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情敵對決

卻說語詩因為對麗妃實施剖腹產的緣故,被太醫院處分趕了出去,柳惠之也一怒之下辭官而去。皇上本來要幹預此事,卻被語詩製止了,她就和柳惠之一起深入民間進行醫學研究。可是,這天傍晚回家的時候,在門口遇上了故人!

“語詩——”他依舊是一襲白衣,綰著青『色』綸巾,搖著一把玉骨折扇,麵帶微笑。

她一時有些失神,很快『露』出喜悅的笑容,道:“陸大哥,你怎麽來了?”

“怎麽?不歡迎嗎?”他依舊微笑,把扇子合了起來。

“怎麽會呢?”她趕忙請他進門,“我沒想到你會來我家裏,所以——快請吧!”

進了院子,陸嘯峰發現,這隻是一個非常簡單普通的四合院,沒想到語詩竟然住在這裏?

“張媽——”語詩喊道,“來客人了,有熱水嗎?”

張媽趕緊去廚房裏提熱水了,語詩就請他進了正堂,他四處看看,含笑道:“沒想到你的家這麽簡陋的?”

她放下醫箱,開始準備給他泡茶,應道:“你是想說寒酸吧!”說著便笑了,他坐在椅子上,隻是微笑著望著她。

“話說回來,你怎麽來了?”她這麽問,心中卻不安起來。

因為她現在十分清楚,皇上已經對陸嘯峰的一切了如指掌,隻要他下令,陸嘯峰馬上就會被抓,甚至殺頭!

“死的好看”?他雖這麽說,可是,不管怎麽說,結局都是一定的,他要陸嘯峰死!死的話,還分什麽好看難看?看他的意思,最大的寬容就是能給陸嘯峰留個全屍!

“你怎麽能來京城呢?”還沒等他回答,她就問道,神情突然緊張起來。

看她這反應,他就猜到了她為什麽而擔憂,微微笑道:“別擔心,我這次來,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情況而已!”

屋裏就他們兩個人,她才低聲問道:“那,你不會再進宮了吧?”她指的是如同三年前的入宮行刺一樣的事。

他搖搖頭,道:“這次是帶著晚秋一起來的!”語詩坐在旁邊,給他泡了一杯甘『露』茶。

他接著說:“我準備把梅莊的生意做到京城來,這些天就和浙江會館的幾個老板談了一下,了解了一些情況!”

“啊?”她沒有想到他來京城是為了這個,很是意外,又問,“那你找好鋪麵了嗎?要不要我幫忙?好歹我現在是主你是客啊!”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笑道:“你這麽熱心的?不過,會館的那幾個同鄉已經聯係了幾家!要是你能幫我找到更好的地方,就找你了!”

她想了一會兒,道:“最好的話,就應該在朱雀街上,那一條街上的老板,說來說去都跟什麽大人物有些瓜葛。不過,我幫你看看吧!”衝他微笑道:“要是連你的忙都不幫的話,我還算是朋友嗎?明天我問問柳大人,好像他自己就有好幾間鋪麵在朱雀街!”

他問是哪個柳大人,她說“你沒見嗎?剛才送我來的那位,鎮國公家的二公子!讓他給你算便宜些!”

他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了一個柳大人,雖然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他還是憋在心裏沒說出來。

已經一年多沒見了,他一直都在想,如果見了她,自己會說什麽?可是,見麵之後,卻什麽都不想再說了。隻要她開心就好,這,才是最重要的!

那個人,為什麽讓她一個人住在外麵?難道說真的很難嗎?

陸嘯峰的到來,既讓語詩覺得興奮,可她更多的是不安和擔憂!萬一皇上下令抓他了怎麽辦?

既然陸嘯峰來了,那麽,她就應該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讓他和皇上兩個人互相了解一下。他們兩個人不是還有什麽關係嗎?如果能在這個時候,消除兩個人的敵意,讓陸嘯峰放棄造反,而皇上也停止對百花會的監視和可能的清剿行動,那樣的話,就是最好了!

現在,能把他們兩個聯係起來的人就是她,能做到這件事的人也隻有她!

可是,還有個問題是,他們兩個都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見了麵之後會不會打起來?

兩人見麵會有兩種結果:一是把話說出來,可是,這怎麽可能呢?陸嘯峰會說“皇上,我要奪你的皇位,你讓出來”?皇上會說“陸嘯峰,朕要剿滅你,你最好主動投降”嗎?

第二種結果,那就是連話都沒法說,直接開打。皇上或許不是陸嘯峰的對手,可是會有人保護他。而陸嘯峰勢單力薄,極有可能被擒拿甚至殺死!

該怎麽辦呢?如何讓他們兩個人和平地談話呢?

他們兩個的矛盾集中在一點,那就是對於皇位的爭奪。可是,陸嘯峰啊陸嘯峰,你怎麽會是他的對手呢?

語詩不知道陸嘯峰心裏到底是怎麽打算的,他這樣大搖大擺的來到京城,甚至還要把梅莊的生意做到京城,他就不害怕朝廷緝拿嗎?

難道說,他這樣的考慮是想放棄造反了?如果真能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她會用盡一切辦法去保全他!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探清他的底!還有一點很重要的,那就是要搞清楚,如果陸嘯峰放棄的話,皇上到底會怎麽對他?

有了這樣的打算,語詩就開始思考具體的行動辦法了。

見過陸嘯峰的第二天,語詩向柳惠之問起了店麵的事,他還沒明白她幹嘛問這個,她隻說是幫一個朋友聯係的,他說“我是有幾間,隻不過都是租給了別人,總不能無緣無故地趕人家走吧!”

她也隻好無奈的放棄了。

“噯,還有好幾個人都在那邊有財產的,”他邊走邊說,“梁王啊,詠凝公主啊,哦,對了,”他看著她說道,“你知道誰最多嗎?”她搖搖頭。

“晉王!”他說著,繼續往前走,“你以前不管家的嗎?朱雀街有四成的店鋪都是晉王的資產,這個,是眾人皆知的!”

“既然如此,我就問問翊昕好了!”她不願意再為了這些事跟晉王接觸。

“我覺得呢,如果你那個朋友和你很要好的話,你還是問一下晉王府比較好。他們不但店鋪多,而且基本都在重要地段!”他建議道,見她為難的樣子,又說,“問問梁王和詠凝公主也行,既然你這麽不想和晉王見麵!”

因為柳惠之從來沒有在人身上動過刀,為了了解具體的做法,兩人決定開始研究人體的構造。可是,這個隻能從屍體上來練手,於是,他們便找了顏振飛,請他幫忙。

刑部的停屍房擺放著許多的屍體,因為屍體放置時間久了的話,腐化的程度就更深,所以他們要挑選一些新進去的。在屍體上動刀,其實也是違例的,所以,除非是像顏振飛這樣的高官批準,底下人都不敢答應。

柳惠之和顏振飛老早就是熟悉的,而語詩自上次坐牢時得到他的關照之後,跟他比以前熟多了。再加上晉王的關係,顏振飛對語詩的要求總是很爽快就答應了。反正這種事也不算什麽大事,那些屍體遲早都是要埋掉的,還不如賣個人情給他們呢?顏振飛正是如此想著,才麻利的答應了,並且跟管理停屍房的手下交代了。

就這樣,語詩和柳惠之二人老往停屍房去,今天也不例外。

柳惠之現在是專注於剖腹助產的做法,而語詩除了給他指導之外,為了尋求給皇上治病的方法,她開始了解心髒的結構。

柳惠之的想法是,要通過對人體的解剖來逐漸創立一種新的醫學流派,創建新的理論。因此,他除了學習剖腹產,開始細細的解剖,並畫圖、做記錄。語詩也覺得他的這種想法絕對可以改變醫學的現狀,可以搞清楚許多疾病的根源,並以此來探討治療的方法,非常支持他的行為。因此,又從剛開始的剖腹產的學習和練習慢慢走向了對一個陌生領域的探索。

在語詩看來,柳惠之絕對具有成為彪炳史冊的名醫的潛質。且不說他的基本功相當紮實,就是對於問題的理解和把握,以及對於醫學理論和方法的探索,單從這些專業角度來講,她是非常敬佩他的!最重要的是,對於他自己不了解不熟悉的病症和治療方法,他不會采取視而不見甚至是排斥的態度,而是去學習、驗證,甚至還會為解決問題而尋找最佳的方案。這些,就是一個成為名醫的前提。

兩個人幾乎天天都在忙,可是,陸嘯峰到來之後,語詩的休息時間常常是和他一起度過的。她不再進宮,而皇上最近也很少見她。

陸嘯峰和晚秋暫時居住在另一位杭州籍的商人家中,因為陸家在杭州也算是比較大的商人,他來到京城後就受到了很多同鄉的邀請。有關他在京城開分店的事,其他人都很讚成,畢竟,梅莊的名號在閩浙可是響當當的,甚至江蘇那邊都有他們很多客戶。其他的商人都說他應該早來京城的,他卻含笑感謝前輩的誇獎,並說“隻因前些年,嘯峰四處遊學,家中生意都是母親來管理。如今,母親身體不好,晚輩若是再不學著做,隻怕梅莊就要在晚輩的手上關門了!”

至於店麵,浙江商會也在幫他聯係,他跟語詩說這件事,也沒指望她會幫自己,可是沒想到她為了這件事也在東奔西走。柳惠之還說“你這麽麻煩幹什麽,要不我問問家裏,看那條街上還有哪家店麵到期了的?”

“那也行,我問過翊昕了,他府裏的管事說最近都沒有!”她歎息道。

他就不明白是什麽朋友讓她這麽上心的,不過,想來也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你這個朋友也真是,”他怪怨道,她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說,他解釋道,“這種事一般都是提早很長時間來打聽的,他是個外鄉人,既然打算到京城來行商,那就早做打算。看他這情形,一來就想著找個好店麵,我真是懷疑他會不會做生意?”

她沒有回答,其實,陸嘯峰根本就不是個商人,經商或許隻是他的一個幌子啊!

除了問梁王,在刑部碰到顏振飛的時候,她也問了,顏振飛回家問過之後,也說沒有合適的。很叫語詩失望!

“沒關係,他們都跟我說朱雀街上很難尋到合適的店麵!我去別處看了幾家,還沒談妥。你就別再『操』心了,我看你一天到晚也挺忙的!”陸嘯峰勸她道。

“我再去打聽一下吧!”她還是執意堅持,“這兒你認識的人又不多。而且,你還不知道,想在這條街上開店,若是不跟什麽王府或是公侯府裏有牽扯,你就是租到了,生意也做不安穩!”

他微笑道:“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

“真的,你以為我在騙你嗎?你去問問這條街上的掌櫃,哪一家不是跟哪家王府有些瓜葛的?”她走進一家裁縫店,問夥計取了自己的新衣裳。

半個月前,詠凝公主說是要在家裏舉辦賞花會,給語詩也下了帖子,請她務必到場。為了這個宴會,她特意去裁製了新衣。

她在裏麵試衣,他坐在外麵等,沒一會兒她出來,對著鏡子照著。

裏麵是一件圓領鵝黃『色』襦衣,紅『色』裙擺上用白『色』絲線繡著幾隻蝴蝶,外罩一件『乳』白『色』比甲,上繡紅『色』蝴蝶,對襟和袖口卻是和裙擺一樣的紅『色』,領口一條紅『色』絲帶綰成蝴蝶狀,整套衣服就是紅白相間。穿在她身上,端莊又不失秀麗。

他看著她,『露』出笑容。

“怎麽樣?”她轉過身對著他,笑問,“我的眼光還不錯吧!”

他笑著點點頭,都說“女為悅己者容”,看來,她現在應該是很幸福才是!

“我很少做新衣的,可是去人家府裏參加宴會,總不能穿的太寒酸吧!”

“這衣服,可真是花了我不少銀子!”她歎道。

“你為什麽還是一個人住在外麵?”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他既然把你帶回來了,為什麽還讓你在外麵待著?”

這麽多天,他們從來都沒有提過這件事,他不知道如何開口,而她也不願主動提及此事。

“回來之後,發生了太多的事!”她隻是這樣簡單的回答。

“我都知道!”

又不再說了。

明明心中就是有很多疑問,他為什麽總是說不出來?

回到她的家中,兩個人喝著茶,語詩又問起了他的決定,是否還要繼續堅持下去?

“你認為我該放棄,是嗎?”

又是甘『露』茶,因為他喜歡,不知不覺中她也愛上了同樣的茶。

“你為什麽會走上這條路?我並不明白。或許正如你所說,你是有這難言的苦衷。但是,過了這麽多年,即便當初你是被迫的,如今你也能看清楚現實和未來的路了。”她把自己的想法再次給他說了出來。

“你是不可能成功的,陸大哥!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執著呢?”

“如果說你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天下蒼生,現在就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別再傷害自己了,好嗎?”

她勸他,他也隻是那樣聽著,一言不發,這讓她覺得很是失敗!

茶杯中,花兒依舊綻放。

如果說是水讓這花綻放了,那麽,語詩也讓陸嘯峰緊閉的心靈之花盛開!

沉默許久,他才啟齒。

“他,真的是個好皇帝嗎?”這是他一直想要問的問題,對於他來說,這個問題的答案至關重要。

她微笑著點頭,不會給心愛的人過多的讚美,她隻是需要他們兩個男人彼此了解。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巧也不巧的,皇上來到了語詩的家中。他已經好些日子沒來了,可是,沒想到進門就看見語詩和另一個男子在喝茶。剛開始他還沒注意,陸嘯峰對他微微一笑,他才想起陸嘯峰來,一句話沒說,一把把語詩拉到自己身邊,她訝異地盯著他。

“真是稀客啊!”他也衝著陸嘯峰微笑了,“陸總舵主大老遠來,就隻是為了在這裏喝喝茶嗎?”

她想要說話,可是一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想把她給吃了。

“沒想到在這裏遇上了皇上,失敬失敬!”陸嘯峰站起身,禮貌地向他拱手行禮,他也隻是禮貌地說道:“陸總舵主何必客氣?既然來了,想必不是為了喝茶吧!”

他麵帶微笑,可是語詩能看得出來他心中非常生氣。

“陸某今日隻是來拜訪許久未見的故人,故人相見,除了喝茶憶舊事,還能做些什麽?”陸嘯峰也是沒有絲毫軟化的感覺。

“故人?”皇上不悅地看著語詩,“你們什麽時候成了故人?”

她實在是受不了這兩個人在這裏陰陽怪氣的,甩開他拉著自己的手,把他也推到座位上,含笑道:“你也好久沒來了,我去給你泡杯茶!”

兩個男人對視著,繼續著火『藥』味十足的談話。

“上次總舵主進宮,朕未能得見尊容,實在是遺憾的很!”

“陸某也想再次拜見聖駕,卻一直沒有機會!”

“那,總舵主此番進京又是所為何事?”他還是在微笑,“不會是又想著進宮見朕吧?”

“如果皇上思念陸某的話,在下倒是可以再次進宮!”陸嘯峰也是個絲毫不饒人的主。

語詩在一旁為皇上泡茶,可是聽著這兩個人這樣講話,就像是小孩子鬥嘴一樣,實在是有些受不了。

“總舵主真是聰明之人,所言非虛啊!這兩年,朕也是從未忘記閣下!不過,閣下也是不清閑啊,四處奔波,仗劍直行,為的是什麽呢?”

“皇上客氣了,陸某一介山野之民,奔波無非是為了謀個生計!至於皇上所說的仗劍嘛,隻因陸某哀歎天下蒼生之苦,聊表心意罷了!”

“總舵主何必如此謙虛?世上誰人不知紅蓮教抗倭之行?領導那麽多人堅持抗倭,想必也不僅僅是聊表心意這麽簡單吧!”

“看來,皇上對陸某的一切了如指掌啊!陸某真是深感榮幸!試問天下能有幾人讓皇帝陛下如此關心的?”

“朕關心的人多了,隻不過天下眾生雖多,對總舵主呢,朕倒是一見傾心!”

“榮幸之至!”陸嘯峰抱拳微笑道。

“總舵主客氣了!”皇上也是回以禮貌的微笑,“隻不過呢,朕有一事不明,還望閣下明言!”

“不知陛下所問何事?”他端起茶抿著。

“朕聽說江湖上有個先太子遺孤出沒,閣下見多識廣,不知可有耳聞呐?”

語詩站在一旁,聽著這兩個人如此一言一語。

陸嘯峰優雅的笑了,放下茶杯,答道:“說到見多識廣,在陛下麵前,陸某可真是有愧!”他盯著皇上:“既然說到此,陸某敢問陛下為何如此緊張這個人呢?”

“朕聽說有一撥心懷叵測之徒跟隨著這位先太子遺孤,意圖謀取朕這皇位。既然是敵人,朕,當然想要了解一番。不知道此人是否真有經天緯地之才呢,還是隻憑借著出身就在那兒妄圖顛覆江山?”他也盯著陸嘯峰,絲毫沒有退讓。

陸嘯峰又是微微一笑,道:“為父報仇,可有錯?”

果然,皇上心想,也是對陸嘯峰微笑道:“說到報仇,朕倒是想起一件舊事。當年先太子是因為失德才被世祖爺爺下旨廢黜的,如此一來,這位先太子的遺孤是不是要去找世祖爺爺報仇呢?”

“聽皇上此言,在下真是深感失望!是陛下不知道當年的真相呢,還是害怕讓天下人知道那件醜事?”

語詩靜靜地聽著,看來,這其中大有文章!

“醜事?”皇上大笑道,“朕從來都不覺得是醜事!父皇乃皇爺爺親命的儲君,子承父業,怎麽會是醜事?倒是某些人,被這些謠言『迷』『惑』了視聽,辨不清是非曲直罷了!朕看,總舵主應該不會是這麽膚淺的人吧!”

“膚淺?”陸嘯峰也笑了,“陸某敢問陛下,既然陛下認為那些是謠言,又何必如此在意這個先太子遺孤呢?既然陛下即位是天理使然,陛下又何必如此害怕?”

“害怕?”皇上笑道,“朕會害怕嗎?應該是那個人害怕吧!”他止住笑,正『色』道:“朕看重閣下的才幹,朝廷用人也是唯才是舉,朕,不想看著總舵主害了己身啊!”

陸嘯峰也恢複了嚴肅的神情:“陸某多謝陛下如此抬舉!隻不過,天理公道自在人心,總有一天,天下人會知道當年的真相!”

一番唇槍舌劍,到了這時,總算是停了,兩個人雖然是麵帶微笑,心裏——

“茶,茶快涼了!”語詩見狀,趕緊把茶端給皇上,他看了一眼杯子裏的花,說道:“你看我什麽時候喜歡喝這種茶了?”

真是豈有此理!到了這個時候,竟然拿茶來說事!

“哦?”陸嘯峰微笑道,“原來皇上是不喜甘『露』茶!語詩跟在下說皇上喜歡煮茶,如此是深諳此道啊!”

“看來閣下也是各種高人吧!那就該知道煮茶方才是品茗之道,若是閣下有此雅興,改日讓朕學習學習如何?”

“陛下高抬陸某了!陸某隻是喜歡這甘『露』茶而已,至於別的麽,倒是沒有太大的興趣!”

皇上這才明白了,為什麽語詩自回來以後老買這種茶,原來如此。想著想著,心中難免不悅。再看看她,品茶之時還是那樣麵帶笑容,他就更生氣了,對陸嘯峰說道:“茶的種類多了,各有各的味道。隻不過,很多時候沒必要隻是盯著一種,有些茶,雖喜歡卻不該心存他想!”說著,看了語詩一眼,見她依舊笑眯眯的,他實在是想掐她一下。

陸嘯峰見狀,知道他說的可能就是語詩,便含笑道:“陛下不也是隻愛一種茶嗎?還是說,陛下眼中茶類太多,隻是暫時喜歡上了某一種?”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朕喜歡的,就不希望其他人伸手染指,否則,後果會是如何,相信總舵主該明白!”

陸嘯峰笑而不語。

“不過呢,閣下不辭勞苦,把朕的娘子保護了兩年,這份情誼,朕是不會忘的!今日既然見了,以茶代酒,聊表謝意!”說著,他端起茶杯做了個敬的動作,飲了一口又放下。

“娘子?”陸嘯峰沒想到皇上會這麽稱呼語詩,語詩也是不禁害了羞,起身道“我去找找配茶的點心!”說著便離開了,心想,看這個樣子,應該不會打起來才對!

見語詩離開了,皇上才對陸嘯峰道:“你若真是為了為父報仇,何必走上錯路?語詩不想你因此喪命,朕,也不希望你做出錯誤的選擇,害人害己!”

陸嘯峰倒是沒想到皇上會這麽說。

“如果你真是朕的兄弟,朕,不想殺你!”他的神情凝重,“父輩們都已經不在,當年的恩怨又何必繼續追究?皇爺爺如果能看到今日你我相見,必定也不希望他日你我刀兵相向!”

陸嘯峰不語。

“朕,不願殺你!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這時,語詩端著點心進來了,放在桌上,對陸嘯峰道:“陸大哥,你嚐嚐看,這家的點心味道很不錯的!我買過許多種試過了,就這種口味配著甘『露』茶才最好,你嚐嚐?”

“你還專門為了喝茶去做這種無聊的事?”皇上訝異地望著語詩,陸嘯峰本來放在嘴裏一塊還沒咽下去呢,就聽見皇上說這句話,差點沒嗆死他。

語詩也不理他,拍拍陸嘯峰的背。皇上一看,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她,要是眼神能殺死人的話,她一定命喪當場了。

陸嘯峰見此情形,差點笑出來。

這是皇上和陸嘯峰正式的第一次談話。

“他什麽時候來的?來做什麽?你幹嘛還要當著我的麵做那種事?”陸嘯峰走後,他不停地追問,可是她也懶得理他。

“怎麽不說話?”他明顯的表現出了生氣,“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嗎?不許你再想他!”她收拾著陸嘯峰用過的茶具,根本不理他。

“你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是不是?竟然背著我和別的男人在一個房間裏待著!——”

“無聊,也不知道你這個人腦子裏麵都在想些什麽?”

他不停地問,可是得不到她的回應,最後訕訕而去。

第二天,詠凝公主家裏的賞花會開始了!

詠凝公主每年都會邀請一些人來自己家中賞花作詩,隻是從來沒有請過語詩!今年,這是語詩第一次參加。

來的人,不是郡主小姐,就是哪家的命『婦』夫人,大家都是精心打扮。語詩為了今日,也是花了好幾十兩銀子趕製了新衣。眾人聊天飲酒,隻因自己酒量不行,飲了幾杯之後,語詩便離席了,走出了園子,準備找個沒人的地方坐一會兒。可是沒想到,當她走到園門口時,竟然碰上了晉王!原來今日晉王也被邀請了,隻是和顏振飛等人在牆的另一麵而已。

略微有些醉意,她險些跌倒,他一把拉住她。

春風吹來了院中淡淡的花香,各種花的味道混雜在一起,也教人分辨不出,隻覺得醉了。

他凝視著她,雙頰微微泛出紅暈,兩顆唇瓣如成熟的櫻桃一樣香脆欲滴。她側過頭,不想被他如此的熱切的眼神關注,撥開了他的手。懷中空了,他這才醒過神。

“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你!”他才尷尬地說道。

她望著別處,道:“啊,我也是!”

沉默一會兒,她才回過身,對他微笑道:“你,還好吧!”

他點點頭:“你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現在怎麽樣?”

“不錯,挺好的!”她又禮貌地說,“注意身體,不要累壞了!”

他也隻是禮貌地點頭。

如今,他們隻像是兩個剛認識的人,一切都是新的。

又寒暄了幾句,她便說要去公主那邊,剛轉過身走了兩步就被他喊住了。

“我聽詠凝說你在幫朋友找店麵是嗎?”他問道,她驚訝地點頭。

“我跟崔玉貴交代過了,讓他給安排一下,隨便哪天你讓你朋友去府裏一趟,讓他自己挑吧!”他這麽說,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當時竟無言以對!

“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就直接告訴崔玉貴,何必自己那麽辛苦的到處跑呢?”說完,他就先離開了,讓她連個道謝的機會都沒有!

就在她愣神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說道“你這身衣服,很漂亮!”說完便走了。

她就如同木頭人一樣,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春風拂著她的裙擺,吹『亂』了她額前的劉海。

她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詠凝公主過來,才把她從思緒中拉回!

原來,人,都是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