!”

嶽天敏道:“今天如果不懂得吹拍奉迎,就莫想做事。這魯同不過千百人中的一個罷了!說實在,他為人還算老誠。”說著已回到客店,便各自回房休息。

雲鳳兒自從在白洋河拜了嶽天敏尹稚英做師傅,一路上已由兩人傳了她少清劍法和飛絮舞步。她自幼跟隨刁太婆多年,武學上本已紮下了根基,加之天資聰慧,又肯用功,是以什麽東西,都是一學便會,尹稚英自然十分喜愛。

後來排教獨孤長老把一對鴛鴦劍做了見麵禮。

尹稚英忽發奇想,上陣對敵,如果手中兩支寶劍,施展兩套不同的劍法,威力豈不是大了一倍?雖然一個人心無二用,這理想不容易實現,但她想到天下無難事和熟能生巧,如果像鳳兒這樣能從小加以訓練,或可成功。於是她教鳳兒右手練少清劍法,左手練玄陰劍法。

這種奇異的練法,一上來自然困難重重,鳳兒更是苦練不輟,日子一久,居然能夠同時演出四五招了。這樣一來不但尹稚英高興得打跌,就是嶽天敏也感到十分驚異,許為他日江湖上的一朵奇葩。這次同行,多了個萬小琪,鳳兒小鳥依人般纏著她,自然又得了不少好處。此時她獨個兒以指代劍,在院子裏指手劃腳的勤練左右兩手劍法,十分起勁。傍晚時分,尹稚英見魯同還沒消息,料想穀飛虹也許業已離開潛江了。

三個人方在閑談,忽聽房門口響起步履之聲,有人叫道:“尹香主,林香主來啦!”

這是魯同的口音!

“別嚷!”另一個人說了一句,接著哈哈大笑:“那一陣香風把尹香主吹了來,既然到了潛江,還住在客店裏,是不是怕咱們分堂接待不周?”這人嗓門洪亮,聞聲如見其人!

尹稚英早已迎了出去。卻見魯同陪著一個濃眉大眼的高大個子,又說又笑,大踏步進來。

她當然認識,這人是襄江分堂專司接待的香主笑麵虎林翼,連忙迎著笑道:“啊喲,怎敢有勞林香主大駕,折煞小妹了。”

笑麵虎道:“我說尹香主,今天如果不是魯掌櫃派人報告,我這跟鬥可就栽大了。你想!傳將出去,誰不笑我林某連自己人都招呼不周,還要接待什麽江湖朋友?喏!兄弟這是奉祁堂主之命,專程來迎迓香駕,到咱們分堂裏去住上幾天,略盡地主之誼。”

尹稚英道:“如此說來,小妹更當不起,而且這次實因有點私事,路過此地,怎敢驚動分堂?”說著把兩人讓進房去。一麵引見了嶽天敏,萬小琪兩人,笑麵虎連連說了許多久仰的話。

大家坐定之後,魯同欠著身向尹稚英囁嚅的道:“尹香主中午交辦的事兒,弟子派出去許多弟兄,搜遍了水陸要道,和冷僻所在,還是一點蹤跡都沒有,弟子實在該死。”

尹稚英笑道:“魯大哥說那裏話來,既然沒有蹤跡,也就算啦!”

笑麵虎林翼麵露訝異的問道:“尹香主有什事兒,待兄弟傳支香頭下去,要堂下弟兄,一體查辦就是!”

這倒是實話,玄陰教襄江分堂的弟兄,遍布楚鄂,隻要笑麵虎傳下令去,那怕他插翅而逃?

尹稚英笑道:“林香主盛意,小妹極為感激,但些許小事,怎好勞動許多弟兄?”接著就說自己從貴州回來,一路似乎有人暗中綴了下來,以及昨晚之事,約略說了一遍。

笑麵虎聽她說完,鼻孔中“哦”了一聲,歪著頭一語不發。突然,用手在大腿上一拍,朗聲笑道:“對,對!可能是他。唔!狗娘養的,一定是這小子!”

大家給他突如其來的一說,不由都就著笑麵虎直瞧。

尹稚英連忙問道:“林香主你碰到過此人了?”

笑麵虎道:“這是兄弟剛才聽到的,今天早晨,有條漁船,載著一個單身少年,渡過江去,後來在黑流渡附近徜徉,形跡可疑。堂裏的弟兄,向他盤問了幾句,那小子竟出言不遜,雙方動起手來,聽說還傷了不少人。鐵沙掌陸香主和夜遊神郝香主,合兩人之力,也沒奈何得了他。後來還是分壇上的神手天王孟香主趕到,才用飛抓把他擒住,現在還押在分堂裏,看來就是此人,嘿嘿!下午兄弟才從沔陽回來,就奉祁堂主之命,趕到這裏來了,詳情如何,倒還不大清楚。”

尹稚英聽得將信將疑,暗想:“那穀飛虹在雲霧山曾被自己一掌震飛出去,看來武功隻是平平,他所仗無非是輕功和毒物罷了!襄江分堂的鐵沙掌陸長勝,夜遊神郝老二,武功雖不是什縻頂尖人物,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穀飛虹一對一都還靠不住,那會合兩人之力都非敵手之理?但穀飛虹身上有著“墨珠螫”、“攝魂香瘴”、和“彈指追魂散”三種極霸道的歹毒之物,除非像自己預先服過烏風散,否則任你是一等一的高手,也莫想把他抓住?那麽,被擒的該不是穀飛虹了?”

笑麵虎林翼,見尹稚英低頭沉吟,不由嗬嗬的笑道:“是不是那個小子,咱們到了分堂,一問便知。如果不是那小子的話,隻要仍在鄂境,不怕他飛上天去!”說著回頭對魯同道:“唔!魯掌櫃,你去把這裏的房飯錢結了,嘿嘿!”

魯同應了聲“是”!急忙站起身來,勿匆出去。

笑麵虎林翼接著又向尹稚英笑道:“尹香主,時光不早,祁堂主恐怕已恭候多時了。嶽萬兩位少俠,更是敝分堂請不到的貴客,還勞尹香主促駕才是。”

尹稚英是玄陰教香主,自然也是主人身份,當下就笑向嶽天敏和萬小琪道:“小妹本來不想驚擾分堂的,既然林香主親自趕來,自然不好意思不去,小妹總算也是半個主人,兩位哥哥就請到分堂盤桓一宵罷!”

萬小琪自從昨晚誤中小桃紅攝魂香,心中一直有氣。及聽到笑麵虎說起人已被玄陰教分堂擒獲,氣就稍平,這時插口道:“英妹你也客氣起來啦,既蒙林香主寵邀,自然要去叨擾一番,而且也好乘機觀光哩!”

笑麵虎哈哈笑道:“敝分堂不過是幾個江湖小卒,充充數罷了,兩位少俠不要見笑才好!哈哈,還請兩位少俠,多多批評多多指教!”

魯同會過店賬,重新上樓,笑麵虎林翼就陪著嶽天敏、萬小璵、尹稚英牽了鳳兒的手,一起離店出城,五匹馬直奔漢江渡口。天色已經昏黑,渡頭的棚戶攤販,燈光閃爍。不少桅檣上懸著氣死風燈,遠遠望去,狀若疏星!

魯同引著眾人,到了一隻大帆船停泊的碼頭,早有三四個身穿藍色短打的水手,躬身為禮,接過馬匹。

笑麵虎說了聲“請”!先讓嶽天敏等魚貫上船,到中艙落座,水手替大家沏好香茗。

魯同一直等水手們把馬匹裝上後艙,一切停當,才走入艙來,向人告辭,退上岸去,還恭恭敬敬的立在碼頭之上。水手們解纜張帆,船就慢慢的直駛江心!夜風獵獵,水勢湍急的漢江,白浪滔天,波濤洶湧。

船上水手張起三道風帆,乘風破浪,疾若奔馬!艙中的人,但覺忽起忽沉,顛簸不已。

浪打船身,不但發出蓬蓬之聲,而且激起來的江水,潑在船蓬上,宛如陣陣驟雨!約摸駛了半個多時辰,風浪逐漸減小,帆船已駛進了一條內港。別看江外風浪險惡,這裏卻是風平浪靜,舟行輕穩。又過了一盞熱茶光景,船靠了碼頭,笑麵虎林翼,讓大家上岸。

早有教下弟子參見兩位香主,手提氣死風燈在前引路。

黑流渡原是一個漁村,東一簇,西一簇的圍著有一兩百戶人家。

竹籬茅舍,自成村落!也有不少瓦房石亙,隱約在樹陰深處。大家順著大路,往前直走,不一會,好像已到了村子的中心。麵前是一片廣場,和矗立著的一座高大莊院。一眼望去,密壓壓似乎有好幾進房屋,這分堂好不氣派!

尹稚英悄悄的告訴敏哥哥,這村子上的人家,全是玄陰教的徒眾,男女老幼,都會上幾年呢!大門前八盞氣死風燈,十六名教下弟子,每人捧著一口銀光閃閃的大砍刀,雁翅般站作兩行。

笑麵虎讓大家進入客廳,落座之後。兀自不見祈堂主和幾位香主出迎,心中甚感奇怪。

眼巴巴的把人家請了來,主人怎的避不見麵?

他心中嘀咕,當下一招手,廳下站著的弟子,趕緊趨上前來。

笑麵虎問道:“祁堂主和三位香主,那裏去了?”

那弟子躬身答道:“適才祁堂主等了一會,因還不見貴客前來,這時正在白虎堂議事呢!”

笑麵虎聞言,揮了揮手,俟那人退下,就朝嶽天敏抱拳笑道:“兩位少俠,諸請原諒,待兄弟把祁堂主請來!”接著回頭向尹稚笑道:“尹香主到了分堂,也是個主人,就請暫陪兩位少俠寬坐一會如何?”

尹稚英忙道:“林香主且慢,小妹既然來了,還是我們一同進去,才是道理!”

她站起身來,把鳳兒推到萬小瑛身邊,說道:“兩位哥哥,小妹去去就來!”

說完,就和笑麵虎直往後進走去。

回廊曲折,一路上隻見教下弟子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明樁暗卡,氣氛煞是緊張。白虎堂外,更是弓上弦,刀出鞘,二十幾個弟子,肅立兩旁,如臨大敵!看情形,敢情發生了什麽事故?

玄陰教分堂,誰敢來輕捋虎須?白虎堂中,燈火輝煌,如同白晝。香案兩旁的圈手椅上,端坐著四人,似在開什麽秘密會議。

尹稚英和笑麵虎跨入堂中,她一眼所及,已看清右邊坐著的,是五台分壇內三堂堂主粉蝶追魂楚天行,和香主神手天王孟逢春。左邊上首正是要江分堂堂主獨角獸祁天鵬,下首是香主鐵沙掌陸長勝。這時襄江分堂的祁堂主和鐵沙掌陸長勝一見尹稚英進來,連忙站將起來。那五台分壇的神手天王孟逢春也跟著站起,含笑招呼。隻有粉蝶追魂楚天行,對尹稚英的進來卻恍如未見,大剌剌的坐著,動也不動。

尹稚英也連眼角都不瞧他一下。她向鐵沙掌陸長勝和神手天王孟逢春含笑點頭,就迎著獨角獸祁堂主笑道:“小妹因私事路過此地,本來不打算驚擾貴分堂,反蒙祁堂主派林香主寵邀,拜候來遲,請多多原諒。”

獨角獸祁天鵬臉露陰笑,慢吞吞的道:“尹香主好說,兄弟派林香主遠迓香駕,實是有一件事兒,要向尹香主請教!”

尹稚英心中暗想:“原來你是有事問我,才要笑麵虎來接,我還當分堂真個接待周到呢?”口中卻笑道:“祁堂主有何見教,小妹恭聽就是!”

獨角獸微一擺手道:“尹香主坐了好說。唔!不知尹香主可是從總壇來的?”

尹稚英剛在圈手椅上坐下,聞言微微一愕,說道:“小妹因有點私事,才從貴州回來,還沒到總壇去過。”

獨角獸嘿嘿地幹笑了兩聲,又道:“尹香主此番下山,不知教主可曾知道?”

尹稚英粉臉一沉,問道:“祁堂主,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獨角獸陰森森的笑道:“你隻要回轉總壇,便知分曉。”

尹稚英冷笑道:“小妹四個月前稟準恩師,下山料理私事,事完自然會回轉總壇,可不勞祁堂主關注。”

獨角獸聽完仰天大笑道:“教主一個月前所頒玉赦令諭,難道尹香主還沒奉到?”

尹稚英大吃一驚,急急問道:“恩師所頒令諭,小妹確實不曾瞧到,還請祁堂主見示才好。”

獨角獸“嘿”的冷笑一聲,徐徐從香案上捧下玉牒。

尹稚英連忙俯身下去,按教中規定,行了參拜之禮,肅身而立。

獨角獸恭恭敬敬打開玉牒,朗聲念道:“九天玄陰教掌教勒諭:據報總壇值香弟子尹稚英,夥同外人,擅傷本教護法,看即回壇申述候處。”

獨角獸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將出來。直聽尹稚英渾身一陣顫抖,珠淚簌簌而下。她是又氣又急。

“這定是霍文風楚天行兩人,回轉五台之後,向巫山總壇告了自己一狀,否則師傅怎會下這玉敕呢?”

獨角獸見尹稚英低頭垂淚,接著說道:“嘿!尹香主,這會你該相信了罷!明日兄弟派人護送香駕,回轉總壇。”

尹稚英一眼瞧到踞坐在右上首的粉蝶追魂楚天行,這時麵露詭笑,神色極為自得。她芳心憤怒,猛的柳眉一豎,昂然說道:“小妹尚有私事未了,待辦完之後,自當回轉總壇麵報師傅,用不著人家借箸待籌,祁堂主好意,尹稚英心領。”

獨角獸不由怒道:“如此說來,尹香主是要違抗教主的玉敕令諭了?”

尹稚英冷冷的道:“不敢!不過尹稚英的行動,自有恩師作主,祁堂主你似乎還管不著!”

獨角獸氣得滿臉通紅,喝道:“違令叛教之徒,本堂主就有權管得。”

尹稚英微微一笑,說道:“祁堂主,你可錯啦!玉敕令諭,是叫小妹自己回壇申述,可沒叫你祁堂主押解回去呀!”

獨角獸微微一愕,此話當真不錯……

“祁堂主何必與叛教賤婢,多費唇舌?”粉蝶追魂一見獨角獸祁天鵬沉吟不語,就趁機發言相激!

尹稚英聽他出口傷人,那還忍得?右腕一翻,“刷”的一聲,長劍出鞘,戟指著粉蝶追魂嬌聲叱道:“楚天行,你這敗類,姑娘正要找你算算前賬!”

粉蝶追魂正要她在分堂裏肇事,可以按實她叛教罪名。是以不但不氣,反而哈哈大笑道:“賤婢不要賣狂,你勾結的兩個昆侖小輩,這時怕不早已了賬?你還是束手……”

他一邊說話,一邊掣出兵刃。振臂一抖,“嗆”!軟綿似帶的緬刀,抖得筆直!

尹稚英沒等他說完,攔著喝道:“好!你們居然暗施奸計,我尹稚英今天先宰了你,再向總壇去領罪就是!”

她明知敏哥哥和琪妹妹決不會中他們暗算,但怒火使得她不計利害,銀牙一咬。“叱嗟風雲”,劍尖震蕩起一圈銀虹,快似飄風般向粉蝶追魂刺去!

“來得好!”楚天行才喊出半聲,身形早已微微一閃,藍汪汪的緬刀,“大蟒翻身”,隨手攻出。

獨角獸祁天鵬氣得嗬嗬大笑,聲震屋瓦,說道:“尹香主果然膽敢叛教,我襄江分堂可容不得你撒野!”

說話之間,已從背後撤下判官筆,欺身過去。

右腕一振,“朱衣點頭”逕叩尹稚英右肩“巨骨”“肩井”兩穴,口中叫道:“楚堂主,且讓兄弟招呼她。”

“嘿!對付叛逆,講什縻江湖道義?”

楚天行倏忽之間,和尹稚英對了兩個照麵,隻覺這賤婢一個多月不見,功力驟增了許多,心中也暗暗吃驚。

是以獨角獸一上來,他不但沒有後退,反而乘機一緊手中緬刀,出手盡是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