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剛剛睡下不久的張院士被一陣劇烈的腹痛疼醒。張院士捂著上腹,疼的滿頭大汗。

作為中醫專家的他,很快就判斷出了自己的病情,極有可能就是急性膽囊炎了。

張院士不敢耽擱,強忍著難受,去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顫抖著手給助理撥打了一個電話。

助理快速跑來,急忙把張院士送上了車。

“先不要告訴……告訴其他人。”張院士在車裏,還在忍痛囑咐助理。

“嗯……好。”助理緊皺眉頭,神色憂慮。不過還好,這邊離著醫院很近,很快就把張院士送到了醫院。

急忙檢查之後,證實了是急性膽囊炎,膽管結石嵌頓。

負責的主任拿著報告過來和助理說:“現在這個情況,是絕對符合手術指征的,我們的建議就是進行手術。”

一聽這話,助理立刻皺眉:“開什麽玩笑,膽囊切除啊?”

天底下所有中醫都是一樣的,都是非常排斥切除人身上的器官的,哪怕是闌尾,西醫的認知這是個沒啥用還會發炎的東西。

不過這兩年也有一些別的研究發現,說是闌尾裏麵含有各種這種那種的什麽物質……

但中醫,一直都是認為隻要是人身體裏麵的,能不切除就盡量不要切除,除非是到了萬不得已,沒有辦法了。

主任看了一眼助理,他也知道對方的身份,所以也就沒有強求,就問:“那怎麽辦?保守治療嗎?”

助理皺了皺眉,說:“我跟張老師請示一下吧。”

“好。”主任也點頭答應。

助理走過去,跟張院士說了這件事情,張院士現在已經輸著液了,疼痛稍稍緩解了一些。

張院士苦笑一聲,低聲吐槽一聲:“怎麽這麽倒黴啊!”

助理也有些無奈,說:“要不咱們還是先住院接受保守治療吧,現在來這邊的專家非常多,請幾個擅長這方麵的專家給您做個會診,確定一個方案吧。”

張院士卻搖搖頭,然後又斜眼看助理,問:“難道我就不是專家了嗎?”

助理被說的一愣。

張院士疲累又難受地笑了一下,然後道:“能醫不自醫嗎?再說,現在情況這麽緊張,所有人都很忙,不適合再為我而分心忙碌了。這個病,來的真不是時候啊。”

助理問:“要不您先開點方子,先治療一下?”

張院士搖搖頭:“任何保守治療,都是需要休養,而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了。”

“那……那……”助理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張院士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說:“先保守治療看看吧,看看情況再決定吧。”

“好。”助理點頭答應。

張院士就先收治入院在醫院住下了,進行的也是中西醫合作時間,他也沒有驚動其他人,自己給自己開了中藥方服用。

第二日,張院士的情況還沒有緩解,大量的工作和電話就都到他這邊了,他根本沒有半點時間休息。

一忙碌起來,又疼的厲害了。

主任也跑進來,看到直搖頭,無奈勸說。

等主任走後,助理才又走進了病房,見張院士的臉色很難看,神色也很複雜,他有些擔憂:“張……張老師……”

張院士抬頭看他一眼,苦笑一聲,說:“我沒事。”

助理還是有些不放心,張院士又道:“我已經跟羅主任說過了,安排一下,準備手術。”

“啊?”助理驚呆了:“您不先試試保守治療嗎?現在,現在也沒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啊。”

張院士喟歎一聲:“我的身體的確是沒有到萬不得已,可是這個局勢和時間卻已經是萬不得已了。”

“我要是堅持保守治療,那就是在這個中醫最為艱難的時刻,我這個領頭人選擇做了逃兵。”

助理急著想勸:“可這是您的身體,您的身體吃不消啊。”

張院士搖搖頭:“沒什麽吃不消的,千千萬人都做了膽囊手術了,不差我一個了。”

頓了一頓,張院士又補充道:“這是目前最快,最有效的辦法了。還有那麽多病人在等著,疫情的拐點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來。”

“中成藥的大樣本臨床研究才剛剛開始,雷神山的中醫選派工作也還是剛剛開始,我真的停不下來。”

“於公,疫情困國,萬眾期待,我作為整個中醫隊伍的領頭人,豈能擅自而逃!”

“於私,這次是中醫證明自己的一次好機會,也是中醫邁開複興腳步的一次極好機會。”

“先前我們已經挨打很多次了,現在剛剛才有起色,我怎麽能在這個時候退縮!”

助理的臉繃的很緊:“可是您要知道,膽囊切除會對身體造成多大的影響!”

張院士皺眉看助理,問:“你是不是真的忘了,我也是治療肝膽疾病的專家。”

助理頓時抿嘴,被張院士嗆的厲害。

張院士見助理這樣,他又忍不住笑了笑,然後說:“正因為我是這方麵的專家,所以我才知道,這是最快能重新投入戰鬥的最優選擇。不然……可就真要休養很長的時間了……”

“至於身體,千萬人都做這個手術了,不差我一個。在這場大疫麵前,前赴後繼的人多不勝數。別人死的,我死不得?我不比任何人高貴和特殊。隻是區區一個膽囊而已……以後別叫我無膽鼠輩就好了。”

張院士最後還開了個玩笑。

助理也沒法再勸了,隻是還有些擔憂地說:“這種時候,您選擇手術治療,會不會讓外界的人更加抨擊中醫?”

張院士奇怪地反問:“這是什麽道理?中醫不能找西醫做手術了?還是西醫不能找中醫開中藥了?”

“中醫不是萬能的,西醫也不是萬能的。隻是在特定的條件下,適合什麽哪種就選擇哪種而已,有什麽好奇怪的?更何論抨擊?”

助理見張院士又是難受又是奇怪的表情,他也隻能苦笑,沒敢多說。外界的人,要是都像他說的那樣理智思考,也就沒那麽多事兒。

可是這根本不可能啊!

次日,張院士自己簽署了手術同意書,馬上安排進行膽囊切除術。

術後第三天,便再度投入緊張的抗疫工作中。張院士之子張磊同誌帶領天津中醫醫療隊,馳援武漢了,應父親要求,不曾前去探望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