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出來,倫理劇還在上演。

那哥們反正已經被子蒙頭,誰也不理,誰也不愛了。

那倆女人撕逼,許陽他們就沒關注了,隻是讓護士和保安過來處理。

出門之後,丁師姐眉頭皺的很緊,她知道她自己是誤診了。一想到這個,她的臉上多了幾分苦悶,誤診這種事情在醫院裏還是經常發生的,但不管發生在哪個醫生頭上,都會很苦惱。

徐原則全程憋著壞笑,他的計策終於成功了,丁師姐果然掉到坑裏麵了。

丁師姐的針灸技術自然是沒得挑的,但她的弱勢就在於對這種急症的處理經驗不足,被徐原一擠兌,就直接上了,所以翻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見徐原還有些幸災樂禍,丁師姐真想衝上去跟他拚了。

許陽對徐原說:“等下我給你一個方子,他開到這個病人住院處方去。”

“是!”徐原扯著嗓子大叫一聲。

旁邊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一跳。

“嚇我一跳!”連杜月明都露出了明顯不悅的神色。

徐原卻還是不怕死地笑了笑,說:“嘿嘿,一時興奮,不小心沒控製。不好意思了,杜院長。你好呀,針灸科的丁醫生!”

“我丁你個頭!”丁師姐又要撲上去跟徐原拚了,徐原就是她的一生之敵。

徐原趕緊躲。

許陽勸他們:“好了,不鬧了,醫院裏麵吵吵鬧鬧像什麽樣子。”

徐原趕緊聽話,不鬧了。

丁師姐愣了一愣,下意識問:“你這就已經把我當成是你們醫院的人批評了?”

徐原立馬道:“願賭服輸啊,可不能不認賬。”

“嘿嘿嘿……”這個笑是嶽山發出來的。

“笑你個頭啊。”丁師姐又罵嶽山。

嶽山立刻低頭閉嘴,但是臉上的笑意是怎麽都蓋不住的。

“哈哈哈……”這個笑是葉老發出來的。

丁師姐看向了葉老,臉頰抽搐了幾下,愣是沒敢發飆,隻是臉更臭了。

葉老揶揄道:“我就說我隻是一時不察嘛,年輕人應該要虛心好好學習。像許陽就很不錯,有我年輕時候幾分模樣,不錯不錯,可不要像某些人一樣驕傲自滿哦。”

丁師姐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也沒再吵。

見狀,葉老更開心了。

杜月明露出了輕鬆之色,甭管比什麽,許陽一直這麽穩,太穩了,穩的好像沒有短板一樣的。

四周的人都挺開心的,就隻有丁師姐的臉色很難看,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並不相同。

許陽見狀寬慰道:“丁醫生,從針灸技術的角度,你確實比我要更加嫻熟一些,這一點是我不如你……”

丁師姐悻悻然道:“你有能耐別給我加個‘但是’。”

許陽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丁師姐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但是兩個字,她反倒是有些不適應了,就道:“你還是加個但是吧,不然我還真難受。”

許陽笑了。

徐原見狀,立刻補上道:“但是你辨證錯了,治療自然也失敗了。針灸是用於治療的,辨證錯誤,越好的技術反而對患者越不利。”

“滾。”丁師姐怒罵一聲。

徐原愣了一下,當時就覺得委屈了:“哎!不是你說難受,說給補上但是的嗎?”

丁師姐沒好氣道:“我用你說?”

徐原無語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啊,這海外女華僑的心,是太平洋底下的繡花針!

許陽笑了笑,說:“不用太在意,這是病人自己隱瞞了病情,給辨證造成了難度,一時失察也是情理之中。”

“首次針灸無效之後,我相信丁醫生一定會發現病人隱藏的真相,也會及時糾正的。”

丁師姐板著臉說:“你不用安慰我,誤診了就是誤診了,我輸得起,擔得起責任。”

“願賭服輸,你就留下吧。”徐原又把頭伸了過來。

許陽給他一把推,又踹了一腳,才讓消停下來。

低著腦袋故作深沉的嶽山已經憋笑憋得渾身抽搐了。

杜月明則問:“哎,對了,許醫生,剛剛那個病人什麽情況啊?”

許陽說:“病人是房勞而大汗出,晚上又開窗被對流的冷風所吹。房室奪精,但是休養之後會很快恢複的。”

“可他偏偏在那個時候打開窗戶,受夜間冷風吹襲。又是在他大汗出,皮膚腠理大開的時候。”

“外邪就是趁著這個奪精之暫虛的時候,侵襲人體,由太陽之表內陷,也有可能是從足少陰之竅,也就是前陰,而深入。”

“所以他一來就是高熱而寒戰的表寒證,然後又見少腹急痛,因莖內抽的少陰裏寒證。因為足太陽**經和足少陰腎經互為表裏,其氣相通。傷寒兩感,也就是太陽和少陰表裏同病了。”

杜月明麵無表情地點點頭:“不錯。”

丁師姐也一臉悻悻然。

葉老老懷大慰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忍不住再讚許陽一聲,此子類我!

許陽又對徐原說道:“記住,這個病的診斷要點有三個,第一個是非常類似寒凝肝脈的少腹急痛,但是這個病能見惡寒發熱的表證,可以跟寒滯肝脈進行鑒別。”

“第二,這個病又特殊的因莖內抽症狀。第三,具備了**汗出而受風的特殊起因。綜合鑒別,當以為記。”

說到正經知識了,徐原也慎重地點了點頭。

丁師姐一直默然不語,等許陽都說完了,她才臉色不好看地說:“現在病人是不是有變證了?”

許陽也沒顧忌,就說:“沒錯,因為病人隱瞞了自己的病情,所以導致了接連幾次誤診,先前就用了大劑量的消炎藥物,這都是寒涼之物。”

“而後又有丁醫生針灸的透天涼的大瀉法,反而使得表寒全然內陷。少陰之寒傳至厥陰了,但是問題不大。”

丁師姐抿著嘴。

許陽說:“這樣吧,徐原你先記一下方子,先給病人開下去。”

“好。”徐原答應一聲,拿出了隨身帶著的本子。

許陽想了一想,說:“既然少陰之寒傳到了厥陰,所以要先用附子溫少陰。然後以吳茱萸和烏藥暖肝腎。此時,是不可用麻黃解太陽之表寒。”

“患者的舌根苔白膩,中心部微黃,患者素來身體蘊有濕氣,尤其經過苦寒失治,恐生下利之變,所以加薏米和炮薑治未病。”

“再用川楝,在止痛之中寓以清肝。因其舌中心微黃,似有寒極化熱之變,屬治已病防未病之用。”

“方子,五味藥即可……”許陽把具體配伍告訴徐原。

徐原點頭之後,就去開方了。

丁師姐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悻悻然地說:“治這種變證,很麻煩吧。”

許陽說:“還好,傷寒論有一半的篇幅都在講誤治之後怎麽補救,醫生辨證本就不易,很多時候也是需要用藥試一試才知道病因,更何況病人隱藏信息,我們就更難了。”

丁師姐麵色稍霽,然後說:“你不是沒出錯嗎?”

許陽說:“隻是相關的經驗多了一些罷了,我們這裏幾乎每天都能遇上危急重症。”

“啊?”丁師姐頓時一愣。

許陽看著丁師姐,說:“在我學醫之初,我的老師就跟我說,針刺之法,救急最快。您苦學針灸,難道不想治療危急重症嗎?難道不想在最危險最緊迫的時間內把病人搶救過來?”

丁師姐心髒頓時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許老師,不好了,急診來垂危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