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再問

嘉祥大師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李重，慢慢說道：“李公子，老衲很不明白，以你的聰明才智，為什麽會對佛門有如此偏見。”

李重反問道：“我對佛門有偏見？”

嘉祥大師點頭道：“李公子不是一直在針對佛門嗎？”

李重仔細看了嘉祥大師半晌，悠悠道：“其實佛門本身是好的，教人向善，眾生平等，拯救世人，這些都是很好的言論。隻不過你們的做法太叫人失望，表裏不一，注意啊，我說的是你們表裏不一，而不是整個佛門。”

嘉祥大師雙掌合十，輕頌了一聲佛號，很真誠的問道：“我……們那裏表裏不一，請李公子指教。”

隨著李重和嘉祥大師的交談，鍾鼓樓內的氣氛竟然變得有些和諧，這讓很多“有心人”失望。嘉祥大師願意和李重談論佛門的過失並不是嘉祥大師怕李重，而是因為嘉祥大師是真正的高僧，嘉祥大師本身並沒有什麽野心，至善寺不是慈航靜齋，也不是靜念禪院，嘉祥大師支持李閥隻不過是因為他認為李世民能成為一個好皇帝。

李重稍一措辭，問道：“既然這樣那請嘉祥大師回答我一個問題，陛下（楊廣）開鑿大運河，三征高麗，是對是錯。”

嘉祥大師思索了一下，用極其緩慢的語速說道：“開鑿大運河，溝通南北，確實是惠及萬民的舉措，但陛下行事太過急切，勞民傷財，不可取……不可取……至於三征高麗，老衲認為更不可取，征伐之事有違慈悲之道。”

李重接著問道：“那麽大師請告訴我陛下開鑿大運河一共征調了多少民夫？”

這個問題不是李重明知故問。李重是真不知道，曆史資料這東西真真假假，更何況楊廣這樣一個被抹黑極其嚴重的人物。但這個問題對嘉祥大師來說並不存在什麽疑問。所以嘉祥大師立即答道：“陛下開鑿大運河征調民夫過百萬，導致大運河沿岸無人耕作。民不聊生，死傷無數。”

“受教了！”李重頷首道：“那麽我再問一下，佛門的僧人有多少？”

嘉祥大師一時間答不出來，嘉祥大師是真不知道隋唐年間有多少僧人，李重也不用嘉祥大師回答，自顧道：“我不知道中土一共有多少僧人，但不會少於三十萬這個數字，白馬寺、靜念禪院、至善寺等等。哪一個寺廟都有數百人之多，你們這些人都是不負勞役，不繳稅賦的閑人，我隻問一句，如果天下的僧人都要體恤萬民之心，那麽這三十萬僧人主動參加開鑿大運河，能不能減輕那些民夫的負擔，挽救數十萬人的生命。”

嘉祥大師很想說不能，但這話他說不出口，開鑿大運河的民夫死傷慘重原因很簡單。無外乎就是趕工期，吃不好休息不好，再加上監工殘酷。

如果有數十萬膘肥體壯的和尚義務勞動。大運河的工期也就不用人命來堆了，麻叔謀如果沒有工期壓力也不會閑著殺人玩。

“而且你們還有錢！”李重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們真有錢，我去過靜念禪院，就了空和尚那一個銅殿就快趕上洛陽城的一年稅賦了，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把寺院修的富麗堂皇，難道在佛祖心中富麗堂皇的寺廟比百姓的生命還重要，還是說你們這些修建奢華的寺廟隻是為了享受。”

“不要說你們修建廟宇佛像是為了表示對佛祖的尊敬，佛祖有說過他需要佛富麗堂皇的廟宇嗎？哪一本佛經這麽寫過，請大師教我。”

嘉祥大師黯然無語。有些東西別人不說他永遠也想不到，更不在意。其實嘉祥大師和其他三大聖僧也挺冤枉的，他本身就想潛心研究佛法。卻被了空和師妃暄生生拖下水。李重接著說道：“大師也不用跟我說什麽方外之人的話，你們要真是方外之人就不會拿著和氏璧選天下明主，嗬嗬……”

不光嘉祥大師沉默，嘉祥大師身後的十幾個和尚也都沉默起來，他們也被李重一席話說的啞口無言。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是說所有的信徒都表裏不一，比如孫思邈，藥王就真正做到了心懷萬民。

沉默之中獨孤鳳忽然問了一句：“李公子認為慈航靜齋和靜念禪院表裏不一，那麽道家的寧大師呢？哦……嘉祥大師不要誤會，獨孤鳳並不認為慈航靜齋和靜念禪院表裏不一，我隻是提出疑問而已。”

“無妨無妨，李公子的話確實讓老衲無地自容，老衲確實沒做到真正的身體力行。”嘉祥大師確實稱得上心胸廣闊，坦然承認自己的不足之處。

李重回頭衝著獨孤鳳笑了笑，說道：“評價寧道奇先要從陛下三征高麗說起，陛下開鑿大運河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為了給征高麗做準備，我想這一點大家不會有疑問吧？嘉祥大師說征伐之事有違慈悲之道也沒有錯，但在下對有一句話想對嘉祥大師說，佛法無國界，僧人有國界。”

嘉祥大師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對李重這句話他確實沒什麽可說的，李重也沒指望嘉祥大師承認什麽，接著說道：“坦白說三大宗師中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寧道奇，三大宗師寧道奇、畢玄、傅采林，除了寧道奇之外其餘二位我都很佩服，畢玄一直努力調和突利和頡利的矛盾，意圖使突厥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統一，飲馬長江，雖然畢玄是我中土武林的敵人，但畢玄這麽做確實無愧於國家民族。”

“傅采林也是一樣，陛下三征高麗，傅采林隨軍出征，殫精竭慮，設計擊敗我中土大軍，保高麗百姓免受中土劫掠，可敬可歎。其後更派弟子傅君婥潛入中土刺殺陛下，謀劃深遠，諸位以為如何？”

“不錯……”

“畢玄和傅采林確實算是一個人物……”

獨孤鳳等人全都點頭稱是，和李重一樣，哪怕畢玄和傅采林是中土武林的敵人，大家也不得不承認畢玄和傅采林確實值得敬佩。

“可寧道奇呢！”李重聲音變得有些高亢：“陛下三征高麗的時候寧道奇在幹什麽，竟然有閑人給人做批語，還不要臉的說什麽某人有濟世安民之相，我特馬的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自己國家不內亂寧道奇渾身難受是不是。我不說別的，如果在陛下三征高麗的時候寧道奇隨軍出征，牽製傅采林，我中土數十萬大軍會敗嗎？”

“此人罔稱大宗師，對中土一點貢獻都沒有，遠遠比不上石之軒。”

李重恥笑著下了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