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活著最重要的是人身兩本。

一個是先天之本,也就是我們熟知的腎,腎為天之本。另外一個就是後天之本,也就是我們的脾胃,後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

腎氣和胃氣,先天之氣的元氣元陽和後天之氣的中氣所構成的混元一氣稱之為本氣。中醫有個觀點,叫做一切疾病都是本氣自病。

本氣強者,就算感受外邪,邪也是從熱化,從實化,阻擋在三陽經外,為三陽病,不會特別嚴重,甚至很多時候不用吃藥,自己也能好,正氣寸內,邪不可幹啊。

但是本氣弱者,感受外邪之後,邪就會從虛化,從寒化,這就是三陰病,代表病情已經發展到很裏麵了,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地步。

我們日常生活中也能看到,明明同樣是一場感冒,甚至是一家人,大家都是一起感冒的,有些人幾天就好了,都沒怎麽吃藥呢。

而有些人卻是纏綿悱惻,感冒一個多月都不會好利索,反反複複,藥吃了一堆又一堆,其實這歸根結底還是本氣太弱。

放在西醫的觀點來說,這可以理解為人的抵抗力和免疫力。

所以你就知道腎氣和胃氣有多重要了吧?所以無論如何,萬萬不可隨意傷害這人生兩本啊,不然就自己作死了。

所以為什麽一直說中醫在治病的時候,一定要慎用苦寒攻伐呢?一定辨證正確適宜的基礎上再用,不然就是對患者身體的不負責了。

而眼前這個尿毒症病人,就已經到了胃氣衰敗,腎陽垂絕。人身兩本,大傷特傷,兩本飄搖,所以生命也就危若累卵了,所以才成了現在這個危在旦夕的時候了。

過來專家團隊全都苦笑一聲,難怪給送到他們這邊來了,這個病人就是在那邊醫院已經治不了了,才送過來的。

得,接了一個了不得的病人了。

而病人的老婆和兒子聽到這話,臉都嚇白了。他們又是下跪,又是跨省送醫,折騰了這麽久,難道人家就圖你一個治不了?

“許醫生,你可不能不管,不能治不了啊!”病人兒子都急了。

跟在後麵的杜月明走出來,說:“在你們來之前,我們就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所有病人,我們一律是會用百分之百的認真地治療他的。”

“但不管是哪個病人,不管是什麽病,我們都沒有辦法保證一定能治好。你們要是對這一點都不表示認可的話,那這個病人我們無法接手。”

“哎,你這人怎麽這樣!”病人兒子急眼了。

他老媽則是趕緊拉住了他,然後說道:“好了,好了,別吵了,你爸都這樣了,你還吵什麽?”

病人兒子也隻能閉嘴。

他老媽又懇求許陽:“許醫生,我們知道你是神醫,你那麽早之前就知道了他要危險了,您就是神醫啊,你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許陽也沒興趣跟他們聊很多,隻是刻板地說道:“盡力而為吧,其他的也無法保證。”

這對母子相互看看,難掩神色中的憂慮,可是他們確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許陽也衝著專家組的諸位點點頭,說道:“走吧,我們回辦公室討論吧。”

病人兒子一聽這話,頓時急了:“別呀,我們是病人家屬,我們總是有知情權的咯,你們就應該當著我們的麵說啊。”

許陽看向了杜月明。

杜月明也對他點了點頭,這家人可不是善茬,還是全程公開的好,越公開透明越沒有風險。

旁邊舉著攝像機的行政人員,又一次舉起了攝像機。

許陽看了一眼神誌昏睡的病人,他就直接說了:“剛才孫子易說的很對,病情的腎氣和胃氣都已經垂絕敗壞了,可以說是生死就在頃刻。”

“你們別看現在好像情況還不明朗的樣子,但如果我們今天還控製不住病情的話。明日,病人很可能就會有生命危險了。”

“你們看病人,現在四肢都已經厥逆了,這個情況會越來越重的,隻要腎氣和胃氣都敗壞完了,那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旁邊的專家還沒怎麽樣呢。

這對母子聽了這話差點沒給嚇暈倒,是他們自己要聽了,不過最先受不了也是他們。

許陽也沒管這對母子的反應,病人都已經到這個程度了,再藏著掖著,什麽都不敢直說,那就是對人家的生命不負責了。

許陽接著說:“隻是現在病人還沒有到生死一刻的地步,也沒有絕對的十死無生,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隻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要在非常短的時間內控製住病情,甚至於扭轉病情,我們經不起任何一次失手,任何一次拖延。”

“而這……”許陽認真地看著每個人:“這就是搶救危急重症的關鍵所在!這與你們平時坐診治療小病慢病不同,治療危重症,我們任何一個失誤,甚至是一個小小的遲疑,付出的都將是以生命為代價。”

這幾個大夫全都神色一凜。

他們的醫術其實都不錯,但是很少參與治療危急重症,就更別說是中醫自己完全接手治了,所以現在是許陽在帶他們,而許陽也總是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叮囑。

這對母子也有些怔怔地看著許陽。

許陽道:“好了,回歸病人本身吧,都說說應該怎麽治療?”

尋吳生摸了摸自己的一頭長發,他說:“現在病人胃氣衰敗,恐怕無力運載藥力,再加上腎陽垂絕,我個人的建議是用桂附理中湯治療。”

“桂、附二味藥,以燃命門真火,救他的腎氣,另外以理中湯複胃氣。他的人身兩本已經飄搖,急需穩定下來,不然命在旦夕。”

許陽點點頭:“大體的思路沒有錯,此刻是應該救腎醒脾,二本不定,人必危亡。但具體到這個病人身上,就不該是這樣治的。”

“哦?”尋吳生稍有些訝異。

許陽指了指病人:“你們仔細看病人的情況,病人患腎炎已久,長期有很嚴重的腎損傷,所以他的尿毒症,是腎炎久延,聚水成毒,而且已經深入血分了,濁邪彌漫三焦。”

“你看上中下三焦都出現了問題,而此時,病人給我們表現出來的是什麽,四肢厥冷,其實已經出現了關格之症。”

“你看他上吐,看似沒有完全尿閉,但是小便已經如濃茶,大便黑糊狀,最主要的是他的腹部是脹滿的。”

“很多危急重症的病人,神誌已經不清醒了,我們沒有進行問診,所以腹診一定不能省略。”

孫子易有些驚疑地說:“那……你莫不是想用下法去治這個病嗎?”

“沒錯!”許陽點頭應下。

這幾位專家都驚了。