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他的權謀

語詩中毒的事,遠在江南的晉王也知道了。

七月中旬,敬德候顧奉年接到了皇上的親筆信。皇上在信中言辭懇切,說敬德候是有大功於社稷的老將,如今國有危難,老將軍當以大局為重,放下恩怨,與晉王攜手為國效力!又說先帝時常讚揚敬德候是識大體的忠臣,自己登基以來,敬德候又常年鎮守兩江,保障了長江和運河兩岸的和平安定。兩江是國家錢糧重地,多年來能夠和平繁榮,敬德候功不可沒!還說,自己才德淺薄,能夠得到愛卿這樣一心為國的臣子輔佐,何其有幸!

敬德候讀著皇上的信,感激涕零。

能給臣子寫信的皇帝很少,而且真情實感寫成這樣的,恐怕就更加罕見了!

顧奉年歎息道,自己竟然一心隻想著個人恩怨,把皇上的囑托全然忘記,辜負了皇上的聖恩!悔恨不已!

身邊人勸他,他說“世人都說,皇上離開了薛閣老就什麽都做不了,真真都是些俗人啊!”眾人不解,他又說:“閣老仙逝之後,朝政混『亂』,派係鬥爭嚴重,誰能想到皇上竟然用了個晏子奇做次輔,不出兩月就讓一切都恢複了正常啊!不管是重用薛閣老,還是啟用晏子奇,都說明皇上對朝局的把握是相當的明晰!這樣虛懷若穀的皇上,自始皇帝之下多少帝王,試問有幾人能夠匹敵?”

顧奉年對諸將道:“諸位弟兄,大家跟隨我出生入死多年,如果大家還服我顧奉年,今後,就跟隨我為皇上效命!若是叫我發現誰有異心,休怪我不顧兄弟情義!”

眾將拱手道:“末將等誓死追隨大帥,以報聖恩!”

雖然晉王不在安慶,顧奉年已經開始和前來的將軍行署的官員聯絡建軍事宜了。而晉王則在接到下屬的書信後,從福州趕到了安慶,和顧奉年一起籌建海軍。

晉王沒想到是皇上給顧奉年寫了信,皇上如此做,其實也是在幫助晉王早些完成使命。晉王也知道其中的意圖,見敬德候積極合作,他也展現了他“賢王”的風度,他,向敬德候請罪了!這讓顧奉年很是意外!

見晉王如此誠懇,顧奉年也對他以禮相待,並說“顧某必當全力協助王爺”!不管晉王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顧奉年的麵子找回來了。這,就已經夠了!晉王是個什麽樣的人,顧奉年雖然和他沒有深交,卻也知道不少有關他的事。至於晉王這次是單純的為了公事而和自己和解,還是為了其他,顧奉年也不再計較了!就連皇上都給他寫了信,顧奉年知道,自己若是再不領情,那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好歹晉王是個王爺,而且還是手握實權的王爺,根本不能小覷!於是,顧奉年便認真地協助晉王辦差!

晉王此次南下閩浙,也將皇上的旨意傳到廣州府,命兩廣總督胡誌宗派水師前往舟山諸島,與閩浙水師共同擊退殘餘在各島上的倭寇。

七月中旬,也就是在顧奉年接到皇上書信的時候,晉王和唐繼海在普陀島上發現了一隻白鹿。晉王認為這是個好機會,建議唐繼海趕緊把這隻鹿進獻給皇上,因為現在朝廷裏一批人對他很不滿,難保皇上不會被那幫人給說動,下旨處置他。為了保住他,還是趁著這個機會給皇上上個表,就說是天降祥瑞什麽的,好好捧捧皇上,也能封一下眾臣的嘴!

可是,唐繼海說,皇上明明不喜這些什麽祥瑞,而且對那些神怪之說非常反感,獻祥瑞,這不是討打嗎?晉王道:“非也!皇上雖然不喜這些,可是,朝廷裏的人喜歡!你看皇上他一直說什麽鬼神之說不足信,可是,他也沒有去反對。因為,他尊重民意。既然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相信,那他就不會明著說什麽不滿意的話。所以,你不用擔心,把獻表寫的好些!”

唐繼海讚同,晉王又說:“你再派人去島上好好找找,說不定還能找到一隻,既有雌必然就會有雄,獻上一對兒才好!”

結果,等晉王返回安慶時,唐繼海就寫信告訴他,在普陀島上又發現了一隻雄鹿。晉王大喜,便命他趕緊寫表進獻,好生護送著上京!

這時正是台風季節,海上無法行船,先前派出去的軍隊也全都撤回大陸了,而兩廣的大軍將在台風過後再北上福建。

晉王,不單在閩浙督兵時將倭寇趕到了更加遠處的島嶼,還和唐繼海一起發現了祥瑞白鹿進獻皇上,而且,他還和敬德候冰釋前嫌,將海軍的建立正式推進了軌道!他第一次真正向天下人展現了他的政治才能,以及他寬容大度的人君之風!

可是,他被語詩中毒的事驚呆了!

語詩被冊封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心中雖然還是有些難受,難以放下她,可他知道自己根本無力阻止她入宮。他知道皇上喜歡她,那就應該會讓她很幸福的待在他的身邊吧,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呢?

後麵事情的發展更加讓他瞠目,皇上把詠凝和淑妃關了禁閉,把李德海給打死了!

付先生在信中說,皇上很有可能是知道了公主給語詩下『迷』『藥』的事,因此才把公主給關了。可是,囚禁淑妃、處死李德海,這兩件事看起來就有些蹊蹺了。付先生說,從宮裏得到的消息來分析,語詩中毒一事很有可能就是太後所為。

晉王萬萬沒有想到母親會這麽做,她就是再怎麽不待見語詩也用不著殺她呀?

皇上的個『性』柔弱,特別是在太後麵前,他幾乎不會提出任何反對的意見!這一點,晉王非常清楚。太後如此反感語詩,今後,如果皇上繼續像以前那樣對太後惟命是從,那麽,語詩的日子將會十分悲慘!雖然以前,太後在很多事情上都在維護皇上,可是最近兩年,太後明顯的和皇上有了矛盾。這矛盾不在別處,就在立儲的事情上。

晉王為語詩擔心起來,因為他知道母親的個『性』,凡是她認準的事,就一定會想盡辦法做成!想到此,他就想起了霍槿鬱活著的時候被太後冷落、忽視的往事,那個時候,要不是他的堅持,語詩今天遭受的這些事,恐怕霍槿鬱當年也不會躲得過!不過,晉王十分清楚,太後對語詩和霍槿鬱完全是兩種心態。語詩現在是成了太後在政治上的敵人,而霍槿鬱,從生到死都不知朝政為何物?皇上喜歡誰,這關係到將來誰的兒子坐江山。而晉王不同,他的王妃就不會對太後構成任何威脅!所以,太後即便是再怎麽不喜歡霍槿鬱,最多就是不願意見她而已!

晉王不止一次這麽想過,他現在就希望自己的哥哥不要對母親那麽順從,“你既然能把她奪走,就不能保護好她嗎?”在這長江邊上,他不知道有多少次這樣在心裏問過哥哥。

在同一片天空下,她卻不知道,如今在那萬裏之外,這個錯過了的人還會想起她!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晉王站在江邊,浪花不停地衝卷上岸,江風吹動著他玄『色』繡金的衣袍。夕陽在水天交接處慢慢沉下,落日的餘輝灑在他的身上。

這浩浩『蕩』『蕩』的長江,見證過多少的興衰榮辱,昨日的王朝和往昔的英雄們,皆被時光的長河所淹沒。風煙散去,他們卻活在了文字中千古傳唱!

將來,自己的名字會不會也留在詩詞中萬世傳揚?後人又會怎樣書寫自己呢?英雄,抑或是——

“謝英,你知道本王最佩服的帝王是何人嗎?”他問道。

“這個,屬下愚鈍!請王爺明示!”謝英道。

他們站在碼頭上,身後是兩江水軍大營。

晉王開始慢慢往回折,謝英跟道:“本王最佩服的是孫仲謀!”

他邊走邊說:“孫策英年早逝,而他的兒子年幼,內不能穩朝局,外無法禦強敵。他選擇了自己的弟弟孫權作為繼承人,當時的孫權也才十**歲。即位之初,事事聽從大臣,他手下的大臣,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沒有一個是能服他的。特別是周瑜,功高震主!”

“孫權當年可是很不容易,他後來能夠讓那麽多人聽他的話,你知道秘訣在哪裏嗎?”他問謝英,謝英搖頭。

“就是兩個字,謙虛!”晉王道,“在臣下麵前保持謙虛的形象,虛懷若穀,這樣既能讓臣下感到自信,又能讓臣子感覺到他的深不可測!忽近忽遠,做臣子的永遠都猜不出他的心意,卻又時刻被他所牽製!最後,他年紀輕輕的成就了東吳的帝業,而與他並肩的君主,不管是劉備還是曹『操』,都是他的父輩!所以啊,曹『操』才說‘生子當如孫仲謀’!”

謝英點點頭。

晉王歎道:“咱們的皇上,竟然把孫權這招用的淋漓盡致!”

謝英不解,晉王說道:“皇上給敬德候寫信的事,你知道吧!”謝英點頭,晉王道:“我聽說敬德看完信痛哭流涕啊!皇上話說的那麽謙虛,唉,不是這招,你以為敬德候能主動開始幹活?皇上他在朝廷裏對付那些老臣,很多時候也是這樣的,軟硬兼施,把那幫人弄得服服帖帖的!”

晉王歎道:“我最佩服孫仲謀,可是,把孫仲謀的精髓玩透的人,就是皇上了!”

主仆二人朝著大營走去,江水依舊不斷地拍打著岸邊。

十月初八,閩浙總督進獻皇上的兩隻白鹿到了京城,皇上特意派人將它們養在了九州方晏島上。這天,明德殿內,大臣臉上都是喜悅之『色』。除了唐繼海派來的人讀了獻表外,好些大臣也應景獻上了自己的詞作,把一個議政的地方變成了賽詩會!

皇上沒說什麽,隻是坐在那裏聽著,聽大臣們為他歌功頌德,說什麽盛世啊、上天庇佑啊!聽得他隻想睡覺,可是又沒有辦法,這種時候,他是不能表現出一絲不耐煩的樣子的。他在心中隻是感歎,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這種煎熬啊!

對於有的皇帝來說,特別喜歡別人這樣歌頌他,其實曆史上很多皇帝都是如此。可是,崇德皇帝知道自己的實際情況,知道國家的現狀,現在說什麽盛世,完全就是在胡說八道!不過,這種話他也隻能在心裏想想,即便是要說,也隻能是在私下裏,要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會讓大臣們有想法!

的確是會有『奸』佞之臣借這樣的機會溜須拍馬,博得皇帝的喜歡,然後就會青雲直上了。可是,在崇德一朝,這種升官之路幾乎是走不通的。大臣們的溢美之詞,皇帝隻會那樣聽聽,有時候甚至還會跟他們笑笑,可是沒有人因為會拍皇帝的馬屁而升官的!

大臣們便會猜測,皇上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愛好大家不知道啊?

唉,他就這樣喜歡和臣子們捉貓貓,捉了十幾年。

下麵,大臣們還在挨個誦讀自己的文章,皇上實在是受不了了,便打斷了一個人的朗誦,說道:“諸位愛卿的才華,朕非常清楚!今日也不早了,你們還是早些回衙門裏辦差吧!退朝!”

說罷,便走下了禦階,眾臣跪送。

“真是受不了那幫人,羅裏吧嗦的,我聽得耳朵都快生繭子了!”一到海瀾堂,他就開始跟語詩抱怨訴苦。

“你看你還真是個怪人!”聞言,她含笑道,“世人誰不愛聽別人誇自己啊?就你這樣奇怪!”

“那你也得分是真心誇還是講騙話呢!你不知道,這聽久了就成習慣了,你要是自己不把住關,那還了得?”他煞有介事的表情讓她笑的不止。

“這世上的人啊,誇你總是有目的的!給你一根杆子讓你爬,你就跟那猴兒一樣就竄上去了,結果一上去就下不來!有夠難受的!”他擺出痛苦的表情,她隻是笑嘻嘻地望著他。

“我也不是不愛聽好話,好話也有個真假之分!”他歎道,“說什麽盛世?這能叫是盛世嗎?明擺著就是在給我戴高帽子!他們有人愛說也就有人愛聽,隨他們去!我隻要自己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行了!”

她止住笑,說道:“說你怪你就是怪!”

他歪著腦袋望著她,聽她說什麽。

“都是上邊兒的人愛聽什麽,下邊兒的人就撿著他們愛聽的說,從下到上,各級官員莫過如此!上司要政績,下邊兒跟班的為了巴結上級,就是再怎麽離譜都要編造!根本不管社會現狀,不管百姓的實情,當官的隻是為了升官發財!”

“下麵的官員們都這樣了,到了你這裏還能好到哪裏去?那些報到你手上的數字,有多少是真,你能說得清楚嗎?”她歎息道。

他微微笑了,說道:“正因為如此,我才要讓天下的官員知道,我這個皇帝,不喜歡別人拍我!讓他們也都收斂著點,不要別人一誇就不知道自己什麽樣兒了!”

“那你還能聽那些話那麽久?”她反問道。

“大臣們也是要麵子的嘛!難得他們能逮著一個機會集體誇我,我能打他們的臉嗎?”他答道,“再著說了,他們也不是單純在誇我,也是在誇他們自己!”

他望著遠處水麵上的上下天光島,說道:“很多時候,我不是我,”她不解地望著他,他看著她說道:“我坐在那裏,是代表著整個朝廷,代表著這個國家,也代表著下麵站著的還有全國各處的官員。我,不是我!所以,他們有時候誇的,不是我趙翊桓這個人,而是崇德皇帝!”

沉默了一會兒,她才微笑道:“原來你是會分身術的!什麽時候教教我?”

他聽罷,大笑道:“這種傻話,就隻有你才會說!”

她麵帶笑容,溫柔地注視著他。

“很多時候,誇你的人,不一定是因為你好而誇,罵你的人也不會因為對你有意見而罵!所以,要自己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不能因為被人誇了就沾沾自喜、驕傲自大,也不要因為被人罵了就妄自菲薄、自憐自艾!”他的眼神深邃,“有時候,傷害我們的人,和愛我們的人,教給我們的,一樣多!”

“給我教做人的道理嗎?”她微笑著問道。

“我哪裏夠資格給你教啊!你一天少損我幾句啊,我就阿彌陀佛了!”他含笑道。

“你呀,老是愛揪住我幾句話不放!小心眼到了極 致!”她假慍道,他微笑不語,隻是看著她。

“那,你不是不信那些天降祥瑞之類的話麽?怎麽這次——”她問道。

他把她摟在懷中,應道:“我不信,百官信,天下人信!他們認為這對於朝廷來說是好事,對於國家是好兆頭,既然如此,我自然也要接受!對我來說,朝廷的穩定和國家的安定正是我需要的!既然那兩隻小鹿能起到安撫、寬慰人心的作用,我為什麽不利用呢?反正又沒有什麽損失!”

她點點頭。

“還是那句話,我不是我,不管是朝廷還是天下,並不是我一個人的!那是很多人的!”他這麽說,她抬頭望著他。

“這個國家的興衰成敗,和滿朝文武以及天下百姓息息相關。要是國家亡了,我大不了就是一死,可問題是百姓會蒙難,朝廷會混『亂』。眼下的和平局麵,沒有幾個人想要破壞的!”

“這是趙家的天下,是那麽多大臣的天下,我,隻不過是坐在那個位置上而已!”他注視著她的雙眸,“你讀了那麽多史書,應該明白這一點。治理一個國家,單靠皇帝一個人是不行的!作為皇帝,應該把合適的人放到合適的位置,盡可能的發揮他們的長處,讓他們為國效力就行了!”

“所以,你才說漢高祖是很成功的!”她說道。

“嗯!”他『露』出微笑,“你的看法呢?”

“漢高祖最聰明的地方,也是他成功的關鍵,我認為就是他知人善用,就是你所說的把合適的人放到合適的位子!不管是文韜還是武略,漢高祖比不上手下任何一人,張良、韓信等人,哪一個都比他要強。可是,那麽多有才能的人都能跟著他打天下,就是韓信的那句話,漢高祖‘善將將’!”

他認真的聽著,總結道:“所以,身為帝王,如何把握這一點就很重要,才能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可是,這樣也有問題!”她說道。

“哦?什麽問題?”他問道。

“要是臣子們太過強幹,對於帝王來說也是一件麻煩事!”她回答說,他仔細地聽著。

“你可以從劉邦稱帝之後的情況來看啊!那些跟著他打天下的臣子們功高震主,他自己又鎮不住他們。特別是像韓信那樣的將軍,一旦造反,對於大漢政權是很大的災難!韓信是死了,可是劉邦自己也死的早啊!等到他的兒子惠帝時,麻煩不就大了嗎?那小皇帝哪裏管得了那些功臣,別說功臣了,最可怕的就是呂後了!”

“所以,我覺得,知人善用是很重要的,但是,皇帝自己在文治武功方麵也要有足夠的能力,否則會沒有威信的!一旦沒了威信,那就真是『亂』了!”

聽她說完,他含笑點頭,在她額上輕輕吻了一下。

“那麽多書,你真是沒白讀!”他讚道。

“我隻不過是些空談,不像你啊,把那些用的那麽熟練!”她低下頭,玩著自己的鈕扣。

他微微笑道:“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那樣的,那些帝王心術,是要慢慢訓練掌握的!”他抬起她的下巴,說道:“若是給你機會,你做的會更好!”

她又低下頭,道:“別拿我尋開心了!我隻要能看得懂你在做什麽,能知道你在想什麽就足夠了!別的啊,我沒興趣!”

他大笑著摟住她,道:“咱們兩個還都是怪人!”

她抬頭望著他,默默不語,剛要低下頭,就被他阻止了。

“老低著頭做什麽?”他笑問,“我想多看看你!”

“你真——”後麵的字,全被他封住沒有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鬆開她,笑嘻嘻地卻又用怪怨的口吻說道:“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沒學會?”

“什麽?”她的臉頰微微泛紅,在他看來是如此可愛。

“為什麽老是睜著眼睛呢?感覺怪怪的!”他說道,她含羞著低下頭去。

看著她,可愛中又有些許的嫵 媚,他幸福地笑了。

她低下頭,深秋的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溫暖的包圍著他們。

“今天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他的腦袋搭在她的肩上,手在她的腹部撫『摸』。

她搖搖頭,說道:“感覺他好乖啊,都不怎麽動的!太乖了!”

“嗯,乖一點也沒什麽不好的!像秀兒就太活潑了,成天介沒個姑娘的樣子!”他說道。

“淑妃,她,我一直都沒想通,為什麽是她?”她抬頭望著遠方。

兩個人沉默著,過了好久,他才開口。

“她,是因為婉兒!”

她驚愕地轉過頭盯著他,他直起身,沒有看她。

“她被母後要挾,跟婉兒那件事有關!”他隻是這麽說了一句,卻沒有繼續再講。

她站起身,走到闌幹邊,遠處的宮殿全都籠罩在陽光之中。可是,已故的惠妃李婉兒卻如同一段塵封的往事,誰都不願提起。

其實,她沒有告訴他,早上的時候,承安公主來過了。她跟語詩提起了之前的那個建議,語詩問她,為什麽要和自己聯手?

“因為我們的敵人是共同的,我隻想報仇,而你,不也是要想辦法保護你和孩子嗎?”承安道,“我知道,你在宮裏需要幫手,而你能幫我報仇,所以,我才來找你!”

“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承安道。

“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答應呢?”語詩問道。

承安笑了一下,說道:“因為在宮裏,除了我,沒有人能夠幫你!我,有這個實力!”

語詩說道:“太後,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所以我才找你啊!”承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現在怎麽老是泡這甘『露』茶呢?”

語詩微笑不語。

“你可知道,這麽多年以來,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讓她緊張,更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能置她於死地!”承安放下茶杯,說道。

“姐姐你太抬舉我了!”

承安含笑道:“隻要你肯對她動手,機會和方法多的是!她這麽多年之所以如此囂張,還不就是因為皇兄聽她的話嗎?現在有了你,皇兄就不會聽她的了,你說,咱們還沒有機會嗎?”

語詩沉思片刻,她一直不明白的是,承安公主為什麽非要找太後的麻煩?還說是要報仇?這完全不是承安的做派啊!

原來從一開始,承安公主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她為的就是今天的聯合!

她和太後有什麽仇?翊昕是不是也參與了?

毫無疑問承安在宮裏有人,除了那個新升任內務府二總管的福安以外還有誰?太後身邊也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