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管勒止馬,極目向前方望去,隻見惡鬼軍隊在月色閃閃移動,原由月色昏淡,然而看得不夠清楚,但它們的怨氣衝天,羅特仍可體會的到。它向劉總管道:“看來它們不置於我們死地,都不會甘心的。”

劉總管道:“你認為它們會如願所嚐的置於我們死地嗎?”

羅特歎息道:“有時是天意的安排,我們豈能知道明天之事呢?何況世事如棋,天天絞盡腦汁去猜想,不如聽風行事。”

劉總管讚道:“你的確會享受,不讓瑣事煩惱,難怪明月兄弟如此欣賞你,我真得要向你學習一下了。”

羅特謙虛道:“那有什麽好學?這不過是生活經曆積累經驗,若你把經曆自頭到尾認真沉思一次,便明白其中的原由。”

劉總管望著它嚴肅的臉膛,歎道:“慚愧!我乃武夫一名,說到沉思,簡直就是叫自己睡覺!”

羅特笑一笑,道:“它們將要接近了,我們還是回去準備吧!”

劉總管探一眼,點個頭認好。

……

一陣寒風撲來,沒支援幹柴的篝火逐漸盡息,整個帳篷營倏地籠罩著寒意。

明月抱著冰雨公主仍能體會得到,否則他即不會無緣無故顫抖了一下。這時,他睡意完全沒有,揉一下眼睛,向四處打瞧一下,隻見一片昏沉沉,像是黎明的時間已到了。他怔了一怔,劉總管與羅特去了整夜,卻沒見人影回來,會否發生了什麽事?心下一歎,早知道一起就好了,自己手中有絕寒神劍,即使再強悍的惡鬼,也可以勉強抵擋一下。

‘唔’冰雨公主的輕呼一聲,打斷他混亂的尋思,她接著道:“死鬼,天亮了嗎?”

明月撓撓她的玉背,道:“還沒有,但就快了,要不你再睡多會吧!”

冰雨公主‘嗯’了一聲,又緊緊埋在溫懷中,閉上美目,貪婪夢鄉的甘甜。

明月可沒她這等待遇,心中焦急,極目朝著遠處望去,搜索劉總管與羅特他們的人影。

過了一會,最終沒負他一番熱忱,劉總管與羅特騎著馬兒,勾著塵灰,正要向他馳騁過來。

他們的歸來,按常理來說,明月應該興高采烈才是,但他們趕馬的速度與驚恐萬狀的臉色,使明月不敢想,知道他們這一回來,不會帶回什麽好消息。

劉總管騎馬在百米外,喊叫道:“它們來了,趕快起來出發。”

明月一慌,拍醒懷中的冰雨公主,又向著帳篷區喊叫道:“惡鬼們殺來了,大家趕快起來出發啊……”

聲音逐漸逐漸增大,醋睡的將兵們在美夢中驚慌而醒,轟然的收起帳篷,汲汲拔步朝著月牙穀去。

天快大亮了,月牙穀沒那麽黯淡,將兵們的步伐也可鬆懈了少許。

劉總管與羅特騎著馬來到明月身旁,喘口氣道:“它們趕路的速度很快,若是我們不快點的話,一定會受到它們的攻擊。”

明月聽之,向將兵們喊一聲加速命,接著向羅特道:“知道它們來的數量多少嗎?”

羅特回憶剛剛在月色茫然動蕩的敵方,道:“大概不低於四萬,可恨的是,它們還要強悍的戰車。”

明月心中一蕩,沒想到一群惡鬼在軍事這方麵發展的如此之快,既然會製造戰車上戰場,而人類目前尚未發展到這種的程度,竟真說交戰起來,真不知那戰車殺生有多麽的強大?

劉總管邊騎著馬跟上極速趕路的軍隊,邊說道:“戰車雖然強悍,但我們以守防為主,它也不過是觀風之物。”

明月暗讚,但仍有些顧慮,不可能死守一輩子,若真趕不走它們,那邊境的百姓也不能安居樂業。征求意見道:“羅特,你有什麽良策克服這等強悍的戰車嗎?”

一直沒開口的冰雨公主突然道:“一輛車嘛!有什麽了不起,何需怕成這樣?”

眾人塞言瞪著她,也許是她天真無知,或許是她的嬌縱不將任何東西放在眼內。

明月斥責道:“男人的事,女人少插嘴。”

冰雨公主不服氣道:“你娘我就是喜歡插,你怎樣?”

明月心中一歎,知道暫時鬥不過她,岔開和她鬥嘴的話題,言歸正傳道:“羅特,倘若我們與它們正麵交鋒,你有方法應付戰車嗎?”

冰雨公主又攪局道:“都說一輛車沒什麽了不起了,還問?”

眾人齊齊冒冷汗。

劉總管囁嚅道:“我們正在商量軍事,請公主殿下別攪亂好嗎?”

冰雨公主罵道:“你這麽奴才是否想找死,豈敢以下犯上,囑咐我做事。”

劉總管連忙辯解道:“公主殿下,我不是這麽意思,請你不別誤會。”

明月見她屢鬧不鮮,怒道:“你別鬧了好嗎?”

冰雨公主嬌哼一聲道:“我有鬧嗎?我是在和你們商量軍事!”

明月冷喝道:“商量軍事?你身為女人之家,知道什麽是軍事嗎?真是豈有此理。”

冰雨公主美目一紅,沒想到他今日對自己如此凶惡,一時想不開,氣得拍馬速向前騰去。

劉總管急道:“明月兄弟,你還不趕快上前追她啊!若在亂世中出了什麽差錯,那隻會百害無益。”

明月口是心非道:“沒事的,她都已經這麽大了,會自己照料自己的。”

羅特像識破他的心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明月將軍還是趕快去追她吧!否則我說的良謀高計,你也聽不進去。”

明月臉色露出尷尬,躊躇了一會,想著惡鬼們將要趕來了,若冰雨公主任性遇上它們,那就真的完蛋了。

想到這裏,忍不住心內的驚恐,拍馬破空而去。

馬兒奔跑了頃刻,忽然一位將頭騎馬在對麵而來,急道:“將軍,不知冰雨公主為何在前方的十字路口,脫離軍隊繞一邊而去。”

明月心中一蕩,不想發生的事,偏偏逆心而行。重重一夾馬腹,馬兒快速依冰雨公主偏離的十字口騰去。

穀風呼呼,馳騁了半途,又出現了十字路口,明月靈機一動,依有新馬蹄足跡的方位趕馬。

奔著奔著,隻見馬蹄的足跡繞著穀頂去,明月心中驚恐,冰雨公主是否想跳穀?假設她真的跳了,自己也活不成了。國王陛下實在太寵愛此女了,否則就不會任她隨意揮霍。

“呼……”迎上一陣獵獵穀頂風,明月鬆了一口,縱下馬,朝著站在穀邊的冰雨公主走去。步伐放著很輕,是怕冰雨公主恨意未消,一見到他,一時衝動跳下去。

步步將近,大雁展翅,當下聽到冰雨公主,嚷道:“快放開我,快放開我。”

明月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已在自己的胸懷中了,就算她在再衝動,也跳下去。起步走到距穀邊百步外,道:“你是否想害死我啊?”

冰雨公主滿臉淚痕,脫開他的胸懷,哭道:“害你娘的,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很給我滾開。”

明月心頭一酸,哄道:“別哭了,我們回去吧!”用袖去擦冰雨公主的涔涔淚珠。

冰雨公主掃他的粗手,轉身朝著穀邊去,喝道:“回你娘的,你自己回去死吧!”

明月不知她走去穀邊的用意,但為了預防萬一,不讓她愜意,將她拉了回來,歉意道:“是我不對,是我錯了,是我衝動,請女神殿下寬恕我的魯莽吧!即使你叫下刀山落火海,我也義不容辭。”

冰雨公主停下了哭聲,指向穀邊道:“好,你現在就從那裏跳下去,我就寬恕你。”

明月冷汗夾背道:“不會那麽絕情吧?”

冰雨公主抽泣一聲道:“你連一個山穀都不敢跳,那還說刀山火海幹什麽?我就你知道大言不慚欺騙我的感情。”

明月心中自責,該死的,真是自作自受,早知道就不發得這麽毒了。思畢,抬頭望向冰雨公主芳容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輕歎一聲,沒辦法了,動步走到穀邊停下,回頭一望,希望她是存意在說笑。誰知冰雨公主俏容依舊嚴肅,側向一邊,不願意直視站穀邊的他。

明月暗歎,這次真的完蛋了,料不到這位刁蠻公主,既然也有冷冰的一麵。收回目光,瞅向起伏的山穀,暗忖大自然太美了,若能與它永恒共存那是多好。

正時,一陣呼風撲來,迎來初升的太陽,明月深深呼吸一口,想起與剛剛重聚不久的母親,可惜這份經過千百劫的親情,隻是一刹那而已,令他十分難受。他真想回頭向冰雨公主說,可否有別的選擇?

但一道晨光閃到他前麵,使他想起了華龍師那張嚴肅的容麵,他即使感覺華龍師正在與他說法:‘宇宙萬物成與壞皆在於因果,若不其因,必無其果。若斷果,勿思因……’

當時他尚小,不明白其中的含義,目前與冰雨公主經過這番風雨稍體感一些,居然出承諾下刀山落火海(因),那就跳下去了斷此(果)!

“呀……”他再也不回視冰雨公主一眼,吼了一聲,表達他下刀山落火海的諾言。

瀟影隨著一陣風塵而匿跡,這時冰雨公主才知道慌,走到穀邊哭叫道:“死鬼,我隻不過是開玩笑,你為何要當真呀!”

一氣敗事,是人生衝動的本性。

霎時,她的嬌聲隨著遠處山穀隔擋而返回,使她心中浮起孤單一人的感覺。

確實如此,山穀頂毫無幾根樹木,鳥兒的聲音更難於覓,隻聽見不時來的一陣風沙聲。

此時此刻,冰雨公主不願意接受孤零零淒涼的襲擊,回憶起曾經與明月打閑的時光,喜哀樂怒,那才是她人生的有趣。可明月目前為她跳穀了,她強忍不住內心的難受,湧起以身殉情之念。

“死鬼我來了!”她吼叫一聲,打算表達對明月的愛,展翅正準備往穀底去,卻被從穀底傳上的一聲“別啊”打斷她的念頭。

冰雨公主抹去俏臉的淚痕,屈膝伸頭往穀壁望去,喊道:“死鬼,你還沒死嗎?”

明月的聲音從穀底傳上來,道:“還死不了。”

冰雨公主破涕為笑道:“那你快上來呀!”

明月乘機耍手斷道:“上來可以,但你得答應我幾個條件。”

竟敢以身殉情了,那何需顧忌他這幾個小小的條件,冰雨公主輕鬆道:“若你能上來的話,就算一百個條件我都樂意順從。”

明月聲音隨穀風而來,道:“這可是你說的,待會可別賴賬。”

冰雨公主又急又煩道:“我不會賴賬的,快上來啊!”

明月嗯了一聲,接著聽到“鏘鏘鏘鏘”的聲音,像是鐵器與沙石相撞而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