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陽搖搖頭,鬧了半天是個這麽無聊的一個烏龍。

其他人也是個個無語凝噎。

郭局和蔡院長也不禁埋怨地看了劉宣伯一眼。要是換做別人說,他們指定還要懷疑懷疑。

尤其是蔡院長,他都跟許爸認識那麽多年了。許爸要是真這麽有本事,他能不知道嗎?可關鍵這話是劉宣伯說的呀,劉宣伯那是什麽人,那是國內最頂級的中醫啊。

可是蔡院長怎麽也沒想到這位最頂級的專家居然這麽沒譜。

“你別再裝了啊。”劉宣伯還有些不依不饒。

許爸感覺自己比竇娥還冤。

許陽不想再理這老河豚了,他就對這對夫妻說:“這個病,不太要緊的,等下我給你開個方子。額……蔡院長,衛生院能抓中藥嘛?”

蔡院長回答:“隻有比較少的一些中藥飲片,大部分都是補品或者茶飲,恐怕不一定能抓的全。”

許陽微微皺眉。

張三千說:“要不你讓他給我留個地址,我等下回去明心堂把他的藥給他寄過來。”

許陽:“嗯,隻能這樣了。唉,我們農村的中醫建設還是很欠缺的,藥都抓不齊。”

蔡院長一聽這話,眼睛頓時亮了,他在這兒守了半天可不就是圖這個嗎?看看,果然來了,還是他自己的政治嗅覺敏銳。

他道:“是呀,我覺得中醫是咱們問縣的一張名片啊,現在多少外地人來問縣,都是奔著找中醫看病來的。”

“郭局,我覺得吧。咱們現在明心分院辦的這麽紅火,全國出名,但是在廣大農村,尤其是咱們基層,我覺得也可以開展中醫建設。”

“不說每個村都有個中醫吧,但至少咱們每個鎮上的衛生院裏總要有專業的中醫師吧,中藥飲片這種東西也要配齊全吧?也可以弄一個健全的中醫科出來。”

郭局當時就微微頷首。

蔡院長頓時一喜,看來是說到領導心坎裏了,他又趁熱打鐵道:“如果需要先做試點,我們李莊鎮願意第一個做,咱們這兒可是培養出來許陽這樣的優秀中醫,還有……”

蔡院長又把手伸向了許爸。

許爸怔了一下。

劉宣伯老頭兒頓時又支棱起來了。

蔡院長自己還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反應過來,特麽的,他都被劉宣伯給帶偏了!差點把許爸也當專家了。

但是手伸過來,也不能白伸啊,蔡院長也不愧是混行政的,當時就改口道:“還有培養出許陽這樣優秀醫生的許平山同誌。”

“我覺得我們李莊鎮是有這個氛圍和基礎的,咱們鎮上人現在都以許陽專家為榮,對中醫的認可度是很高的,非常適合做試點。”

支棱起來了的劉宣伯敏銳地抓住了盲點:“你也覺得許陽是許平山培養出來的?”

“啊?”蔡院長愣了,這話怎麽聽著這麽怪?

許陽已經摸清楚劉宣伯的思維了,當時就一語致死道:“哪個兒子不是父親培養出來的?哪個父親不培養自己的兒子?”

“這……”這把輪到劉宣伯噎住了。

病人的丈夫想了一想,插嘴說:“那要不這樣吧,我等下去縣裏一趟,把藥拿回來吧,早點喝早點好。”

張三千看了許爸一眼,知道這人跟許家認識的人,他也就大開便利之門了,他就說:“這樣吧,許陽你把方子開給我,我電話打過去讓宋強先煎藥下去,早點灌袋,然後讓他去車站讓大巴車司機送到鎮上。等一下,你去鎮上車站取一下好吧?”

最後一句話,張三千是對病人丈夫說的。

病人丈夫驚喜道:“這太麻煩你們了吧?”

張三千搖頭笑笑:“沒事,你們都是許陽的自家人,應該的。”

“嘿嘿,自家人,自家人,我們以前是一個小隊的。”那人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許爸暗自撇嘴。

病人自己小聲地問許陽:“陽陽,那我是神經上出現了問題嗎?”

許陽搖頭:“不知道,中醫上沒有神經這個概念。”

病人丈夫問:“那中醫上怎麽說的?”

郭局也露出了好奇之色,他很好奇,但是不懂。

許陽道:“按照中醫觀點,就是說我們的腎啊,是先天之本,是水火之髒。可以同時容納水和火的,健康的情況下,二者相互製約,相互平衡。我們叫做水火相抱,陰平陽秘。”

“但是呢,一旦外傷或者內感,簡單來說,就是生病了,打破體內的平衡了。像你就是腎陰虧損,水少了,自然無法製約火了。”

“就像是你在家太順從我叔了,你太沒脾氣了,所以才把他慣得無法無天,讓他出去打麻將啊,喝大酒啊,沒人管他了呀,當然就不和諧了,不舒服了。”

旁邊人都笑了。

劉宣伯又支棱起來了,他指著許爸說:“你剛剛進門可就是這麽說的,你一句話就揭破了病證的本質,你還敢說你不會中醫?”

許爸委屈道:“可是楊開財打麻將喝大酒,全村人都知道啊,那不能大家都是專家吧?”

“我!”老河豚都把自己的肚子給氣的鼓起來了。

許陽瞥老河豚一眼,不理他,就對郭局說:“所以古人有一句話,叫做水淺不養龍,水淺了,龍火就飛起來了,跑到上麵胡作非為了。”

郭局似乎有所領悟,他問:“所以她的頭疼就是因為這個龍,也就是腎中之火往上跑,影響了她的頭部,才會疼的?”

許陽點頭:“不錯,還有就是因為肝腎同源,五行中,肝屬木,腎屬水,水生木。腎水既然虧少了,肝髒也就失去了滋養,而肝髒中的所寄的雷火,也隨腎髒的龍火一起上奔。”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腎水寒極了,就像是家中有一個悍婦,太厲害了,把老公都嚇跑了,逼的不敢回來了,逼的真火浮遊於上,火不歸原。”

“這兩種我們醫用術語稱之為龍雷之火上燔,所以會造成種種的上熱之症。比如頭疼,頭暈,牙痛,鼻子出血,口舌生瘡,眼睛通紅,麵赤如醉,咽喉腫痛等上焦熱症。”

聽到這裏劉宣伯又想站起來,剛剛許爸進門就聊到麵赤如醉的事情,所以他才認為許爸早就看出病證了……

劉宣伯正準備支棱起來揭露真相,卻又聽見許陽說。

許陽道:“所以啊,中醫講究的是對證治病,你要是一看上麵咽喉腫痛,口舌生瘡,好像是上火了,很嚴重,馬上就用各種清熱苦寒之藥,不僅沒用,很多時候反而更差。”

一聽這話,病人丈夫立刻看向了許爸:“你是不是上次還給我了蒲公英,金銀花還有**去火?”

許爸急了:“哎,是你自己問我討的,你可不能賴我啊!”

一聽這話,旁邊都安靜了幾分。

眾人都忍不住看劉宣伯。

何教授用手捂臉。

連許陽都忍不住看一看劉宣伯的精彩表情。

劉宣伯剛剛抬起的屁股停住了,跟紮馬步似的,他的臉色也相當精彩,都僵住了,眼神也有點呆滯。

他真的很想抓著許爸的衣領子問問,你丫未免藏得有點太深了吧?

可理智告訴他,藏得再深,也不至於這麽外行啊。

一想到之前他自己當著眾人的麵的種種作為,老河豚的臉一下子就綠了。

劉宣伯站起來,蹣跚著往外走。

郭局忙問:“劉老,您去哪兒?”

劉宣伯用沒有感情的聲音說:“老夫去看看外麵有沒有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