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明的老婆頓時急了:“你可別胡說啊!”

沈光明也急忙叫嚷道:“對啊,我怎麽可能會害死我姑父啊,他是我姑父啊。”

許陽反問道:“你要是敢確信自己沒害死你姑父,為什麽不敢承認自己治過他?”

“我……”沈光明一時語塞。

許陽又問:“你要是敢確信自己的方子沒有問題,為什麽不管誰問起來,你都含糊其辭,百般抵賴?”

“我……是我是……”沈光明結結巴巴抵賴道:“我是……現在外麵網上傳的那麽凶,我不是怕網上那些人瞎議論嘛,所以不才不說的。”

“放屁!”許陽斷然喝道:“你內心已經斷定是你害死你姑父了吧?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心虛成什麽樣了!”

沈光明額頭上汗都掉下來了,神色也慌亂之極:“我……我沒有,我用的全都是無害的藥,都是補益的藥,我不怕檢查的,我根本沒有問題的,我沒錯的,我姑父不是我害死的。”

許陽冷笑一聲,怒聲痛斥道:“不是你害死的?無害的中藥?中藥治病在於以偏糾偏,沒有哪味中藥是絕對有害的,也沒有哪味中藥是絕對安全的!”

“病人三焦濕濁彌漫,導致他垂危,不用大黃,何以瀉濁?怎麽能解開他的危機?你以為人參鹿茸是補藥?”

“你要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情況,胃氣衰憊到快要斷絕,你給他用這樣大補的藥,他吸收的了嗎?你不知道什麽叫虛不受補嗎?”

“他體內三焦濕濁彌漫,你還敢隻用這樣溫熱補益的藥,你這樣隻會導致濕濁之氣更加厲害,病情隻會更重。”

“你在見到他安全出院之後,不管前醫的治療效果,妄自否定前醫效方!自己胡亂開藥!你以為安全,實驗室以為安全,鑒定機構說安全,可是,病人死了!”

“你害死的!”許陽指著沈光明的鼻子怒噴:“效不更方,這麽簡單的一個道理,連剛學中醫的普通學生都能懂的道理,你居然不懂?”

“中藥貴在對證,隻要對證,大黃在垂危時刻,也能起死回生救人性命。不對證,人參也是殺人利器!這麽淺顯的中醫入門理論,你竟然不懂?”

“你做中醫?你做你媽的中醫啊!”許陽咆哮的脖子都粗了。

沈光明被吼得不停往後退,臉色煞白,一直撞在了牆上,軟軟倒下去,他雙手往旁邊抓,想扶一下,卻什麽都沒抓住,結果軟倒在了地上。

“光明,你沒事吧?”沈光明老婆趕緊跑上去扶他。

許陽死死地盯著沈光明,目眥欲裂!

他真的很生氣,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生氣過,他生氣不是因為自己遭受不白之冤,而是生氣眼前這個殺人的混蛋!

許陽不是沒有遇見過庸醫,不說別的,明心堂的宋強醫術就不怎麽樣,可他不會像這個王八蛋這樣亂來。

醫術,本來就是有高有低的,許陽也不會要求每一個人都像他這樣厲害,他也是從什麽都不懂一步步走過來的。

但是不管怎麽樣,你不能腦袋裏麵裝屎吧?

中醫入門的最簡單的道理,這個王八蛋竟然一點都不懂。

不懂也就算了,自己對自己的能力,心裏沒有一點逼數嗎?這麽嚴重的病人,這麽嚴重的病情,他也敢胡亂更改前醫已經見效的方子?

氣完之後,許陽就覺得心寒。

因為就算病人被他弄死了,可他也不用承擔任何責任,因為他的方子放到任何一家鑒定機構的實驗室裏,也不能查出裏麵對人體有害的物質。

反而都能查出來,這些中藥材裏麵含有各種對人體有益的有效成分,還有相關實驗來證明,還有大量的論文依據。

太他媽科學,官司打到哪兒去,他都不慌。

反倒是許陽,他的這個方子一堆問題,要是實驗室一檢測,妥妥的殺人方子,甚至還要吃官司!

可殺人的誰,救人的又是誰?

“嗬……”許陽頓時覺得全身都卸了勁,他再沒有什麽力氣了,他隻能滿臉蕭索,搖了搖頭之後,許陽垂上了眸子,扭頭走了出去,步伐非常沉重。

許陽覺得自己很累,他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像現在這樣累。

……

看著許陽走出去的背影,杜月明也不禁歎了一口氣。

“光明,你沒事吧?”沈光明的老婆還在努力地攙扶沈光明起來。

沈光明神色慌亂極了,指著許陽的背影,話都說不利索了:“他……他他他……”

沈光明老婆生氣埋怨道:“你看看你兒子,怎麽這麽沒有禮貌,小小年輕就這樣吼人,你怎麽教的?好好說話不會嗎?”

杜月明微歎一聲:“他不是我兒子,我也沒有資格去教他。”

沈光明夫婦都意外地看著杜月明。

杜月明也看著這兩人,他說:“他就是我們問縣的許陽醫生。”

“啊?”這對夫婦都傻了。

杜月明非常失望地看著沈光明,他說:“雖然我的醫術也不怎麽樣,我也不會治病,我的那些論文研究水分都很大,都是為了仕途用的。”

“但至少我心裏還有點數的,我知道我自己有幾斤幾兩。而你……嗬嗬……一個糟糕的老師,頂多是誤人子弟,讓學生沒有什麽好的前途。”

“一個糟糕的警察,頂多是不能公正處理糾紛,頂多是無能抓到罪犯。你倒好,直接殺人了,而且還是殺人於無形,警察來了,都拿你沒有半點辦法。”

“你是不是海外派來的間諜啊,你這本事太厲害了。你要不還是去海外吧,就你這本事,去禍害他們多好啊。”

沈光明根本沒聽杜月明的挖苦,他還震驚在剛才的那個年輕人的身份中。

杜月明也沒興趣跟他多聊了,他搖搖頭就走出去了。

沈光明難掩驚恐:“他……他就是許陽……”

他老婆趕緊安慰他:“你別管他說什麽,他肯定要把責任都推在你身上啊,不然他怎麽解釋他治死人啊。好了,好了,別管了,這人太惡毒了。”

沈光明稍稍定了定心,茫然地看了看,然後突然問:“我剛剛……我……他沒有拍照和錄音吧?不會有人知道吧?”

他老婆則道:“你怕什麽呀,你的藥本來就很科學,打到天邊去,我們也不怕的,我們有道理的。再說了,他的攝像頭,手機,錄音筆不都拿出來了嗎,你怕什麽呀。”

沈光明點點頭,稍微安心一定,可是頓了一頓,他又不放心地問:“他不會還有沒拿出來的錄音筆吧?”

他老婆翻個白眼:“神經哦,你怎麽不說他全身都是錄音筆啊?”

……

門外。

杜月明從身上取下來錄音筆、微型攝像頭,錄音筆,錄音筆,錄音筆……

老農看懵逼了,你不是隻帶了三個嗎?合著你連我們都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