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兄弟相異

鎮國公走後,晉王向付先生談及他們的談話,並對付先生說“鎮國公所言,並不足信!”付先生也讚同說:“王爺英明!眼看著安國公府要得勢,鎮國公那麽精明的人,怎麽會甘於人後?”

“正是如此!”晉王道,“他一麵想著把自己的孫女兒獻給皇上,借此達到籠絡皇上的目的;另一方麵,又跟本王說那些話,不願徹底與本王決裂。他還真是考慮周全,不管是哪邊,他都可以應付自如,常保他柳家的祿位!”

“如今這局麵,各方都動作頻頻。安國公他們通過太後來『逼』迫皇上,勢必讓皇上震怒。鎮國公既怕今後分不到好處,又怕與安國公走得太近引起皇上的反感,這才給自己尋找到這條路。不過,依屬下推測,鎮國公必定不會與安國公翻臉,相反,他還會去請求太後和貴妃娘娘保護柳小姐。”付先生道,“至於他為何在此時還要和王爺聯合,怕是那張名單的緣故!”他望著晉王。

“他倒是沒有提過那事,想必他隻是在猜測吧!”晉王道。

“太師能把那麽重要的東西交給王爺,若是傳了出去,隻會給王爺招來禍端!王爺還要小心才是,不管是對誰都不能泄『露』!”付先生道。

“這當中的利害關係,本王清楚!為了能把那些人完全用起來,吏部那裏不能鬆懈啊!”

“王爺所言極是!屬下猜測,容大人八成明白了王爺的用意!王爺不必『操』之過急,像容大人這樣的人,絕對不是一點點小利所能打動的。利用他對王爺的歉疚之心,倒是可以做些事!”付先生道,說著,便把火爐上溫的酒拿了過來,給他和晉王倒上。

“話倒是沒錯,隻是,就怕夜長夢多!”晉王端起酒杯,聞了聞,然後一飲而盡。

“王爺不可急躁,酒要慢慢溫茶要慢慢泡才好喝!”付先生道,“還是那句話,韜光養晦!事事聽從皇上吩咐,讓皇上對王爺放下戒備,暗地裏繼續王爺的大計,方能成功!”

“就怕本王等不到那個時候!”晉王歎道,“皇上若是立了太子,本王哪裏會有機會?”

付先生微微笑道:“這個,王爺不必憂心。若是屬下推測不錯的話,近些年,皇上是不會立儲的!王爺您站在皇上的角度來想,如今那三位皇子,皇上會立嗎?那三位,沒有人能夠克承大統!如果皇上要等,這一等又得多少年?王爺還愁沒有機會嗎?”晉王笑著飲酒。

再說被眾臣惦記著的那位,雖然沒有整天忙著朝政,卻也是沒有多少工夫閑著的。

十一月二十這天,今冬的第一場雪來臨了。飄飄灑灑地下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中午時才完全停了。他下了朝回到乾清宮換了朝服,就去了慈寧宮探望太後,入冬之後,太後受了風寒卻一直都不見好。他雖沒有時刻在母親病榻前服侍湯『藥』,但是每天早晚都會過來慈寧宮問候。母親所做的那些,他心裏一清二楚,雖然他沒有在母親麵前說過任何相關的話,但是心中的矛盾重重。現在,容語詩成了皇上和太後都不願提及的一個人,雖然母子二人心境不同。

甬道上的積雪已經被宮人們清掃幹淨,隻有堆在樹枝上雪花會不時地被風吹下,細細簌簌的又飛了起來。太陽懶洋洋的,穿過灰白的雲層『射』向地麵。

他沒有乘坐鑾輿,隻是徒步走向慈寧宮。座座紅門、道道紅牆,將他的心死死地扣住,將他捆綁。他沒有從正門進入慈寧宮,卻是從花園那邊繞了進去。慈寧宮花園裏,亭台殿閣為白『色』的積雪覆蓋,小徑上幹幹淨淨沒有一絲雪。他的雙腳踩在園子裏厚厚的積雪上,靜靜傾聽著雪的聲音。

那一年,那一天,她進宮赴宴,就在眾人歡暢聊天之時,她卻獨自一人走進了這園子。那一天,他本也是無意間離席來到這寂靜的花園,卻被那一抹絳紅『色』的身影吸引。見她蹲在雪地裏團著雪塊,然後又站起身將雪球拋向不遠處的假山,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那笑容正是無數次縈繞他夢境的回憶。他不知就那樣注視了多久,才終於走向了她。

他無法忘記那次牽著她的手走在雪中的感覺,無法忘記她的笑容,無法忘記她的悲歎。她忍受著丈夫的冷遇,卻沒有讓他幫助自己逃離困境——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為了她的承諾。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隻要是堅定了信念,不管前途怎樣坎坷,都不會回頭的。

是自己害了她,他想著,如果還能再次相見,他會去承擔一切,一定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

他站在雪中,回憶著過去,過了許久,劉全才勸道:“萬歲爺,老這樣站在雪裏會傷著龍體!”

他仰天長歎一聲,卻是不言一字,朝著慈寧宮正殿走去。

一進殿,就聽見詠凝公主的笑聲,劉全通報後,眾人皆向皇上行禮。他笑盈盈地說了聲“平身”就問道:“何事如此開心呐?”說著便向斜靠在榻上的太後行了禮,就坐在太後身邊。

眾人皆笑而不語,他環視一周,笑問道:“難不成隻是你們女人間的話,朕聽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