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君臣較量
到了九月中旬，督察院上報了太師建陵案的調查結果，內閣閱了之後，馬上呈報給了皇上。令他意外的是，太師的陵墓竟然隻比規製多出了一尺！
天哪，竟然隻有一尺！他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先前說是沒有問題的，讓他們再去仔細的測量，竟然隻是一尺。可是，不管是一尺還是一寸還是一丈，都是多出來了，真是失之毫厘謬以千裏！建陵違製，這是僭越大罪，內閣請旨，是否對太師進行羈押？
禦史們聽說了，請求將太師治罪的奏章又如雪片一樣把乾清宮給淹沒了。趙家王朝的大臣們，與以往朝代相比，更擅長用奏章來淹沒皇帝。雖說大權是在內閣，但是所有的決策都要由皇上來定奪。有關太師的案子，內閣很顯然是和多數大臣站在一起的，問題的重點就落在皇上的身上了。隻要皇上那裏過了關，這場仗就算是徹底贏了！
皇上把奏章收在一起，交給了內閣，隻答複了一句：朕知道了！
大臣們不明白，什麽叫“朕知道了”？做皇上的，你總不能隻說“知道了”就沒下文了吧！大臣們悻悻，成群結對的人跑到內閣去問，內閣也沒有辦法解答呀！於是，到了第二天早朝的時候，眾臣又在明德殿開始問詢皇上，還說“此等大罪，如若姑息，今後如何叫天下有罪之人伏法？”
皇上還沒說什麽呢，嘩嘩嘩就跪倒了一片，還說“若不將太師正法，臣等寧可跪死！”他坐在龍椅上，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些大臣，自言自語道：“來真的呀！”之後，正常的朝會也沒法進行了，他怒氣衝衝地退了朝，準備往乾清宮走去。走到半路上，又折回到紫宸殿，紫宸殿裏今日也是相當冷清，原來有很多人去明德殿外麵跪著了。
他一進殿，就怒聲道：“你們都是如何做事的？”
殿裏跪了一大片，閣員們都抬著頭，莫名其妙的望著皇上，他坐在主位上，盯著腳下的大臣，說道：“你們事情沒做好，倒把麻煩推給朕。其他案子你們都結了嗎？既然沒有了結，非要朕依著這僭越一罪來將太師處置了，你們是否就認為僅憑這一條罪狀就可以將整個案子給結了？”
穆德臨道：“啟奏聖上，其他的案子都在具結過程中，隻因建陵一案臣等催的緊了些，這才比其他的結的早！”
“太師縱有萬般過錯，也是有功於朝廷的老臣，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朕是不會下旨的！你們最好把所有相關的案子都盯緊點，別再給朕找這些麻煩了！”
他頓了一會兒，對薛懷遠等人道：“外麵跪了那麽多人，你們就不打算去勸勸嗎？難不成讓朕親自去？放著那麽多的公事不做，倒跑到朕的家門口來鬧事！”
薛懷遠便讓謝玄崇出去勸勸，皇上就坐在紫宸殿裏等著消息，並對河道總督於正鐸關於秋後治河的方案進行著討論。過了不到半個時辰，謝玄崇回來說：“皇上，沒辦法，臣死說活說就是沒法子！”
眾臣皆噤聲，皇上站起身，在地上踱來踱去，心想：你們可都是合起夥來看朕的笑話！便對劉全道：“去，在明德殿外麵擺上桌椅，把茶沏上，看誰渴了就喊過去喝上幾杯。再去太醫院宣幾個太醫過去那邊候著，要是有人暈了，就趕快給救著！給朕鬧事，朕可不能擔那昏君的罪名，去成全他們的清譽。”
又對劉全說：“傳朕的口諭，就說誰要跪就好好跪著去，朕可不是這樣就被嚇住的。想要讓朕治誰的罪，除非是鐵證如山，否則，朕絕不下旨！想做什麽忠臣，就好好去衙門裏當差，別想著動不動就用這一招來嚇唬朕！要法理公正是嗎？那就把證據都擺到朕的麵前來！”
劉全接了旨去辦了。
紫宸殿裏所有人都盯著皇上，軟硬兼施，還真是夠高明的！自古以來用這一招『逼』皇帝的也是屢見不鮮，尤其是趙家的這一朝。可是，沒見過哪個皇上像他這樣的，還備茶、請太醫，這主意，除了崇德皇帝，怕是沒幾個人能想的出來！
他平複了一下心情，問道：“剛才說到哪兒了？”楊士奇這才接著之前的討論，繼續著。隻是，這六大閣臣沒有一人的心裏不想著這事兒的。
皇上坐了一個一個多時辰，就回去乾清宮了。紫宸殿裏，謝玄崇問薛懷遠：“閣老，聖上這是何意呀？”
薛懷遠道：“證據不足，根本就無法定罪！蔡家經營多年，這棵大樹若是不搬倒，隻是將太師給辦了，有什麽用？皇上所慮正在於此啊！”
楊士奇道：“既然如此，德臨啊，你抓緊些，別拖到過年！”
“我這就吩咐下去！”穆德臨轉身就去了督察院。
楊士奇歎道：“就怕聖意有變呐！”
柳文長道：“我看不至於，皇上隻是想咱們做的穩當些，這樣他也好向天下人交代吧！王爺，您說呢？”
晉王道：“聖意難測，咱們還是好好辦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